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4-04-09 19:57      字数:4774
  商行的四周,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声,群聚在外头围观的民众,因为这难得的好戏而拚命鼓掌,比瞧见过年时的舞龙舞狮更乐。
  哄然的笑声,令她气得全身发抖,湿答答的身子颤抖的转身,就看见海东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绿眸里带着笑意。
  可恶,一定是他!只有他才近到能伸脚勾她!
  这个该死的胡蛮暗算她,害她当众出糗,而他竟然还有脸笑!狂猛的怒火,烧得她脑中空白,几乎要无法呼吸。她冲动的抓起腰上长鞭,猛力一挥,鞭尾立刻抽卷住海东青的脚踝,她用尽全力,再回手一抽啪达!又一个人摔进泥水坑里。
  只是,这回民众们却全住了口,笑声在瞬间止息,周围一片寂静。
  海东青坐倒烂泥中,一头一脸的泥水,跟她一样狼狈。
  「你这个女人!」他抹去一脸泥水,瞪着她。
  「哼,怎样?」珠珠双眼闪亮,高兴於他的狼狈,小巧的下颚抬得高高的,一脸得意,瞧他是不是还笑得出来。
  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呼吸,紧盯着泥水坑里的男女。他们全都以为,遭到这种挑衅,海东青肯定要勃然大怒,只怕会抓住钱三姑娘,重重的痛扁她的粉臀儿。
  没想到,他却陡然笑了。
  「这是你自找的!」他徐缓的说道,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咦,是因为浸了泥水吗?她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冷?!
  珠珠突然觉得,自个儿似乎做错了什么。她缩起肩膀,急忙想往后退,浸满泥水的长发却陡然被他扯住,用力拉了回来。她不断挣扎着,用手槌他、用脚踹他,意识到大事不妙了「放」她没有来得及说出下一个字。
  海东青低下头,热烫的薄唇吻住她。
  倏地,她脑中嗡地一响,凤眼圆瞪,全身都僵住了。
  他吻了她!他竟然在烂泥之中吻了她!
  泥水的冰冷,让她不由得发抖。但随即而来,紧紧压住她的健硕男性身躯,让她抖得更厉害。她喘息着,敏感的察觉,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空隙,每一寸皮肤都是紧贴的,她甚至可以听到狂乱的心跳声,却分不清那是谁的心跳。
  男性的唇舌,撬开她的小口,灵活的喂入她口中,搅弄柔嫩的丁香小舌,宽厚的大掌也没闲着,按住她的小脑袋,将她压向他需索的唇。
  她惊愕过度,完全忘了要挣扎。明明旁边围着一群看戏的观众,她所有的感官,却只能意识到他湿热的吻。
  好热、好湿、好暖昧……
  不知道是因为太丢脸,还是打击太大,她莫名觉得晕眩,全身都软了。
  粗糙的指灵活至极,不需解开衣扣,就滑进她潮湿的衣裳,挪移到不曾被男人触摸过的酥胸上,毫不客气的掌握,肆意揉握那柔软浑圆的丰盈。
  「唔」她全身颤抖,感觉到他的指尖,触及最娇嫩的蓓蕾,电流般的刺激,让她发出一声低喊,全身更是虚软,几乎要滑进泥水里。
  她觉得冷,又觉得热,虽然他没有解开她的衣裳,她却觉得那炙热的手掌,已经直接熨烫在她的身躯上,仔细而霸道的爱抚着
  半晌之后,海东青退开后,她仍不断娇喘着,难以从那热烈的吻中回过神来。
  她双眼蒙胧、红唇水亮,呆愣的看着他。
  那张俊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他缓慢的伸出手,扬起指尖拎着的那小块红绸布。
  那块红绸布上,绣着一朵娇艳的大红牡丹,看来格外的眼熟
  轰!
  她只觉得脑子一热,粉脸烫得像有火在烧,直到这会儿才认出,那是她最贴身的兜儿。他竟然趁刚刚那个吻,剥了她的兜儿,还当众扯了出来,难怪她会觉得胸前凉飕飕的。
  海束青笑意不减,徐缓的摇了摇那肚兜,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松开手指,肚兜如秋季落叶,轻飘飘的掉进泥水中。
  围观者再度爆出一阵笑浪,众人难以克制的骚动着,又叫又跳。
  珠珠粉脸通红,又气又羞又窘,小手闪电般抄起那贴身衣物,颤抖的捏在手心里,不敢相信这低级、无耻、下流的家伙,竟然如此羞辱她。
  噢,她好想、好想、好想掐死他!
