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4-04-09 19:52      字数:4743
  我丝毫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一掀车帘子,居然看见沈亭潇那张大臭脸,此时他正优哉游哉的翘着个二郎腿儿邪浪的笑看着我,“哎呦,河东狮,上个车也这么费劲儿,瞧这让爷一通等。”
  我条件反射性的就啐了他一口,“啧啧啧,罪过罪过,我出门前怎么就没把家里那本老黄历翻出来看看呢,我估摸着那上面一准儿写着今儿个不宜出行,要不然怎么大白天儿的就闹起鬼来了。”
  鉴于我们俩这多年来养成的斗嘴习惯,一时之间竟忘了后面还跟着个啥事儿也不知道的素荷,等我回过头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们俩,脸上带着一副捉奸在床的惊异表情。
  我的天啊,她这要是回去和胤祹一汇报,那我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尴尬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赶紧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找词儿想着该怎么和她解释解释。
  不一会儿就听到沈亭潇好死不死的声音,“这小姑娘是谁啊?她别是以为咱俩有一腿儿吧?觉着你借了你额娘的名义出来会情郎?”
  “去死吧,自恋狂,我能看上你?哼,我又没瞎了眼!”开玩笑,他居然还有闲工夫开玩笑,没看见我正纠结呢吗?贞洁对古代的女人来说比命还重要,我自然是清者自清,可这众口铄金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谎言说了一万次就变成真的了。
  他斜觑了我一眼,“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我要是娶了你这么一河东狮回去,好嘛,没几天儿我这府上准得被你弄得鸡飞狗跳外加鸡犬不宁!”
  我气得伸出手指着他,“嘿——我这暴脾气!沈亭潇,你可别把我逼急了,我告诉你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的那些恶劣行径,我可都记的真真儿的呢!”
  他捧腹大笑,“哎呦喂,你怎么把自己说的跟个弃妇一样,我对你做什么恶劣行径了?像你这样的,爷压根儿就不会娶,你知道么,这叫做防患于未然!由此看来,爷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怎么着,十二爷受不了你了吧,唉,爷早看出来了,这迟早的事儿。”
  我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越想越觉得觉得自己的确挺委屈的,沈亭潇似乎看出了我的异常,立马就不说话了,为了掩饰尴尬只好把注意力转到了一旁已经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的素荷身上,我太了解他了,就算我打死他都不会给我道歉的,所以我压根儿也不指望。
  他冲着素荷谄媚地笑着,“小妹妹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看到我长得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就害羞的脸红心跳了吧?”
  素荷哪儿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啊,这不嘛,嘴张的比原来更大了。我赶紧得替她解围啊,要不然她脸皮薄的估计能找块儿豆腐撞死。“去去去,别拿出你在怡红楼里哄风尘女子的伎俩来祸害我们家素荷那幼小而脆弱的心灵。”
  谁知道沈亭潇压根儿不理我,对着素荷就问,“你叫素荷啊?名儿取的真好听!铁定不是你主子起的吧,她这个人啊,俗得很!”我瞪了他一眼,这人,说个话都能把我给绕进去。
  “回……回……”素荷支支吾吾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管沈亭潇叫什么,“奴婢这名儿是爷起的。”
  他竖起根大拇指,“哦,十二爷起的啊,不愧在上书房读了那么多年书,就是比你们家主子有水准!”我翻了个白眼儿,这不废话吗?
  “素荷,我跟你说,这是京城沈家的二少爷,打小儿和我玩到大的,你方才也看到了吧,我俩之间那叫一个势如水火,我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今儿这事儿,你回去别跟爷说,成不成?”素荷虽然效忠于我,但更多的却更是效忠于胤祹,只有封上了她的嘴,我才能省去不少麻烦。
  看着她犹豫了半天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我心上的一颗大石头才算真正落了地。
  ☆、雨过天晴
  我和沈亭潇连蒙带骗的才把素荷弄到沈府里等我们,我自己去找了件小厮的衣裳换上,将两把头梳成男人们的大辫子,再戴上了一顶圆顶帽,完全就是一个颇富书卷气的奶油小生形象,一旁的沈亭潇玩味地看着我这副不男不女的打扮,笑道“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边系着领口上的扣子,边回答他,“我也不是从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了,如今成了十二福晋,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不合适。”
  他的眼笑得眯成一条缝儿,“哦,原是怕丢了十二爷的脸啊。”
  “你今儿是要带我到哪儿去?”他那满肚子坏水儿,直觉告诉我跟着他绝对没什么好事。
  他继续把二郎腿翘上了,“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饭啊,瞧你那样子,跟防贼似的防着我呢!”
