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7 22:54      字数:4774
  扶王许氏往主持身边凑。
  王许氏却摆了摆手,谢绝了樊氏的好意:“我已经和主持大师约好了。”
  他们身边的几位妇人一听,纷纷向王许氏询问生男育女的秘方之事,把樊氏丢在了一旁。
  樊氏急得心头火直冒。
  王映雪仿佛没有看见樊氏的告诫般,红着脸喊了声“娘”, 满脸歉意地对林太太等人笑了笑,道:“我母亲也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我这把年纪,还谈什么生儿育女!把长女好生生嫁了,再给次女找个好女婿,也就心满意足了。”旋即嗔怪般地推搡了母亲一下,低声道,“这件事您别插手好不好?”
  王许氏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不悦道:“难道那龙虎山的真人说的没有道理?她出生没两年就克死了自己的生母,接着祖父也去了。刚刚定亲,公公就突然暴病而亡。你和姑爷是因为寓居京都,离得远,这才保住了性命……”
  坐在王许氏身边始终没有出声的一位妇人听着就“咦”了一声,道:“难道是府上的四小姐不成?我要是没记错,你们家四小姐两岁的时候生母病逝,九岁的时候祖父去世了,”说着,望向了魏廷珍,“和四小姐定亲的是夫人的胞弟吧?”
  樊氏差点昏倒。
  定睛一看,认出那妇人是兵部武选司郎中郑安的太太,素来和王家交好,哪里还不明白那郑太太是受了王家所托,有意和王映雪一唱一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变卦(求粉红票)
  樊氏没等魏廷珍开口,已上前一步,站在了魏廷珍的前面,冷冷地对郑太太道:“不知道郑太太何出此言?郑太太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府上的老太爷,晚年的时候喜欢上了《周易》,家里只有要小子、姑娘出世,就要算一卦,还曾经有龙虎山的真人前来拜访,因而我们家几位老爷也都得了这个喜好,喜欢研究《周易》。特别七老爷,进宫给皇上讲过《周易》,趋凶避邪,最为拿手。若四小姐真如郑太太所言,怎么我们七老爷却从来不曾提及?”
  她说着,转身瞥了眼魏廷珍,“我们家四小姐和济宁侯的亲事是从小订下来的,三年前正式交换了庚贴。老济宁侯为显郑重,还曾请了钦天监的监正亲自为我们家四小姐和济宁侯合八字,当时钦天监的监正说是‘天作之合’,为此老济宁侯高兴之余送了钦天监的临正一块寿山石。这件事,窦、魏两家的人都知道,郑太太怎么把老济宁侯的病逝扯到我们家四小姐的身上?”
  又道,“生死病死,人之常情,郑太太和我们家并不时常走动,郑太太把这些事都扯到了我们四小姐的身上,不知道是什么用意?又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这些传言?”眼睛却盯着王许氏,“同是女子,你年纪比我们家四小姐长,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对我们家四小姐的伤害?”
  樊氏与郑太太针锋相对。指桑骂槐,语言犀利,毫不留情,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明白她话中之意,不由得沉默下来,或朝王许氏望去。或朝郑太太、王映雪望去,更多的,却把目光投向了魏廷珍,想知道她会怎么说——魏廷珍是魏廷瑜的胞姐,有时候她的态度。就代表了田氏的态度,从而影响到济宁侯的态度。
  就连刚才回避此事的王太太,也不禁屏气凝神,竖起了耳朵。
  魏廷珍心中一阵得意。
  这正是她想要的。
  窦昭是否克亲人,并不重要。只要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她就可以因势利导,让局面变得对魏家更有利。
  “这……”魏廷珍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有时候。不好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有人惋惜摇头,有人若有所思,还有人露出看戏不怕台高的幸灾乐祸。
  魏廷珍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樊氏以为这样就可以维护窦昭的名声,素不知,她越是这样,大家就越感兴趣,这个事就变得越受人瞩目。
  她正寻思着是以“自从弟弟服侍之后,母亲就病了”还是以“合八字的时候,钦天监的监正也说了,我弟弟的八字好。不管谁嫁了他都会荣华富贵,并不曾留意窦家四小姐是否与长辈的八字不和”来证实郑太太的话,就看见自己贴身的丫鬟满头大汗,神色紧张地疾步朝她走过来。
  魏廷珍愕然,不免有些分心,想说的话也顿了顿。
  丫鬟已悄声靠近她,语气急促地和她耳语:“夫人。大事不好了,济宁侯被窦四小姐的表兄——今年新晋的探花郎纪见明拉去了南风馆,还在那里留宿一夜……那纪见明不怀好意,多亏英国公世子爷相救,济宁侯让你快点回去。”
  仿佛晴天霹雳。魏廷珍腿一软,要不是那丫鬟手疾眼快扶了她,她恐怕就要瘫软在地了。
  众人看出魏廷珍脸色不对,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成为各位贵夫人众矢之的丫鬟又惊又怕,连连小声喊着魏廷珍“夫人”。
  魏廷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弟弟一向老实,怎么就跑到南风馆去了?
