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4-04-07 21:03      字数:4828
  他皱起眉头,冷狠地说∶「把它扔了。」
  「咦?」粗汉很是不明了地疑惑了会儿,就见严清郎转过身,脸色森冷地抢过他怀中物,便欲将之摔在地上。
  正欲阻止,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你想做什麽?」不知何时清醒的蔺舆风,飞快地抓住严清郎的手,微喘著气地恼问道。
  严清郎面虽无表情,可不断激动起伏的胸膛,却曝露了他的情绪,「这把二胡……改变不了什麽,留著又何用?」
  蔺舆风紧抓握住严清郎的手,苦涩万分地轻笑著低声说∶「可我曾希望你能用这把二胡为我奏一曲儿……」
  严清郎忽抿紧唇,恨恨地缩回手,将手中的二胡塞入蔺舆风的怀中後,便走至门前冷说∶「快些用过早膳,我们得启程了。」
  「大爷……这位爷伤得这麽重,还是等他好些了再行离开吧!大爷?大爷?」粗汉看了看蔺舆风,又看了看迈步离去的严清郎,赶紧追上前地喊说。
  蔺舆风低垂下眸,握紧了怀中的二胡良久,才松开手,撑著身躯踱回床旁坐下。
  勉强地咽下几口难以入腹的菜粥後,他拿起包袱和二胡,艰困地走出陋房外,就见严清郎站在井口旁梳洗。
  严清郎看也不看蔺於风一眼,洗净双手後,便走至他身前,拿过他手提的包袱和二胡,转身便走。
  「大爷等等!」粗汉牵了辆牛车,粗喘著气地叫住严清郎。「这牛车您拿去用吧!虽然我不知道大爷你们要到哪儿去,可这位爷伤得这麽重,再让他走这山路,身子肯定受不了的。」
  严清郎冷冷地看了下脸色苍白的蔺舆风,才别过眸地自怀中掏出几锭银子递给粗汉。「这些银子你拿去,算是我向你买下牛车的吧。」
  「大爷?!这……」从来没见过这麽大锭银子的粗汉,瞪大了眼地看著严清郎,想将银子还回去,却硬是被那双冰冷至极的眼神逼得缩了回来。
  「上来。」严清郎不再理会粗汉,坐上牛车冷声地对蔺舆风说道。
  蔺舆风也不多言,捂著胸口微喘气地坐上牛车。
  粗汉走上前几步,关心地朝两人喊说∶「两位大爷可要保重啊!」
  严清郎一甩鞭绳,一句话也不说地鞭策牛只离开,神情甚是冷森。
  离开了村子,两人谁也未曾开口,一路上,除了木轮辗动的声响,和蔺舆风偶尔传来的轻咳声,便再无其他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身後的人越咳越是厉害,彷佛要将心肺也给咳出来般,令严清郎不禁感到心烦。
  他停下牛只,转过身坐至蔺舆风身侧,二话不说地拉开他的衣衫,拿出怀中的药再次替他敷上。
  待敷好後,他又拿出另一瓶药,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蔺舆风,示意要他吃下。
  蔺舆风忽然笑了,就这麽看著严清郎,顺著他拿著药丸的手,连同指尖一同含入口中,淫腻地舔著。
  「你!」严清郎忙抽回手,恼怒地转过身便欲回到前方,却被蔺舆风一把扯了回来。
  他冷瞪著那靠得极近的俊美脸孔,想别过脸,蔺舆风却不肯让他这麽做,硬是扳过他的脸庞,覆住他的唇。
  蔺舆风微喘著气地轻勾划严清郎的薄唇,直到他禁不住地喘息,他才将舌探入他口内,一次又一次,深刻地舔吮、纠缠著他的舌。
  严清郎几乎快喘不过气了,口内那柔软的舌却不肯罢休,反覆地刺激他的舌根,硬是将那不属於他的气味,沾染得他只消轻轻一咽,便可感觉那味道直入他体内,赶也赶不走。
  「你就躲吧……直到你无处可逃……你终得面对……」蔺舆风离开严清郎的唇,轻贴上他微泛红的耳边呢喃道。
  严清郎粗喘著气地看著蔺舆风,见他抬首朝他笑了笑,随即放开手,坐回铺满乾草的地方闭目养神。
  他恨恼地一咬牙,起身回到前方继续赶著牛只。
  ◆            ◆            ◆
  两人乘著牛车赶了约三日的路程,方来到一城镇,卖掉了自粗汉那儿买来的牛车,两人换上了马匹,买了些乾粮和水,便又继续赶路。
  途中,为顾及蔺舆风的伤势,严清郎只得缓下步伐,让他得以歇息养伤,可此举硬是延慢了回京城的日子。
  沿路停停走走几乎过了个把月,两人方赶至京城外。
  如往昔般,仅仅是城外,已是人潮一片,摊贩子的吆喝声,响亮地在各处喧喊,欲引得路旁的人们往摊子里瞧上一眼。
  一入城,四处均悬挂著尚未点亮的豔红灯笼,许多足不出户的官家姑娘无不来到河边,冒著冷泛红脸地带著丫环们等著夜晚到来一起放花灯。
