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7 22:53      字数:5027
  祭拜过祖父,婉拒了丁姨奶奶,窦昭把祖母安排在了西窦的客房。
  祖母拉了她的手,有些惭愧地道:“我原以为我早点来,能帮一帮你,再在看来我不拖累你都是好的了。”
  没有了祖父这个公公,有祖母这个庶婆婆,王映雪就得以庶母的礼仪敬着祖母,就别想为所欲为,她完全可以说服祖母在西窦住下,甚至是利用祖母来压制王映雪。
  可窦昭不想把祖母扯进来。
  祖母一生都不想和窦家扯上关系,如今已到晚年,她希望祖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日子。
  “您为什么这么说?”她拧了帕子给祖母擦脸。
  祖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像你要我等窦家的人来接我一样。我只想我和你祖父毕竟生了你父亲,他去世了,我来祭拜祭拜他也就是了……其他的却没有考虑。”
  窦昭笑道:“那您肯定也不愿意住在窦家了?”
  “这又不是我的地方。”祖母笑道,“我住不习惯。”
  “等祖父的葬礼过去,我就送您回田庄吧!”窦昭笑道,“不过,你就不用总待在田庄了。要是想我或是父亲了,就让崔十三送你过来住几天。”
  “这样好。”祖母笑道,“不过,还是你们去我那里住几天吧!”
  窦昭凝视着祖母微微地笑。
  父亲还要守孝三年,祖母会不会因此而永远只是“崔姨奶奶”呢?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第五十九章 吊唁(粉红票330加更)
  小殓第三天,窦家向亲戚朋友报丧,一时间窦家人声鼎沸,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窦世英、王映雪、窦昭、窦明做为孝子、孝媳、孝孙在灵前答谢,家里的事全交给了高升。
  伺机茶水的,陪侍吊客的,管理孝帐的,甚至是打去板捧香纸的都去他那里示下,他从来没有经过这种事,不过是这几年陪着窦世英在京都增长了些见识,办起事来又用心,比西窦其他的人更沉稳、可靠而已,一番忙碌下来,顾此失彼,有些力不从心。
  窦昭就不时在旁边指点他两句,他没几天就摸清楚了门道,行事越发的稳妥,东窦的一些老管事见了纷纷夸奖他“能甚大用”,高升这才松了口气,再看窦昭的时候,眼光不免有些异样。
  这正是窦昭的打算。
  三年的孝期,她肯定得住在西窦,她需要一个有力臂膀。
  过了两天,王知柄和庞玉楼来吊唁。
  大伯和弟媳妇,这样的组合很奇怪。
  王知柄解释道:“楠哥儿她娘有了身孕,因是头几个月,年纪又有些大,受不得波奔,正好弟妹有些日子没见着小妹了,檀哥儿又惦记着表姐,我就带着他们一起过来给老太爷烧炷香。”
  王檀,是庞玉楼的长子,比窦明小一岁。
  或者是两人在京都柳叶胡同的时候就玩得很好,王檀一进屋就拉着窦明的手不放,喊着“明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家?都没有人陪我玩。”
  窦明道:“我要给祖父守孝,守完孝了就去京都看你。”
  王檀就道:“那你快点守完孝。到时候我让爹爹领着我们一起去大相国寺吃羊肉面。”
  窦明不住地点头。
  庞玉楼就推了儿子一下,指了窦昭叫:“还不快叫大表姐!”
  王檀长得像庞家的人,白皙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比姑娘家还要漂亮、清秀。
  他甜甜地喊窦昭“姐姐”。
  窦昭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在蔷薇花旁撞到他跪在窦明的脚下苦苦地哀求窦明:“好姐姐,大哥心只有他那个表妹高明珠,他就是娶了你。也不会对你好的。我不一样,我从小就喜欢你,你若是嫁给了我,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可惜,窦明目光似春水般柔软、缠绵,仿佛能把人溺死。看王檀的眼神却透着算计。
  她娇笑道:“那我要你当着外祖母的面说要娶高明珠,你敢不敢?”
  王檀说了。
  王家的人只当高明珠在王楠、王檀兄弟间暧昧不清,她再无做王家媳妇的可能。
  高氏宁愿和离也不愿意让窦明做她的儿媳妇。
  王楠再也没有和窦明说过一句话……
  窦昭再看见王檀时,心里就对他充满了怜悯。
  她朝着王檀淡淡地笑。
  庞玉楼就将儿子推到了窦昭的面前:“你们表兄妹,得多多亲近亲近才是!”
