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1-02-17 22:48      字数:4995
  只不过,不像宋西成和家老们表现的那么明显罢了。
  也许心底,还有丝丝羡慕之情。家族最为看重资质,他区区一个四灵根,能够分得的资源本来就有限。后来他和叶明华成婚之后,被迫无奈暂离家族,资源虽然不曾停了,却少短缺了许多。
  他知道其中必然有姜雪乔的手笔,但并不想同一个小心眼的凡人女子计较。别看她现在还年轻,再过个几十年,不过就是一捧白骨。
  便是叶明华,都要比姜雪乔年长二十来岁,若在凡人世界,便是当她母亲都够格了。
  但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资质能好些,姜雪乔便不敢这样可以打压他和明华?明华这一次,是不是也不会碰上这样的危机?
  看着襁褓重新包好之后,被众位家老围在中心不停啧啧赞叹的女儿,宋玉成长出一口气。
  的确,他并不在意女儿是不是有灵根。
  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至少,不会被人看低了去。
  只是现如今,何止是不看低?
  10 夺权
  冬日晴好的阳光懒洋洋的洒下来,落在人的身上,说不出的舒适温暖。
  宋家东苑的正屋里,此刻很是暖和,然而身处其中的姜雪乔母女,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冰寒。
  “娘……”宋云晴瞄了一眼桌上的饭食,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娘亲,她此刻坐躺在床上,身后垫了一个蚕丝靠背,腰部以下用被子盖着,许是近日来睡得不大安稳,小脸显得有些憔悴,眼角周围显出些许青黑。“怎么又是这些东西,我都吃腻了……”
  姜雪乔本有些魂不守舍,听了女儿的话,没好气的道:“有的吃你还挑什么?等过些日子,恐怕你就连这些都没得吃了!”
  这话听的周围伺候的下人都低下头去,有那宋西成近几日替换了原先那一拨伺候的新人,忍不住暗地里撇撇嘴。
  桌上那一桌菜也有七八道,宋云晴一个人根本吃不完,虽说算不上什么珍馐海味,但也是寻常人家难得一见的美食,这位大小姐竟然还挑?要知道,叶夫人就算是怀有身孕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呢!
  有些事情,宋西成不清楚,宋家的这些下人心里却是门儿清。
  姜雪乔是如何对待宋玉成夫妻两的,大伙其实都看在眼里。
  叶明华刚刚跟着宋玉成一道回宋家的时候,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按理说,是该好好照料,补充些营养的。可姜雪乔这个做族长夫人的,非但不照顾族人,反而处处为难,安排下人送些残羹冷炙过去。要不是厨房的人不敢得罪宋玉成,换成了还算看得过去的饭食,叶夫人本身又是仙师大人,不需要准备过多的吃食,雪晴小姐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生产下来呢!
  宋云晴哪里知道下人们在想什么?那看似丰盛的菜肴,她却是根本不屑一顾的。以前,她平时随意吃个点心都比这些金贵的多。
  起先她还闹过,可一向疼爱她的父亲非但没有替她做主,还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要她日后安安分分的,不要无事生非……就连母亲,也不帮她说话了。
  一连吃了几日,她是真的胃口全无。
  宋云晴不过区区杂灵根,灵根资质也不高。尽管打小修炼,算起来也有个五六年了,仍旧不过是炼气二层的修为……当然,这也是她惰于修行的缘故,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哪里有成人的定性,禁得住日复一日的打坐?
  不过她是族长之女,纵然灵根不好,旁人也不敢怠慢于她。从小到大,她吃的用的,从来都是最好的,便是普普通通的一碗米饭,都是灵谷熬煮。
  可自打宋雪晴测完灵根之后,宋云晴忽然发现,自己的日子似乎从天堂掉入了地狱一般,别说是珍惜灵蔬做成的佳肴,就连灵米饭都没得吃了。从小被养刁了胃口的宋云晴,哪里吃的下这些凡人的饭食?尽管仍旧是美味佳肴,她却难以下咽。
  “娘……”宋云晴哀求的看向母亲,却发现姜雪乔有些神游太虚,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眼珠子一转,便忍不住问道:“娘,爹爹好几日没来看过我了,他是有事要忙吗?”
  有事要忙?
