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4-04-11 10:52      字数:5107
  我希望这只不过是场噩梦。
  像具尸体般地回到自己的寝室,躺在床上我才想起来,我要借得笔记还没找。
  算了,让我当掉吧!
  我都死有余辜了,还要通过什麽考试!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喧哗了起来。舒锐的声音在那里大叫入室盗窃。
  我一把拉开寝室门,“喊什麽!我翻的!”我说得理直气壮,非但如此,我还很想把舒锐抓过来暴打一顿。
  “你……你翻的?”舒锐结巴了起来。
  “操,我翻的,怎麽样!”
  围观的人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舒锐脸都白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找笔记是吧?”过了一忽儿,他脸上勉强扯了个笑容。
  我想他心里知道是怎麽回事儿了。这麽做不过是给我一个台阶下。
  我自己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心里有火,也不应该撒在别人身上。
  “对,我没找著。”
  “……啊,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舒锐过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就算大家都看出气氛很诡异,也没人在这时候送死。纷纷都散了。
  我刚要关门,舒锐一把把门撑开。“聊聊。”他说。
  “他没什麽吧?”舒锐关了门,低声问。
  “不知道。大概吧。”我没好气地说。“我离开了一下,他就没了。”
  “靠!那你也不至於把我床垫都拽下来啊!”舒锐憋不住笑道。
  我也忍不住一笑。我不是过分,是过分到没法形容。
  气氛缓和了下来。
  “康健,我知道你没把我当朋友。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那个人,玩玩可以。只适合玩玩。”舒锐反复地强调。
  “你……说什麽呢?我根本没那个意思。”我一口否决了。
  舒锐看著我,“那样最好。我也偶尔出去玩,他是我见过得最疯的,而且还……算了,说这个没劲。笔记你还看不看?”
  我心里有一大堆话要问他,可我开不了口。我真的开不了口。笔记什麽的,早就不在我的意识之内了。
  舒锐告辞,临走到门边儿了,又回来拍拍我的肩膀。想说什麽,还是咽了回去。
  我隐约知道他要说什麽。以他的聪明和世故,什麽看不出来?相信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比我自己都明白。
  他这个人,有可恨之处,也有可爱之处。
  理智告诉我,这个人我该彻底地遗忘。可心里竟每时每刻都挂记著他。
  舒锐的话里我听出来他为人很不堪。这种人,我应该看著都嫌脏,碰都不愿意碰的。
  可应该只是应该。
  有的时候,人就是情感的奴隶,一分也做不了主。
  我不能承认我喜欢那个人。绝对!
  他在哪里?
  我从那天起,潜意识里就成了个望夫石。每天都从寝室的窗口监视著宿舍门口。看他有没有再来。我坚信我疯了。正常人那里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三见:
  作些祸国殃民的软件一向都是我的爱好。近期因为彻底的失眠,我常常熬夜编程。半夜三点我游魂般地溜出去买宵夜。多日没好好吃饭,害得我差点没把鼠标咬了。
  就快到宿舍了,我看到迎面一个人走的极慢。几乎是电光火石的时间里我反应出那是他!
  看他那疲惫的步伐我心里一股无名火儿就蹿了上来。我都没来得及意识到我根本没立场生气。
  “你到底想怎麽样?!”我手里食品袋一扔,走到他跟前抓著他的胳膊问。
  他吓了一跳,抬头看我:“认错人了吧?我没见过你。”
  他居然说没见过我!
  每一次每一分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说他没见过我!
  第一次撞了一下他不记得有情可原,第二次……第二次……他怎麽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给我看清楚点!”我把他拖到路灯下面,抓著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你看仔细!”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好像他记得我对我来讲很重要。我毫无理由的有这种念头。
  可能是我觉得不公平!我没有一秒忘记他,他怎麽能当我是空气!
