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4-04-09 19:56      字数:4765
  “没有他了,从今以后没有他了,只有我。”丘sir死死的抱住她,“我晚了十年,对不起,回到我身边吧,醒来吧,醒来看着我,看着我。”
  田欣抬起脸,太阳下山了,星火灭了,向日葵枯萎了,口琴声停止了。
  小胖死了。这一回,是真的死了。
  三辆跑车并肩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在这夕阳的一片金红中。耳机连通着,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却是没有一个人先开口。广播里播着新闻,似乎和他们都有关系,却似乎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
  “江氏财团撤资后,原属于江家大少爷江恒的诸多企业,包括业绩上涨了百分之三十六的格调公关公司都将会易主。”
  “据可靠消息,江恒辞去格调公关CEO后,将由副总卢俊接手。”
  “江氏和梁氏的联姻已成定局,美国最有声望的两大华商强强联合,相信会为低迷的股市打入一针强心剂。”
  联通的电话群聊中终于传来了梁文静犀利的冷笑。“看来是要买点股票了。”江恒随即说,“要不我买你家的,你买我家的,如何?”梁文静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扬声器中甚至盖过了聒噪的广播。
  一直没有说话的卢俊终于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声:“小心驾驶。”
  话音刚活,梁文静的车刷的一下子从岔道口飞了出去,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冲向了路边的田地,在在中间车道行驶的江恒紧急踩了刹车,就看见左手边卢俊的车门已经打开了,在车还没有完全减速的情况下,他已经滚了出来,一瞬间就消失在视野里,江恒飞快的推开车门向后望去,只看见一个在地上挣扎着的小黑点,踉跄的爬起来朝着路边跑去。
  是日第二天,在私家医院,梁文静手腕上缠着康复绷带,十分不利落的给卢俊削着苹果,而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卢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苹果被削剩到一半,以一种后现代的造型出现在嘴边。
  “张嘴,啊。”梁文静好像在哄小孩似的,卢俊无奈的裂开口,梁文静不知道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也会扯到下巴那缝线处,一点都不客气的直接按进他嘴巴里。卢俊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梁文静。
  江恒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幕,咳嗽了两声,梁文静没好气的应了一声,“你怎么总是出现的这么多余?”
  “吃了炸药了?”江恒还能坚强的笑出来,梁文静真是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心情笑。
  “你只负责照顾病人,对付江家和梁家的头疼事都是我在跑,你还有何不满的?”
  “哼。”梁文静全全把卢俊这一身伤怪罪在江恒身上,也不想想究竟是因为谁卢俊才舍身跳车。江恒并未和她理论,只是走到旁边坐下,卢俊侧过头,满嘴的苹果说不出话,只是眼眨了眨,江恒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怎么会和她一般见识?”
  梁文静一下子就红了脸,不满的嘟起嘴,“你也是的,我这飙车的都没怎么样,你这救人的怎么把自己摔成这般田地了?你也太脆弱了吧!也不知道是谁救谁!”
  卢俊无辜的眨眨眼,梁文静更加羞赧了,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我要出去透透气!”说罢,依旧是一阵风似的就冲了出去。
  江恒拿下苹果,卢俊这才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谁才是病人。”
  “知道你自己是病人就好了,我看你是病的不轻!”江恒轻轻地给了卢俊一拳,“居然跳车,你也真敢干!那是高速公路,我真怕后面来一辆车把你碾成肉酱!”
  “我当是满脑子都是文静的车起火的样子,烧得我每一根神经都崩裂了。”卢俊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好在,她没受什么伤。”
  “好在,你也没受什么伤,否则你叫文静下半辈子怎么办?”江恒意味深长的眼神叫卢俊一个哆嗦。顾不得下巴的针线,卢俊大声说:“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你是看我动不了,不能揍你一拳是吧?”卢俊似乎猜到了江恒要去做什么,双眼瞪得溜圆,“还是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揍你?”
  “卢俊,我们都在为了我们爱的人拼命。仅此而已。”江恒重重的捏了一下他的肩头,起身就往外走,卢俊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江恒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走到病房外面,江恒把门紧紧带上,门口的护士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江恒只是平和的笑笑,“麻烦你一件事,请到一楼去等着梁小姐,如果她回来了,就告诉她卢先生睡了,叫她先回家。”
  “可——卢先生好像在叫你——”小护士胆怯的说着,房间内卢俊已经开始大吼着:“来人!来人!”
