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4-04-07 21:05      字数:5343
  10
  脔童悲(箜璃篇)
  我想爬起来,可是头开始发晕,左眼被血蒙住了,什么都看不到。**着石桌坐,眼睁睁看着主人向我走来。他居高临下地盯住我,眼神冰冷,里面是嗜血的凶残。他抬脚,照着我的肚子一顿乱踢,我痛得伏倒在地,开始呕吐。
  “汲黯,住手。”他的身后,传来叔齐温润而略带沙哑的嗓音。
  主人回过头去。越过主人宽大的衣袖,我看到叔齐一向暗含忧愁的眼中,竟有种解脱的欣喜,此时,他的眼睛神采奕奕,不再像口枯井。他就用这样的目光,与主人对视良久。“为什么?”许久,主人喃喃地说,“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为什么?。。。。。。”叔齐惨白的脸上,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美得令我不敢逼视。的
  叔齐笑着道:“您还不明白?这么多年了,由您金榜题名,小登科,官拜侍中,退隐,我都在您身边看着。我被师父赶出寺,但我心甘情愿,一直跟着您。我不是女人,无法为您生儿育女,就如陛下所说的,我与您之间的关系,等到我们死去,都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我已经累了,求求您,放我走吧。”
  “。。。。。。你后悔了?”许久,汲黯道,声音苦涩,“你后悔跟着我?”叔齐摇头,道:“我永生不悔。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爷您高中状元,当您掀开轿帘时,我便已完完全全不悔了。”汲黯慢慢走近叔齐,叔齐微笑着,向他张开双臂。主人弯下腰,他们拥抱在一起,很紧很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要放弃?如果要放弃我,当初就不应该来招惹我!”汲黯埋首在叔齐颈间,低声道。叔齐还在笑着,腮边,却滑下两行清泪。
  “对不起,对不起。。。。。。”叔齐不停地说,笑着,哭着,“要是当时没有下山。。。。。。”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抱住汲黯的头,轻轻吻着。
  汲黯的手,潜进了叔齐的衣襟,其实他的手真的很漂亮,食指与中指一样长,骨节分明,肤色是有点发青的白,没有血色,下面那黑色的细细的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这样一双手,在叔齐身上划下一道道伤痕,深深浅浅,交错纵横。叔齐的衣袍被他撕扯开,片片碎帛随着杨柳春风飞落水面,晃荡了几下,漂走了。白瓷般平滑的胸膛,其肌肤润滑如油,泛着冷厉的光。那两点绯色的红樱,汲黯以手抚之,微微颤抖。叔齐在笑,笑得倾国倾城。
  “爷。。。。。。”我看着叔齐苍白的脸色,想出声提醒汲黯,叔齐轻轻对我摇头,隔着汲黯的肩头,我看到叔齐白得发青的脸上,一派的云淡风轻。粘稠的血盖住了我的视线,我没有力气擦去那血,也不想去擦。之前太医来过,说叔齐已病入膏肓,若再强行进行房事,恐性命堪忧。我不再想了,索性闭上眼,瘫在地上。
  黑暗中,听觉就会变得特别灵敏。
  有些事,你越不想知晓,你就会知晓得越清楚。出家后,有一次,方丈如是道。
  我听到啧啧的水声,还有叔齐低低的呻吟,很清楚。
  “玉玺在这。。。。。。唔。。。。。。”
  “别管那些无关的东西。”
  “别再舔了。。。。。。可。。。。。。可以了。。。。。。啊————”
  撞击的声响,一阵急过一阵,伴着急促的喘气声,以及隐忍痛意的呻吟。
  “嗯。。。。。。啊。。。。。。爷。。。。。。慢。。。。。。慢一点。。。。。。”
