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4-04-09 19:51      字数:4771
  中秋过去,日子过得飞快,几场秋雨过后,满眼的金黄,被瑟瑟秋风吹散,梧桐枝干只剩少许的黄叶,一片萧索,寒冷冬天的脚步临近了。
  早起,碧云服侍秋筠穿衣,突然,弯腰捂住胸,干呕起来,秋筠吓了一跳,招呼丫鬟道:“快扶着坐下”。
  两个小丫鬟忙扶着她坐下,如烟倒了杯白水,碧云喝下去,胃里稍好点,不大工夫,又弯腰要呕吐,这时,喜鹊早就舀了铜盆接着,“哇哇”碧云大口吐出。
  秋筠忙命人找大夫。
  很快,王贤之王大夫后面跟着个小童背着药箱,熟门熟路的来了,碧云已躺在西间炕上,也没撂遮帘子,青语搬了个方凳,王大夫也没顾上同三奶奶打招呼,就坐下把脉,秋筠紧张地在旁看着,只见王大夫紧闭着嘴,凝神略思,又换了个手,碧云此时有点气息不调,众人屏息静气好半天,王大夫才微笑着站起身,朝秋筠一揖,道:“恭喜三奶奶,碧云姑娘有了身孕”。
  秋筠笑道:“这真是桩喜事,谢大夫,请厅上用茶”。
  “不了,还有个急患”。
  秋筠问道:“是不是开点安胎的药”。
  王大夫起身朝外走,道:“碧云姑娘身底子极好,不用吃药,吃多了对胎儿不好”。
  秋筠命小丫鬟送大夫出去。
  对喜鹊道:“快去告诉你三爷,大概还没出去”。
  又对青语道:“去上房回了太太”。
  二人也高兴去了。
  秋筠坐在炕沿,握住碧云的手,欣慰道:“你总算有了,不枉你辛苦这么多年”。
  这话是真心的,秋筠不认同却同情她的爱情。涓涓细流,不离不弃,无欲无求。
  傅容锦马上就赶来了,才在杨姑娘屋子,一听喜鹊告诉碧云有了身孕,傅容锦立时就呆不住了,拔腿就朝上房去,也不顾杨贞娘在后问他吃不吃饭了。
  傅三爷走后,杨贞娘心里就不是滋味,傅容锦自小两丫鬟,一个抬了通房,现在又有了身孕,别看傅容锦平时说盟说誓的,心里看重的还是那通房。
  心阵阵泛酸,一眼瞥见红鸾站在那,心思不知跑那去,骂道:“死丫头,整日魂不守舍的,是看碧云有了身孕,也想给爷生儿育女,别做梦了,爷要谁也不会要你”。
  红鸾劈头盖脸一顿骂,不敢回嘴,心下悲凉,尤其看碧云有了好归宿,自个落下这般下场,积怨越深。
  秋筠命人把碧云送回房,傅容锦也跟过去,秋筠又命如烟以后专门侍候碧云。
  傅太太得了信,高兴得赏了不少东西,也捎带着赏了秋筠一些。
  闹腾了一天,晚上,才算肃静下来。
  连氏在傅大爷与吴表姑娘的事不久就病了,病势来的突然,具大夫讲,看着凶险,大房里,连氏一双儿女守在病榻前,嘤咛哭着,傅大爷看两个尚未懂事的儿女哭得跟泪人似的,心不好受,多少有点悔意,这苦无处说,请医问药,很是卖力,表妹住的西厢也没心思去,夜里守着两个孩子住,看着他们哭了一天,累了,酣睡。
  窗外月光惨淡,稀薄的几缕白光洒落在地上,说不出的凄凉味道,不管怎样,连氏从小的夫妻,又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与傅大爷从未红过脸,这些年情分不浅,连氏诸多好处,涌上心头。
  一早,妾丁氏和秦氏床前侍候,傅大爷抽出点身子去处理了庄上的事,赶回来也守着连氏,三五日没见起色,连氏只昏昏沉沉的,傅大爷异常烦恼。
  吴表姑娘吴菁莲看大爷整日守着连氏,对她不理不睬的,心里不是滋味,这日,也过上房。
  丁氏和秦氏守在床前,丁氏回头看她进来,冷嘲热讽道:“姑娘敢是找大爷吧?”按祖制通房不能称姨娘的,还是叫姑娘。
  另个妾秦氏听声也回头,哼了声,道:“姑娘这穿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呀?大爷不在”。
  这吴表姑娘比这二人位分低,秦氏无出,帮着养育小姐和哥,丁氏帮连氏打理傅家内务,如今也有了身子,连氏看着勤谨,趁大爷和吴表姑娘办事机会,做主抬了姨娘,也是拉拢和打压吴菁莲。
  吴菁莲被她二人讥讽,有几分恼怒,心说,你们算什么东西,嘴上就带了出来,冷脸道:“我找大爷,不干你事”。
  丁氏嘴尖,道:“找大爷?没在你屋里吗?”
