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4-04-09 19:53      字数:4771
  郭颖后面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再注意,高速旋转的大脑正飞快的琢磨着措词,准备着即将到来的质疑,或是更严重的什么。
  至于更严重的会是什么,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郭颖收了电话,面色如常的挑挑眉:“走吧,老规矩,川菜?”
  觉得自己很怂,可是谢咏臻一直憋到饭店门口还是没憋住:“陈瑶过来吗?”
  “你说呢?”郭颖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率先进了门。
  我操!这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说了多少?
  谢咏臻不无泄气的想,女人啊,真是种可怕且不可琢磨的生物。
  “大姐说昨晚被大姨妈折腾的难受,这会儿在补觉呢。”郭颖把菜单递给他:“你也真是,打个电话跟我说声,改日再来不就结了?我这也不是急活。在家陪陪大姐,女人这种时候脆弱着呢。”
  谢咏臻下巴都要掉下来,松口气的同时也郁闷到不行。
  那个小娘们,睚眦必报。昨晚被大姨妈折腾惨了?……
  简单吃过饭,谢咏臻连公交都没坐,直接拦了辆出租车。
  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三楼,摸出钥匙打开门。
  直到那个穿着旧T恤短裤忙碌的细瘦身影映入眼帘,谢咏臻毛躁的情绪奇迹般的定了心。
  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也是带着淡淡的感激。
  感激她没有乱说话,造成那些彻底不可收拾的后果。
  陈瑶听到动静,转过来看了他一眼没出声。顾自拿着抹布擦角柜。
  谢咏臻举了举手上拎着的饮料,没话找话:“天气热,我在小区门口超市买了可乐和冰红茶,随你选。你先歇会儿喝口水,什么活儿尽管交代,我来做。”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两包原封未动的妙芙巧克力蛋糕,两瓶矿泉水也是盖子都没开的样子。
  “还没吃饭?”放饮料的功夫,谢咏臻看到桌上的食物,惊讶的抬头。
  “没胃口。”陈瑶淡淡的,拎着抹布打算去洗。
  谢咏臻挡在她面前,弯了腰看着她:“小心眼跟针鼻子似的,不就我去下馆子没带你吗?生气了?”
  “是我不想去。”陈瑶纠正他的错误。
  “好好,我说错话。”谢咏臻笑着伸手帮她擦掉鼻尖上蹭的灰,带着讨好的亲昵:“你骂也骂了,该解气了。先下去吃点东西?”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陈瑶皱眉:“这可是莫须有的罪名啊,我担不起。”
  “陈瑶,”谢咏臻没脾气的呼口气:“我都成你大姨妈了,难道是表扬吗?”
  陈瑶瞪着他,半晌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随手把抹布甩到他怀里,转去坐到沙发上:“一会儿把地拖了,天黑前回去把行李和衣服拿过来,晚上就在这边睡,明天继续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得令。”谢咏臻夸张的向肩后一甩,破抹布给旋落几滴水渍,落在他的T恤上打出一块灰黑的水印:“保证完成任务。”
  小户型面积不大,胜在结构合理,基本没有空间浪费。一室一厅都是朝南面,厨房和卫生间虽然朝北,也都有窗户,不至于是暗室。
  陈瑶爱干净,仔细的程度快赶上火眼金睛了。东擦擦西抹抹,连装修时候落墙角的指甲大小的白灰都拿湿抹布给硬推掉了,绝不含糊。谢咏臻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臭贫说,咱家窗明几净的连苍蝇落上去都得劈叉。
  陈瑶的笑带着憧憬,阳光映在上面,白皙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粉粉润润,分外温暖的感觉。
  足足过了一分钟,她才喃喃轻语的说了一句话。
  我喜欢你说的那个词,咱家。