  “叫我的名字,叔齐,叫我。。。。。。”
  “。。。。。。爷。。。。。。汲黯——啊——唔。。。。。。嗯啊——不————”
  柔情蜜意,全化作一声尖锐惨厉的嘶叫。我睁开眼,透过血雾,看到叔齐软倒在汲黯身下,双手垂落在躺椅侧,随着身上人的动作,无力地晃动着,全身赤裸,没有被汲黯遮住的肌肤上,是深深浅浅的伤痕。他张开双腿,仿似破败的布偶娃娃。汲黯紧紧抱着叔齐的头,继续动作着,没有丝毫停顿,一下一下,狠狠撞击着。
  我扑上去,想拉开他,还没碰到汲黯,便被他的手一挥,倒在水榭外。“谁也别想碰他,他是我的!”汲黯冷冷看了我一眼,“就算他把你当弟弟,也不行!”言语间,叔齐突然抽动了下,睁开眼,七孔流血。汲黯冷然的眼神不变,按住叔齐的头,深深吻下去。鲜血,由两人贴合的嘴唇流下,红得刺目。
  叔齐笑着向我道:“玉玺,唱首曲儿吧,就唱《赠童子居福缘》,请你唱。。。。。。”他咳了口血,紧紧抓住汲黯的颈子。
  我泪流满面,哑声唱道:
  '双调·江头金桂'那里是技痒思猱妄颦轻笑,自是明珠在掌,一见魂销。这温柔少年在何处讨。他身材小巧,衣衫佶倬恰垂鬟。授色双眸俊,藏春片语娇。
  '姐姐插海棠'悄把乖乖低叫,何名姓更何生肖。他笑嘻嘻答应,一一供招。年十五,幼字福缘居为姓,梁溪生小。真通窍,这宿世冤家姓名都好。
  '玉山供'宜居袄庙,疗相思焰腾腾免烧。更宜居绣被帘栊,又宜居玉笋斑僚。应把铜山相劳,尽行处金丸落鸟。便把前鱼比,总难抛,迷魂一世半丢桃。
  '玉枝带六么'想福缘分晓,两般全才得上交。福多缘少枉心焦,虽会面路如遥。有缘无福魂空吊,有缘无福魂空吊。
  “福多缘少枉心焦,虽会面路如遥。有缘无福魂空吊,有缘无福魂空吊。”叔齐跟着唱了几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叔齐低声道,用力在汲黯颈上嵌上十个血腥的指甲印子,像两朵红艳的五瓣梅花。尔后,他的手慢慢地,垂落下来,似是湖边那随风摆动的杨柳般,轻盈优美。我的心凉透了,全身都在颤抖,口里叫着:“叔齐,叔齐,你不要吓我,叔齐。。。。。。”我爬过去,抖着手想要碰一下他,汲黯把他抱起来,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走了。叔齐脸上,是一派的云淡风轻,血,顺着他的唇角,眼睛,一直流着,氲湿了汲黯身上的白衣。他走过的路上,留下点点血迹。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叔齐,还有汲黯。
  那首曲儿,我总也唱不完,虽只有短短几段。
  关于他与他的事,还有他们之间为世人所不齿的感情,我已不想再回忆起,对于我来说,每日里敲钟念佛,便是最大的幸福。
  十一、并蒂花
  我在灵隐寺能够四处乱晃,是因为后台够硬,这世道,有钱是好,但最好的就是有钱又有权。我没钱,但我除了有个权力似乎很大的师父外,还有个全寺的最高权力者撑腰,那就是方丈,他是我爹的弟弟。
  第一次与方丈见面时,我七岁,正与村长的儿子打架。
  那小子比我高,比我壮,可是照样被我踩在脚下,像被踩了龟壳的乌龟,四肢爬啊爬。我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泥,不小心碰到嘴角,疼得我猛吸气。这臭小子,下手还真重!我忿忿地再踹几脚,那龟儿子哟了几声,楞是不讨饶。
  我还想揍上几拳,一片阴影盖住了我。我抬头,只看见灿烂的阳光从面前的人头戴的斗笠射下。我眯着眼,想看清他的脸,却听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是田喜?”我楞了一下,一不留意,脚下的乌龟爬起来,扬了我一身土,跑了。
  “下次要你好看!”我张着满口土,大叫道。挺挺胸,站直了,可还是只到那人的胸口,我没好气地问:“你谁啊?”
