第 9 节
作者:抵制日货      更新:2024-04-14 09:13      字数:5231
  “一辈子?”
  朱逢棠一针见血的问,让南宫靖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反倒是燕奔主动开口为他解围:“没错,我燕奔说到做到。”
  “你是燕奔?”朱逢棠打断他的话,讶异写满在俊逸尔雅的脸上。
  “怎么?”那是什么嘴睑。“你认识我啊?”啥!这人他见都没见过。
  “你就是燕奔啊……”朱逢棠像没听见他话似的低喃道:“呵呵,原来他也出手了……”
  “喂,你在说什么?”如同身处雷电交加、恶劣天候下的鸭子,朱逢棠的话他打开始就没有一句听懂过。
  除了“闭嘴”两字以外。
  朱逢棠没有理他,只是向南宫靖云抱拳行礼。“既然南宫公子执意如此,在下就不勉强,但得劝你若想置身事外就别再北上,转往南下愈远愈好。”
  “多谢朱公子金玉良言,在下先行一步。”
  “保重。”
  南宫靖云朝他颔首,轻拍驴子,继续上路。
  直到看不见篷车,后头一人策马上前。“王爷,这……”
  朱逢棠扬手阻断属下的话,只交代:“今日之事,你们两人谁也不准说出半个字。”
  “是。”随行两人同声应道。
  朱逢棠又移目望向北方——
  是叹息,又像无奈。
  ***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天来不断重复这句话的燕奔口气里已经有明显的不耐烦。
  问了不知道多少遍,这回若再丢给他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答案,他就亲手掐死他!燕奔暗忖。
  似乎洞悉他的打算,南宫靖实这次回答的是:“你真想知道?”
  “废话!”要不他问了这么多天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问好玩的啊?燕奔气得白眼频翻,一脚踢上前头的驴屁股出气。
  驴子回头像是愤恨地瞪了他一眼,立在原地不动。
  “笨驴!竟敢给我停下来!”
  “拿驴子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南宫靖云失笑道。
  “我从没说自己是英雄好汉。”燕奔的口气极冲,充分表明他被南宫靖云的有事相瞒给惹毛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而你却什么都瞒我!”
  扇子在燕奔面前左右晃了几下。“你哪有什么都告诉我?”
  “当然有!”燕奔几乎是吼了出来:“我告诉你我家无恒产,自幼父母双亡所以靠偷抢过日;十岁的时候倒楣踢到铁板,想偷一个看起来就要呜呼归天的老头子,结果被他逮个正着,才知道他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山怪老;之后被他逼迫收作徒弟学武,十年后又被那老头踢下山,独闯江湖至今六年有余。喜欢美酒佳肴,千杯不醉;最恨读书识字,看到书就头昏眼花,所以一个字都不认得。我这样还有什么没告诉你的?”
  南宫靖云抚额失笑,不时摇头。“你没事把自己的事告诉我做什么?”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燕奔会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全说给他听。
  “当然是要你知道我!”要不然他抖出陈年往事作啥?
  “知道你,很重要吗?”
  “废话!要相处一辈子:不知道我行吗?”啧!
  南宫靖云的心猛地狂跳。相处一辈子?
  南宫靖云瞪着他。“谁跟谁相处一辈子?”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不成?”燕奔目瞪他。“当然是我跟你。”
  “你跟……我?”是他听错还是在作梦?他说相处一辈子?跟他?“燕奔,你最好说清楚我们为什么要——相处一辈子?”
  燕奔背倚车梁,一脚屈起踩在车板上,一脚还是毫不客气地伸长踩在陵驴上。
  驴儿又吃疼的嘶叫一声。
  “再吵我就剁了你!”一声喝令,取得最后胜利,燕奔才转头。“既然我已经决定要保护你一辈子,我们两个不就要相处一辈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向来聪明的脑子怎么会想不透?
  “已经决定要保护我一辈子?”南宫靖云很难得的脸上竟然浮现疑惑。“什么时候的事?”
