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节
作者:知恩报恩      更新:2024-04-09 19:54      字数:4787
  “你无耻。”武末末瞪眼。
  “你下流。”郭宁还以颜色。
  “你刚才跟万姐说什麽呢?”
  “谢谢呗,再顺便巴结,让她给你少分点活。”
  “势力眼。”武末末一翻眼,“那万姐没问你为什麽来。”
  “这还用得著问,她就说我给你买的戒指挺有品味,还问我在哪买的。”
  这死郭宁就不知道什麽叫低调吗?武末末蔫了。
  两个人买了菜上楼,一个洗一个做和乐融融,再你甩我一把水,我掐你一下腰,干活调情互惠互利。吃完郭宁照旧洗碗,武末末照旧上网看八卦,看到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武末末心里直发虚,还有十多天就过年,过年该怎麽办。
  郭宁基本上没有一点犹豫就把他家里人摆平了,到了他这里,他又该怎麽办。
  出柜是勿庸置疑的,早在武末末一个人躺在大床上就把一切想清楚了,要想平平静静、快快乐乐过下去,最基本的就是扫清障碍,可这障碍是他妈,又该怎麽扫。从那个晚上知道郭宁做的一切之後涨起来鼓鼓的动力让这两天的柔情蜜意一冲,气又开始瘪了。
  听到外间郭宁在打电话,武末末放下鼠标,悄悄地走到门口伸了个头。
  郭宁的围裙还在身上系著,灰毛衣牛仔裤,红红的带子在背後来了个大交叉,宽肩窄胯,型男一个,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还在麻利的擦著橱柜和案台。
  多乖的男人,拼了命也要守住。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武末末躲到郭宁身後,刚伸了个脖子,就听到郭宁笑的那叫一个得体大方。“他说他考的不错,应该没问题,赵叔,要不您当面问他。”
  坏了,是老赵头的。武末末一想到自己得一幅小媳妇样去见老赵头心里就怯火,更何况除了老赵头那里还有一个郭宁他爸。两座大山没有一个坚硬的心脏甭想挺过去。
  武末末还没溜出三步,郭宁的胳膊往後一绕,就像拎小鸡似的卡武末末的脖子卡过来了,手刚捏著郭宁的腰试图反抗,郭宁手上的抹布对著武末末的脸挥舞了一下,就要往嘴里塞,武末末端直认输了。
  “赵大爷,我是末末,您忙著呢,吃饭了没,身体好吧,我考的还好,过两天去看你,您先休息吧,少吃多运动,再见。”不等那边一个音传过来,武末末‘啪’地按掉了手机。
  “他会不会生气?”武末末於心不忍了,老头搬走後,还没有打过照面,就了通了一次电话说了要考研的事,老头听了直乐呵。
  “已经生气了,他给我打电话就一肚子的气,说你这麽长时间不打一个电话,考完了也不通个气,是不是把老头忘了。”
  “他胡说,我哪能忘。”武末末解开郭宁身後的带子,把围裙从郭宁身上卸下来,“要不,明天,不,不,明天不行,年前我肯定去看他。”
  “就明天,再拖你也好意思。”
  夏天的向日葵115
  站在郭少平围棋学校的一个教室外面,武末末鼻子有点酸了。
  教室里,七、八张桌子,坐了十多个小孩,两个一对正在对羿。赵简坐在一台电脑跟前,带著幅老花镜正在操作著投影仪,手指头有些僵硬的按下一个键,抬起头看看屏幕又改掉了,再按一个看著不对,又改掉了,再接著手不知道该往哪下了,在键盘上找了半天,转头看了看正下棋的学生,嘴巴动了动,估计是想叫一个上来问问,觉的不好还是忍住了。
  郭宁看了看武末末的脸色,捏了捏他的肩。
  “他从上个星期才接触这些,以前主要是口头授课。”
  “他以前教我从来没这麽正式,他让我坐正,我不愿意就吵著不下,他就随我怎麽来,有时候还骑在他脖子上,让他给我摆棋。”
  “你这种棋风在棋院里早打出去了。”
  “是,我一直不怎麽爱下棋,觉的不如打打架捣捣蛋好玩,从初一我开始赢棋了,才真正有了兴趣。”
  “他是好人。”郭宁看著那个老人在键盘上终於摸索对了,乐的一个劲搓手,郭宁也跟著高兴了起来。
  没有赵简,就没有那一次他和武末末的对决,也就没有今天他们一起站在这里。
  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下课,郭宁拉著武末末找了间办公室坐下来。
