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恐龙王      更新:2024-04-11 10:51      字数:4949
  里同专业的哥们儿,我跟她还有中提都不太熟,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
  她和卓越的相识,源于某次我和她客气问好之后的简单介绍:“卓越。姚佳。”只是拇指调转方
  向,报上他们的大名。
  他们什么时候熟稔起来的,我不太清楚。
  那时候,我正被“维也纳”留下的几句话困扰着。想不明白那是她分手的借口,还是我真的爱她
  不够深。也想象不出找到最爱是什么感觉。
  卓越把我的思考理解为失恋后遗症,对我好得没原则。我再次从他眼里捕捉到关心,借机拉他陪
  着我疯。联手玩CS,FIFA,传奇;在豪运吧敲着啤酒罐一起大声吼唱“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
  你吻我的嘴”。那时候,我连做梦都是在枪林弹雨里和他并肩唱崔健。
  整天和卓越一起疯玩疯闹拼琴技,这样的生活状况我非常满意,没心思再关注别的。
  不知道是看出我已经从失恋的打击中站起来了,还是姚佳事太多,卓越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
  少。我看着他为姚佳鞍前马后的忙碌,心存不满却无话可说。
  关系再铁也不能阻止哥们儿追女孩子吧?
  不解的是,几乎全系的人都知道他们在交往了,卓越还嘴硬着跟我说他们不可能。那干嘛要承认
  有事没事的到我们四重奏组观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不清出于什么居心,想捉弄他或者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我厚着脸皮要加入他们的约会。
  嬉皮笑脸的问姚佳是否介意多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有遭白眼的思想准备,没想到她那么大方。
  我们聊得挺投机,她和卓越对我的加入似乎很高兴。好像我们这些旁观者都猜错了,他们不是情
  侣,只是好朋友。
  有姚佳在的时候,我和卓越的言行没有以前那么无所顾忌,不过也还好。我们都不是特能拘着自
  己的人。
  姚佳是个不错的女孩儿,识逗,不任性,大方,和我们有共同爱好和话题。三个人算得上是趣味
  相投。
  有时我也纳闷,到底我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还是她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所以后来有人私下里议论我不仗义、戗哥们儿的女朋友时,我在心里先认了,也没辩解。虽然我
  在一开始并没有任何企图,但在别人眼里怎么看都像是我耍了个阴谋。
  事情对我也很突然,像开玩笑弄假成了真。
  姚佳被系里选送参加日内瓦国际音乐节的大提琴比赛,除演出服之外,她还需要订做一件民族服
  装旗袍。去格格旗袍试穿成衣那天,是我和卓越陪她一起去的。
  她非常漂亮,中式服装,西式卷发,意外的和谐,脱俗的美。
  “好看吗?”她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羞涩的转向卓越。
  卓越笑:“太好看了。穿上它你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讨厌。”她低头。
  “你不相信我?你知道我是谁?”卓越继续,“我是全天下最诚实的男人。”
  裁缝师傅和服务小姐扑哧笑出声:“你们这一对,还真般配。”
  姚佳走进试衣间,卓越转向我,笑容僵住,有些讪讪:“这玩笑开大发了……没劲……”
  “干嘛不说实话?你不是天下最诚实的男人吗?”我冷笑,“直说你喜欢她不就结了。拖来拖去
  也不怕别人捷足先登?”
  “想捷足先登的人,是你自己吧?”连他也误会我加入他们是为了追姚佳。
  他眼里的敌意刺激了我,几乎是话赶话的杠下去:“是我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随便!”
  “你别后悔!”
  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能打住。我们三个人沉默的回到学校。姚佳去楼上放衣服,我和卓越在楼前的
  树底下等她一起去复兴门吃菌火锅。
  两个人无话。都想解释些什么,又都不开口。
  卓越去小卖部买矿泉水,姚佳从公寓楼里跑向我:“卓越呢?”
  我抓住她的手臂往怀里带,嘴唇碰到她的脸。眼角瞟到拿着矿泉水往回走的卓越,我的嘴唇下移
  ,吻住她的。她没有抗拒,身体软软的靠在我怀里。
  我的指缝间是她柔滑的长发,眼里是卓越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一瞬间,我心里升起一种破坏后的快感。
  现在,却是内疚。
  秦霜
  **********
  2004年1月4日 星期日
  今天是我到大马的第10天。如果卓越没说过那句话,如果我没有取消那张机票,他应该在下午3
  点40分到达KLIA。现在说什么,都只是如果。
  下午去了云顶,住在和赌场相连的Genting First World Hotel。接下来的几天在山顶的国际歌
  剧院有几场歌剧伴奏。
  我就纳闷,到云顶的游客,要么去赌场,要么去看流行歌手的演唱会,会有多少人看歌剧?
