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4-04-09 19:53      字数:4775
  白天聂维扬让赵宏准备了些东西,借了中午休息时间去了躺医院。
  去了才吓了一跳,安茹在外人眼里一向是艳光四射自信十足的,哪里是现在这个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形销骨立的女人。他们也才几个月没见面。
  安茹见了他就是哭,一直嚷着不想做手术,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说帮她联系更好的医生,国内没有就去国外找,然后再做一次会诊。
  好说歹说安茹总算冷静了一点,又神经兮兮地说不能让别人知道。
  聂维扬叹了口气,觉得她这辈子什么都赢,就输在好强上。
  可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晚上有个饭局,是他老领导荣休,不能不给面子,一时被多灌了几杯,回到家已经很晚,本来他还打算跟佑宝再好好谈谈的,可是身上味道不好,家里安安静静的连灯都没开,想着佑宝可能睡了,就去了外间的浴室洗了倒头就睡。
  他以为改天再说也是可以的,却不知有些话可以晚,有些解释却不能迟。
  程佑宝在房间里一直等他回来,她今晚让保姆阿姨不要来,自己做了一桌子的菜。
  她觉得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事情大家就说。
  她忍住不让自己想他昨晚去了哪里,是不是见了安茹。
  可却等来了他晚归,还不回房。
  程佑宝走出来,看了书房一眼,又下楼去了厨房,把留的菜抖倒到了垃圾桶里。
  要是糟糕的心情也能这么轻松地倒掉就好了。
  ☆、剧烈
  程佑宝一夜辗转反复;快天亮才睡着;聂维扬却要一大早起床去上班,临出门前不放心,还去看了她一下,见她在熟睡;心稍微安了些。
  阿姨来打扫了卫生;又做好早饭,到房门口叫了声程佑宝;程佑宝推说没胃口;午饭也不用做就让阿姨回去了。
  她起床以后就觉得很不舒服,以为是没吃早餐的缘故,就自己煮了碗面,哪知才吃了两口就想吐;可能是这几天心情太差,她又接着睡了,越睡头越疼,总之浑身都不对劲。
  程佑宝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地开始想聂维扬了,算前算后也两天没说上话,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哄哄人的话,也许自己就会舒服了。她从未在他上班时间给他打过电话,就因为这个想法,在今儿破了例。
  电话好长时间才被接起来,然后就听见聂维扬低沉的声音:“佑宝?”
  程佑宝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先打给他,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先低头了?
  聂维扬似乎等不及,又问:“佑宝,打给我有什么事?”
  程佑宝一肚子想和好的好话,听了他不耐烦的语气,说出的话也变了味儿:“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
  安茹还三更半夜打给你呢,怎么不见你不耐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从会议里出来的,要不等我回家再说?”聂维扬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所以放软了声音,心里却是高兴佑宝主动找自己。
  程佑宝就想听听他的声音见见他而已,哪有什么事,就嘀咕说:“你中午回来吧,我来做饭。好不好?”
  和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聂维扬却犯了难,中午他约了安茹的父亲,有了阮澈的提醒,他也觉得再和安茹接触不大妥当,可是丢下安茹自生自灭不厚道,所以就找了机会跟她家人把事情交代好,就算关系不好,毕竟还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总会照顾得到。
  他想了想,就放缓语气哄道:“中午真不行,还有要紧的事要去办,我晚上早点回家。”
  又是这一句。
  不过再多说也没用,他做了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程佑宝又些丧气,“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好没意思。
  聂维扬瞪着手机好几分钟,奇了怪了,怎么好声好气跟着丫头说话,她还是那样?