  江恒掏出一张支票塞进小护士的护士服,“帮我这个忙。”
  “是,江少爷。”
  江恒一愣。江少爷?今后,这称谓,大概要伴随他很长一段时间了。
  走到花园里,阳光正盛,夏意已有了几分,遥遥的看见梁文静坐在秋千上小睡着。昨天看护卢俊,她大概也是一夜没睡。
  拨通了电话号码,江老爷子让他等足了一分钟才接起来。“你总算要和我谈谈了。”
  “是的,父亲。我们该好好谈一次了。”
  ☆、大结局
  本是阳光铺地的书房;因为墨绿色的墙壁和黑色的家具而显得压抑起来,老爷子正在逗鱼,听着身后传来的开门声,又撒了一把食下去;鱼儿听话的摇尾乞怜;惹得他嘴角终于鲜有的上扬。老爷子接过管家递上来的温毛巾擦了擦手;这才半转过身朝着有些疲态的儿子挥了挥;“回来了?”
  “恩。”江恒一屁股坐下来;冲着空气说了声;“咖啡;谢谢。”
  管家听到这句话;十分明白这是大少爷在清场;于是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将私密空间留给这陌生的父子俩。
  两个宽大的沙发中间摆放着红木茶几,沉重的色泽因上面凌乱着的照片而更显得黯淡了几分。照片中依稀是那个号称“保密度最高”的私人医院的全方位特写,梁文静那削苹果时皱起的眉头都依稀可见。江恒扫了一眼,主动开口说,“没想到亚洲也能找到这么得力的狗腿,真是无孔不入,服务细致。”
  江老爷子未曾理会儿子这话中的讽刺,笑着说,“我从美国带过来的。”
  “既然您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就直说了。”江恒把座位朝后面移了几分,多少能晒着一些阳光,他眯着眼看了眼窗外的花园,那里祥和一片,炫目的明媚中仿佛与医院的小花园重叠起来,在那里,他似乎可以看得见梁文静小寐的样子。“文静和卢俊在一起蛮久了,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赞成。”
  江老爷子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照片不置可否的笑着说,“真是年轻啊。”
  “我知道外界对江家和梁家联姻很看好,我想两家财团的董事局也很看好,不少人都套了钱。”江恒吸吸鼻子,“只要我们在一起,大家就能一起赚钱。”
  “继续。”老爷子知道儿子这是欲抑先扬,没有搭话。
  “可是大家一起赚钱有什么意思?”江恒微微前倾,“不如父亲一个人赚一笔大的。”
  “哦?”江老爷子饶有兴致的听着,“你是想让我赌黑马?”
  “越是小几率,越是大回报。”江恒以一副商人的口吻说着,仿佛面前坐着的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交涉对象罢了。
  “虽然短期是能赚一笔,可是这样一来,和梁家的关系就僵了,还是弊大于利。”江老爷子眯着眼睛看着儿子,“你觉着呢?”
  “我觉着,梁文静不是我江恒,她说不准来一个玉石俱焚。”江恒侧目看着父亲,“昨天她敢把车冲下高速去,明天她就敢开进太平洋。”
  “梁家没有教育好她。”江老爷子叹了口气,“哎,本是最看好的一匹马,谁知道性子这么烈。”
  “一匹难以驯服的马,即便是品种再好,也不能榨出什么好处来。”
  “榨不出什么好处来,总比没得好处强一些。”老爷子继续含而不露的笑着,江恒声音似乎很轻,轻飘飘的如这阳光中的微尘,又很重,沉甸甸的好似这脚下延展的墨绿。“如果我……留下来呢?”
