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抵制日货      更新:2021-02-17 22:50      字数:4906
  “哼,没错,你大可放心,本大爷不会做什么不华丽的事,本大爷只是很有兴趣看看,那个大胆的女人究竟有多大能耐。”
  “你到底要做什么?”
  “邀请她看一场比赛而已。”
  “芳子是不会来冰帝的,她为了打工连学校社团都不参加,怎么可能会去冰帝看练习赛!”
  “你怎么做本大爷不需要知道。”
  “你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若江依奈气急败坏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好歹我们……”
  话徘徊在嘴边,却迟迟没有说出来。她突然意识到,在她和迹部景吾之间,从来没有任何可靠的东西,他们不过恰好见证过彼此的年少时光,拥有一些共同的模糊而稚拙的温暖记忆,而这一切,随着时光从指缝间流走,只留一手虚无。
  “那么多年了,若江依奈,你又能欣赏本大爷华丽的球技了。桦地,我们走!”迹部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披上侍者递上的外套,趾高气昂地从她身后走过。
  ******
  夜晚的天空高而遥远,像一整块幽深的天鹅绒,却被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尖利的棱角割得四分五裂。斑斓的霓虹忽明忽暗,在钢筋水泥的外墙上投下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影。晚风在楼宇间狭仄的距离中穿行,明明是暮春时节,却出奇地冷冽。
  若江依奈和忍足侑士踏着东京喧嚣的夜色,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霓虹肆意拉扯着他们的影子,沉默地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口。面对若江纤瘦而倔强的背影,忍足的心里有些困惑。他想过拦下一辆在他们身边放慢速度的出租车送她回去,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这样陪她走着,仿佛就能一直走进她的心里。
  少女青色的裙摆在夜风里飘飘摇摇,像一片不知去处的莲叶。
  忍足脱下校服外套,上前披在她的肩头,却似乎惊扰了她的梦境,指尖触到她肩头的时候,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轻一震。
  可是若江依奈终究没有拒绝,抬头看了看他,霓虹光影落在她纯净的眼眸里,像升起了一层朦胧的夜雾,忍足心里不觉一动。
  “忍足,你为什么要来东京呢?”
  这是她长时间沉默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令忍足始料未及:“嗯?”
  “你的口音,是关西人吧?”
  “嗯,我是大阪人。”
  “大阪是座怎样的城市?”
  若江依奈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浅浅的笑意,漩开的梨涡在霓虹照耀下流淌着天真的娇媚,善于察言观色的忍足侑士却没能读懂她这一刻的心思,但仍认真地回答道:“大阪没有东京那么繁华,也没有像东京这样强烈的都市感,比起东京,那里更加自然、质朴和悠闲,春天的时候,到处开满了樱花,花瓣会落在河道里,一路漂向下游,漂到很远的地方去。记得在我小时候,常常会和弟弟一起沿着道顿堀不停地奔跑……”
  忍足在描绘这些画面的时候,脸上一改素日的深沉,浮现出一些若江未曾见过的真挚而又略显稚气的向往,她忍不住追问:“那为什么要来东京呢?”