  走廊那边赵宏在给他打手势,提醒他该回去主持会议了,他叹了口气,暂且把家事放下。
  先前是忙结婚,现在是为了空几天假期陪佑宝去旅游,工作都成山了,虽然换了地方出差少了应酬也不多,可该做的事一样不少。
  程佑宝知道自己就是无聊、寂寞,想要人陪,精神不好,也没心情去找工作。她不想这时候回娘家,怕爸妈担心,聂维扬又没空理她,打给阮澄是关机状态,倩倩呢则是一直不接电话。
  她突然觉得世界好像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似的,她只是结了婚而已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脑袋又疼了,她精神不济又躺回床上,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她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勉强看一下时间,居然又睡了三个小时。
  她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病了。
  房间的窗帘都被她拉了起来,所以屋子里漆黑一片,倒是像黑夜,她人一不舒服就心慌,难受得跟什么似的,想喝水,却胡乱地摸到床头柜搁着的手机。
  矫情就矫情,娇气也娇气,程佑宝再一次拨通了聂维扬的电话。
  “喂?”这次聂维扬很快接起来。
  程佑宝直接就说:“你现在回来行么?”
  “我不是说了么,我现在有点事,我晚上就回来了啊。”聂维扬好声好气地说,可是有旁的人在场,又不好哄得太过,那人还是他的EX老丈人,各种尴尬。
  “我难受,想见你。”程佑宝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呼气,觉得心里堵得慌。
  “怎么难受了?不舒服?可是我……”聂维扬一听她说难受就皱眉,还担心着,话没说全。
  坐他对面的人就开口了:“维扬,是不是家里有事?你先回去吧,小茹的事我来处理就行。”说着似乎还隐隐叹了口气。
  可能是他们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以至于连电话另一端的程佑宝都能听到那个人说话,声音很沉,像长者般徐徐而至。
  小茹,可不就是安茹?这个名字像幽灵一样不合时宜地出现在程佑宝的生活里。
  她听见聂维扬礼貌地和那个人说“没关系”,又对自己说:“我等下就回啊。”
  “你忙你的吧,我没事。”程佑宝忽然觉得无所谓了。
  聂维扬他知道佑宝不喜欢安茹,他自己也不喜欢和安茹牵扯不清,就把自己联系到的医生还有一些资料全部交给了安茹父亲,就此不再沾手安茹的事。
  他惦记着佑宝,下午从茶座出来就电话交代赵宏办几件事,自己则开车回了家。
  偏偏遇上全城大堵车,移动的速度比龟爬还慢,期间打了几次给佑宝想问问情况,可她手机不接,家里电话也不接。
  等聂维扬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他发现屋里的灯全开了,客厅的,厨房的,走廊的,照得比白天更亮堂,佑宝的白色手机在客厅茶几上,怪不得。
  他把外套,包,领带都扔沙发上,直接去回了房。
  房间里也所有的灯都开着,聂维扬觉得奇怪,看见佑宝蜷在床上,喊她她也不应,他走过去,却发现她是醒着的,看来是又生气了。
  他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他总喜欢做这个动作,佑宝也喜欢他这个动作,她觉得很温馨,可是这回她避开了。
  他也不在意,轻声问:“你怎么都不接电话啊,阿姨怎么没来做饭?”
  程佑宝没理他。
  “饿不饿?我带你出去吃?吃辣的或者吃海鲜吧,你最喜欢的,不过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先请家庭医生来?”聂维扬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是有些苍白,也让自己尽可能耐心地跟她说话。
  可程佑宝依然没反应,她又想吐了,就想下床,可聂维扬像座山一样拦着。
  “那晚就那样走掉是我不对,你说的话……我也是气头上,有些不理智,不过现在好了,事情都解决了。”
  他以为他说了,程佑宝就会像从前那样高兴回来,要不就念他几句,或者像上回那样要他做些滑稽的事情解气。
  可真的不是事事都可以在人的掌控之中的。
  程佑宝连眉眼都没抬,只是面无表情地说:“走开。”
  他和安茹之间的事她没兴趣知道。
  聂维扬眉一皱,不太习惯这样的她,还是耐心地说:“丫头,咱们好好说话,你别这样跟我置气,我心里不好受。”
  “你不好受?”程佑宝听了他的话,突然歇斯底里开来,猛地推开他站起来,又眼前一花跌坐回床上,“我比你难受一千倍一万倍!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没设防的聂维扬被推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瞪着她问:“我怎么不在乎你了?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你一不高兴我都得担心半天,哪次不是我低头哄的你,倒是惯得你不像样。”
  程佑宝摇了摇头,他还是把她当做不懂事的丫头,而不是妻子,以为哄哄就万事大吉。
  她苦笑:“我是不像样,自从结婚以后,我的一切都不像样了,能怪谁呢?”她自己选择的,必须自己负责。
  妈妈总说她结婚太早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只是她的自嘲在聂维扬耳朵里听来,就是跟他结婚不好,本来还耐着脾气的,也不悦起来。
  见她还是想避开他,他非拦着:“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了。”
  “我现在不舒服,不想和你谈!”程佑宝回瞪着他。
  这样怒气腾腾,丝毫不想让的模样哪里像个不舒服的?就是心里不爽也不能拿身体来开玩笑让人担心啊!