  “你怎么突然开窍了?”江老爷子老奸巨猾的笑起来,突然间那墨绿色的墙壁似乎成了一团扯不清的海藻,黑色的家具似乎是一片深渊,江恒像是深深陷入了这片深海,越来越沉重,不断的下沉着,下沉着,直到四周好像再没有一丝光亮。
  “这样一来,田欣的父亲就不会因为‘工作失误’而丢了饭碗,田欣的母亲也不会突然发生交通意外,田欣打工的那家健身中心不会突然被收购,田欣上班的格调公司也不会关门大吉。不会有什么歹徒大半夜的袭击她,也不会有人不明所以的人间蒸发,是不是,父亲?”江恒一口气说完,直愣愣的看着父亲,“其实亚洲这边也有很好的私人侦探,有钱就有狗腿,您也可以适当换换口味。”
  江恒的公文包里,整齐的放着他雇佣的私家侦探的报告,白纸黑字,一件件都是他父亲指使的“意外”,它们还没有发生,那只是因为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
  那一刻,会让江恒终生遗憾,所以,他宁愿永远也不要走到那一天。一切,就在这里停止。两个世界,于此时此刻分道扬镳,这样最好。
  江老爷子沉默了许久,低声笑了,“还是我教子有方啊。”
  “您说的是。”江恒十指交叉,面带微笑,“至于未来要和哪一家财团联姻,再议不迟。”
  走出老爷子的书房,脚步突然变得轻快了许多。仿佛多日来甚至多年来悬在头顶的一把剑,它如今终于直直的□他的心脏了。也许有血,也许很疼,却不会恐惧了。
  因为一切,它终于可以终结了,再悲哀的故事,只要还能有个终点,便也不算悲哀了。
  江恒买了一束灿烂开放着的向日葵,徒步走到卢俊的小医院,刚到门口就看见他留下的保镖在和梁文静周旋。梁文静一眼看见江恒,满脸的抓狂,保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住她。“放开她。”随着江恒的一声令下,几只手终于松开,梁文静几乎猛兽一般扑了上来,拽住江恒的衣服领子猛烈的摇晃起来,江恒只是紧紧抓住了手中的花束,斜眼看着,那花瓣上的夕阳余晖因为这摇晃也一同扑朔起来。
  多美。
  看着江恒那诡异的笑容,梁文静终于知道一切都晚了。拽住他衣领的手终于僵在那里,金红的光穿过他们的缝隙,那一瞬间,仿佛已终究两个世界。“你太傻了。”
  “文静,你要过的特别幸福。”江恒微微笑着,这是他第一次,也大概是最后一次,郑重其事的低头,给了她一个额头吻。
  梁文静不能自已的颤抖着,几乎沙哑的声音。“那你的小十六怎么办?”
  “小十六终于找到了她的小胖。钻石王老五娶了钻石。大团圆结尾,不是正好?”江恒将向日葵塞给梁文静,灿烂的黄色扑了她满怀,“我不上去了,我怕刺激卢俊的情绪,替我转达给他,格调拜托他多费心了。”
  “混蛋。”
  “过奖。”江恒双手插兜,一步一步退后,夕阳垂着,折射着无奈的剪影。“有空的话,回来看看我。还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来。”
  “要你做伴郎。”梁文静终于挤出一个微笑,眼角似乎都哭得开裂了,只觉得沙沙的疼着,“你一定要做我们的伴郎。”
  江恒一直在微微的点着头,一步一步退后着,梁文静想要留住他,却看见他慢慢沉寂在那漫无边际的黑影里。便是怎的也留不住了。
  回到病房,打了镇定剂昏昏睡去的卢俊一脸安然,连护士都没想到如此斯文的男人方才会把病房闹了个天翻地覆。梁文静走到窗前,将花插入花瓶,摆弄的时候,终于没有忍住还是湿了眼,眼泪一旦决堤,就再也止不住,那黄色的灿烂也越发的模糊,一朵叫小十六,一朵叫小胖,他们在她手中是如此脆弱,然后彻底消失了。
  连同她心底那最美好的什么,也终于被捏的粉碎。眼一黑,一天的疲惫席卷而来,头一栽便昏厥过去。
  梁文静醒过来的时候,卢俊还没有醒,身边有一个女孩在削苹果,那手艺一看就是练出来的,薄薄一层皮竟然一点都没有断,螺旋向下,就如这人生。然后,在梁文静苏醒的那一刻,在她手中一时顿住的片刻,断了。遥遥的坠下来。
  在梁文静的眼前。
  “田欣,你怎么来了?”
  “这要问你了。”田欣似乎还是那么开朗,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异样,“干嘛没事儿把我加入你的常用联系人?你晕了也就晕了吧,我正上着班呢,被医院绑架似的叫了过来。”说罢,田欣还吐了吐舌头,低声在她耳边淘气的说:“他们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