  “你爸什麽时候来?”武末末心里不踏实了,那天见郭宁母亲的阴影还在呢,郭少平接触过很多次了,说的不多,但好歹算个熟人,可一想到郭少平竟然还给他熬过汤,武末末没来由的就不自在。
  “快了吧。”郭宁看了看表,他爸今天开会去了,说了要赶回来一起吃个饭的。
  武末末在办公室无聊的转了两圈,没什麽玩的也没什麽看的,瞅到柜顶上摆了一排棋盒,武末末眼睛一下亮了,“下棋吧,好久没下了。”
  “下就下,先说输了怎麽办?”郭宁挑了一盒棋子下来。
  “小样儿,我就输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你爸的棋谱才能赢我。”武末末一脸狰狞,猖狂无比。
  “得性,输了,今晚你得给我跳豔舞。”
  武末末挤了挤眼,顺手在郭宁下面调戏一把,“没问题,谁输了谁跳。”
  棋盘一摆上,郭宁的笑容没了,恢复了阴冷不苟言笑的臭模样,武末末还是老样子,一把凳子上屁股根本坐不实在。
  布局围控,老招老式,两人习惯的都没新意了,看著局面死气沈沈,武末末脑子很快跑岔了,想著郭少平的棋风,突然把以前郭宁熟的不能再熟的路数尽数放弃,果真形成了一种新的局面。
  十五分锺後,武末末的棋局一目了然,简洁明快,刚得意的吹了声口哨,门一下开了,武末末一扭头,竟然是郭少平,武末末慌的差点没让口水呛住。
  “伯……”父字还没喊出来,郭少平很快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武末末继续下。而郭少平则慢慢踱到一直纹丝不动的郭宁的身後,静静看著郭宁的布局。
  虽说郭少平一句话不说,光站在那里就是座大山,压的武末末心里紧张了,首先姿态就不敢那麽嚣张,屁股坐正了,原本一只脚一直搭在郭宁的腿上也悄悄的放了下来。
  心情影响了思路,再下了十分锺,武末末开始冒汗了,一点小聪明玩不过郭宁的扎实的基本功,整整一年没下过棋了,听老赵头说郭宁偷偷背他爸的棋谱才让武末末刚才重新评价了郭宁的实力,可现在,这情况明显不妙,难道郭宁在过去的一年的时间里还经常下棋了?
  听到身後有脚步声音传过来,武末末也没顾得上回头,盯著中间好几个要点,手里的一颗黑子半天也落不下去。
  手移到一个位置,正待落子,心里还是不踏实,武末末偷眼小心的瞟了眼郭少平,郭少平面无表情,武末末再换了个位置,再瞅,郭少平还是不动声色,再换,这次郭少平的眉毛跳了跳。武末末心中一喜,正要落子,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脚,武末末一回头,赵老头嘿嘿一笑,“腿有点抽筋,年纪大了,老毛病,你快下你的。”
  武末末当机立断放在了他第一次虚晃的位置上。再抬头,郭少平眉头皱一起了。
  这老头子比郭宁狡猾多了。
  这一来,武末末心情大好,再看郭宁就有点狼狈了,紧咬嘴唇,出手犹豫,武末末脑子里跳来跳去全是郭宁宽衣解带扭臀摆胯的风骚样,情绪一下没控制好,竟然得意的笑出了声。
  “啪”突然脑门上挨了一下。武末末虎目一瞪,郭宁嘴巴一呶,武末末盯著棋盘瞬间大惊失色,这情势已经急转直下,一条大龙竟然处於僵死之地。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武末末盯著棋盘往回想了好几步,也没想明白怎麽回事,郭宁到底用了哪一步把自己困住了,再抬头,郭少平的脸上一派详和,温暖的不成样子。
  肯定是支招了,怎麽支的。武末末真想绕到郭宁背後看看老头有没有在郭宁背後写字,正猜的七七八八,突然自己背上有感觉了,一根指头写了个七,再写了个四。
  武末末定睛一瞧,痛快落子,舍了一条大龙,伏了一只大虎,真高招也。
  剩下的十分锺,就处於胶著状态,武末末把背肌调动到最佳状态,灵敏度绷的十足,再一打眼,郭宁的脊背也是紧绷的。每一步棋,不用上两分锺,谁也落不了一颗子。
  看来还真是自家的孩子自己心痛,全员做弊,谁也不说谁。
  一个小时候後,武末末脸上的笑意怎麽也掩饰不住,咧著八颗大牙笑的能看到後槽牙,郭宁父子则各怀鬼胎僵笑不语,就剩个老赵头一脸超脱的对著郭少平哈哈一笑,“一目半,老兄,输的不算难看。”再一转头冲著武末末就是一把掌,“傻乐什麽,来干嘛来了,叫人了没。”
  “伯父,您好。”武末末心情大好,连著声音都欢快了几分。
  “伯父?”郭少平奇怪,看看武末末再回头看看郭宁,“他叫我伯父?”回过脸来,直接难看了好几分,“我不是你伯父。”
  不是伯父,那是啥?
