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4-04-11 10:53      字数:4802
  陆小凤一人伫立于林间,落霞孤鸿,夕阳渐红。
  南星。。。。。。南星。
  自伤过一别,这又是过了半年,可是无论我怎么地寻找,却仍然没有你丝毫的消息。
  南星,你是决心要避开我,还是你身上的伤。。。。。。。
  南星,六月之久,我竟然开始每夜的失眠。盲目而飘零的日子间,对你的思念成了最温馨的归宿。每每这个瞬间,我都有一丝丝的糊涂,竟记不清我们初识的情节,却又喜欢沉浸于这模糊的幸福。
  其实那些惊鸿一瞥的片段始终横亘在相思的天空,只是我宁愿勾勒成朦胧氤氲的风景,让繁复的色彩滤过岁月的指尖,在透明的时光里静伫成简单明了的回忆。
  各散天涯,各安天涯。南星,没有你在身旁的岁月间,纵使喧闹,却又是那么的让人感觉到清冷。
  我陆小凤从不怕天,但是这次,南星,我竟感觉到心空洞的让人心慌。
  南星,厉南星。。。。。。。
  “陆大侠,我家主人请你速回山庄一趟,有事告知。”远处的马蹄声停,还没看见人影,却已听到了人的声音。
  “小六,你先喘口气吧,西门吹雪他有什么事找我?”陆小凤微微一笑扶过了传话的小厮,原来是万梅山庄的小侍从阿六。
  “陆大侠,小六不知道,不过老爷一回来就马上去找您了,陆大侠还是赶快回庄吧。”
  “好好好,我来找他的时候他不在,他要找我的时候只要人来唤我一声,我就得乖乖上门,我陆小凤可真是失败啊!”斜眼看看小六急欲解释的样子,陆小凤纵手一提,自己与小六便已轻身上马,“你这孩子,我和你说笑的你还当真,西门吹雪都怎么教人的。”
  蹄声渐远,那身后满满的愁绪,倏隐倏显,若往若来。
  “西门吹雪,你找我?”打发小六牵马离开,面对西门吹雪,陆小凤神色不觉显得有些许紧张。
  自四月前自己在寻找南星的途中接二连三的瓦解了许多攘害百姓的帮派后,竟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成挑衅之徒,一时不慎险些丧命于那些奸佞之辈的手下,所幸那时西门吹雪正来到寻找自己,才保住一命。然后便明是一直居于万梅山庄之中,暗中寻找南星的踪迹,以及,调查最近多起的命案。陆小凤再失落,却终不会整日无所事事借酒浇愁的度日。更何况,这次的命案,竟是有人伪装成江湖称道死在陆小凤手下的厉南星。于私,借由案子,或许可以假借这几起命案让南星现身,于公,他更不会让凶手残害无辜,滥杀人命。
  西门吹雪仍旧冷冷的转过身来,“素垠县骋鹰镖局,尚武门,红雁山庄共三十二人一夜被杀,厉南星出现在素垠县里。”
  “南星出现在素垠县?又有人被杀?”陆小凤皱眉,这事凑巧得让人怀疑。“南星在素垠县干什么?”
  “我不知道,可屋顶上的人一定知道。”话毕,只见一黑影自上而下的落下,正是司空摘星。
  “老贼,你怎么也来了?”
  司空摘星舒展些筋骨,“花满楼刚接到消息,有人在素垠县看见厉南星,正准备参加一个名叫金什么流和史什么的婚宴,所以才叫我来当信鸽送消息来了。谁知道某些人平时不大说话,这次消息倒是蛮迅速的。”
  西门吹雪凌厉的扫过司空摘星一眼,望向陆小凤,“我很欣赏厉南星。”
  “西门吹雪,我也很欣赏你。”陆小凤扬眉一笑,虽然与西门吹雪鲜少有安静相处的时候,但或许是知音相逢,陆小凤敬西门吹雪光明磊落恩怨分明,西门吹雪敬陆小凤信义两全不惧生死,尽管每次相见仍然是冷目相对,却也是各有默契。
  “你打算怎么办?”
  “先去素垠县,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南星。”然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我说陆小鸡,你去到也无法见到他,这次的宴会只请了少数几位江湖德高望重的人,没有请贴,连我都没有办法进去,你说你怎么办?”
  陆小凤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司空摘星,你说我把你去妓院的事情告诉花满楼会。。。。。。。”
  “你这个乌龟儿子王八蛋臭陆小鸡,接着。”随手甩出一张红帖,“我从江府里面掉包出来的,你要敢告诉花满楼我的事我跟你没完你听到没有!”