  “几天前遇见朱逢棠的时候。”
  遇见他的时候……南宫靖云再想了想,才顿时领悟。“你那时是为了替我解围才——”
  “我燕奔从不诓人。”
  不诓人?南宫靖云右眸因为理解而添上愕然。“所以那天的话是你——”
  “他说你一辈子都有性命危险。”
  “所以你决定要保护我一辈子?”
  “你不是说自己饱读诗书很聪明,怎么会不懂。”
  “你可知一辈子有多长?”
  “到死之前都算。”
  “就算你娶妻生子也要保护我?”他是这个意思吗?
  “谁说我要娶妻生子来着?”燕弃不假思索回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直身子,瞪着南宫靖云。
  这家伙该不会不懂吧?他明明做得很明显不是?
  “不娶妻、不生子?”急如擂鼓的心音催促体内血气直往上冲,南宫靖云竟觉此刻喉咙又紧又干,双颇、耳根不时泛热。
  察觉到自己不稳的反应,南宫靖云噗哧笑出声。
  原来自持如他,遇上这事也会失措啊!
  “你笑什么?”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南宫靖云不答反问。
  果然不懂。“你以为我干嘛成天抱你搂你我在你身边,又不是没事找事。”
  “你的确没什么事做。”在村里的时候只见他吆喝大虎一行人做这跑那,他除了跟在他身边之外真的没做什么。
  “你——”燕奔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除了用可能会有人来袭的名义守在他身边外,他的确啥事都没干。
  “你的意思是要跟着我一辈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跟着你要怎么保护你?”啧!
  “你就不问我要不要让你跟?”南宫靖云靠上身后车梁,双手交叉胸前。
  “你当然要让我跟,这还用问吗?”
  “我为什么要让你跟?”
  难道他并不——紧张无措瞬间爬了满脸,燕奔倏地收脚改坐为跨,健壮的身影罩得南宫靖云眼前只能看见他两潭墨池里烧灼的火气和——
  一种令人欣喜的霸道。
  “我要跟,你就得让我跟,”
  他雷震般的吼声,声音之大,连南宫靖云都忍不住侧头微闪。
  “你这叫霸道。”
  “叫我土匪都行,我说要跟就是要跟。”
  “你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就不会说了!”他还做了不是吗?啧!
  “你我都是男——”
  “我不管!”燕奔立刻冲口打断。
  “就算后世之人耻笑也不在乎?”
  “啥,死了之后棺材一盖就什么也听不见,随他们说去。”他左右开弓地撑在南宫靖云身侧,压低身子,那模样、那表情,简直是再道地不过的土匪头子。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你还以为我在说笑话不成?”
  “你曾说我像块砧板。”
  “我说的是你的胸膛。”啧!还说自己是英才,竟然连话都记不清楚。
  南宫靖云右眸白了他一眼。“那跟说我像块砧板有什么不同?”
  “管你是什么地方像砧板,只要想办法让你多长点肉就
  行。”燕奔指着两人侧边的车帘。“里头还有二十块金砖,其中一块我要拿来让你长肉用。”
  呵!竟然把主意动到金砖上了。“容我提醒,那是我的。”
  他还真是会喧宾夺主。
  “没的说,事情就这么决定,我说了算。”
  “霸道。”
  “我本来就没说自己不霸道。”只是不常用而已。
  南宫靖云的愕眸望进燕奔的一脸理所当然,就见燕奔挑眉像在说“你想怎样”似的。
  他嗤地一笑,将手伸向燕奔。“如果你真决定这么做——一”
  “怎样?”