  窦昭没有做声。
  窦明却跑过来拉了王檀:“我们去和仪姐儿、淑姐儿一起玩。”
  王檀嘻嘻地应“好”。
  庞玉楼瞪眼儿子一眼。道:“你好好在这里呆着。”
  王檀不敢动弹,可怜兮兮地望着窦明。
  窦明哭起来:“我要和檀哥儿一起玩,我要和檀哥儿一起玩!”
  窦世英直皱眉。
  王映雪不悦地看了庞玉楼一眼,哄了王檀和窦明:“好了,好了,不哭了,仪姐儿和淑姐儿都在花厅,你们去找她们玩去吧!”
  王檀和窦明手牵着手去了花厅。
  庞玉楼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笑着对窦世英道:“我娘家的两个侄儿庞修哥儿和昆哥儿也过来了。想进来给姑爷问个安。”
  窦铎去世,庞玉楼的三个哥哥都亲自来吊唁,却不知道她娘家的侄儿跟了来。
  来者是客。
  窦世英没有拒绝。
  庞寄修是庞金楼的儿子,今年十五岁,庞昆白是庞银楼的儿了,今年十二岁。两个孩子都长得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若不是一个目光太过飘忽,一个目光太过精明,倒也是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庞玉楼就得两人介绍窦昭:“这是你们的大表妹。”
  两人给窦昭行礼。
  窦昭淡然地点了点,没有还礼,显得有些孤傲。
  窦世英没有想到庞玉楼的两个侄儿这么大了,见庞玉楼如此这般行事,心中不喜,自然不会觉得窦昭失意。
  他冷淡地和庞寄修、庞昆白寒暄了两句,就带着窦昭去了灵堂。
  王映雪将庞玉楼拉到了一旁的耳房,低声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庞玉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也知道,我娘家的哥哥们如今还在灵璧县做生意,一心想搭上窦家,听说四小姐和修哥儿、昆哥儿年纪相当,就有了求凰之意。我也知道,修哥儿和昆哥儿配不上四小姐,可不管我怎么说,他们也不相信,反而怪我从中做梗。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两个侄儿带了过来,看能不能得了姑爷的青眼。”又道,“不过,我仔细想想,如果四小姐嫁到了庞家,对你也好啊——我嫂嫂就成了她的婆婆,我就成了她的姑奶奶,她总不能忤逆长辈吧!”
  “你难道忘记,王家不能插手窦昭的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庞玉楼不以为然,“我们又不是直接给四小姐订婚?”
  王映雪心头一跳:“你是说?”
  “要是四小姐自己相中了呢?”庞玉楼捂了嘴笑,“赵家又没有说四小姐不能嫁给庞家的!”
  那窦昭有什么好,二嫂要这样费尽心机地把她嫁入庞氏……
  念头一闪而过。王映雪想到了窦昭的陪嫁。
  她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涩晦不明。
  如果窦昭嫁到了庞家,这份产业就是庞家的了。
  虽然二太夫人下了封口令,可当年经历过的这些人心里却是清楚的。
  王映雪再看庞玉楼的时候,就多了几分警惕。
  她可真有心计啊!
  王映雪想着。窦世英正在和邬家来吊唁的人说着话:“………走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没有想到……翰林院那边,我报了丁忧。正好在家里好好地读些书……”
  跟在伯父身边的邬善悄悄地递给了窦昭一个荷包:“你节哀顺变!”
  可这与荷包有什么关系?