  姜雪乔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是啊,他当然忙碌了。忙着替那个狐狸精的女儿大宴宾客,忙着宣传他宋家出了个双灵根的天才,整日里的往西苑跑,他可还记得自己的妻女?
  不过区区一个双灵根,就让整个宋家都捧上了天去!
  可莫要忘了,她姜家还有个天灵根的天才呢!
  但……那又如何?
  姜家是有个天才少年,惊才绝艳不说,而且还福缘深厚。小小年纪就已经筑基,被玄天门的掌门人看重,亲自下山领回了山上。但,那天才少年和她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关系,落叶城姜家,不过是银月国姜家的一个分支,本家甚至都很少搭理她们这个旁系!
  别看她的这个姜家在落叶城说一不二,可放到整个银月国,却并不算什么!
  否则,他们又何须去拉拢一个区区三灵根,灵根资质并不算太好的宋西成?
  想到这里,姜雪乔心头一颤。
  前几日姜家来了人,她自是欢喜,以为终于有人来替自己和女儿撑腰了,兴冲冲的跑去见了,结果人家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满口问的都是那个宋雪晴!
  虽然那人并不是她爹娘派来的人,但好歹她也姓姜啊!
  对方不替她做主也就罢了,竟还帮着宋西成说话!要她恪守本分,做好族长夫人该做的事,善待族人……好似她从前有多么嚣张跋扈似的!
  姜雪乔心中明白,姜家这定是又瞧上宋雪晴了!
  比起宋雪晴,宋西成算什么?若是姜家子能把她娶回家,那才是最好不过!
  嫁了人,那就是姜家人!
  一个嫁出去的姜雪乔,又有什么好捧着的?
  姜雪乔虽然只是个凡人,但因着父母疼爱,也知晓许多姜家秘辛。别看落叶城姜家如今还风光着,可却呈衰败之势。家族中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有灵根的孩子出生了,姜家的老祖宗,对此似乎特别忧虑。
  于是,一个才出生没多久的丫头片子,就把她在宋家的一切都给夺走了!
  宋云晴见母亲对自己有些爱搭不理的,便忍不住有些恼怒起来。她本就被宠的有些自私骄纵,这几日里又频频吃瘪,哪里受的住气?要不是那一日吓坏了,这才收敛了许多,不然她恐怕早就爆发出来了!
  “娘!您让他们给我把这些饭菜给换了!我要吃灵米,不要吃这些垃圾!”
  姜雪乔被女儿的吵闹声给惊的回过神来,她纵然生气,却也不是冲女儿,见她满脸委屈,只得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心疼的叹了口气:“云晴,现在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父亲如今眼里只有狐狸精和她的女儿,哪还有我们母女?你且乖一些,日后……”
  她眸中透出一丝狠毒,然而话却没说出口。如今屋里都是宋西成安排的人,她可不敢大大咧咧的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否则,族长夫人这个位置,她就等着退位让贤吧!
  宋云晴只得勉强吃了一些,便让人撤了下去。看着几乎原封未动的饭菜,下人只得面带异色的端下去。而早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向着宋西成的书房传话去了。
  “不管夫人有什么心思,你们都把她给我看住了。”宋西成面上闪过一丝坚决,宋雪晴是家族的希望,绝对不容有失!他静了静,仔细琢磨了一会,才吩咐道:“继续去盯着,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一五一十的回报给我!还有,传我的话,就说大小姐体弱需要静养,让夫人专心照顾她。府里的事情,交给菀娘管着!”