  越过燕奔肩膀的手勾扣在他颈背,将他拉向自己,南宫靖云挺直身子,仰首吻上他温热丰厚的唇。
  燕奔忽觉眼前一时电光疾闪,涌起狂风暴雨,令他的思绪为之诧然中断。
  待回神,燕奔只看见一抹戏谑的笑容挂在方才欺近他的唇边,唇瓣还留有吻后的红热,足以慑魂勾魄。
  注视那两片唇瓣,看着它一开二口,耳边也听见它发出的声音,接续方才未说尽的话: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就算哪日你后悔也不行,你要心里有数。”
  这句话,深深烙进燕奔心中。
  一生一世——
  不忘。
  ☆蟠龙阙☆ 作者:吕希晨
  第七章
  沁风水榭所在之地,如今又跨过一年,重回寒冬尽、春日暖的初春时节。
  这里的主子命人细心照料的花草,有的已汲取足够的暖意提前绽放,诀别去年的寒冬,尽管江南的冬季并没有雪片的踪迹。
  非初春时节的莲池上只有绿叶团团,池心凉亭内两名男子正优闲对奕。
  其中一位是沁风水榭的主人,另一位则是当今武林盟主。
  多诡异的组合——一名与世无争的隐者和一个权掌武林的江湖人。
  但缘分就是这么诡异难解,这两人此刻正坐在凉亭之中品茗对奕。
  棋子落定,曲翔集执杯啜了口七里香,语气像漫不经心闲话家常般:“前些日子千回同我说了件有趣的事。”
  “哦?”举棋未定的凤骁阳观看棋局应了声,似乎不怎么关心。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
  手上的棋子终于落定,凤骁阳朝他一笑。“你想说我便听。”
  “四月十五蟠龙石将供奉在雷京城西的迦南寺一天一夜,这事你可知道?”
  俊美从容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惊讶,笑容不减分毫。“是么?”
  但曲翔集亦非泛泛之辈,从他完美的外表下抽丝剥茧,瞧出端倪,移马左上,皱眉道:“你知道这件事,而且是在燕奔到沁风水榭之前。”
  “是么?”移车过河,凤骁阳依然气定神闲。“照你这么说,燕奔这回的差事倒是轻松。”
  “不一定。”红冯吃包,曲翔集转着吃来的黑棋把玩在指间。
  “何以见得?”武林盟主有何高见?
  曲翔集一边与他对奕,边说出近日来苦思的揣测:“你要的不是蟠龙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倘若在雷京的蟠龙石是假,那么它九成是诱饵,它的出现为的是整件事背后的目的。”
  “喔?”凤骁阳眉角一挑,开始有兴趣想听他说些什么。“再说下去。”
  看来雷京城的蟠龙石是假的了。曲翔集得到答案,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你知道蟠龙石是假的,会知道蟠龙石现世背后意味着什么,自然也不是令人意外的事。”
  凤骁阳轻笑一声。“是么?”
  忽视他故意的反问,曲翔集点出最想知道的事:“为什么故意指引燕奔去取假的蟠龙石?”突来的领悟让曲翔集扬起两眉。
  “你不妨将揣人心思的毛病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凤骁阳冷声回应,手却反其道而行地轻柔落棋。
  “你要燕奔做的不是取回蟠龙石,而是对付北武郡王爷。”
  “呵呵呵……”凤骁阳笑颤了身子,只手撑额,两潭墨池莹莹发亮。“你说的话可真有意思,我凤骁阳为何要对付高高在上的北武郡王?”
  面对凤骁阳似笑非笑的表情,曲翔集终于明白不管他再怎么问,他也不会多作解释。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旁观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而这意味着倘若他推测的一切属实,眼前这名男子就是将自己的友人推进危险的幕后黑手。
  这样的人,值得别人忠诚对待么?疑惑不由自主萌生,愈待在沁风水榭,曲翔集愈明白邢培价为何离去。
  因为他看清楚凤骁阳的为人,灰心之余只好离开沁风水榭。
  问他为何不带着季千回走?
  唉……谁教千回依然视他如主子般重视,不肯离开。
  既然如此,他只能口头劝告:“不是每件事都在你一手安排的棋局当中总有例外。”
  “的确凡事总有例外。”这点他不否认。“但是曲兄,不知怎的,事情如我所预料的一般,鲜少有太大出入。”只是近来常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虽然误不了他的整盘棋,但总是让他心里不甚痛快。
  “劝你别太过自信。”
  “并非骁阳狂妄,而是事实本就如此。”啜口清茶,他续道:“是人,难免有自投罗网的时候,哪怕知道眼前摆明着是陷讲,也会一头跳下去,就像此刻。”
  此刻?曲翔集不解地望向他。
  只见对桌的凤骁阳伸手落棋,笑意盈然轻吐:“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