  我抬起眼皮望着他,“去哪儿?还是原先的‘如意楼’?”
  “不错。算你还没笨到家!”正说着,他举起手里的扇子敲了我脑门儿一下。
  “哎呦。”我痛叫出来,“你今儿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富察家的人都敢冒充。”
  他撇嘴,“这不是想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吗?我也是好心啊!”
  “水深火热?你怎么知道我正水深火热来着?”我就像快要溺毙的人突然抓找了稻草,顿时激动地两眼冒光,这么多年的情分没白费啊,到头来还是他最了解我。
  他一脸怜悯的表情,“你当我傻啊,你家府门口吹吹打打了两个时辰,你心里能好受吗?”
  “那谢谢你了。”我苦笑,“但是你好心办了坏事儿啊。明儿个十二爷上朝管马齐大人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到时候被拆穿了你叫我怎么办?不是比现在还要倒霉吗?”
  他皱了皱眉,“你还不知道我吗?爷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知道你这事儿之后,我就派人去富察家打听了,富察家那位老夫人的确是病了,只是他们家规矩的很,哪儿能让你这个皇子福晋去侍疾啊?等会儿吃了饭你走马观花地去瞧瞧,他们保不齐还能被你感动的痛哭流涕呢。但是看完了,你就赶紧回府吧,不然拖得时间越长,露的破绽越多,到头来还是会对你不利。”
  我冲着他俏皮一笑,“嗯,我知道。其实能出来这大半天儿就很好了,和你斗斗嘴我立马就不郁闷了。”
  他拱手抱拳,“没想到我这点儿雕虫小技也能让你开怀,小人真是深感荣幸。”
  上了如意楼,还是原先的那个雅间,看见这里的陈设,我总是能清清楚楚的记起那年十三岁的纳兰筠筱在这里邂逅“徐慕卿”的故事,现在胤祯应该过得很好,四十四年嫡妻完颜氏给他生了第二子弘明,四十六年伊尔根觉罗氏和完颜氏又为他添了弘映和弘暟两位阿哥,小小年纪就有了娇妻美妾,当真是左拥右抱的不亦乐乎。
  我豪情万丈地喊着,“小二,捡着最贵最好的菜上来,可千万别为你们爷省银子。”
  “哎呦,这是谁啊?这个狂劲儿的。”这……这声音,是……是胤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应该还未看见我,在我反应过来这一点的同时,立刻就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站壁角去了,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我倒不是心虚,只是万一要是让他看见十二福晋和沈亭潇在一起吃饭,那胤祹的面子可就要丢光了。
  “呵呵,沈亭潇,真是巧了,竟能在这儿碰见你。方才我在门口儿遇见了十四弟,就和他一块儿上来了。”胤祥……他……他也来了……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快慢慢淡忘了他,可此刻心跳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砰砰砰,心脏一下下猛烈地撞击着我的胸腔,原来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再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已经前功尽弃。
  胤祯的脸上带着邪邪的笑,“十三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如意楼本来就是人家沈家开的,他到他自己的地界儿吃个饭,也无可厚非啊,哪就算得上这个‘巧’字儿了?”
  “草民给十三爷、十四爷请安。”沈亭潇蹲□打了个千儿,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去。
  “快起来吧。看在你和箐儿的交情上,爷把这辈子你要给爷行的礼都给你免了。”胤祯大大咧咧的把死去的纳兰筠筱扯了出来,而我竟在站起身时的余光里,看到胤祥的脸色一青。
  “箐儿”?我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此时它对我而言,亲切却又陌生,往日的回忆仿佛一下子都冲我涌了过来,将我的脑海中的每个缝隙填满。
  “十四爷客气了。”沈亭潇笑了笑,“能结识二位爷,是草民三生有幸。”
  “没有箐儿,我们哪儿能认识你啊,你要谢啊,便谢她吧。”他面上虽在笑着,眼神却骤然凌厉起来,把头转向了胤祥,“你说是不是啊,十三哥?”
