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知恩报恩      更新:2024-04-09 19:54      字数:4763
  郭宁一人一台电脑,大部分时间是各干各的,偶尔无聊,武末末会拉著郭宁上网打升级,体会一把联手做弊打对家的趣事。
  星期六是属於雷打不动郭宁打扫卫生的时间,这时候武末末也有事干,去超市把一周的菜品买回来洗了放好。而星期天是武末末最盼望的日子,回一次家,买上大包小包吃的喝的用的老的高兴小的也高兴。
  一次郭宁顺路送武末末回家,看到武末末下了车就冲进了那片破旧老巷子里最好的超市,不多会儿就抱了足有三十公斤的东西出来吃力地往家走,手不够用,干脆把一包东西直接扛在肩上,一脸喜滋滋乐陶陶的样子。那些什麽高雅什麽气质全没了,总共不到三百元的生活副食品压在一千多元的衣服之上,似乎也谈不上亵渎。
  郭宁坐车里看著武末末的背影呆了半天,突然下了车追上了武末末接过了武末末手里一半东西。“来,给我拿,我也去吧,见见你妈,也算认个门。”
  “你怎麽还没走啊?”
  武末末一阵心慌意乱,满脸赤红。这可是郭宁第一次跟他提除了他之外他们家的人,连拦都来不及拦,郭宁早就健步如飞进了那个破院子了。
  破院子破院子,除了破再没别的词,一年一年过去,就连那棵老槐树都死了一半,半边枯黄半边嫩绿衰败无比。武末末跟在郭宁身後鼻子酸酸的。
  在那间挤的满满当当的黑乎乎的被遮掉了一半光线的小客厅里,郭宁见到了武末末的妈妈、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精明的嫂子,和漂亮的武平平。也见到了那个小小的用厨房隔出来的小房子,现在小房子墙上没有贴著报纸,被好几幅明星的照片装饰的花里胡哨。
  黄海丽被武末末的贵人突然到访弄的手足无措,似乎茶也不像茶了水也不像水了,就连话也没法说利落了。
  等黄海丽飞奔著出去买菜的空儿,武末末和郭宁站在武末末过去住的小屋里对著墙上贴的一众美男胡乱猜测,郭宁说看著像韩国的,武末末说是日本的一看穿戴就知道,旁边长的已经快到武末末鼻尖的初三学生武平平很强势地瞪了他们俩一眼,“那是飞轮海,连他们都不知道。”然後指著其中一个挺高的问郭宁,“觉不觉得他和我小叔很像。”
  郭宁愕然,这差的也太远了点吧;,不管从气质上还是脸型上,那个矮一点的还有那麽一丝丝相像。武末末倒是得意的喜上眉稍不停的追问武平平,“真的吗,真的吗,哪里最像。”
  “别的不用看,差得太远,就嘴巴。”
  郭宁笑了,武末末蔫了。
  等武平平出去,郭宁抱著武末末就亲上去了,扯著那张刚刚被夸过的嘴巴就是一顿肆虐。
  “知道我最想在这里干什麽。”
  “把墙刷一遍,再把地拖一遍,再要受不了,干脆把家俱全换了。”除了这还能干什麽 ,就郭宁那种洁癖的让人发疯的性子,真有可能这麽做。
  一起生活了这麽长时间,武末末早潜移默化的被传染了,不爱吃外面的嫌不干净,衣服更是每天得换,不换自己先受不了,东西也是从哪里拿的一定放回到那里去,因为郭宁越来越忙,连家里的卫生工作武末末早不由自主的承担了一多半。
  见郭宁拍拍床又凑到墙上仔细看,武末末倒真的希望郭宁能出一次手,至少把这黑了十几年的墙刷白了。他们家的人都是只叫唤不动手的懒人,就缺郭宁这种任劳任怨不怕吃苦的劳力,这墙喊叫了多少年,也没刷出来,现在劳力都自动上门了,那还不好好敲他一笔。
  郭宁凑到武末末耳朵边小声说:“最想和你在这干一炮,这床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你少他妈的讽刺。”武末末的脸当即就僵了。
  “讽刺什麽,真的,看到这床我就特冲动,想著少时的武末末躺这床上瞪著两只不算大的眼睛想东想西一会高兴一会沮丧不是挺有趣的,你一定在这床上打过无数次的飞机,没射到墙上吗?”