  ……………………………………………………
  谢咏臻的战友川菜馆开张了。
  将近一个月的忙活差点扒了他一层皮,当然合伙人大伟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个大男人事必躬亲的跑前跑后,从工商税务到锅碗瓢盆的采购,再到小饭店的简单整修门头的更换,厨师健康证的办理。零七八碎的事情巨多,简直能把人生生磨出神经病。
  好在两个人都不是计较的性子,累是累了些,只是怎么累都是给自己做事,这样想着,坚持也就分外容易了。
  开张那天,一众好友拉着同事亲戚的来捧场,不大的小饭店座无虚席。
  大伟在后厨忙的满头大汗。配菜下锅,浇油颠勺,麻辣鲜香的气味呛的人直想打喷嚏,灶头上的火映红了那张憨厚的大脸,满满的都是奔向幸福康庄大道的喜悦。
  谢老板前后穿梭着走菜开酒,屁股连挨着板凳的功夫都没有,就差踩上一对风火轮了。
  很明显忙瘦了的男人一径陪着笑脸客气的寒暄着,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陈瑶心疼自家男人,在几个同事那桌就坐了十分钟,后来干脆就卷了袖子里外张罗着帮忙去了。
  没隔多久,郭颖也加入了帮忙的阵营。
  徐岩带了特警大队的几个好兄弟,眼见后厨没自己什么事,极为周到的揽下了招呼客人的职责。
  郭颖的表姐妹,李明明周晓君两口子,陈瑶的同事,大伟和谢咏臻的前同事们……
  聂老板很知趣的没赶这个风头出现,包的大红包却是托人随了礼。
  热热闹闹的开门红一直持续到将近夜里九点半,送走最后的客人打了烊,几个人都要累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小饭店开了一个礼拜,生意不好不坏的做着。中午的饭点,附近写字楼的小白领们也会光顾,只是谢咏臻他们只有两个人忙不过来,是以针对往办公室送外卖这一块儿只能暂时放一边不作考虑。
  晚上的时候生意更清淡一些。
  没有午餐便当生力军的支持,多如牛毛的小馆子一下子就成了供求过剩的结果。
  哪怕谢老板拉下脸面,有样学样的也站到门口去招呼来往的行人,终究效果不大。
  聂庆北是第三天来的。
  这种店面招待客户很明显不合适,聂老板也没有什么朋友,最后只能孤家寡人的独自登门贺喜。
  陈瑶也在。看到这位老同学前来,笑面如常的招呼落座。
  毕竟再怎么着,她跟人家没仇,何况做服务业开门迎宾,赚的就是和气生财。
  更何况聂庆北是郭颖的前男友,那两人谁是谁心里的刺都跟她没关系。甚至连谢咏臻曾经动手教训过聂庆北这件事都能一笑泯恩仇,又有什么是值得斤斤计较的呢?
  没什么客人,店里冷冷清清的。到八点半的时候,连大伟也被拽着一块儿落了座,四个人七八道菜十几瓶啤酒,边吃边聊着。
  气氛原本很好,谁也没想到这大晚上的还会横生枝节。
  店门被推开的时候,脸朝外面的大伟呼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表情带着点紧张:“欢迎,几位吃饭?”
  正谈笑着的谢咏臻背对着门口,抬头看到大伟的表情有点奇怪,想都没想的回了头。
  俊朗的男人原本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只是看到门口杵着的几个人后,神色明显凝滞了几秒。
  “吃饭。”带头的男人年轻不大,言谈举止带着一股子青皮愣劲儿。用A市的话讲,这家伙一看就是个二胡操子。
  要真是地痞流氓来闹事,谢咏臻他们还真不怵。问题就是,眼前这几个主儿,闹事是明摆着的,可是人家不是地痞流氓。或者也可以说,就算是地痞流氓,也有冠冕堂皇的保护衣罩着,小老百姓莫可奈何。
  陈瑶先敏感的觉察到了气氛的紧绷,可是她不认识那几个人。
  但女人毕竟有个七巧玲珑心,察言观色的本领不低,何况对方的制服她还没瞎到看不见。
  一个工商局的,两个卫生局的。
  领头那个没穿工作服,可是看样子,他是那个挑事的主儿。
  就手拿了菜单,陈瑶笑着迎过去招呼:“几位请坐,先看看菜单想吃点什么,我去泡壶茶。”
  年轻的男人大马金刀的坐下,哗哗的翻着菜单,神情很欠揍:“让你们谢老板来推荐几个拿手菜。”
  谢咏臻不动声色的跟过来,眼皮耷拉着,放松的神情很是无害:“小店主营川菜,大厨的拿手菜都在第一页写着。”
  “少他妈废话。”年轻男人不耐烦的把菜单合上,嘴里带着很冲的酒气:“让你推荐就推荐,看个鸡毛菜单!”