  胤祥独自举杯一饮而尽,他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停在窗外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兀自沉默着,黄昏的光晕,把他的背影,拉成老长。
  我的眼里盈满了泪水,这样孤凄落寞的胤祥,是在为我悲伤吗?
  胤祯不自觉地冷笑,“诶?我倒忘了,十三哥如今娶了贤妻,哪里还会记得她?”
  “十四弟,够了!”胤祥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然后怒斥一声。
  胤祯毫不服气地与他对视,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好了好了,两位爷,今儿个草民做东,咱一团和气的吃个饭,不好吗?就当是卖草民,哦不,是卖箐……呃……筠……筠筱一个面子!”这沈亭潇平常叫我不是“哎”就是“喂”,再不就是“河东狮”之类的外号,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他正儿八经地叫过我的名字,也难怪他自己也觉得别扭了。
  胤祯哗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连她的名字你都说不顺溜,难不成你也把她给忘了?这才几年,你们一个两个的,竟然如此薄情!她对你们的情谊,当真是错付了!”
  “十四爷息怒,草民只是……”沈亭潇偷偷回头撇了我一眼,吓得我心惊胆战。
  “十四弟,你坐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胤祥波澜不惊的发了话,对于胤祯的坏脾气,他应该早就习惯了。
  胤祯忿忿地坐下了,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冲动鲁莽有些不妥,胤祥为岔开话题,于是问沈亭潇道,“不知令兄仕途可否顺利啊?”
  “承蒙十三爷提拔,家兄在任上一帆风顺。”沈亭潇举了杯道,“今日备上一桌薄酒,算是回报两位爷的知遇之恩,若两位爷不嫌弃,草民先干为敬。”
  “那是自然。”胤祥爽快的一仰脖,杯中的酒便见了底,胤祯也识趣地饮尽了酒,只是脸上还是偶有愤懑不平之色。
  果然人的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胤祯仍是像个别扭的小孩一般,冲动率真却重情重义,他如今还这样顾念旧情,也不枉我俩曾相识一场。
  胤祥突然站起来把一杯酒洒在地上,“箐儿,你看见了吗?还有这么多人都记着你呢,弘昌在府里一切安好,我会竭尽全力护他周全,如此,你也能放心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一大滴一大滴落下来,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祭奠我,我多想就这样对他喊,“胤祥,我就在这儿啊,就在你的面前。”可心里的话到了嘴边终究喑哑无声,也许我早就知道的,自己无论如何也始终无法向他跨出一步,我们一别数年,再回首时,已是沧海桑田,此刻明明近在眼前,实则却远在天边。
  我已不是当年敢爱敢恨的小姑娘了,岁月的流逝把我磨砺的胆小怯懦,胤裪的爱让我在婚姻的泥淖中慢慢沉沦,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柔,害怕被他溺爱到失去战斗力的自己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撞得头破血流。
  从如意楼里出来,我就径直跟着沈亭潇到了沈府,把正在里边候着的素荷领出来,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可这一次,我顺道没去富察府看望额娘,因为直觉告诉我,家里有胤祹在等着我,不出我所料的,我的房里的的确确亮着灯,我深吸一口气,带着笑迈进了门槛儿。
  屋里的男人听见声音转回身来,有些诧异的愣了愣神儿,“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你都知道啦?富察家的事儿。”
  他点头,“我去找你来着,可岳父大人说你没回去。”
  “哦。”
  他笑了笑,“你出去了一趟想明白了吗?”
  我微微咬着唇,“嗯,我想明白了。”
  他追问,“想明白了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难为情,但还是主动伸开双臂抱住他,贴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不能丢下你。即使是胤祥,也不能让我丢下你。”
  回应我的,是他更为炽烈的深情拥吻。
  牵线搭桥
  自从沈府回来后一连几天,我都发现素荷有些不正常,在我跟她说话时她时常走神儿,发着发着呆便会突然一下笑出声儿来,有好几次都把我吓得一哆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