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4-04-09 19:57      字数:4777
  这几下鞭击,有效的破了黑衣人的包围。其中几个,似乎有着轻功底子,身形一晃,绕到后方,举起手中大刀,卑鄙的展开偷袭。
  眼角的银光,让珠珠发出一声惊呼。
  「小心!」
  语音未落,海东青反手一抽,长鞭啪地回打来人,他以寡击众、毫无惧色,手中长鞭舞得滴水不漏、鬼神辟易,另一手还有馀暇按住她的头,将她护在怀里。
  「别动,免得伤了你。」他说道,只以单手迎敌,已是绰绰有馀。
  她听话的动也不动,实际上也是看傻了眼,根本忘了要有什么动作口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这男人使鞭的技法竟是这般神乎其技。
  难怪他抢得下她手中的长鞭,他根本就是用鞭的高手!
  长鞭唰唰劈空斩风,猩红的血在半空中飞溅,骨头的碎裂声、刀剑的交呜声、痛楚的呻吟,激烈的交杂在半空,原本清幽的运河畔,瞬间成了炼狱。
  「你这个绿眼杂种!」眼见同伴一个个倒下,黑衣人杀得眼红,怒骂一声,连人带剑从旁冲了过来。
  这声咒骂,刺得她莫名恼火,暴烈的性子让她未加细想,加上来人速度太快,另一方又有人杀来,她直接抽出他腰间长剑,格挡架开。只是风寒刚愈,力道不足,还是被对方在臂上划了一道血口。
  好痛!
  一阵刺痛传来,她握紧长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低低痛呼。
  海东青阻挡不及,眼见刀锋砍伤了她,绿眸一敛,狂烈的怒吼瞬间震动四周。
  那愤怒的狂啸,震得所有人全身僵硬。啸声未歇,那胆敢伤了她的人,早已被长鞭撕裂持刀的右手。
  长鞭飞卷,不再留情,战事在眨眼间告歇。
  一阵腥风血雨后,周遭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几声零零落落的哀号呻吟,发自那些倒地的黑衣人口中。
  一片飞花随春风飞落,飘至他不再平静的面容,那绿色的瞳眸中,盈满愤怒,以及一丝慌急。
  「我没事。」她小声的说道,不大确定自个儿为何要开口。
  也许,她会开口说这句话,是为了安他的心。她凝望着那双绿眸,看得好深,好想看清楚他眼中的慌乱。她更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慌乱、要焦急
  海东青的双眼不再看她,俐落的撕了块长布,包住她手臂上的血口子。「问出他们是谁派来的!」他抛下一句命令。
  说完,不等杨啸回答,他已策马转向,疾驰回钱府。
  ※  ※  ※
  「你鞭子挥得好,刀剑却逊色了些。」
  他果然很镇定。
  钱府大厅中,珠珠咬着红唇,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衣袖被撕开,露出一片粉嫩肌肤,以及怵目惊心的伤口。
  疗伤包扎,原本都是该由大夫来的,但海东青根本不让旁人接手,动作娴熟的处理一切。
  「挥得再好也比不上你。」她亲眼看见,他是如何以长鞭,撂倒数十个大男人的。他才是深藏不露的用鞭高手。难得从她口中听到几近服输的字句,海东青没有开口,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仍是低头处理伤口,他看着那刀伤的模样,好像和那伤有仇似的。
  他的脸色冷僵,动作却相当小心,那样的举止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当她因药性而痛得瑟缩,那宽厚的大手也为之一停。
  海东青没有抬头,她却敏感的察觉,他全身的肌肉,因为她的疼痛而紧绷起来。
  当那阵疼痛过去,他再度动手时,她似乎听到他深吸了口气。抑或,他其实没出声,而是她无法压抑,逸出红唇的深呼吸?她不大确定,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身上幅射出来的怒气和在乎
  他的愤怒与在乎,让她心里怪怪的。
  海东青没有再弄痛她,替伤口缠上白纱,大大的手,动作却轻巧俐落。直到包扎完,才突然抬头,深邃的绿眸恰巧对上她的眼。
  不知道为什么,珠珠一阵脸红心跳,慌忙移开视线。谁知,下一瞬,她整个人腾空,又被他抱了起来。
  「喂,你又带我去哪啊?」她急忙攀着他的肩头,稳住身子。
  「回房里。」
  「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用不着抱来抱去的。」
  她拍着那宽阔的肩头,要他放手。
  他不搭理她,只当她的抗议是耳边风。
  「海东青!」她羞恼的喊他的名,却仍得不到回应,仍旧像个一碰就碎的珍贵宝贝,被他护在怀中,抱着往外走。
  踏出厅堂时,躲在外头的仆人们一哄而散,残留慌乱的脚步声。几名来不及逃跑的偷听者,有些拿着扫把,有些拿着抹布,一副勤奋的模样,假装在打扫。
  见她能喊能槌他,他心情似乎稍微好一些,穿廊过院时,淡淡的说了一句。
  「钱府的仆人,倒是挺忙的。」平淡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调侃。
  「哼,有胆子偷听,没胆子帮我,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珠珠娇嗔开骂。
  几名下人脸一红,仍旧没胆上前。他们在钱府里待得久了,早被金金训练得聪明无比,一旦发现危险,就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涉险。
  无人肯伸出援手,海东青抱着她,一路畅行无阻,穿过满园牡丹,走进琥珀水榭。水榭的雕花门半掩着,他举脚一抬,轻易踢开雕花门。
  偏偏,这一脚力道过大,那门板震到了墙,震动从墙上再传至桌上,而桌上的那盆牡丹,前两天刚刚被人移得稍微靠了边,桌子一震,牡丹花应声摔落。
  哗啦!