  他弯下腰,我这才看清眼前这张脸,惊讶道:“爹啊,你怎么出家了呢?”那有着阿爹的脸,却穿着僧袍的人笑了:“我出家前是你爹的弟弟,带我去见你爹吧。”
  回到竹舍时,阿爹趴在檐下的竹榻上睡觉。阿爹与这位和尚都跟不老的妖怪似的,从我懂事起,他那张脸就没变过。
  每次我问他年龄时,都会被揍一顿,后来出家了,我去问方丈,他也敲了下我的光头,双手合十道:“常言道,人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你明知会被打,却还是想知道,这是痴,也是命,你若不改进,会过得很辛苦的。不过话说回来,能改的,就不是命了,你还是保持这样好了。”我脑子转了一圈,回到原点,问:“那方丈您到底贵庚了?”他袖子一挥,把我赶出禅房。事后师父点评道:“那贼秃在故弄玄虚,你若变得乖巧,我们就找不到出气渠道了。”
  话题拉开太远了,回到我跟方丈的命运相遇吧。那时的方丈看到阿爹,立刻扑了过去,巴着爹的睡脸死命掐,死命揉。那张被村里大婶普遍认为是祸害的脸,被蹂躏成了个柿饼。阿爹揉着眼睛爬起来,看清眼前的人,马上搂得死紧,边摸着边说:“原来你没死啊,太好了,你还活着。”方丈道:“照约定,我来带他走。”阿爹听了,面色一白,道:“可是。。。。。。”方丈正色道:“不要忘了,当年是我的帮助,你才能与崔翎成亲,我差点便死了,也是那女人欠我的!”
  阿爹沉默了一会,望望站在一旁的我,道:“阿喜啊,你要不要当和尚?”我想了想,问:“当和尚有酒吃吗?”方丈道:“有,我们寺里没什么戒律的。”我说:“好,我要做和尚。”阿爹听了,好似松了口气,他对方丈道:“好了,我把这孩子交给你,也算是还了我们夫妻俩欠你的情分。”方丈听他讲完,面色一僵。
  方丈要我去收拾个小包袱,马上便走。我边走边回头望他们,看到方丈慢慢凑近阿爹,因为戴了斗笠,遮住了两人的头,也不知他们俩在干嘛。我回到小竹屋,包了几个大馒头,就出去了。
  还未走到前院,就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响亮得我都觉着痛了。我扒在屋角,偷偷往屋檐下看,只见方丈一边面肿得老高,上面清晰排着五个指印。阿爹喘着气,瞪着他,面上是愤怒的神色。方丈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斗笠,然后戴上,压得很低,遮住眼睛,他道:“这么多年,你就这样,看着我挣扎,痛苦,你明明早就知道,却要装成什么都不明白。”他慢慢后退,撑在竹栏边,接着道:“知道我为何要出家吗?不是因为有兴趣,而是我以为出了家,就能忘记你。可是,办不到啊。”
  阿爹脸色难看,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阿爹,他冷冷道:“就算告诉你,你又能如何?你也知道,在我心中,一直都只有崔翎,容不下其他人。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不想伤你,很抱歉。”方丈静默一会,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对阿爹笑道:“大哥,你被我骗到了吧?突然这么认真,害我憋死了,哈哈哈。。。。。。”阿爹愣了下,随即给了他一拳,笑骂道:“死小子,敢耍我!”方丈边躲边叫:“田喜,快一点,不然我会被你爹杀了!”
  我慢吞吞地挪出来,告别了阿爹,跟着方丈走了。方丈一路都是带笑的,可我老觉得那笑很假。到黄昏时,他带我到了镇上的一间客栈,进到上房,里面坐着个光头,见了我,立马站起来,道:“师弟,他就是那个人的孩子?”方丈点点头,脱了斗笠便往床上歪去。那个光头轻轻叹了口气,拉过我,道:“我是你的焚鹤师伯,现在带你去外间睡吧。”我问:“我叔叔他没事罢?”焚鹤笑眯眯道:“没事的,乖孩子要早点睡哦,不然妖怪会来抓你。”
  他长得很不错,跟阿爹有得比,面容端丽,衣服整齐,让我有种想要撕开的冲动。等到我长大了,我才知道,他那种,就是终极的禁欲气息,看来我从小就很变态了。
  焚鹤是蛮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