  吴菁莲恨连氏抬了这两个通房做姨娘,压着自己一头,故意羞辱自己,听出她二人句句讥讽,恼羞成怒,一时脱口道:“你也不瞧瞧自个是谁?什么出身,仗着奶奶撑腰,如今怕也不中用了”。
  丁氏嘴快,立马接道:“我们出身低,做了姨娘,敢问吴表姑娘什么出身,却做通房”。
  吴菁莲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羞愧得无言以对。
  这时,就见门口皂青袍角一闪,丁氏背过身去,抽出帕子,捂脸委屈道:“这屋子里谁都不算什么,奶奶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我们”。
  秦氏也别身抹泪道:“无故跑来红口白牙的咒奶奶”。
  就听一冷声断喝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谁敢咒奶奶?”
  吴菁莲吃惊回头,见傅大爷拧着眉站在门口,脸上一丝欣喜,赶过去,快走到跟前,止了步子,发现傅大爷脸子阴的,像能滴出水来,身上散着寒气,收了笑容,有几分委屈站在那。
  傅大爷看她一眼,看她今个穿了件粉红遍地散花织金袍子,头上还别着朵嫣红的玫瑰,有点刺眼,眉头拧起,没好气地道;“回你屋子去,以后除了请安,这上房少来”。
  吴菁莲一时愣了,大表兄从没这样对过自己,一向的温柔体贴,成就好事这二月也是见天腻在一起,说不出的旖旎风情,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又湣鸺∈虾颓厥媳匙糯笠バΦ牧常偈保纳猓恚屠肓松戏浚胤咳ィ芯趿成匣一业模蛔栽凇?br />
  坐在房中暗自神伤,自打出了那桩丑事,府中各房都不去了,只守着这方小院,等傅大爷过来,如今傅大爷也不来,她房中这段日子冷冷清清,不敢出去园子里,怕别人的眼光,姑母傅太太处也很少去了,去了给傅太太填堵。
  直折腾了二月,连氏的病日渐起色,神智也清醒了,能下地走,吃点稀粥间或吃点面点,大夫说:这一二年好好将养,否则落下病根,不是闹着玩的,毕竟年轻。
  傅大爷才松口气,日落后,去了小偏院,吴菁莲屋子,吴菁莲听得外间堂屋是他的声儿,甩脱绣鞋,脸朝炕里一倒,明知傅大爷进门,也不起身。
  傅大爷久未过来,看她只穿着亵衣,隐约可见香嫩细肉,不由心软,也脱了鞋子上去,搂住她道:“怎么不舒服?”
  吴菁莲也没转过身,赌气道:“不舒服的是大奶奶,爷过来做什么,就该守着大奶奶才是”。
  傅大爷暗皱下眉,随即舒展,硬是搬过她身子,半支身子,对上她那双秋波荡漾的涟漪,猛地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于是,声音越发软了,说:“知道你懂事,不会怪我,只这样一说”。
  吴菁莲如粉红花瓣的唇,微微朝上嘟着,甚是可爱,娇嗔道:“你怎知我没真生气,人家的心好难过,以为你不理人家了,难怪人都说妾不如偷”。
  傅大爷看她娇憨的可爱,一时难以把持,只说了句:“我今个就要偷……”,下句就含含糊糊了。
  赤条条一对男女痴缠一起,久逢甘露,如**,挥洒得淋漓尽致。
  完事,二人都一身热汗,吴菁莲心满意足,以为傅大爷要在这过夜,道:“表哥,我去命人看看晚饭,表哥吃什么?告诉我”。
  傅大爷道:“我略躺躺就回去,你奶奶身子虚,茂儿和株儿又小,下人照料我不放心”。
  吴菁莲暗中一脸失落,心道:终究是原配,打断骨头连着筋。
  不由为自个悲哀,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门都出不去,把命运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凭他喜怒,看他脸子过日子,想起姑母的话,有几分对,又想起前夫,转年就科考,不知结果如何?这样想又添了层烦恼,好与不好,都与自个无关了。
  傅大爷回上房,连氏正在丫鬟侍候下喝粥,看他进来,也点意外,道:“爷吃了吗?”
  傅大爷含笑道:“还没呢?怎么没我份?”