  她不解望着邬善。
  邬善趁着大人们没注意低低地道:“我在大方寺求的平安符。”声音急促,耳朵通红。
  窦昭微微一愣,笑着说了声“多谢”,言辞恳切、真诚。
  邬善眯着眼睛笑,耳朵红得更厉害了,之后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邬家伯父身边。再也没看窦昭一眼。
  窦昭隐隐感觉到邬善对她的心意,不由陷入了沉思……七七过后,祖父葬在了北楼的窦家祖坟里,家里的客人也渐渐散去。
  庞玉楼和王映雪商量:“能不能让修哥儿和昆哥儿在窦家的族学里读书。”
  王映雪不喜欢庞玉楼的贪婪,不想把这个忙。又怕自己以后有什么事求庞氏,因而不愿意和庞氏翻脸,她把这件事推到了窦世英的身上,窦世英觉得两个孩子看上去都比较世故,有些不喜,把责任推到了三伯父身上:“……一直是三爷管着的,也不知道去族学里读书有些什么要求,你不如去问问三爷好了。”
  两人答应得都很勉强。
  庞玉楼听过比这更难听的话,并不放在心上。提了八色礼盒亲自找到了窦世横。
  窦家族学在真定州都颇有名气,常有亲戚朋友的孩子来窦氏求学。
  窦世榜二话没说就应了。
  就这样,庞寄修和庞昆白进了窦氏族学,很快就认识了窦政昌、窦德昌、窦启俊等人,偶尔还会想办法跟着他们回东府吃饭,只是一次也没有碰到窦昭。
  庞昆白忍不住向父亲抱怨:“根本就没有用。”
  庞银楼拍了儿子一巴掌:“你老子我做了十几年生意。也就赚下了两、三万两银子,人家那么一大笔银子,你想得来全不费功夫,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然后又教训他,“你给我争气点,窦家的银子不仅你大伯父盯着,就是你姑姑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可别到时候让王檀那小子得了便宜,你哭都哭不出来了。”
  “真的?”庞昆白非常的惊讶,“王檀比窦家四小姐要小四岁?”
  “小四岁怎么了?”庞金楼道,“庞寄修还比四小姐大六岁呢!”
  庞昆白闭上了嘴巴。
  庞寄修比庞昆白沉得住气,他拿了大把的银了请人调查窦昭不果后,不仅认真地跟着窦家族学的西席杜夫人读书写字,还极力交好窦氏族学里的人。
  窦俊启等人被人巴结奉承惯了,并把这些放在心上,庞寄修却因此从窦俊启几个人的随从中打听到窦昭每年的夏天都会到田庄去住些日子。
  第二年的夏季,他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听到窦昭启程去了田庄,他就邀窦政昌等人去乡下玩。
  窦政昌几个都不愿意去:“晒死人了,乡下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说这话的时候,窦德昌正端着碗冰镇酸梅汤。
  庞寄修也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只好道:“我们能下河摸鱼啊?”
  “我在塘边垂钓还不是一样的。”窦政昌懒懒地道。
  邬善过来了。
  窦政昌给他们引荐,奇道:“我还以为你端午节会来,结果你端午节没来,这么热的天却跑了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第六十章 守制
  邬善道:“端行节时随着母亲去京都探望父亲,想着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们了,这不一回来就跑到你们家来串门了。”然后又道,“六叔父如今在刑部观政,端午节的时候还一起吃了粽子。”
  窦世横也考取了庶吉士。
  窦德昌忙道:“我爹爹可好?”
  “挺好的。”邬善笑道,“我瞧着好像比在家的时候胖了点。”说完,眼睛珠子一转,表情狡黠道:“我还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们……”尾音拖得长长的,卖着关子。
  窦德昌不理他。
  窦政昌却笑道:“什么好事?莫非是你要去京都?”
  “这怎算好事!”邬善不以为然地道,“我现在在家里不知道多逍遥快活,到了爹爹的眼皮子底下,每天不练五千个大字休想搁笔。”
  庞寄修啧舌:“这么多!”
  邬善这才笑道:“从明天起,我也要到你们窦氏家学来读书了!”
  窦政昌几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突然要到我们家来读书?”窦德昌奇道,“伯母舍得你离家吗?”
  邬善的母亲是续弦。邬松年嫡妻早逝,没有孩子,邬松年考中了进士才续娶了邬善的母亲毕氏。毕氏也是官宦人家出生,年轻的时候发誓非举人不嫁。出阁时已二十有三,又过了三年才生下邬善,因而对两个孩子格外的疼爱,为了让邬善能跟着自家的举人伯伯读书,宁愿留在家乡也不愿意跟着邬松年去京都任上。
  “家父有腿疾。”邬善道,“现在年纪大了,走路都有些不便。母亲很担心,想去京都照顾父亲。又放心不下我。正好端午节的时候在五叔父家遇到了六叔父,六叔父说若是父亲放心,可以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读书。由六叔母照顾。父亲和母亲都觉得好,五叔父又写了封信给太夫人。这次母亲来,就是送我来读书的。”
  他们这才知道邬太太也来了。
  “这赶情好,这赶情好。”窦政昌笑呵呵地笑。
  窦德昌却一把搂住了邬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