  武末末一颗心!的砸到地上再弹了回来,手足无措的看著郭宁,就想跑过去藏在郭宁身後面。
  “傻子,该叫啥叫啥,哪那麽多讲究。”老赵头一推,把武末末差点推到郭少平身上。
  “郭校长,您好。”武末末半哈了点腰,这回不但郭少平脸青了,就连郭宁也憋不住笑喷了起来。
  武末末再向郭宁求助,看到郭宁嘴里做了个口形,把那个字一拼,武末末真想夺路就逃,那个字打他生下来长到现在就没在他嘴里蹦出来过,也压根蹦不出来。
  看著郭少平期待的目光,武末末晕了,不光头晕眼晕连著思想也快晕了,心里不明白这郭少平咋就能古板成这个样子,郭宁他妈一声伯母就乐的不行,到了这里伯父就愣是过不了关。
  赵老头看到武末末脸红脖子粗的熊样有些不忍心了,把武末末一拉,“走,甭理他们姓郭的了,到我屋里去,给我下面条去,不去吃他们的大餐,我看他们再得瑟。”
  这一来,郭少平的脸黑了,郭宁的脸僵了,武末末被拽出了两步,又挣著脖子往回撤,倒把老赵头带的一趔趄。
  横竖也得叫,早叫肯定强过晚叫,武末末脸涨的像猪肝似的,心跳的像变质的弹簧似的,弹上去落不回来,看了眼郭宁,郭宁一脸微笑的看著他,武末末的心一下平静了。
  这是郭宁的爸爸,虽说这父子俩一年也见不了几面,可郭宁爱他,那麽他需要做的也就是郭宁正在做的。
  走到郭少平面前,武末末一低头规规矩矩把那声喊出来音都变调的字喊出来了,“爸。”
  颤音颤的大夥很喜悦。郭少平微笑,郭宁傻笑,老赵头笑了两声又一脸气恨的一巴掌拍武末末肩膀上。“这不就成了,哪那麽多不好意思的,老头管了你那麽久,都没落得听你叫一声,现在倒好,白便宜了姓郭的。”
  姓郭的听到了抢白没吭声拍拍武末末,“跟我来,有好东西。”
  又有见面礼,这回不用郭宁提醒了,武末末乐颠颠跟在郭少平後面。
  好东西是幅画,武末末扯开卷轴,看不出来名堂,就连画上的字也不认识几个。
  郭宁站在一边但笑不语,老赵头眼睛一亮,捅了捅武末末,小声说,“郭家的传家宝,快收著,他还有一些,回头你一点一点给他榨出来。”
  武末末吃惊,一扭头见郭少平瞪了赵老头一眼,“赵简你别为老不尊。”
  瞪是瞪了,也就是意思一下,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武末末也觉的有趣,很明显赵老头在这里过的不错,有事干,有棋下,还有人唠嗑耍贫,真的不错。
  吃完了晚饭,因为郭宁要帮爸准备材料,武末末跟著老头去了他的小新家。
  房子是棋院楼下两间教室改成的一个套间。面积不大,装修的简单大方,东西很齐全,该有的都有。
  “东西都是郭宁给我弄的,不错吧。”
  老头从柜子里摸出一包茶,烧水泡茶。
  武末末在屋子里瞎转,电视柜的角落里一个不锈钢的咖啡机擦的甑亮,旁边还有一包拆开的咖啡豆。
  知道老头又开始喝咖啡了,武末末的视线转开了。
  老头身上不再有那种硫磺香皂的怪味,身上也不是过去常穿的大棉袄,厚厚的羊毛衫再配个羽绒马夹,隐隐的有了一点那张照片上的样子。
  他叫赵简了,不再是赵五。
  可五哥也放出来了,不再压在箱子里。
  老头床头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里,武末末看到了五哥。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穿著背心军裤笑的肆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