  开场前一个小时,一帮人张罗着去吃肉骨茶。我没去。正式演出前,我不习惯吃东西。胃里太饱
  在台上精力就不能集中。
  卓越总因为这个骂我事儿妈。骂归骂,他还是得带着干粮听我的音乐会。
  如果他不能来,就打电话提醒我:“回头先去吃东西。”
  更多的时候,他捏着我的脸说:“慢点!慢点吃!谁让你演出前不垫点?”
  ……
  后台的人渐渐多起来,马上就要上场。我心里像长了草,乱糟糟的。从来没有过的迫切,想见卓
  越,想听他说话,哪怕是骂我。
  我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如果听不到他的声音,我的腿恐怕颠得比团里那个有职业病的定音鼓还厉
  害。
  我走进厕格,一手拨号一手背到后面锁门。
  电话通了,我不说话,就是听。他开始还算客气,后来就破口大骂,忽然又沉默。
  我正奇怪,他突然说:“秦霜。”声音沉沉的,稳稳的,仿佛已经看到了我,仿佛就站在我身边
  。
  我吓了一跳,手就松了,“扑嗵”一声,手机就掉进马桶里。下意识的低头,圆坑里亮堂堂。
  我闭眼转头,不忍看我那还在发光的索爱T610。
  上次手机掉进马桶里,是从衬衫口袋里滑出来。
  卓越严肃的问我:“你给我一句话,掏出来你还用不用?你要说用,我现在就进去给你掏。”
  我撇嘴,他当然知道就是捞上来我也不会再用。他这人,典型的真流氓假仗义。
  虽然,那时候,全班甚至全系的人,都在骂我不仗义。
  姚佳成了我的女朋友以后,卓越开始疏远我们,就算我拿着三张科技情报研究所的内部电影票,
  他也只是摇头。
  “我没时间。我的E弦有哨音,得赶紧去换一根钢丝镀金的细弦。”他把他的琴举给我看,被我
  拨到一边。
  电影散场,开始下小雨。我和姚佳都没有带雨具,好在科情离我家很近,跑几步就到。进门不久
  ,雨就大起来。
  我很自然的想到卓越,他去琴弓坊,会不会赶上这场大雨?
  只是一闪念间,我问自己,这么在意他是不是所谓的内疚?可是,既然他不承认喜欢姚佳,我又
  在这儿瞎内疚什么?
  走到姚佳的身后,环住他的腰:“你喜欢的人,是我,还是卓越?”
  “秦霜”她轻声的,“我喜欢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还好还好,她喜欢的人不是卓越,我还不算罪大恶极。可是,没有沉冤得雪的轻松感。
  搂着姚佳躺在床上时,我竟然有点恍惚。明明已经达到目的,好像又不是自己想要的。难道就因
  为他们不是鸳鸯而我白当了一回大棒?
  晚上回到寝室,卓越正在调弦,看见我进门只抬了抬头,又继续,用音叉调A弦,用纯五度调E、
  D、G弦。冷淡得让我想发火。
  “卓越,你给我句实话,我跟姚佳成了,你就一点都不怨我?”
  他沉默半晌,看着我笑了:“放心,我对她没那意思,从来都没有。”
  “那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
  他的脸僵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是啊!永远珍藏的回忆。”
  “那说出来让哥们儿也感动一把吧?是个怎样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你怎么那么没人性啊,翻人家伤口不说,还往上洒盐?”
  这种话剧式的对白,念多了,就成了个虚虚实实的笑话。
  同学间对我的非议很快就平息了。卓越这个正主儿都没对我怎么样,外人还起什么哄?
  和卓越还是以前那样,最合得来的兄弟,有时也跟他说起姚佳,但很少三个人一起出去。
  他说他脑袋不够亮,没资格当电灯泡。
  姚佳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表面看来挺开朗,能聊能闹的,实际非常内向,很少透露心事。即使
  是对我,她也很少表现出开心或是难过。
  那年初冬,系里的女生流行给男朋友织围巾。一帮女孩子一放下琴弓就拿起毛衣针,摇身一变成
  了纺织女工。
  有一次在西单,看到一家“清河毛纺厂”字样的毛线专柜,她有点走不动道儿了。
  我搂着她的肩说:“行了行了,求你千万别出这种酸招儿。我招架不起。”
  说真的,我一向瞧不上这种煽情的小玩意儿。
  她瞪我一眼,说:“你别得意了。我给我爸织围巾关你什么事?”
