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4-04-09 19:53      字数:4762
  “谢痞子你也太重色轻友了。”闻强哀嚎:“就算你在乎陈姐,好歹我也是你兄弟吧,挤出一晚上给我都不行?”
  “对,你说对了。”谢三爷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的接下重色轻友的指责:“老子要回去陪老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你闻强要是敢挡路,”浓眉一拧,如有实质的杀气随着他掌刀的劈下,几乎把闻强脸上的汗毛一块儿给刮下来了:“咔擦一刀,明白?”
  “明白。”自认不算胆小的闻混子悄悄咽了下口水,连着那些愧疚一块死死埋住,不露端倪:“小命要紧,小的我绝对不挡路。谢爷,您麻溜的,外面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谢咏臻懵了。
  他不明白他和陈瑶的关系怎么一下子回到了他去负荆请罪时候的冰点温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个女人倔强的重新捡起那些合租的承诺,打扫卫生,洗衣做饭。除非必要,连闲话家常都免了,经常一个人躲在卧室里,不看电视也不和他搭话。
  不依赖不是好现象。
  谢咏臻心里干着急,只是那些话没法傻不拉几的问出来,兀自急的他团团转却无计可施。
  女人心,海底针啊……
  春节前的那次产检,陈瑶客客气气却不容辩驳的拒绝了他的陪伴,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
  回来的时候,面对他关切的问候,再轻描淡写不过的用挺好两个字一带而过,再无他话。
  谢咏臻觉得自己要疯了。
  腊月二十八,忙碌了一年的战友川菜馆歇了业。
  二十九到年初八,整整十天的好假期。
  谢老板家里有一摊子愁云惨雾,只是在身边那一张张跟着他忙活了小半年的面孔注视下,再怎么着也得打起精神,给大家一个好的交代才是。
  谢老板慷慨的给每人封了个一月工资的红包,一群年轻人都高兴的很,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明天去买点什么年货带回家,三三两两的散了。
  大伟的红包是最后一个给的。谢咏臻没给他打开看的机会,拍了拍同甘共苦老兄弟的肩膀:“回去再看,钱不多,你也别嫌弃。明天去买点东西,回家跟老母亲和和乐乐的过个年,初九来了,咱这店还得指望你。兄弟提前给你拜个早年了。”
  大伟有点不安,光是那个厚度,他知道不会少于一万块:“其实不用停业,真的,老谢。大伙就是都休息,小光不回家,俺和他两个也能把店这么开着,有人吃饭总归有进账。你回家该陪嫂子陪嫂子,有事俺给你打电话就是了。这个钱……他们不知道,你瞒不了俺。这几个月咱生意是红火了,可是算上你前面赔的,也赚不了那么多。你不用给这么老些,有两千块就行——”
  “都像你这样,咱们早都实现共产主义了。”谢老板打趣他:“得了,给你就拿着。回头过完年咱再扎个帐,多退少补行不?你去年就没回家吧?你要拿我当兄弟就听我句劝,回去陪老妈过年,别的都是假的。行了,别在这儿跟我磨叽了,这不是老爷们儿作风,再说了,我还得跟咱大股东聂老板去送分红呢。”
  大伟苦笑着咽下那些话,默默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出租屋。
  他能说他妈在家张了一张名叫逼婚的网等着他自投进去吗?里面连饵都下好了,听说是邻村一个什么张瘸子家的闺女……
  身后谢咏臻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闻强那小子人间蒸发了?居然有好些日子没来店里报到了,不是非法集资给抓进去了吧。”
  ……………………………………………………
  吃晚饭的时候,陈瑶照例是安静的吃东西,半点要说话的意思都欠奉。
  心头百爪挠心,谢咏臻很想豁出去问问,您老人家这是唱的哪出折子戏?就算打入冷宫,总该有理由吧。
  若说是孕妇的情绪不稳,那怎么不往好的那面发展发展哩?
  “陈瑶。”
  “嗯?”