  菀娘,是宋西成一个比较宠爱的侍妾。
  那人低眉顺眼的应了,眉梢掠过一抹惊诧,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11 劝说
  见风使舵是人之本性。
  纵然早就知道这一点,然而当自己成了众星捧月之人,看着家中长辈满意的笑脸,下人们殷勤的伺候,回想前两世他们一家三口的遭遇,宋雪晴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早已不再是那个被人随便捧两句就会昏头涨脑,洋洋自得的宋雪晴了。
  姜雪乔被宋西成变相禁足,甚至剥夺了管家的权利,如今代管的是平素与叶明华交好的女修上官菀,也是宋西成的妾。
  宋家很是热闹了一段时间,前来恭贺的,打探消息的,如潮汛一般纷涌而至,宋西成与宋玉成但是招呼客人便忙的脚不沾地,耽搁了好几日修行。
  作为主角的宋雪晴,自然也被叶明华一次次的抱出去给客人看一眼,她还小,其实并不需要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来。
  但宋雪晴深谙这些修士的心理,与其装成一个普通的小孩,还不如让自己看起来特殊一些。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太过泯然众人,时间长了,便不会再被重视。
  扮猪吃老虎,在修真界并不好用,惊才绝艳的那些修士,没有一个不是从小就凌然众人的。从前她也以为低调才是王道,然而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装低调,隐藏在众多修士之中,其实错过了不少机缘。
  只有出类拔萃之人,只有木秀于林,才会被看重,被培养。
  是以,宋雪晴不失时机的表露了一些她与寻常婴孩的不同。她不爱哭,却也不爱笑,总是格外的安静。但这样的安静,却并没有让她被众人忽视,而是令人啧啧称奇,尤其她生了一双明亮又灵动的眼眸,当她直勾勾的看着某个人的时候,总让人有种心悸的感觉。
  等到宋雪晴满月之后,宋家出了个小天才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附近有几个小山门甚至已经向宋家表露了示好,只求让这孩子长大之后加入自家的山门。
  不过宋西成和宋玉成都一一婉拒了,这孩子的资质这样好,怎么能埋没在这种小门派之中?他们家族又不是没有根基的散修,倾力培养一个孩子还是能够做到的!以宋雪晴的资质,便是玄天门、神剑宗这样的大门大派,也是进得的,他们自然不愿委屈了她。
  更何况,玄天门的道长“偶然”路过此地,隐隐表现出了接纳的意思。
  有更大的靠山可以依靠,宋西成又怎么会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雪晴小姐,怕是个不凡的。”上官菀看着怀中正冲自己天天笑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眸里满是亲近之意的宋雪晴,忍不住对叶明华说道。
  “菀娘,你不要叫她小姐,她才多大一点?”叶明华与上官菀交好,一向觉得,她给宋西成做侍妾其实是委屈了的,此刻听她将自己当成奴婢一样称呼女儿,心头便有些怜惜:“你怎么说也是雪晴的长辈,日后她还要称呼你一声伯母的。”
  上官菀勾了勾唇角,却是笑了:“莫要说笑了,我算哪门子的伯母?不过一个侍妾罢了。”
  “你莫要妄自菲薄,师兄还是很重视你的。”叶明华与宋西成当年不仅是青梅竹马,还是同门师兄妹,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奈何造化弄人。不过叶明华如今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唏嘘的,仔细想想,她本性好静,不爱争斗,更是厌恶权势,若是嫁给了宋西成,怕还不如姜雪乔做的好,反倒是玉成更适合自己。
  因此,她说起宋西成时,不带丝毫的怨尤,甚至还能轻描淡写的称呼他一声师兄。
  当然,他们的感情,也真的回不到那个师兄师妹的时候了。
  上官菀却是叶明华嫁了宋玉成以后才识得的,她本是一个散修,被仇家寻仇之时,他们夫妻偶然将她救下。叶明华欣赏她的为人,便与她做了手帕交,只是后来不知怎地,竟是自愿做了宋西成的一个侍妾。
  如今叶明华也能理解上官菀的选择,散修的辛苦,虽然不是她们这种家族出身的修士能够体会的,但她与宋玉成离开宋家独居凡人村落的那段时间,她也隐隐感受到了一些困苦。这还是他们能够得到一些资源的前提下,都有些不适应了,可想而知,什么都只能靠自己的上官菀,能够修行到这地步,该有多么艰难。
  叶明华拉着上官菀的手拍了拍,算是安慰。
  “你真是,我又不是过得不好,作甚愁眉苦脸的?”上官菀自己却绷不住笑了起来,又以一种羡慕的口吻说道:“你如今可是宋家的贵人,就连夫人也不敢再整日为难你,怎么还整天不高兴?”
  “我自然是高兴的。”看看女儿乖巧的小脸,叶明华眸中流出一抹温柔。这孩子她盼了好几年,修士生育不易,也许一辈子,她也就这么一个命根子了。“只是想到不能留她在身边,看着她长大成人,便有些不舍。”
  上官菀闻言,笑容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