  “我刚才有说什么吗?对了,司空,你说金什么的是住在哪里?”。。。。。。。。。。。。。。
  ——素垠县——
  大红高挂,喜笑处逢。
  厉南星看着正忙碌装点着喜堂的众人,微微笑了起来。
  半年之久了,自己的离开,已有半年之久了。半年之间,一直在浪迹江湖,四海为家,然后便是到了一个小村庄,看那民风淳朴,自己也有些疲惫了,也就在那住了下来。
  自己在村里偶尔做些行医济药的事,因而村里的人都还是接受了自己,除了头时常的疼痛外,自己的生活一如未遇见陆小凤之前的风平浪静,心无波澜。
  这次也是因为金贤弟和红英的大喜之日,自己才匆匆赶来,稍显祝贺。
  却不知陆小凤,今是身在何处,怕也已是与那许家小姐共携白头罢了。自己该祝福他的。
  “厉大哥,厉大哥?”
  “啊,红英,怎么了,都快当新娘子了怎么还到处跑,你这丫头啊。”厉南星略带宠溺的微笑,红英,自己少不更事时以为是爱过她,却很快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把她当作小妹一般来宠爱,现在逐流与红英共携连理,终于不负他俩的深情。
  “是金世伯要我叫你进去的,你净会取笑别人。”史红英往屋内走去,厉南星无语的跟着。
  “厉南星见过金前辈,仲帮主。”厉南星抱拳一礼。
  “南星,燕燕那丫头刚跑出去了,说好久不曾见到你,这次死赖着非得跟着来呢!” 仲长统一拍厉南星的肩膀,“你小子脸色怎么那么白,燕燕再恐怖也不至于啊。”
  “别理这怪乞丐,南星,经久不见,你倒是愈发的才俊了,这里都是自家人,说话别那么多礼节的,叫我世伯就好。”金世遗看到厉南星着实高兴。
  “金伯伯,这可就不对了,厉大哥既然是厉前辈的侄子,而厉前辈与伯伯您是同辈,再怎么低,厉大哥也只该称呼您一声大哥啊,而金逐流这小子,就该叫厉大哥厉伯伯才对!”果然是古灵精怪无人能敌,一下子把金逐流的话堵住。
  然而,金世遗细细一想,竟抬头道:“燕燕说得也对啊,逐流,按辈分来讲,你却该是称呼南星为师伯的。”
  金逐流险些气绝,倒是史红英与仲燕燕两人言笑切切。
  厉南星努力忍住笑声,抱拳道:“金世伯,这辈辈分分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无法分得清,既然在下与金贤弟有缘结为兄弟,这是何趁呼也不必过于在意。”
  “对对对,南星,哎呀,老夫许久未曾笑得如此开怀了,南星,你看,我都快把正事给忘了,你看,红英家中已无长辈,我看红英称你一声大哥的,待会你可就且作红英家的长辈,位高堂之座可好?客人也快到了,逐流,红英,南星,燕燕,你们先进去梳洗好,我与仲帮主来处理前堂的事情吧。”不等厉南星回答,金世遗等人便已将厉南星一并往里屋推去。
  方进里屋,厉南星已被三人拉扯进门,有些诧然的探目,却只见三人均是难掩愤怒的神色。
  “厉大哥,你。。。。。。”金逐流欲言又止。
  “金贤弟,怎么了?”