  珠珠倒抽口气,无法确定那是花盆摔落的声音,还是她心碎的声音。还没能出声制止,这家伙就抱着她,一脚踩上去,当场踩扁了她细心栽培的牡丹花。
  「啊,我的花」她发出惨叫,捧着胸口。
  「什么?」他脚步一停。
  「退回去,快退回去,把它捡起来!捡起来啊」她惊慌失措,对着地上的牡丹花挥手,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退了一步,这下子,沈重的脚步恰巧又踩着那饱受摧残的牡丹花蕾。
  「啊」又是一声尖叫响起,她失去理智的猛拍他的肩。「我的花!你踩了我的花!你这个笨蛋!让开啊!快让开」
  绿眸一扫,睨向早已不成样的牡丹,知道这会儿已经难以挽救。他一挑眉,没有浪费时间,抱着她继续前进,绕过屏风,进入她的闺房。
  听到三姑娘的惨叫,偷偷跟在后头的小绿匆匆跑进来,一见到牡丹花的惨况,吓得脸色都白了。她赶紧捡起那盆花,也顾不得脏,双手抱紧摔破的陶盆和残花,也跟着绕进屏风里去。
  「三姑娘,花来了、花来了,我救起来了。」她捧高双手,嘴里嚷嚷着。
  救起来?!
  「我的花」珠珠抚着心口,脸色发白,凤眼发直,失魂落魄的看着不成花形的牡丹,只觉得一阵晕眩。
  「只是一朵花。」海东青皱起眉头。
  小绿倒抽口气,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示意,一面还用力摇头。
  「你说什么?」珠珠抬头看他,神情仍旧茫然。
  小绿卯起来摇头,摇得头都晕了。
  可惜,海东青没接收警告,维持平淡的语气,又重复了一次。「只不过是一朵花。」
  「只不过是一朵花?只不过是一朵花?只不过是一朵花」珠珠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一句大过一句,一声大过一声,说到最后,甚至伸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激动的尖叫。「只、不、过、是、一、朵、花?!」
  「我有说错吗?!」他不动如山。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气得说不出话来,全身剧烈颤抖,小手停在空中,既想掐他,又想槌他,更想亲手杀了他。
  「三姑娘,你保重啊!」小绿连忙放下了花,替主子拍拍背、顺顺气,还分神解释:「海爷,三姑娘视花如命,您这一脚,可是踩着了她的命啊!」
  「花,再种就有了。」
  「海爷,这朵*喜娘*不一样,那是三姑娘特地去求来的,她辛苦培育了五年,今春才养出花苞来。」
  「喜娘」品种珍贵,原本种植在南方,年代已经很久远了,三姑娘亲自到了种植地,挖了一丈多深的土,将整株根挖出来,还费尽心力,仔细用木柜装着,运了三千多里的路程,这才回到京城。
  海东青刚刚那一脚,毁了她五年的心血。
  「我不行了、我要昏了」她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抚着心口,伤心欲绝的看着垂下的花瓣,彷佛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不过是花。」他丝毫不知反省!
