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4-04-07 21:04      字数:4847
  迭挤在苓蝶漪寝房隔壁相连贯的书房那酸枝桌上,书柜里也塞得满满的。
  苓蝶漪一眼就看得出,苌摄风就是想要自己最好都把这些全都念完。
  只是因为苌摄风简单几句叮嘱:「你被关在那牢房太久,身子太弱了。一时三刻太过接触阳光对身体反而会做成适应不了的损害,还是留在室内调理的好,映雁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说完那双有深邃清明的眼光一扫身旁的工童,名叫映雁的少年脸上「擦」的一下烧了起来,慌忙连连点头小声称是,点完就干脆脸也不再抬起来了,一直死死看着地板不作声。
  这名叫映雁的少年就是上次作弄苓蝶漪的那个少年工童。
  如果那种程度还可以归类为「作弄」的话。
  那天苌摄风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又回到房中,看见苓蝶漪也被苦苦钉在椅上动弹不得的样子似是毫不感惊讶,只是稍稍蹙眉,手一扬为那可怜的单薄身子解去了无形的束缚。
  苓蝶漪身体一被恢复自由就发软,脆弱的身子还未被调适好,现在又被点上||||穴,虽时间并不长也做成短暂的血脉不通,一时间软在椅背上呼气喘息不已,面容更显苍白,把不自觉地开始蒙灰的唇色咬了个通红,令人看着都心痛。
  瞧见苓蝶漪辛苦,却又晠雅恪I蓱峎O怨狠的情绪,一星赞赏似乎在苌摄风眼里无声闪过,走过去搂过晠岩鲭不哼一声的苓蝶漪,一把就把吓着了的人抱回床上,为他盖好被,叫他再好好休息。
  后来苓蝶漪从苌摄风口中得知那工童名叫雁影,说是他本身非常信任喜欢的一名工童。
  听说在苌摄风身边可说是非常得宠,是众多任务童中比较得宠爱的一个。
  也听说苌摄风事后为了此事责罚了那个雁影。
  之所以全都是听说回来的,原因是那些情况都是在雁影的不满焖哝和小声咒曤臀鹁蕤俾鶦
  不过苓蝶漪倒是觉得正因如此更有一定可信度。
  另外,据苌摄风说,他是在山南那一带有名的苌大家族的现任第十四任当家,这一次到这一带来有些家族方面的生意和要事要办,也只带了雁影这么一个工童出来。
  言下之意,虽然可能感到无奈,照顾苓蝶漪的,还是除雁影外别无人选了。
  总之,雁影现在还是在负责服侍着苓蝶漪。
  最后苌摄风以关爱般建议的语气淡淡丢下一句:「闷得慌的话,最有空就到隔壁看看书。」
  就这一句,就那说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晶光,苓蝶漪知道他期待自己按他的说话做。
  于是,他就依然做了。
  然后总发觉苌摄风会有意无意地与他讨论书当中的内容,苓蝶漪就意会到,苌摄风不只看他看,而是想要他熟读其中要粹。
  不问内容为什么都是关于气功武学,不问苌摄风想他熟读这些书的意图为何,也晩}Q过问他会打算留他多久,只是不停的念,读,念,再读。
  日以继夜。
  苓蝶漪不想他来找自己谈话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想看见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不明白用意为何的事情太多,而他从来不问。
  即使自第一天来起就被喂服一种不知名不知功效的药物他也顺从地不哼一声一漏半点地全数服下。
  他想要满足他。不为什么。
  只因现在,他是他的光。
  最初,他只能期盼那毁灭性的火光。
  不惜以灯蛾扑火的坚决去渴望着那当时认为唯一的解脱。
  是那人带他脱离了炼狱。
  是那人为他点明了除了火海以外的亮光。
  他让他可以选择走上一条本不该拥有的道路。
  是他,令他浴火重生。
  苓蝶漪暗暗地在心里下了誓言,自己将永远效忠此人,永不言悔。
  永不,言悔。
  第二章
  蝶,恋花。
  蝶,原是该恋花的。
  原是该……
  「蝶漪。」
  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自那一天一地都鲜有阳光的地牢中出来以后,这三、四年以来,只有那人会用这么深沉又隐含?柔的声音唤他。
  那么深情的声音。