  他还真是仔细得看著我,灯光下我能看清楚他的眼里的迷茫。
  “我……为你服务吧。”最後,他无奈地说。手臂又!上了我的颈项,踮起脚把唇凑了上来。
  心里一阵厌恶,我用力推开他。
  他很敏感,立刻察觉了我的厌恶,沈默地退後了几步,绕了一个大弯走开。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让我有种刺痛的感觉。
  不想让他走的愿望那麽强烈,我又毫无理由地追过去抓住他。
  抓著他我却说不出什麽。
  “我为你服务吧。”尴尬地沈默过後,他说。
  这次,他跪下身去,动手解我的裤子。
  他怎麽就不明白!我不要那个──我不否认我想要,看到他的时候就开始兴奋。但我不想让他这麽做!
  “我不要你的服务!我不要你明不明白?”我把他拉起来,拥在怀里。“你需要什麽?我给你!别让他们上,别让他们玩弄你,行不行?”我脱口而出。
  这夜,我所说的所作的居然都是毫无理由的情不自禁。
  他颤抖了一下。
  “对不起。”
  我听到他说。
  “你说什麽?”我觉得不可置信。“对不起什麽?”
  他离开我些,伸手抚摸著我的脸,仔细地看,好像想把整个轮廓,我的眉眼唇鼻的线条全都印在心里。
  “对不起,我竟没记住你。”他说。
  “没什麽,没关系。”我能看出他是认真地说。
  “也谢谢你的好意。”
  他这是拒绝的前兆!
  有些话,实在不必说得太清楚,尤其在大家都不算笨的情况下。
  “好吧,至少告诉我,怎麽联系你。”我已经把自己委屈到了最底线。我实在是不想再做望夫石。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报出一串电话号码。
  那一瞬间的闪烁没逃过我的眼睛。智商情商双高,我不是白来的。
  “是这个?我拨打一下试试!”我拿出手机。
  他按住我的手。眼神很怯。“别管我,行不行?”
  我胸口要炸裂了!简直不知道说什麽好!“你到底想怎样啊?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揍你一顿!”
  他忽然走到路灯下,把自己的头撞向灯柱。
  “你干什麽!”我扑上去拉住他。灯柱上沾满了他的血迹。
  “别管我了!”他叫道,“你看到了!我神经病!你别管我了!”他血流披面的看著我。
  他的举动,的确不像正常人。
  我一时手足无措地看著他。都忘了应该送他去医院。
  “嚷什麽嚷!几点啊?”宿舍楼里有人喊道。“神经病有理啊?”
  我抱起他就往校外跑。
  “我真的有神经病……我是狂躁症。”他在我怀里轻声地说。“我会伤人的……你对我好,我不想伤了你。”
  我只见过他受伤。从头到尾都是。
  别人伤他,他自己也伤自己。
  我知道神经病是什麽,但我可不知道狂躁症是什麽东西。
  可是,得了狂躁症,就不能像人那样活著了麽?只配给人蹂躏,伤痕累累的麽?
  有人对他好一点,就得吓得他把自己弄得血流满面地来拒绝麽?
  我是在医生的白眼下带他走出医院的。我心里发了狠誓要狠狠收拾一下把他弄成这样的那个王八蛋。
  他犯了错误似地小心翼翼地走在我身边。
  “狂躁症是什麽?”我没好气地问。
  “遗传精神病的一种。隔代遗传。”
  “那又怎麽样?像你这个样子?”
  “暴躁易怒。难以自控。”他看我正瞅他,忙又补充:“我在吃药。药物能控制的。”
  我觉得这药有点过火!我倒宁愿他狂躁易怒点。
  “那不就好了!”
  “可是……”他犹犹豫豫地不说。
  “可是什麽!”我觉得我比他更像狂躁症。
  “这药……吃了之後……就记忆力极度不稳……性欲……亢进……”他越说,声音越低。“我会片段记忆遗忘……什麽也做不了……只有现在的生活适合我。”
  “不行!”我明白了他为什麽记不住我。舒锐也说过,反正他也记不住……他早知道。所以才劝我,而且还…
  …我记得他当时是说了这麽句话,而且他还是个神经病对不对?他说得对,只适合玩玩。投入感情划不来。
  可我也没办法把他当神经病对待。他根本不像!