  阳春暖阳,随着时刻近午,逐渐变得燠热。
  「杨啸,现在什么时辰了?」
  听到主子的声音,杨啸循声抬头,只见海东青从楼上走了下来。
  「爷,早,近午时了。」他恭敬的说道。
  「人呢?」
  知道主人指的是钱三姑娘,杨啸嘴角几不可见的一勾,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掩饰差点出口的笑意。
  「还没到。」
  海东青剑眉微蹙,视线往大门瞟去。
  杨啸又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爷,要让人去请三姑娘吗?」
  「不用。」他拉回视线,看了手下一眼。「前两天她急着要去善通坊是怎么回事?」虽然事发当时,他强拉着珠珠,不让她赶去,但是他并非漠不关心,而是早已派人私下处理。
  她的事,由他处理,当然轮不到那满脸笑容的严耀玉插手!
  杨啸点头,仔细回答:「善通坊位於京城南方,居住着不少贫苦人家,前些日子惨遭祝融,不少人家被那把火烧得无家可归。」他恭敬的站立一旁,心里猜想,所有人里头,大概只有他看得出来,主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挺重视这件事。
  海东青点头,坐在主位上,拾起搁在桌上的帐簿。
  杨啸继续往下说:「为了安置灾民,善通坊盖起了长屋,未料工事过急,长屋梁柱突然倒塌,压伤了工人,小绿姑娘才赶来通报三姑娘。」
  「为什么要通报她?」他问道,面无表情的翻阅着帐簿,上头记载得密密麻麻,全是她这些天抄写下来的帐料,龙飞凤舞的字迹,比男人还豪迈。
  「出银两盖长屋的人,就是三姑娘。她不只出钱,还派了不少人去了善通坊,照料那儿的居民。」杨啸微微一笑,看着若有所思的主人。「据善通坊那儿的说法,她行侠仗义,专管不平之事;另一方面,却也有人说她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有些人敬她、有些人恨她,不过两方的人倒是一样怕她就是了。」
  海东青微微一挑眉,将卷宗合了起来。他坐在主位上,绿眸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的笑意,由浅薄慢慢的加深。半晌之后,他站起身来。
  「商行过两天才开张,有多的人手,就先派去善通坊帮忙。」
  「是。」
  「把这些资料誊过两遍,一份快马送回大漠,一份留在商行备用。」
  「是。」
  将事情三父代,确定没什么遗漏了,海东青才转身朝大门走去。
  杨啸捧着那叠卷宗整理,一抬头却见他往外走,连忙追了出来。「爷,您去哪?」
  他头也不回,只淡淡的丢下一句。
  「钱府。」
  京城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自一百多年前开始,京城就大量种植。这儿的牡丹为「花中之王」,花朵硕大,国色天香,每逢三、四月,是赏牡丹的最佳季节,京城会举办牡丹花会,花如海,人如潮。
  牡丹品种繁多,有一株上能开两种颜色花朵的珍品三乔」,还有「葛巾紫」、「白雪塔」、「胡红」等五百八十馀种。在京城里,到处都辟有牡丹花园,若有兴致,能到魏家去瞧瞧娇艳的「魏紫」,或到姚家去看看华贵的「姚黄」。
  只是,最佳的赏花处,还是钱府的牡丹园。这座牡丹园每年只开放三日,观赏费用昂贵,却仍令人趋之若骛。
  但接连几日,海东青与钱三姑娘的事,抢去了牡丹花的风采,尤其是昨日在烂泥中那一吻,更是轰动京城,成为众人茶馀饭后的重要话题。
  爱看热闹的人,一大早就守在钱府门前,等着钱三姑娘「上工」,只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三姑娘的芳踪。
  还好是旭日公子体恤人,派人出来挂上告示,大夥儿凑上前一看,不觉又是一阵热烈讨论。
  「唉呀,原来三姑娘着了凉,得了风寒哪。」
  「好端端的,怎么得了风寒呢?」
  「哟,你不知啊?昨儿个三姑娘在烂泥之中,被个胡商夺了一吻,还被剥下牡丹兜儿哪,这不着凉才怪哪,呵呵呵呵」
  「真的假的?」
  「啧,当然是真的,我昨儿个可是亲眼瞧见的。」
  「乖乖,连姑娘家的肚兜都被剥了?!看样子,三姑娘这回是遇着克星啦!」