  然后,对了。就是这样子。
  一双?厚暖意满溢的大手会像这样子拥着他。轻轻摇着。「在写什么?」
  白衣云袖一翻,阔大的月白袖一下优雅的覆过桌上的字画,似是不愿让来人看见。
  摄风画笔划过似的眉头轻蹙,侧过头瞟了怀中人一眼,却见那苍白清丽的双颊上此刻竟飞上了两抹红霞。
  使坏心眼的把唇贴在他鬓边颈后,暖暖的气息吹来。
  只有摄风知道,蝶漪素来比常人低的体?,还有那异常地纤细敏感的雪白肌肤,最是受不了此等肉体上突如奇来的刺激。
  尤其是那后颈云鬓的交界处,太突然太集中的话,只怕风轻轻拂过也会使这人儿全身僵直。
  没有意料之外地,摄风的举动惊得蝶漪一下轻呼出声:「摄风!」
  感觉到怀中单薄的身子因一时吓着震动着,摄风这次却有呼气戏弄他,转而用低沉富有滋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让我看嘛…蝶漪?」
  那剑唇,居然还要有一下一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轻触着他际。
  受不了。
  只怕现在摄风再要说点什么,蝶漪就要整个人溶化在他怀里了。
  「画着玩的。摄风不许取笑我。」蝶漪居然难得的发嗔。
  摄风似是很满意蝶漪这种只会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表情和语气,玩味的一把抢过黑玄石桌上的字画,端详着。
  一幅极清雅的字画。
  那字画风格婉约,淡淡的笔触,寥寥数笔,随意轻洒地挥落,构图简单,香縜画纸上描的是一花一蝶。
  花白,蝶也白。
  事实上整幅字画就只有黑白两色罢了,以黑墨勾型,以白墨入色。
  纵然简单两色,却毫不令人感觉色寡味乏,反有种令人望而感渴,欲探更深的奇妙吸引力。
  一如画者本人。
  偷偷斜眼瞄了瞄蝶漪有点因紧张局促而泛着红云的脸容,再把视线拉回字画左下角的几行小字。
  再看看那烧了小脸的人儿,径自用两手把画纸拉直。
  一副宣什么大事似的标准模样。
  傲然一笑。
  摄风深吸一口气,故意拉长语气装模作样地,声朗气宏地念了出来:「风过蝴蝶问,此花落何处?风笑蝶与花,本该两相忘。」
  本该两相忘。
  早该,两相忘。
  下一刻,摄风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蝶漪嗔怒地拍打了笑意不止的摄风,不满道:「你明明答应不笑的!」
  在蝶漪闪烁双瞳的瞪视下,摄风开始不情不愿的慢慢止住了笑意,一把伸手揽过蝶漪细软的腰身,安抚似的轻轻拍着,道:「我不笑…不笑你了。」
  说完又忍俊不禁似地皱眉道:「不过谁又会想到众人间流传文蹈武略的苓蝶漪,什么都好,什么都会,琴好棋精书豪画致,偏生就是作词作诗就这般不在行了呢?」
  蝶漪闷气闭了一胸,堵气地别过脸,摔下一句:「反正我就是不会诗词,作的全都登不了大雅厅堂,这会是要苌公子你见着秽眼了!」
  摄风又径自笑了好一会,才又伸了手指勾了那尖小下巴,扳过蝶漪不情不愿的雪白脸庞。
  那两扇犹自抖动的睫毛下,委屈之情满泻其中,使人见着心都痛了。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想着闹着你玩玩,怎的这么容易生气了?」摄风一手抚过那因生气;而轻蹙的双黛,援援地用指腹一下一下揉开那皱着的地方。
  见蝶漪深锁着的眉头因着阴柔的动作,这才慢慢地舒展了开来。
  「蝶漪,告诉我,」苌摄风的手指慢慢地梳过苓蝶漪如长瀑飞溅的黑发,低语道:「事写这么伤感的词干么?」
  长发一把甩了甩,扫过苌摄风的下巴,怀中的人儿哼了一声道:「又不是为你而写的!」
  苌摄风以令苓蝶漪心跳不已的低笑逗了他一会,忽而抬起正被取笑得懊恼的人儿那细小的尖下巴,正色道:「那是当然的了,花与蝴蝶永远不会分开,注定一世纠缠。怎么会忘得了?」闻言,怀中人晶亮的黑瞳泛出流动似的闪烁波光,然后,那双好看有着淡红色泽的薄唇勾起一个如嘴角溅密般的浅笑,缓缓合上眼睑,两双唇理所当言地交叠在一起。
  两相依靠的身影,只是,两颗心又是否相依?
  花与蝴蝶永远不会分开,注定一世纠缠。
  可是,那缠上的,到底是恨多还是以爱为主?
  那个情结,到底是何时开始捽结起来的?