  想到我放了手,他便还像从前那样被人欺负,我的心就绞痛。
  “可是……”他又怯怯说了句可是。
  “你哪来那麽多可是?!从今天起,你得记住了,我来照顾你。你不能再和别人……那种下贱的事不能再做了!”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麽?”我也停下来,回头看他。
  “你……不能……不能这样。”他一步步後退,猛地转身拔腿就跑。
  我很轻易的就抓住了他。“你跑什麽!你……里面受的伤裂开的话又要流血了!”
  “你这样对待我……会让我回忆起什麽叫肮脏,什麽叫耻辱……等你……玩腻了……我该怎麽活下去……求你,别打扰我……就让我这样……”他挣扎不开,流著泪,用绝望的眼神看著我。“我是垃圾,我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不配让你来关心我,照顾我。”
  他看来,像被我逼到无路可走的小兽。
  等我玩腻了……
  我是在玩吗?
  不是的话,我在做什麽?
  我抓著一个神经不正常的男孩干什麽?
  这个漂亮男孩受著伤,流著泪,被我上过。
  我不承认是因为我喜欢他。只为了那一眼吗?可笑!
  我放开了手。
  他是个神经病,是个男孩,是个男妓。
  他的眼神看来益加绝望。但他很快擦干了眼泪。“谢谢。”他说。
  天色已经大亮。我呆立在那里,看他的背影。他走得很缓慢,但却绝不停留。
  我是个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富有,聪明,健康。
  我们决不会有交集。
  醉生梦死是我最好的逃避方式。
  我在逃避什麽?
  他眼中的绝望是他的……可为什麽乌云要笼罩在我的头顶?
  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眼睛。我看到的不光是绝望。我明白那神情叫做受伤。伤害,是我给他的。
  如果伤害一个人会让自己感到如此之痛,那意味著什麽?
  阿琪多次来看我,每次都被我拒之门外。
  好多人来对我说些什麽功课啦,老师啦……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不关心。
  他现在怎麽样了?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
  舒锐也来看过我许多次。自从那一次之後,我们两个似乎就用一条看不到的线连接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麽?”在没人的时候,他忍不住问。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样了!
  “是为了他麽?你傻了?啊?”
  “他叫什麽?”我问。
  “你也神经病了吗?”舒锐几乎跳起来。
  “他是怎麽样的情形?”
  “什麽怎麽样的情形?他是出了名的贱!你想都不要想!”
  “那你还找他?你就不嫌脏?”我斜睨了他一眼。知道他的话里有许多不尽不实。舒锐不是个随便到这种地步的人。
  “你!……好了,我不和你废话。他才出来做不久。好象也只给这个楼里的几个做过。不过很浪倒是真的。家里就剩他一个了。叫庄铭。我就知道这些。”
  我强迫自己把对庄铭的关心定位到了可怜上。
  我只是可怜他,还有些许的内疚。
  为了这点可怜,我逃课几天在图书馆查狂躁症的资料。
  我不是精神病医生,但我知道庄铭的病不至於如此。
  他不该这样作践自己。该死!
  四见:
  我坐在楼梯上等。
  我逼著舒锐打电话叫庄铭,他死也不肯来。
  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是个好人,帮庄铭而已。
  我不爱他。
  我的耐心,在看到庄铭那一刻全部消耗殆尽。
  他看到我,瞬间脸色苍白了起来,但丝毫没有停留地走过去。
  我做了心理准备,也许他不记得我。
  “干嘛装作不认识我?”我抓著他的脚踝问。
  “我本来也……”
  我的手用力拉了一把,他也跌坐在楼梯上。
  “你别企图在我面前说谎!”让我热血沸腾的是他在骗我。
  “你到底想要怎麽样?”他踢开我的束缚。“到底要怎麽样才能放过我?”
  他这样说,好像我有多残暴地对他。“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用!我不用!”他用力推开我,向楼梯上爬了两阶。
  我的头撞在墙上,一阵眩晕。我抱著头呻吟了一声。
  他好像是滚下来的,扑在我身上。“怎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让我看看……”
  我不是在自作多情吧?我觉得他非常非常的心痛。
  “让我去你家休息一下。”我借机提出请求。
  他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