  他紧赶慢赶回来,一路担心得要命,打她电话又不通,真怕是出了意外,他没想过要回来跟她吵架的,可脾气再好的圣人也会有火。
  他似笑非笑:“反了你了,今天你不想谈也得谈!”
  程佑宝最讨厌他这种强势的模样,今儿个把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往床上乱抓,抓到枕头扔枕头,抓到了书就扔书,她头发也没打理,披头散发地闹着,像换了个人似的。
  直到聂维扬躲闪不及被一本硬皮封面的书砸到了,摸了摸,还擦破皮出了点血,他终于止不住怒气,怒喝了一句:“程佑宝,你闹够了没有?跟个泼妇似的!”
  程佑宝被他呵斥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下意识地看向梳妆台,镜子里照出自己的样子,又丑陋又可悲,可不就是一个泼妇?
  恶极而弱极,她其实是没有信心,她一直想和聂维扬站在同样的高度并肩而行。
  他为了她调动了工作,婆家那边嘴上不说,可她知道多少是有些不赞同的,从前方调到后方,跟她在一起反而扯了他后腿。
  所以她努力看书,所以她努力练英语,所以她学习一切当妻子应该做的事情,也是为了他,想把自己变得更好。
  可现在她没有方向,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感觉像揠苗助长了一样。
  她正游离在自己思绪里,就听见他说:“佑宝,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果真是结婚太早了!”
  这样无理取闹的她,让他精疲力尽,不知道怎么面对,在结婚前他们一直相处得很好,怎么才结婚就出了问题。他喜欢的是那个爱笑、爱撒娇,偶尔鬼灵精却又善解人意的程佑宝,而不是这样敏感多思歇斯底里动不动就和他闹的程佑宝。急着跟她结婚,是想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的,天天这样吵,还不如不结。
  “你后悔了是不是?”程佑宝此时此刻觉得声音不是自己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样想的!安茹和你一样强势,所以你们才过不下去。你看似温文,实则霸道,就想找个听你话的女人。你别瞪我,你自己承认的,你喜欢听话的女人。刚好我出现了,我口才没你好,家世没你强,又没有感情经历,年纪小,你说什么我都听,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可惜现在结婚了天天朝见晚对,才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乖巧,我也有所有女人的通病,会闹会吵,根本没变成你理想女人的样子,所以你失望了,对不对?”
  她从来没有说赢过聂维扬,她一直觉得说赢他是不可能的事。
  这次她也希望他马上引经据典反驳她,告诉她她说错了,可他没有。
  程佑宝就觉得他是默认了。
  “你还真后悔了……”她失神地重复着,脚上跟踩棉花似的,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聂维扬反应过来,上前扯着她的手:“我不是后悔,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惜晚了。
  程佑宝的心被他的沉默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治愈的。
  他见她不对劲,就拦在门口,程佑宝就躲到浴室,怎么喊她也不开门。他是真后悔了,不是后悔跟她结婚,是后悔跟她吵,她才那么点大,以前在学校还好,现在毕业了,最近经常一个人在家,他工作又忙,闹情绪也正常,她吃安茹的醋,就是在乎他,跟她吵什么?
  因此他就在浴室门口一直说一直哄:“佑宝,我错了,行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