  “死开,臭流氓。”武末末脸难得的红了,飞机倒真没少打,从高一开始,历史不短了。不过大多是想著另一个人干的。一转过头看到墙角柜子上还放著一个没了模样的汽水瓶子,上面贴著的两个大翅膀已经旧了,连瓶子上画的眼睛也看不清了,武末末悄悄拿下那个瓶子藏在手里。
  “你不信啊,真硬了,你摸摸。”
  武末末没敢摸,看他就看出来了。这小鸟窝虽然换掉了布帘子装上了门,可一点也不隔音,要是在这里弄出点什麽不要脸的事,他妈真能一棒子打死他。
  出了小屋,趁郭宁不注意,武末末把那个瓶子扔进了垃圾筒里,武平平看见了还嚎了一嗓子:“小叔,这破东西你终於舍得扔了,放了多少年,那里面的水估计都得变质了好几个轮回了。”
  武末末默然。谁说不是呢,桔子水早变质了,人,当然也变了。
  郭宁是以武末末同学兼合住房的室友身份来的。
  可黄海丽早把这个郭宁认定成了武末末的贵人,生怕招呼不周,满脸喜悦的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给郭宁的碗里堆的高高的,看到郭宁没有那种富家公子的傲慢和挑三捡四,黄海丽也把最初的敬畏打散了,边把最好的东西往在郭宁面前端嘴里还不停念叨:“除了末末以前那个同学,你是第二个他带进门来的朋友,末末没爸,别看他打小就皮,其实啊他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打小就爱往比他高比他大的人怀里钻,说是胆子大,爬高上低调皮捣蛋跟猴子似的,其实胆子一点也不大,你问他看过恐怖片了吗,我记得有一次电视里演《夜半歌声》他吓得不敢看,那时候家里的电视是不带遥控的,他连下床关电视换个台都不敢,躲在蚊帐里连声音都不敢听,十好几岁的人,可逗了。”
  郭宁呵呵笑了。难怪呢,几个月前他用碟机放《咒怨》拉武末末看,武末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非要打游戏,还说他早看过了,片子一点不恐怖没一点意思,原来没意思是不敢看。
  “别人养个孩子操碎了心,末末我真没怎麽管过他,以前上学连作业都没看过,家长签字的也是他模仿我的笔迹弄的,末末那年高考考了全校第一,别的家长都跑来问我是怎麽教的,我哪能说的出啊,末末在家里从十岁就开始做自己的主了,我是什麽忙都帮不上,别说帮不上了,还尽拉後腿,大学毕业他说要考研,我没让,当时也的确有困难,虽然他说的好听这了那了的,我明白他是想上,照他那个性格,要不想上,他也不会专门说一下,这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疙瘩,生怕把他给耽误了”
  武末末坐旁边听他妈越扯越没边了,忙推了推他妈,“行了,妈,您还能再扯远一点吗,怎麽不说我十一个月就可以走路了,一岁半都能跑步了,我看我和天才也离了没多远,你怎麽不夸这些…”
  “你少插嘴你,吃你的饭去。”黄海丽一巴掌拍武末末後脑勺上,“啪”的一声非常醒目,武末末的脸刷的就没色了真恨不得郭宁刚才那一脸惊诧自己就没看见。
  黄海丽估计也没料倒一巴掌下去这麽狠,忙推了推武末末再对郭宁陪了个笑脸,“他小从这样我打惯了,他太皮。郭宁,我常听末末说你帮他这帮他哪的,末末也是有福气碰到你,也多亏了你帮他他才能找了这麽好的工作,以後,他有什麽不对您尽管批评教育,要批评教育他还犯混,你也这样敲他。”
  武末末坐旁边挤著眼睛皱著鼻子臊的脸红脖子粗,他妈不会是把郭宁当成他领导了吧,还批评教育呢,他教育的著吗他,拉东扯西扯不够,什麽胆小了,什麽往比他高比他大的人怀里钻,除了赵老头,有他钻的份儿吗?
  夏天的向日葵…41
  好不容易把一顿丰盛的伴著批评和无限拔高的饭吃完了,从家里出来,武末末掂了两瓶好酒又拿了一盒咖啡豆敲开了赵老头的门。
  赵老头真是越来越老了,背更驮了,腰更拱了,见武末末和郭宁,忙把他们让进来,一只手招呼著他们坐,一只手抄著筷子在锅里搅面条。
  “给我吧,我来帮您煮。”武末末接过赵老头手里的筷子边看著火,边从案下面的袋子里摸出了几个鸡蛋,又摸出一小把青菜,洗了切了炒了,再往面条上一浇端给老赵头,嘴鼓著眼瞪著:“省什麽省,省下嘴里这几口,您留著能干什麽呀!”