  “父亲工作的关系,以后都会留在东京。”即刻沉下的神情令若江依奈心下一凛。
  “是吗……好像我也总是会去那些让人孤独的城市呢……”
  “孤独吗?”忍足愕然地重复道,他无法将面前少女娇好的笑靥、轻松的口吻与这个灰暗的词语联系起来。
  伦敦,纽约,东京,一样的华灯如锦,一样的人声鼎沸,一样的冷漠苍凉。所有的喧嚣浮华,宛若一场漫无止境的海市蜃楼,隐匿在光天白昼,出没在幽深魅夜。
  一场又一场令人为之疯狂而又带给人空虚绝望的盛景。若江依奈沦陷其中,只因她的骨血里,流淌着同样决绝的倔强和孤独。
  这些城市硬朗得容不下任何温情,可是总有些柔软的记忆,像一卷无声默片,在午夜梦回时反反复复地播放,温暖她的来路和去路。
  “忍足,你了解迹部吗?其实他才是最孤独的那一个。”
  “即使是迹部集团的独子和唯一继承人,在欧洲的皇家小学,也会面临种族的问题。”
  “他和我还有桦地,是仅有的三个亚洲学生,没有人能理解,当时不满十岁的我们,在承受怎样的煎熬和压力。”
  “第一次见到迹部的时候,在网球场,他的样子狼狈极了,眼神却那样不可撼动的坚毅和嚣张。”
  “我总是在黄昏的时候坐在网球场边看他练球,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他仍然在那里。”
  “三年级时有高年级的男生找我麻烦,是迹部帮我把他们赶走的。”
  “我们从来没有在学校之外的地方见过面,也没有写过信通过电话或者发过邮件,我们之间的联系一直是无声的,却又默契的。”
  “我知道这不是友情,迹部景吾是没有真正的朋友的,因为他的世界,没有人可以到达。”
  “那更加不是爱情,那时的我们根本不懂得爱情。”
  “我想,那段陪伴是缘于我们同根的血脉,也是因为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心里不为人知的空缺。”
  “在那个时候,那份无声却醇厚的温暖,是真真切切的,现在再提起,却听起来如此飘渺。”
  “我一直在想,他会不会责怪我的不告而别?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这样想想,还是会难过的。”
  “后来我也断断续续知道过一些他的事,我想的没有错,迹部景吾果然慢慢地在长成君临天下的王者。”
  “我真的很开心能够再见到他,毕竟世界那么大,我们却能重遇。”
  “可是我又很害怕,经过了那么长时间,当我们面对面的时候,没有了那个安全的回忆空间,现实会不会摧毁所有美好的期待?”
  ……
  忍足侑士安静地聆听若江依奈平静而琐碎的倾诉。擦身而过的人群楼宇,只若浮光掠影,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物质气息。而若江依奈的世界里,那些温暖的回忆和忧伤的情怀,纯粹如水,甘香如醴。
  她依旧笑得浅浅淡淡,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两样。
  忍足侑士记得,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她无措而倔强地面对着迹部,样子有些好笑。她给他留下的印象,不过是个面容秀丽、身材曼妙的可人儿。
  后来在球场上,她眉眼弯弯的笑脸,像一股清泉淌过他的心底。
  忍足接近她,是因为自己多情,还是因为她的某些与众不同的特质,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道,她一贯待人的笑容和悦,和面对他时的淡漠疏离,使他愈加兴趣盎然。
  但此时此刻,走在身边的若江依奈,第一次对他绽开一如平日的笑容,却莫名地让他觉得揪心。
  她用波澜不兴的语调讲述那些深刻的往事,只像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而关于她自己的一切,却统统被有意无意地避开。
  他无法理解,是怎样的勇气和胆魄,支持着她辗转于不同大洲却同样冷漠的石头森林;是怎样的倔强和隐忍,使她轻轻一弯眼一挑唇便隐去了所有来势汹汹的忧伤和孤独。
  他迫切地想知道,那看似纯真的笑靥之下,究竟埋藏了怎样的坚强和脆弱。
  忍足差一点开口问她,她的背景,她的家庭,她所走过的每一段人生路途。而恍惚间似乎觉察到玻璃窗旁如风一般晃过的影,心里掠过莫名的不安。
  “忍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若江依奈正抬头看到他左顾右盼,佯装嗔怪。
  “诶,在听啊,只是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忍足解释道。
  若江扭过头环顾四周,依旧是华灯璀璨人潮涌动的景象,不禁嗤笑:“是这么多人把你晃花眼了吧?”
  忍足无奈地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把肩头的外套递还给他,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谢谢你了,我走得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忍足接过外套搭在手臂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你的号码告诉我。”
  然后,若江依奈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存下他的号码。
  “到家后记得告诉我。”忍足温柔地嘱咐,目送她的车徐徐驶出。
  耀眼的霓虹映亮整片天空,长发少年在东京喧嚣的街头,独自驻足。
  第11章 温柔风景
  球飞过来的时候,若江依奈正失神地倚靠铁丝网站着,昨天和迹部景吾的谈话在脑海里千回百转。
  她听到一阵惊叫,回神的刹那,黄色的小球迎面而来,从她的额角擦过,重重地撞在她身后的铁丝网上。
  球在身后应声落地,额前的碎发随风扬起,凌乱的脚步声向着她疾驰而来。而自始至终,若江依奈都只是木然地站着。
  “啊,若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力量!”桃城夸张地点头哈腰向她道歉。
  “笨蛋,控球这么差怎么上场比赛!”海堂薰小声嘀咕道。
  “怎么样,蝮蛇,想打架吗?!”水火不容的两人又扭成了一团。
  “若江,你没事吧?”不二亦快步走到她身边,脸上的笑容被紧张取代。
  “没事,没有打到我。”若江依奈立刻熟练地扬起笑容。
  “依奈今天怎么总是在一个人发呆喵?”菊丸冷不防从她的身旁冒出来。
  若江依奈心虚地往后躲了躲:“没有啊。”
  “不对不对,”菊丸攀过来,炯炯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灵动的大眼睛盯得她直发憷,“你一定有心事,难道说……你在想忍足侑士?!”