  连氏知道他去了吴表姑娘屋子,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柔柔地笑着说:“没谁的,也不能没爷的”。
  说着,忙命丫鬟春桃道:“快给爷盛饭,把锅里喂着的鸡汤盛上一碗”。
  丫鬟春桃忙侍候爷的饭,傅大爷坐在她旁边,看着她道:“不用管我,你自个照顾好自个”。
  连氏点点头,已冷了的心一热。
  晚间,二人躺在床上,傅大爷握住连氏的手,感慨地道:“你这一病,大房的天像要塌了,这我才知道,我和孩子都不能没有你”。
  连氏心中酸涩,辛苦了这许多年,终是挣上男人这句话。
  ☆、41掌家
  连氏生病;乌氏回了娘家,傅太太看家下无人,丁氏一个妾管家也不成体统,况丁氏又有了身子,傅太太就命秋筠暂理家事。
  得了这个信;秋筠心中窃喜;傅府人丁百余口;每日过手的银钱就成百上千两;抽头不小。
  秋筠就把正厅腾出理事;早起;就有三三两两的管家媳妇来回事。
  秋筠坐正中,盛升家的、薛孝山家垂手待立两旁,准备三奶奶随时问事;方妈和青语立在身后。
  一切都按原来老规矩走,几日下来,秋筠也琢磨了,连氏管家订的规矩,自有精细处,众人服帖,大规矩不走样,也没大错。
  连着十来日,就顺顺当当地过去了。
  又过了三五日,下晌,没事了,方妈道:“奶奶得空歇歇”,青语递过新沏的热茶,秋筠才抿了口,如烟进来回说:“钱宽有事求见奶奶”。
  方妈凑近道:“我恍惚听说,钱宽有个十来岁的女儿,托人求着要到府里来做事”,这钱宽是傅府大厨房管事,以前求过大奶奶,大奶奶尚未答复,人就病了。
  秋筠对方妈道:“你出去看看,这事酌量着办,反正也有几个空缺,看他的意思”。
  方妈领会,出去,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袖口里取出几锭银子,放在秋筠坐的方桌旁,秋筠看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五两,满意地点点头道:“让他姑娘后个就过来吧,去大房吴姑娘屋里”。
  这吴菁莲如今收了房,也应该有两个侍候的人,现在只陪嫁过去的一个丫头巧儿跟着。
  秋筠对方妈道:“今后这种事,我不方便出头,由你出面,该舀的就舀,不舀白不舀”。
  方妈道:“老奴知道了,若事败了,也是老奴饱了私囊,与奶奶无干”。
  秋筠道:“这是心照不宣的事,谁都知管家有油水,习以为常,早已见怪不怪,没人会问的,让你出头只是略微掩饰下,堵太太的嘴”。
  自此,秋筠间或有事就放手给方妈权利,让府上人知道有找门路的,直接就去找方妈,方妈收了东西,也不失言,痛快就办了,那起人虽花了银子,但事情顺利办了,也乐得满意。
  这项银子也收了不少。
  一日,秋筠在房中翻着陈年旧账,突地想起一事,那日去连氏处,看到的那本镀金边的帐本。
  同青语说了,找了许久才找到那帐本子,找到标注小字那帐页,一笔笔细看,数目都不在少数,而且有几笔上万。
  吃了晚饭,秋筠找来盛升。
  盛升可是府中老人,管家当了十几年了,听三奶奶传唤,忙三步并两步奔三房来。
  今个傅容锦去了杨姑娘处,碧云她也命回去歇着了,丫鬟命撒去,房中就只方妈,青语在正房门口守着,看盛升来了,忙笑道:“盛管家好快,这才说要找你,就过来了”。
  盛升知道青语是三奶奶心腹,赶着巴结,老脸乐开了花,道:“一听三奶唤,立马不敢耽搁就赶来了”。
  青语笑着悄声道:“奶奶在屋里等你,快进去吧”。
  盛升擦把脸上的汗,整整衣襟,步子放稳,轻轻脚步就进去了。
  秋筠正翻看账目,抬头看盛管家来了,笑道:“盛管家,腿脚快,我这才看了一页就过来了”。
  盛升赔笑道:“奶奶唤,敢不快”。
  又小心道:“奶奶传奴才有事?”
  秋筠合上账目,道:“没大事,我就不这么晚找你了”。
  盛升神情有点紧张,一脑门子汗珠,也不敢用袖子擦,静等三奶奶示下。
  秋筠似无心道:“我就想问问,这‘利通’是那一家”。
  盛升身子一振,豆大的小眼,精光一闪,心里权衡片刻,铁了心道:“奴才不敢瞒着奶奶,那是处黑钱庄,专门放印子钱”。
  说着,又朝前后左右看看,就只方妈在旁,又看眼外面,走过去掩了门,来到秋筠近前,附耳悄悄道:“我们府上有很多钱放在那里,这事除了老爷和大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