  那一缕一缕血似的红线交织出来的到底是姻缘还是孽缘……
  大气里流湿气极重,先前下的一场雨,湿了花草,润了泥石。
  那零星四散的雨水沾了满地,阴霾未散的一片天,云雾重极下沉,缭绕山领岑头,草木间湿劲齐发,俨如热气蒸腾上升。
  一时间一团潮雾迷蒙半聚半散,云游于遥遥天地之间,连贯了天地,融合了湖水,蒙泷了满眼风景。
  撇开路湿石滑阻碍赶路不说,此等雨后之景煞是清雅诗意至极。
  尤其于这一色湖边,满山水盈更是相衬得如水||||乳交融,完美淡雅无比。
  天地山水共一色,苓蝶漪正身处颇具盛名的一色湖畔。
  再难赶的路,苓蝶漪还是赶到了。
  虽然不知道苌主人为什么非要他这天赶到这里不可,也不知道要与什么人会合,会合之后又要做些什么有什么应对,他还是心无不二的按时赶来了。
  为了那苌家庄随处可见的苌草药有必要做到这地步吗?难不成苌主人这样有痛脚被人抓在手里?苌主人这样做好吗?
  想到这里苓蝶漪那俊美秀气的脸上绽了个苦笑。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苌主人,他的摄风可以透露多一点。加上这次的决定是作为情报搜集的映雁苌主人下的命令,实在令人有点不放心。映雁不会害苌主人,却乐得借命令和任务百般留难他。反正只要有映雁在,即使任务失败了,映雁总能大法子把烂摊子收拾妥当。至于苓蝶漪的命,借刀杀人也好,让他自裁也好,想必那少年也是万分乐意顺道把他收拾干净……
  想到这里苓蝶漪就开始头痛了。不过既然苌摄风不透露的话……
  有质疑,有怀疑的必要。
  他只要执行就行了。
  苌主人的做事方式自有他的道理。
  虽然苓蝶漪可算是苌摄风情人的身份,私底下也是直呼其名,然而苓蝶漪很清楚,于苌家家业名义下自己的身份就是和映雁一样被称为精通各项门路的得力人马苌家的工童。
  所谓工童,是未到弱冠之年前就被置放于苌少主身边被赋以重任的近身侍者,与少主极之亲近,是比普通心腹更为亲近的存在。虽为下人,却个个能力不能少窥。
  其实以苓蝶漪个别来说,据映雁对于自己经常或有意无意或习以为常的恶意言语贬抑,对自己的评语是「要不是气质独到,哼!早给苌主人丢一处任烂任腐了。」,而且那个「气质独到」还是引用苌摄风的评价而已。
  想到这里苓蝶漪也不禁苦笑,这数年以来映雁跟本就没好脸色他看过,对着他的态度和对着苌主人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数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映雁早已长成一副健硕身材了,年岁虽比苓蝶漪和苌摄风小了几年,一身骨头却是比苓蝶漪单薄得弱不禁风的颀长,对比下显得威风有男子汉多了,不变的只是那一身依然吹弹可破似的好肌肤,俊秀不失精致稚气的五官,和那无论比苓蝶漪个头高出许多却依然不成不变的恶劣态度。
  当着苌摄风的面还好一点,苓蝶漪在底下因为映雁戏弄而尝过的苦头可不是。
  不过苓蝶漪倒有记恨过他。说起来就是因为苓蝶漪在苌摄风身边那少年才会变得这么恶劣的吧?
  因为苓蝶漪见过苌摄风对其他人这么好过。自然也有见映雁对谁有这么差过。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映雁由第一天起已经感觉到他的威胁。由第一天起,他们俩就像是永不可能表现友好互相信任,被硬生生因为「苌主人」而扯合在一起的同伴。
  不过无可否认苌摄风一直对自己很好。特别的好。
  他很喜欢摄风,他也知道为了摄风,映雁和自己都可以不惜一切完部奉献上。
  这一点两人倒是唯一的相同之处。
  所以,在苌摄风一句:「蝶漪,拜托你了。」他就连夜以经云驾雾的轻功连飞带飘的赶来了。
  苌摄风叫放在他书房里的书全都是关于武学之用,在苓蝶漪熟读以后就去芜存菁似的只挑了几本要他再深思领悟,苓蝶漪当然照做了。
  有次苓蝶漪正在埋首书卷,苌摄风在他房里习字,突然深湛的目光一转,凝望了正专心阅书的素衣人影一眼,沉稳开声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你集武?」
  只见那头流泻如飞瀑的乌丝轻晃,那人抬起水波隐漾的一双子夜泉眼,乖巧地一笑道:「苌主人叫蝶漪做的自有一番道理,蝶漪跟着做的就是了。」
  是苓蝶漪主动尊称苌摄风为「主人」的,一心想着要此生非此人不从的苓蝶漪心想自己的地立必不可与恩人相提,不知何时就学着映雁叫着「苌主人」了,至于苌摄风,也是似甚所谓,竟也由得他去,也什么表示习惯不习惯,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