  “那个……是这样,一会儿吃完饭,你看看电视该睡觉睡觉。我约了聂庆北给他投资分红利的事儿,顶多一个小时。本来准备搁在明天的,我寻思着早点弄完早点了,明天我就在家陪着你,顺便准备过年的东西。”
  陈瑶沉默了一会儿,竟然抬起头看着他,表情不辨喜怒:“不用忙活了,这个年过不过都没什么意义。谢咏臻,我联系好了一个中介,房子的定金我也交了,查过黄历,年初六是好日子,我也没什么行李,到时候两个箱子一打包——”
  “陈瑶!”谢咏臻忍了这么多天,给她这么轻飘飘一句话激怒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性呢,何况是一向桀骜不驯的谢痞子:“我哪儿做的不对你说,这样人心隔肚皮的猜,我没那个本事!我谢咏臻自认这些日子就算称不上二十四孝,也大差不差了。就几乎要给你镀个金身供起来了,你还哪儿不满意?”
  陈瑶咬住下唇,很出人意料的竟是笑了,只是笑容很淡,没有什么温度:“那你现在能明白我当初的感受了吗?我不是报复你啊,说实话,我当初就是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自认掏心挖肺的对你好,你干脆就是看不见,我连猜都找不着方向,心里慌的踩不着实地。”
  谢咏臻被她这几句话戳中心窝子,跟泄了气的皮球样的,疲惫的胡噜一把脸:“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陈瑶咱别闹了,你这都八个月了,这么自个搬出去住,你觉得合适吗?”
  “房子就在市妇幼边上,走过去五分钟。”最起码从表情上看,陈瑶很冷静,没有闹情绪的意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先去跟聂庆北忙正事吧。怎么说我也得在你这儿住到初六。”
  窝囊,就是窝囊。
  谢咏臻走在寒风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里到外,火烧火燎的,又憋屈又难受,想大喊大叫,想一口气灌下去一瓶子烧刀子,直接醉到人事不省。
  过去他不好他知道问题在哪儿,可是现在,陈瑶给他撂脸子看,他不知道症结在什么地方。
  解决都不知从何说起,典型的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口。
  “算了,能做的我都做了,实在不行就这么过吧。按她的意思来,全天下分开的两口子多了,也没见得所有孩子都有心理阴影。”谢咏臻一口气灌下一杯茶,就像是喝酒一样。
  聂庆北看着面前桌面上码的整整齐齐五刀人…民…币,哭笑不得:“你先别急着跟我牢骚。谢老板你这是干嘛?摆阔还是怎的?年底了,你怕小偷强盗不知道你有钱骚包是不是?”
  “哦,这个。”谢咏臻原本取出五万块现金,一是的确感谢聂大老板的援手,二来也有促狭之意。只是眼下被陈瑶气的要中风,什么开玩笑的心思都没了:“咱过去是土鳖,现在有了点小钱,改名换姓叫土豪。土豪做不出来文绉绉的事儿,还是觉得现金来的爽快。喏,五个月五万块,算是高额利息花红了吧?”
  聂庆北拿了一捆,剩下的四捆原封不动的推了回来:“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你收起来。”
  “瞧不起我?还是嫌少了?”谢老板点了根烟深吸一口,青灰的烟气从鼻孔呼出来。
  “不是早就说好的么?”聂庆北挑了挑眉,端杯小啜了口茶水放下:“一分的红利,年底结算。”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二十万的投资,一分就是两万,过完十一到的账,两个半月可不就是五万?”谢咏臻开玩笑,却是没有拿回钱的意思:“还是说,我姓谢的人品大爆发了,接二连三遇到活雷锋?呵,看来是要走运发财的好兆头。”
  “一分利不是月利是年利。你当我放高利贷的?”聂庆北轻描淡写的:“一年两万,今年虽然只有三个月,我托大的按半年算,谢老板你亏就亏点好了。”
  聂庆北的帮衬他都懂,拿五万块过来也没有杵人的意思。
  从某种层面上讲,他谢咏臻更希望对方收下这笔钱。用钱能解决的关系,不会欠那么多的人情。
  “先把钱收起来。”聂老板敲了敲桌面:“你和陈瑶的事儿,我不是太清楚。何况作为外人,干预甚至影响决定是最不理智的行为。我只跟你说一句,做什么决定都三思而后行,准则就是不管怎样,以后别后悔。”聂庆北惆怅的笑了笑,低垂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哀伤和落寞:“别像我,后悔的恨不得去满世界的找到哆啦A梦,借个时光机回到过去重来一遍。如果能回去,我一定不会打她那一巴掌,如果能回去,我一定不在美国休养那么久,做完手术我就回来,坦诚所有的欺骗请求她的原谅……”
  谢咏臻出奇的没讽刺他。