  连端坐桌旁的聂庆北都看出剑拔弩张了,狐疑的瞧瞧几个人再看看平静到过分的谢咏臻,心里隐约有了点眉目。
  谢咏臻笑容不改,不起不恼的接过菜单:“大盘鱼,酱骨鸡,干锅牛蛙和水煮鳝片是小店的招牌。”
  “行,就上这四个菜。给我搬箱啤酒,要冰的。”男人哼笑着转头,看着左手边那个胖乎乎的哥们故意的口吻:“朴哥,这地界归你管吧?咋样,这个馆子你们来检查过没?咱可别吃出地沟油毒大米之流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个朴哥看看谢咏臻,小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不怀好意:“前几天忙着市里的卫生大检查,赶明儿个,我安排几个卫生员过来仔细看看。”
  谢咏臻不为所动,笑吟吟的:“没别的需要我通知厨房配菜了。”
  “谢咏臻,他们什么人啊?”陈瑶跟着他到后厨,不无担忧的压低了声音:“领头那个跟你有过节?一看就不是善茬。”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咏臻拍了拍大伟的肩膀:“别紧张兄弟,有我在,乱不了。”
  经过最初的几天磨合,大伟眼下已经速度很快了。
  麻利的配菜烧油,三下五除二,四道招牌菜热气腾腾的端上了桌。
  陈瑶硬抢过了上菜的活计,不给谢咏臻过去正面冲撞。
  两个男人站在后厨和前厅交界的地方,一个气定悠闲,一个惴惴不安。
  有亮光就有阴影,大厅再亮的灯光也有力所不逮之地。高瘦的男人自胸口以下都袒露在光线之中,唯有那张脸,半明半昧之下,连眉目都模糊了边界。
  不得不说,聂老板到底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种诡异的环境下,依然能够安之若素的继续吃东西,一口啤酒一颗花生米,不紧不慢悠然自在。
  玻璃杯底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撞在桌面上,刚刚坐下的陈瑶浑身一哆嗦,脸色立刻变了。
  “他妈的这油有问题,一股哈喇味!”那个男人手中的酒杯居然没碎,只是澄黄的啤酒洒的到处都是,滚着白沫爬了半张桌面:“谢老板!”
  被点名的谢老板不疾不徐的走过去,脸上不见半丝惶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男人很横的站起身,即使比谢咏臻矮了半个脑袋依旧梗着脖子挑衅,一字一顿:“我说你这油是地沟油,垃圾油!”
  谢咏臻笑了:“有证据吗?”
  “老子就是证据。”男人不讲理的看着他:“你信不信哥们儿今天就让你这店开不下去,关门大吉?”
  陈瑶冲了过来,不管不顾的:“我们店里用的都是超市买的大豆油,不信你可以看小票……”谢咏臻拉了她一把轻推到身后,不容拒绝的。
  “说吧,闻强,你想怎么着才能痛快?”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一个知道闻强是个什么大人物,只是眼见着,那个闻强脸上笑开了花,连横肉都沾了得色。
  “谢咏臻你瞧瞧你现在这尿性,当初动手打老子的嚣张气焰哪儿去了?”闻强的手指头快杵他鼻子上了,不可一世:“牛逼啊,多潇洒啊,跟他妈真猥琐撂了句辞职就他妈滚犊子了,害的老子出了院都找不到人。谢科长,我找的你好苦。”
  谢咏臻轻松拨开他掸在自己胸口的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还有,这事儿跟你跟我有关,跟他妈没关,别每句话都带着外人,真的,这不好。”
  闻强夸张的哈哈大笑,左右看着自己带来的几个人,满面红光:“你们听着没?多幽默!这谢科长可是个人物了,想当年,哦,也就是半年前,老子不过跟他开了句玩笑,这小子竟然下死手的把我胳膊拽脱臼住院了!然后自个儿把自个儿铁饭碗给砸了,都没给老子留报复的机会。”
  谢咏臻看着他,神情很诚恳:“说那些没用的干啥,都是爷们儿,你今天既然登门了,想怎么地你吱声,我谢咏臻奉陪到底。”
  “不急。好久不见,咱哥俩叙叙旧。”闻强打个酒嗝,絮絮叨叨的:“谢科长,你不在地税局,我觉得这日子真他妈没奔头,一点乐趣都没有。真的,你想回去不?求我,老子一句话的事儿!”
  “现在挺好。”谢咏臻微微一笑,随手倒了杯啤酒举起:“闻强,咱俩同事一场,虽然有过节,可是我也敬你是个爷们儿。我该你的,今天随你划下道道,咱一笔了结,以后的日子,还请高抬贵手,给谢某个讨生活的活路。”
  闻强从没见过更没想到这个傲骨铮铮的男人会低头,一时间愣怔着几乎接不下话。
  站在谢咏臻身后的陈瑶都要哭了,死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