  还有那个纪见明,既然是窦昭的表兄,怎么会对弟弟不怀好意?
  弟弟是由英国公府世子爷相救,除了宋墨,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困惑一个接着一个,脑子时也乱糟糟的找不一个答案,可她知道,此刻有比起追究事情原委更重要的事——必须保持一惯的镇定从容,不要让这些鬼精鬼精的夫人、太太们看出一丝的端侃,否则休想隐瞒弟弟去了南风馆的事。
  如果是平时,这也就是件不足挂齿风流韵事。可现在窦、魏两家就要正式下聘了,弟弟的所作所为,等于是给了窦家一耳光。窦家会不会拿此事做文章,从而主动退亲,坏了弟弟的名誉呢?
  而且,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窦昭的表兄纪见明也在场,会不会这原本就是场阴谋呢?
  魏廷珍不敢多想,她只知道,弟弟出了这种事,自己不能再惹怒窦家了。不然被窦家记恨,抓住了弟弟逛南风馆的事大做文章可就糟了。
  她立刻就改变了立场,勉强地笑道:“郑太太此言差矣!当初钦天监的监正给窦家四小姐和我弟弟合八字的时候,钦天监的临正说窦家四小姐是个旺夫又旺子,正巧我父亲病逝,母亲还怕窦四小姐等不及,想快点把窦四小姐娶进门,嘱咐我去了窦家商量婚期。这件事,真定府的人应该都知道的。”
  这么说来,就是王映雪母女和郑太太在谤诽窦家四小姐了啰?
  满场哗然。
  众人再看她们三个的目光就有些不齿。
  王映雪母女和郑太太难掩错愕,那王映雪更表情愤慨地是冲着魏廷珍刚说了句“你”,就被王许氏给拉了回来,阴沉着脸,没等大相国寺的主持开讲,就灰溜溜地走了。
  魏廷珍也紧随着王映雪母女离开,只不过王映雪三人去了柳叶胡同,魏廷珍回了景国公府。
  暂且不说那郑太太话里有话地看了王映雪一眼,和王许氏说了句“夫人也太宠着大姑奶奶”了。然后神色不虞地和王映雪母女分道扬镳;也不说王映雪恨透了魏廷珍的变卦,一上马车就把魏廷珍骂了个狗血淋头,却被王许氏大喝一声“闭嘴”,怒其办事没谱,把王家的一点面子都丢光了,抓起手边的折扇就朝王映雪扔了过去。只说魏廷珍见到魏廷瑜,脸上像结了冰似地,冷冷地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你给我一字不拉的说清楚了!”
  魏廷瑜哪里还敢隐瞒,狼狈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廷珍。
  “你这笨蛋!”魏廷珍忍不住骂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逢人只说半句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你倒好,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被诓去了千佛寺胡同!要不是英国公世子赶到,你准备怎么收场的……”
  魏廷瑜唯唯诺诺地听着。
  姐弟俩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纪见明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魏廷瑜呢?
  内室就响起一声刻意的“咳嗽”声。
  魏廷珍和魏廷瑜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见张原明笑着走了进来。
  “廷瑜也在啊!”他的笑容敦厚却温暖,语气轻松地对魏廷珍道,“这是怎么了?廷瑜在这里还板着个脸。你又为什么生他的气?”然后朝着魏廷瑜使着眼色,“姐夫刚得了一瓶上好的梨花白,和姐夫去喝两盅去。”明显地为魏廷瑜解围。
  魏廷瑜十分的感激。
  如果是往日,他早就随姐夫跑了。
  可纪咏的态度始终像把悬在他头的一把剑,让他寝食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状况,让他灰飞烟灭。他又怎么敢离开?