  曾经在办公室一句话扎到跳脚,返身就是一记老拳打折人家鼻梁骨的事儿,眼下都恍惚成了上辈子。是他修身养性好了脾气?还是那些禁忌和在乎都已经不再在乎?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谢咏臻你变了。”聂庆北振作起来,笑笑的不让自己沉浸在过去:“我也说不上来哪儿变了,就是觉得,你跟过去那个动不动就翻脸的家伙不一样了。”
  “是吗?变好了变坏了?”谢咏臻扯扯嘴角接话。
  “变好了。”聂庆北诚恳的没有打趣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像是个居家好男人了。”
  小谢同志笑了笑,摇着头:“变得市侩,变得现实,变得妥协,变得越来越像个模糊的影子。聂庆北你知道吗?我爸说过,君子不和命争。我谢咏臻虽然不是君子,可也看的开。我不讨厌改变,只是我讨厌眼下这样的自己。活的混沌茫然没有目标。过去我一直觉得自己聪明,现在才发现,那些统统都是自作聪明,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仅此而已。”
  “陈瑶让你这么心生感慨?”聂庆北很新奇的表情:“老实说,你这还是第一次跟我说心里话,有点受宠若惊哈。”
  “滚犊子。”谢咏臻笑骂:“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不跟你说了,走了,茶钱你付。”
  “别急着走啊。”聂庆北点了根烟,夹在指间却不抽:“再陪我坐会儿。你说你回去努努力好歹还有个方向,就我这么一孤家寡人的,你好意思大过年的连句暖心话都不说吗?”
  “好意思。”谢咏臻想了想,就那么站着不坐,表情难得的温和:“聂庆北,听我句劝。别惦记郭颖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命里注定。想你聂总长得人五人六一表人才的,找个啥样的找不着?放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铛铛铛,情人节快乐。有男票的花前月下去,没男票的自个去菜场买朵西兰花,美容降脂,别提多美了。
  ☆、第 43 章
  一路顶着寒风走回去,心里竟然越走越平静。
  谢咏臻索性甩开双臂,抬头挺胸大跨步的往前走。就像是在七四二六的时候,生理上被压迫到了疲累的极限,心理上也就爽了。
  脚下偶而踩到一张枯叶,碾碎成粉的声音格外清晰。
  迈过去,将那些都抛在身后,头也不回。
  有打着旋的风刮过,扫地机似的,很快将那些碎叶子吹散,就像他们没来过一样。
  呼吸间,冰冷的空气刺激着气管,逼着身体去适应,去做出相应的反应来和谐相处。
  嗯,他想明白了,不磨叽不求全了。
  他能说给聂庆北听,也要逼着自己去相信那些话——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命里注定。
  说认命是唯心主义不可取,可是他眼下不介意挪来借用一二。
  若是命定他谢咏臻和陈瑶的夫妻缘分就那么短短的一年,那就这样吧。顺其自然好了。
  她要留,他欢迎。她要走,他扛包相送——
  手机响的突兀,在他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格外刺耳。
  “谢咏臻,”陈瑶的声音带着惊惶害怕和掩饰不住的哭音:“你在哪儿啊?什么时候到家?”
  “怎么了?”谢咏臻脚下加快了步伐,刚刚立誓顺其自然的话一下子被丢去了爪哇国:“往回走了。”
  话筒里传来紧张的吞咽声和吸鼻子的动静:“我刚才也没做什么,上厕所的功夫,发现下面出血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谢三爷傻了,大脑空白了几秒,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你别动!老实坐着,不不,平躺着!总之你怎么舒服怎么弄。我马上就到家,五分钟!”
  夜晚的大马路上,很多行人都看到一个拔足狂奔的男人。
  那个男人发了疯样的,修长的双腿跨过人行道跨过绿化带,因为踩偏了位置而趔趄了一下,直起身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继续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向前跑去。敞开的暗色夹克衫在身体两侧扑扇着,仿佛鹏鸟的一双翅膀。
  冬夜的风吹过他的脸庞,带走皮肤表面的温热。
  所有的想法此刻统统都为那份执念让了道——
  陈瑶不能出事,孩子不能出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