  珠珠再也克制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气急败坏的抓起茶杯,朝那蹂躏她心肝宝贝的臭男人丢出去。
  「你这个笨蛋!给我滚出去!」她怒吼着。
  他大手一抄,接住飞来的杯子。
  她更加火大,抓起其他的杯子,卯起来丢他,一面破口大骂:「该死的家伙,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滚」
  飞出去的茶杯,全被海东青接个正着。「你先把药喝了,我就走。」他气定神闲的说道,到了这节骨眼还能开口讨价还价,提出交换条件。
  她全身发抖,激动的冲向墙角,抓起装饰用的古董雕花大玉瓶,用力举过头顶,眯着眼瞄准。
  小绿连忙上前阻止,扑向花瓶。「三姑娘、三姑娘,您别这样」
  「放手!」珠珠叫道,不满武器被夺,立刻伸手抓住花瓶,两人僵持不下。
  「这很贵的」
  「放、手!」
  「这可是古董哪」
  凤眼一眯。「你放不放?」
  小绿打了个冷颤,吓得双手一缩,抱着头退到角落去。
  眨眼间,古董花瓶翻过半空,笔直朝海东青飞了过去。只见他面无表情,动也没动,大手一翻一转,花瓶就稳稳当当的落入手中,接着再探手一放,花瓶被搁回桌上,连一丝刮痕都没出现。
  「你」珠珠气得急跺脚,不再找武器,决定亲自冲过来扁他。
  小绿眼看情势危急,再闹下去,不怕大姑娘问罪,就怕三姑娘气坏身子。她鼓起勇气,往前一扑,抱紧珠珠的大腿,用尽吃奶的力气拉住。「海爷,求您行行好,就先请回吧,我一定会劝三姑娘吃药,更会替她检查伤口,按时上药」她哀求着,只差没说,会亲自替主人盖被子。
  海东青一挑眉,知道珠珠在气头上,一时消不了气,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让她更愤怒罢了。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可绕过屏风后,又丢下一句。
  「明天记得来报到。」
  语声未歇,钱家三姑娘的香闺又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他嘴角微扬,一直到走出钱府大门,都还能听到那气怒的尖叫与咒骂。
  看样子,她的伤,该是不碍事了。
  第八章
  春暖,钱府後院荷花池里,荷叶如绸。池畔的凉亭里,让人架起轻纱暖帐,白纱帐里,一名女子躺卧凉椅,星眸半掩,时不时的应答著妹妹忿忿不平的叨念。
  「二姊,你说,他该不该死?」
  「嗯,该死。」钱银银勉力睁著睡意浓重的眼皮,应了一声。
  「他踩了我的牡丹,竟然满不在乎,简直就是瞎了他的狗眼!」挥舞著凉扇,珠珠又骂了一句。
  「嗯,瞎了狗眼。」银银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不忘点头称是。
  「什麽胡商?什麽生意人?半点都不识货,咱们和他做生意准赔钱。」珠珠愈骂愈起劲,忍不住做起人身攻击。
  「生意?我以为你只懂得花谱、花种、花培育呢!」纱帐外,传来一句风凉话。
  只见春风拂过,撩起纱帐,一只绣著花鸟的金缕鞋踏上凉亭的台阶,鞋的主人国色天香、神态优雅,身边还跟著端著茶点的小奴婢。
  「大姊!」珠珠不依,恼得蹙眉。
  「我说错了?」钱金金踏入凉亭,坐上铺了暖垫的梅花凳,纤细的玉手端著热茶,笑看珠珠。
  她闷哼一声,不再答话。
  「罢了,本来想碰碰运气,看你能不能制得了他,替我拿到那桩生意的合约。不过,我早该猜到,海家的男人,不是谁都能应付的。」金金轻啜一口热茶,又补上一句:「我看我必须另外再想办法。」
  「谁说我对付不了?!」她咽不下这口气,像被针刺著般跳起来。
  「唉呀,这还是不太好,关外的臭男人无理又霸道,要在他手下讨便宜,可不是那麽简单的。」金金语音娇脆,双眼里带著笑意与计算。
  「大姊是对我没信心?」珠珠拧紧了手绢,没发现自个儿正傻傻的往陷阱里跳。
  「我是太过了解海东青。」金金微微一笑,刻意说著反话,一面挥挥手绢。
  「你别烦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这事我让别人去办就行了。」
  这种态度,可让她更不服气了!「不行,我已经做了半个多月的婢女,不把这合约拿到手,我不甘心!」她跟在他身旁「忍辱负重」,为的不就是那张合约吗?不然,她还可能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