  魏廷瑜怯意地看了一眼姐姐。
  魏廷珍冷“哼”一声。
  张原明看着情景与往常不一样,笑容渐敛,神色不禁严肃起来。
  “出了什么事?”
  魏廷珍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魏廷瑜看着姐姐的脸色,磕磕巴巴地又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原明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他想了想。问魏廷瑜:“你说,顾公子先走了,然后英国公世子和顾公子来帮你解了围?”
  魏廷瑜老老实实地点头。
  张原明听着神色更凝重了,拉了魏廷瑜:“走,我们去找英国公世子去!”
  宋墨不在家。
  含笑送走了满腹狐疑的顾玉后,他去了宣武门外的护城河跑马。
  夏琏躲在护城河边如荫的柳树下乘凉。
  陈核望着烈日下英姿飒爽的宋墨,不住用帕子擦着额头的汗。小声道:“想跑马,可以去大兴的田庄啊,这里尘土飞扬,又热……”
  夏琏却嘿嘿笑,扬颌朝不远处的官道点了点头。道:“你看那个卖果子的小姑娘,已经是第五次路过这里了;还有那个进城的年轻妇人,坐在路边一歇就是一个时辰,望着世子爷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边茶肆还有几个妇人,直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在田庄,能看到这样有趣的景致吗?”他开着玩笑,“也免得暴殄天物!”
  陈核不悦地瞪了夏琏一眼,嘀咕道:“她们能看到世子爷的英姿,那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一句话没有说话,宋墨纵马跑了过来。
  “陈核,”他脸被晒得通红,大汗淋漓,月白色的杭绸夏衫汗湿后紧紧地贴在了身上,显露出猿背蜂腰的好身材,“我们去大兴的田庄!”
  “现在?”陈核睁大了眼睛。
  宋墨“嗯”了一声,扬鞭朝宣武门急驰而去。
  陈核不由摸了摸头。
  夏琏却在心里猜测,世子爷这是要去大兴呢?还是要去真定呢?
  如果是想把济宁侯的事告诉窦家四小姐,自己要不要提醒提醒侯爷呢?
  窦四小姐那么聪慧的人,济宁侯品性如何,恐怕早已知晓,有些事,知道还不如装聋作哑。装聋作哑,还能粉饰太世。知道了,就得做个决断,婚事是父母定下来的,难道还能退了不成?
  世子爷毕竟太年轻了,未必就懂这些人情世故。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询问
  宋墨的确想去真定。
  在他去千佛寺胡同之前,就让人去查了纪咏的底细。
  只因怕魏廷瑜那边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没等到负责收集情报的杜唯来报,他就急急地去了千佛寺胡同。
  回到颐志堂,他接到了杜唯送来的消息。
  自从纪咏三年前出来游历顺道去拜访了自己的姑母窦家六太太纪氏之后,就三番五次的在窦家长住,参加会试之前,更是借了窦昭祖父晚年静修之所鹤寿堂读书,和窦昭过往从密。
  他的心顿时像翻江倒海,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纪咏和魏廷瑜无怨无仇,为什么要陷害魏廷瑜?
  窦昭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如果她不知道,纪咏有何用意?
  如果她知道……或者,她是想和魏家退亲?
  宋墨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不仅沉甸甸的,而且还没有办法呼吸。
  退亲有千百种方法,为什么要用这种通过谄害别人方式来退亲?
  宋墨想到窦昭爽朗的笑声,端庄中透着几分妩媚的脸庞,想着她星子般明亮的眸子,入鬓的长眉,像在油锅上煎似的。
  窦昭,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如清风朗般清冷,却又隐约中透着几分温暖的女子,那个让他觉得如凌寒盛开的梅花般坚韧美丽的女子,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吗?
  宋墨想想就觉得心如刀割。又有期盼、怀疑、失望、内疚等等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心乱如何,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在大兴的田庄又跑了大半个时辰,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吩咐陈核:“我们去真定!”
  从小,大舅就告诉他。如果你对一件事怀疑,与其在那里反复地猜测,反复地思量,浪费时间,不如以最快的速度去证实它或是推翻它。
  陈核看了夏琏一眼。高声应着“是”,心里却在嘀咕,还真让这家伙猜对了,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