  “诶?!”若江依奈茫然地一滞,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人异样的神色,莫名觉得好笑,“你在胡说什么啊?”
  “别否认啦,昨天你翘了训练,我们都看到你跟忍足一起离开的哦!”桃城没心没肺地说。
  观月初食指轻卷额前一缕发丝,玩味地说:“忍足侑士,很危险啊……从国中到高中被他甩过的女生不计其数,连冰帝的校花都未能幸免,我的资料是不会有错的!”
  “是啊是啊,依奈,你要小心哦……”菊丸一脸天真的紧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地说着些莫须有的东西,若江依奈百口莫辩,那些戏谑的调侃和好心的提醒潮水般向她涌来,本就烦乱的心里翻江倒海,没去了脸上明媚的笑容,一把推开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少年们,冷淡地说:“别再说了,根本没有的事。”
  覆盖了阳光的阴翳最是冷冽。方才情绪高涨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一刻的若江依奈,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漠然。气压骤降,一股逼人的寒意迅速蔓延。
  “喂!你们几个,晨练结束了,赶快去上课吧!”
  幸得白石一声召唤来得及时,大家都纷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作鸟兽散。
  若江依奈独自蹲在地上将球一个个拾起放回球篮里,起身的时候,清晨刺目的阳光照进眼睛里,一阵晕眩,恍恍惚惚地看到空荡荡的球场门口,歪着头背着手向她盈盈微笑的不二周助。树叶和青草在晨风中翻滚起伏,栗色的碎发白色的衣角轻轻扬起,湛蓝的瞳孔里映着一整片无云的蓝天。
  如此美好而干净的画面。
  若江依奈揉了揉眼睛,从昨晚开始就乱哄哄的脑海一下子空了下来,就这样思绪空白地向他走去。
  “不快点的话,上课会迟到哦。”不二笑得云淡风轻。
  然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并肩安静地走在校道上,穿过成排的杏树樟树樱花树,在照不到阳光的教学楼中庭告别。
  若江依奈看着不二清俊的背影融进走廊的阴影里,开口把他叫住。
  “怎么了?”不二走回来,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
  “嗯……”若江并不清楚自己想要说什么,于是想了一下,只是淡淡地交代,“昨天我回家晚了,没有准备今天的便当……”
  “嗯,我知道了,”他亦想了想,说,“中午在福利社见吧,若江总是帮我带午饭,我也要请一下若江哦。”
  ******
  暖春的阳光美好得令人无法抵御,又是对若江来说最简单的英语课,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
  就在若江依奈痛苦地与睡神较量的时候,一个小纸团从她耳际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她的面前。
  循着纸团的轨迹,若江扭过头,正对上桃城腼腆却诡异的笑容。她狐疑地打开纸团,男生的字迹歪歪扭扭,而诚意满满:
  “若江,对不起哦。”
  旁边还画了个难看得几乎无法辨清的小人,若江忍不住牵起嘴角,写上几笔,把纸团递了回去。
  “都说了没打到我,不痛啦。”
  “我是说关于忍足的事……”
  “算了啦,我没不高兴。”
  “那么你和忍足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江忿忿地转头瞪他一眼,他咧着嘴笑得人畜无伤。
  “八卦!真你个头,当然是假的!”
  这一次,纸团没有再飞到若江依奈的桌上,因为桃城已经成了全班的焦点。
  “桃城武!现在在上课,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给我到走廊罚站!”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怒目圆睁。
  ******
  由于受了迹部霸道的托付,若江依奈觉得有些难以面对秋野芳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