  海东青冷眼横眉,穿过围在告示牌前东家长、西家短的人群,直接上了钱府台阶。看门的仆人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一见到他,连忙打开大门。
  「海爷,请跟我来。」一名小婢得了大姑娘的吩咐,早早等在门口,见他进门,忙迎上前去。
  他点头,信步跟上。
  穿过厅堂、走过门廊,他在下人的带领下,一路来到牡丹园的月洞门前。再穿过小径,只见迎面一片万紫千红,上千盆的牡丹,花娇叶茂,令人眼花撩乱。
  牡丹园已经掀了绸缪,朵朵牡丹盛开在春阳下。花丛之中,一名年轻女子手持剪子,低头修剪枝叶。
  「大姑娘,海爷来了。」小婢说完,弯腰福身,悄悄退了出去。
  金金又剪一朵牡丹,搁在瓷盆里,这才抬头看向他,红唇微微一勾,露出浅笑。
  「海爷,日安。」
  他微一颔首,当是回答,视线扫过牡丹园,却瞧不见那张熟悉的小脸。
  利剪喀擦一声,又剪下一朵牡丹。「这牡丹园子,我一年只进来十日,其馀时问都让珠珠养着。」她剪下多馀的枝叶,美目瞟了他一眼。「若不是她着了凉,无法看顾这些花,我可也没空闲到这儿来。」
  听着那似有若无的嘲讽,他倒是未显愧疚,面无表情的问:「人呢?」
  「在房里歇着。」
  他略略点头,脚跟一旋,穿过花丛小径,往尽头的琥珀水榭走去。
  金金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唇边的笑漾得更开,一边修剪红牡丹,一边扬声提醒他:「我说海爷,我家妹子娇得很,您昨日的行径,把她惹得恼了,这回儿可还在气头上呢!」
  他当然知道那小女人还在气头上,只是不太信她真是着了凉。她狡烩得很,说不定只是胡乱编了藉口,就想躲避他。
  踏过石桥,穿过花厅,水榭内外都摆着花,其中几盆枝叶扶疏,被安置在闺房之外,似乎已经养了许久。玛瑙屏风后头,传来她的声音,不同於平日的中气十足,这会儿反倒有些虚弱。
  「说了吃不下,你端回厨房去」
  「三姑娘,你不吃点东西,病会更难好的。」
  「小绿,你好烦呐」
  「三姑娘,那您喝些药吧!」
  「说了不吃啦我头好痛,拜托你让我睡一下」
  小绿求了大半天,还是束手无策,只能叹了一口气,放弃的站了起来,将早膳和汤药收一收,准备端出去。
  才一转身,眼前的大男人就吓了她一跳。
  「海海海海爷」小绿突然在三姑娘的闺房里看到男人,吓得结巴,手里的东西差点要打翻了。
  原本蒙着头,闷在被窝里的珠珠听见这声惊呼,柳眉一拧,小脑袋迅速从被里探出来,果然见到海东青不知何时,已踏入她的房间,神色自若的望着她。
  「你」她气得坐了起来,急着要把他轰出去,可她才掀开被子要下床,就觉得一阵晕眩袭来。这该死的臭男人,竟然还有脸来找她!高大的身躯,迅如鬼魅,转眼已经出现在床前,大手一伸就扶住了那病弱的娇躯。他半点也不客气,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里,顺势就坐上香软的锦榻。
  「唉呀,三姑娘,快躺下啊!」小绿连忙把早膳放下,匆匆赶了过来。
  「放放手走开」珠珠气坏了,伸手用力推着他,无奈气虚体弱,实在无法从他手中挣开。她无可奈何,只好转而向丫鬟求救。「小绿把他赶出去」
  小绿来到床边,惊骇又惶恐。她先看看海东青,再看看小姐,两只小手拧着丝巾,吞吞吐吐的开口。
  「海爷呃,呃,那个、这个可不可请你放开我家三姑娘」
  他瞥了小丫鬟一眼。
  「把早膳拿来。」
  「啥?」小绿一呆,愣住了。
  「甭听他咳咳咳」珠珠一阵气恼,话说一半忍不住咳了起来。
  那阵激烈的咳嗽,令海东青拧起双眉。他宽厚的大手,拍抚着她的背,两眼却往小绿瞟去。
  才刚对上那锐利的视线,小绿就全身一缩,像惊弓之鸟般抖啊抖。只是略加考虑,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就返身端起早膳和汤药,咚咚咚的跑回来。
  眼见丫鬟临阵倒戈,珠珠开口正要骂,另一阵晕眩又袭来,搅得她四肢无力,竟往海东青怀里倒去。
  跟了三姑娘那么多年,小绿当然懂得主人习性,她缩着脑袋,就怕挨骂,早膳和汤药往床边茶几一放,立刻拔腿开溜,还替两人把门关上。
  「你还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