  “厉大哥,你告诉我们,前段时间里江湖突然曾出现过绿林令找你,接着你却是无故失踪了一段时间,直至不久前你才传书于我们告知你的踪影,厉大哥,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碍于父亲在旁,金逐流无法向厉南星询问,而今却是又是气又是急。
  史红英与仲燕燕俱带着忧心的目光。
  厉南星略带笑意,轻轻地带起了笑容,“金贤弟,那些都过去了的事,我也暂时不想再提,何况今日是你与红英的大喜之日,你就别想太多了,日后我自会告诉你们。”
  “厉大哥,你可是因为盛名江湖的四条眉毛陆小凤一同。。。。。。”仲燕燕不由出声,“我在丐帮里面听到了有人说,你和那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在一起,这次可是他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燕燕,好了,你这丫头,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我和。。。陆小凤。。。。。。我只能说是一言难尽,燕燕,和红英快去梳妆罢。还有你,金贤弟,我可不会让我这妹子嫁给一个落魄褴褛的人,快去换衣服。”厉南星笑着将三人推嚷着进不同的房间,脸上的微笑渐渐冷却下来。
  “厉大哥,你要记得,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好兄弟。有富同享,有难同当。”
  金逐流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厉南星抬目看了看愈渐漆黑的天边,感觉到胸口处又传来一阵逐渐熟悉的撕痛。
  自己向来是一个无法去爱的人。不是薄情,而是自己没有那一种资格。其实,孤单一个人也是种幸福。若让自己心爱的人为你伤心、难过,倒不如让他来憎恨你,起码,就算消失在这个世上,他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感觉。
  真是好笑,他竟然自以为陆小凤会因他的离开而难过?厉南星啊厉南星,你只是一个邪教的邪魔外道,更何况如今已有了三位好兄弟、好姐妹体谅你了,又何必多求。与其冒着失去后承受痛苦的折磨,不如一开始就不拥有。
  无所求,便无所失。
  夕阳已下,凉风东升。
  烛灯影,红绕喜。
  宴会间笑声切切,新人交拜天地,三生缘定。
  好不容易将已经醉倒于桌的金世遗与仲长统各自安置回房后,厅中已是一派安静。
  “金贤弟,这新房我们也闹够了,你就快回房去陪红英吧。”转身指了指步伐不稳的仲燕燕,“你也快去好好休息。”
  两人模糊的答应一声,随即各自回房。
  厉南星轻抚上前额,想不到今天竟然只有最不善饮的自己没有醉倒,可不是被陆小凤的恶习所染也变成了酒虫?兀自苦笑两声,步出门外。
  天空澄澈如洗,空气微凉。
  一缕轻风扑面而来,吹走了几许醉意,整个人也感觉得清醒许多。
  寂寂寥寥的夜,孤孤独独的影。
  厉南星看着天上那一轮满月,倚在树旁,伸手入袖欲拿出玉萧吹奏一曲,却蓦然想起那萧早已断裂,再也不复以往了。
  曾经的一段生活温温可喜,是值得永远忆念的。那时的生活,除掉别恨的纠缠,其和谐其闲适似可以终一生。却道自然人事以两极端映发,得失无常真使人怅怅无所适从。陆小凤,厉南星。
  凤栖南星,可凤不也需翱翔九天?明明已经选择了离去,为何仍总会不止的想起他?厉南星,厉南星,你给我清醒点,你已经不能再去拖累别人了,婚宴一过,自己就得要马上离开,不能让他们为我担心。
  许多温暖的事情已经是往昔的回声,亘古的风越吹越是空洞,连那些切肤的感受都变得模糊不清,而怀念所带来的疼痛却与日俱。
  一些只能遥远相望的人终究沦落到两两相忘的地步,谁也没有想过要去挽救。
  只怕,此去经年,连记忆也无人能懂。。。。。。。。
  陆小凤看着靠在树旁的厉南星,悲凉与生气一同缠绕着心底。
  许久,方才开口,轻轻的一句,“南星。”
  厉南星一心沉浸于心绪之中,没有察觉身旁早已站立一人。一声熟悉的呼唤,使他迅速转身,“陆、小、凤。”
  岁月当是明证,以历久弥新的一腔感怀去涂抹那日趋泛黄的前岁旧事,却怎也无法给那空白的缺憾着上圆润之色,最后只能在浮凸涌动的岁月之间看见一道湿冷的色彩。
  厉南星露出疏离的浅笑,“陆小凤,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南星,我终于找到你了。”措手不及的厉南星倏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想挣扎离开,却又无能为力。
  “南星,南星。”喃喃喊着眼前人的名字,陆小凤只觉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与害怕,紧紧的不由分说的拥紧怀中愈发单薄的身子,“南星,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了么?六个多月,每夜我都不断的想起有你的日子,害怕你身上的伤未愈,担心你会否遭到他人的伤害,每日每夜我都不停的想着,不断的思念着。南星,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吗?”
  怔怔的听着耳边的声音,厉南星四肢忽觉的僵硬,竟静静的站着,没有动作。
  “南星,南星,你原谅我好吗,是我的错,南星,不要再逃,我不要相思天涯,我只要共携子手。”眼望到陆小凤从未有过的坚决眼神,厉南星心中悲凉,陆小凤,你为什么那么迟,那么迟才说出来呢?
  离开了陆小凤的怀中,一阵寒意席来。“陆小凤,你的世界太热闹,而我却只适合安静,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种天地的人,何必相顾自烦扰。”
  “南星,不,我们一起回竹筑里,我从此不涉江湖,只陪着你,如同以往一般悬壶济世,扶医救伤。”
  何必呢?陆小凤。
  厉南星浅浅的一叹,“你可有把握真的能忍受清寂的生活?我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光明磊落处事无愧于心,终有一日可以改变他人的看法,可最终别人仍然是只因为我是魔教之徒而赶尽杀绝。我以为终究有人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