  毕业的时候,我无意间在她的行李里看到那条织好的围巾,乳白色底豆绿色斑点,挺好看的。
  可能是以前换女朋友换够了,对“感觉”的追求也没了心气儿。虽然我不能确定姚佳就是我的最
  爱,但我对我们的现状还算满意。两个人就像一对模范情侣,或是多年的老友,过着循规蹈矩的
  生活,一个负责打饭,一个负责洗碗,上合堂时坐在一起,周末去公园或游乐场约会。
  事情的发展总在我的控制之外,在我想要稳定的时候,就会发生变化。比如“维也纳”的离开,
  比如大四那场变故,比如这次我的不告而别。
  卓越
  **********
  2004年1月4日 星期日
  昨天参加完团里最后一场新年演出,12号才会上新春音乐会,这之前我可以歇上几天。
  每年的年底和年初都很忙,读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过那时候演出之余还要应付期末考,焦头
  烂额之际倒也没忘了寻欢作乐。
  想到这些,就不得不想到两年前的12月22日。
  那时候,我们已经面临毕业,大四的一帮狐朋狗友在凯莱大酒店的运动餐厅聚会,提前庆祝大学
  最后一个圣诞。23日有些人就要离京,被学校“卖”到各地的乐团参加圣诞、新年音乐会,聚会
  只能提前。
  因为演出费的分配比率,“卖”这个词恰如其分。
  正餐开始前,大家自由活动。一帮人在玩电子游戏,一水儿的运动项目,赛车,滑雪,足球。一
  帮人喝着餐前酒围坐成一桌,骂人加神侃,愤世嫉俗的进行嘴上运动。餐厅正中央,从房顶垂下
  的白色网子圈出一块小小的篮球场,几个人在奔跑,传球,上篮,运动鞋与木地板磨擦,“吱吱
  ”的喝彩。
  我端着一杯酒,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秦霜身上,看他奔跑着运球,看他舒展身体向上跃起,看他额
  上的汗水从鬓角沿着颌骨流进脖子。
  默默的注视他,眨眼已近四年。
  有人招呼开餐,四散的人群往餐桌前聚拢,篮球场的白色网子像幕布般徐徐上升。
  秦霜把篮球抛给服务员。姚佳帮他擦额上的汗。他微微低头,笑容灿烂。
  幕起了,上演的是一出最温馨浪漫的爱情剧。男女主角般配得令人羡慕,也嫉妒。
  我转身走到一侧的游戏区,跨上模拟摩托车。引擎轰鸣,比赛开始。
  我弯腰,车身时而倾斜时而立起。屏幕上,我的坐骑飞驰,追赶着一个个对手。不只是要超过,
  还要挥动利斧把他们一一砍翻,落下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这才安心。
  “You win!”屏幕上大字闪烁,我映在上面的脸发蓝,仿佛狰狞。
  “你小子真够狠的。”同学来催我入席,旁观了我竞争时的凶残,有些心惊。
  我自己心知肚明,我是在找心理平衡。事实上,我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卓越!卓越!”秦霜举着酒杯大声叫,舌头打结,“够朋友的,过来帮我、帮我喝!”
  我大口的喝酒,替他喝,也自己找人干。直喝到头重脚轻,脚底下拌蒜的冲进洗手间。
  拼命把冷水往脸上撩,额发都被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脑门上,滴着水。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
  如纸。
  据说,喝多了酒,脸发红的人,心直口快;脸发白的人,心机重重。
  有点道理,我摸自己的脸。心里的秘密隐藏得够深,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
  被冷水激得清醒了些,我刚要离开,听到半掩的厕格里传出痛苦的干呕声。心跳骤然加速,几步
  推开隔间门。
  是秦霜。他趴在马桶前,一只手扶着水箱,头发蓬乱,眼睛笼罩着湿雾。狼狈得让人心疼。
  我拍他的后背,他剧烈的呕吐。几番折腾下来,他侧倚着水箱对我鼓嘴:“一帮混蛋,合着伙灌
  我。”
  “还吐吗?”我问他。他摇头。
  我扶他起身,他把全身的重量都交出来,腿都不肯抬,在地板上拖。把他架到盥洗台,捧水让他
  漱口。漱了几下,他忽然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