  赵老头也不反驳端著面吃的呼噜呼噜还笑著跟郭宁说武末末小时候的丑事。
  等赵老头吃完面看到武末末带来的放在床跟前小凳子上的酒,笑容更深了,弹了弹盒子得意洋洋。“还是末末惦记我,知道我就好这麽一口,回回来看我都不忘带两瓶。”
  “那是,先给你准备上,你要敢给我弄个什麽小病小灾的,我就用酒灌死你。”
  “小兔崽子越来越狠了啊!”
  赵老头说的高兴再一看到酒旁边的那包咖啡豆,不言语了,拿起来看了半天才把那包东西往武末末怀里一扔,脸也吊下来了一截子:“弄这劳什子的东西干嘛,钱多的烧的慌不如给我换袋大米。”
  赵大爷屋子破,可宝贝一点也不少。武末末知道赵老头里屋的床底下就藏了很多宝贝,不说武末末偷了《红楼梦》的那几箱子书,那两盒蛤棋石,他还见过一种又像豆浆机又像榨汁机一样的东西,可老赵头这里的是全不锈钢的,後来见了郭宁用类似的东西磨咖啡,他才知道赵老头这里的不出意外也是个咖啡机。郭宁买那个东西据说花了好几千,赵老头这个有历史的花了多少钱,武末末真不敢算。更何况那包咖啡豆满包装没一个中文字,只有一幅图片,十有八九的人得认为那是长像奇怪的黑豆而不是别的。
  武末末没接老赵头的话,把咖啡豆重新放回凳子上,从柜子上拿了棋盘下来,对著赵老头呵呵一笑。“赵大爷,今儿陪你下两盘,我带了高手来”指了指郭宁,“就是他。”
  赵老头盯著郭宁看了半响,点点头就算招呼过了。
  武末末先下了一盘,一如既往的赢了。然後郭宁和赵老头下,武末末傻眼了。他看到了好长时间下棋没出过汗的郭宁满头大汗满脸涨红,起初还以为是赵老头这小小的屋里太闷才会这样,再看了半响,武末末坐不住了,找到一个大茶缸子又用开水烫了半天给郭宁供上了一大茶缸子的浓茶也解决不了问题。
  整下下棋的过程,赵老头没有挠头没有剔牙没有翘脚,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撑著下巴在二十瓦的电灯泡下像个大师。
  一个真正的大师。连那个秃了顶的脑门都光芒万丈,连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也气质万分。
  他是谁。
  郭宁踉踉跄跄跌出门来问武末末。
  武末末用袖子抹了抹郭宁脸上的汗。还能谁,赵老头呗。
  我是说全名。
  哪,我进去给你问问。武末末叫了二十四年的赵大爷,他可真不知道赵大爷的真名是什麽,估计这破院子里也没几个知道。
  让郭宁等等,武末末先跑出去买了一袋米再拎了一袋面,想了想又买了一桶油,吃力地拎进了赵老头的黑屋子。
  赵五。
  赵五?武末末又重复了一遍,赵老头挠挠脑门点点头。看到武末末一脸狐疑往门口退,赵老头一把拉住武末末,两眼如钉:“说,那个郭宁和你到底是什麽关系,今儿你得给我说实话,甭想懵我?”
  武末末一下子魂飞魄散,脑袋都差点没磕门框上。“朋朋友,朋友。”武末末拔脚就溜,赵老头的声音还在後面穷追不舍,“末末,你小子给我回来,我有话说。”
  “赵五?真叫这名?”郭宁坐在车上满脸疑问。
  “千万别信,首先我压根就不信,那老头鬼著呢,不定什麽时候他那个破屋子里还能变出什麽吓人的东西来,也许就是什麽前清的遗老,呸呸呸,不是遗老,遗老都没什麽剩下的了,也许是遗老的儿子。郭宁,还有两个月是老头的生日,你帮我过来送份礼吧,我打算避避他,你来就来,你可千万什麽话也别乱说,陪他下两把棋就行了,他问什麽你就说你不知道。”
  开车回去的路上,郭宁拉著武末末的手晃了晃,“末末,你去学驾照吧。”
  武末末就开始学驾照,可也不知是武末末的小脑哪出了差错,路考考了三次都过不去,气得武末末直骂自己点背,硬把这归罪於运气的原因,像他这麽聪明的人连路考都通不过除了刁难还能是啥。别人考的时候不光考的内容少,考官也通情达理,一到他这里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