  「真是惊险啊!听说前几日到达京城的辽燕公主,途中曾遭刺客追杀,被皇上遣派去迎接回国公主的两位使节也因此失了下落呢!」一名坐在面摊内的男子忽然这般说道。
  「可不是!所幸公主无大碍,平安的被接回京城了,否则那两名使节就是还活著,回来也得等著被砍头喽!」随行的男子边说边嚼著面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才又继续低首吃他的面。
  男子点点头,忽而喜叹地说∶「今儿个可说是喜事连连啊!皇上今夜大婚,街上又这般热闹,看了就让人也不住高兴起来……」
  闻言,一直尾随於後不发一语的蔺舆风,忽而策马上前,与严清郎并肩而行地说∶「看来公主并无大碍。」
  「嗯。」严清郎低应一声,沉默不语地看著前方。
  见严清郎似乎不想多谈,蔺舆风也不逼迫,转而开口说∶「我送你回府吧!」
  「不必了。」严清郎甚至不愿看向蔺舆风,一甩缰绳,催马直奔,欲将蔺舆风撇在後方。
  可蔺舆风却追了上来,硬是随著他一同回到府邸前,就如同回到京城的这一路上,尽管他再如何冷漠,蔺舆风总能逼得他频频失控。
  两人停下马匹,默然地止於严府前,直到蔺舆风忽然靠上前,在严清郎的身侧轻说∶「我等会儿必须进宫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吧。」严清郎淡然地说著。虽不想再靠近蔺舆风,可他既回到崇安国,他便得遵循这儿的规矩,将此行一事禀报予长孙少卿。
  「不了,你今晚就留在府中等我……」蔺舆风伸手捉握住严清郎倏然僵直的手,淡笑著恫吓说∶「不准你私逃,否则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抓回来。」
  「疯子!」严清郎抽回手冷骂一声,旋即驾著马匹奔入府中。
  霸道的耳语,彷佛仍近在耳旁,可恨!蔺舆风究竟想自他身上得到些什麽?既然不杀他也不恨他,那便回到属於他的地方,回到千风楼去,为何还要来纠缠他?为何就不能像其他人那般,离他远远的呢?
  严清郎心烦意乱地跳下马匹,看向总是静坐在门旁似乎永远都不会再起身的聋哑老总管,才回过眸将马匹牵入马厩内,迳自走回寝房。
  聆听著回响在廊间的脚步声,严清郎头一次发觉,这府邸冷清得令人心寒,推开门扉,一股冷意更是直窜入骨底。
  他退出门外,自外头打了些水回到房中轻阖上门,随意拿了块布擦拭身躯,换上乾净的黑长衫後,便坐在桌旁瞧著露在窗棂外的花儿。
  尽管隔了一道墙,街外人们的喧哗声,仍是传到了这儿,天色越是暗,外头越是喧闹,悬挂在街外的豔红灯笼,一个个地被点亮,微红的影子,倒映在院苑中好是醒目,也刺眼得很。
  严清郎倏地闭上眼,不明了自己为何仍坐在这儿,莫不成是怕了蔺舆风吗?本欲待他伤愈後,便一走了之,没想到……却随著他一同回到这儿,如今更因为他的一句话,坐在这儿不敢妄动,他究竟……是怎麽了?
  他烦躁地抬手揉著太阳|穴,不愿再多想,却又止不住思绪,不停地想著蔺舆风对他所说过的话、想著那位老婆子的话、想著梦境之人对他所说的一切,想著这一连串的巧合,是否真是巧合,又或者……这不过是他所作的一场梦。
  蓦地,从不曾找过严清郎的聋哑老总管,一脸惊慌地闯进他的寝房内,呜呜呀呀地拉著严清郎的衣袖,不停地往外指,像是要他随他一同到外头去似的。
  是发生了什麽事吗?严清郎微皱了下眉头,不睱多想,赶忙起身随著老总管一同离开寝房。
  老总管提著灯笼走得又快又急,令严清郎不得不跟著加快步伐,随著他来到府门前。
  此时,他才发觉本该热闹非凡的京街,如今竟静得彷佛深夜时刻那般毫无人声,剩下的,仅有眼前那诺大的褐红门扉,不停地发出被大力拍打的声响。
  仅看得见门扉被剧烈地往前推挤的老总管,害怕地发出唔啊声,整个人不住地往後退开。
  严清郎虽感疑惑,却也未多想,走上前将门扉打开,就见一豔红的身影闯了进来,直将他搂个死紧。
  「严大人……严大人你要救救我!」那人哭得好是伤心,一双不停拍打门扉而泛红流血的细手,像是寻到她唯一的支柱般,仅仅地将严清郎抓抱著不放。
  严清郎连退了好几步,险些跌落石阶,才稳住了退势,定神看向怀中的人。「三公主?」
  不好!三公主竟会在此等重要时候出现在这儿,莫非这又是朝中丞相的诡计?思及此,他不禁想推开三公主。
  「严大人……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儿吧!我不想老死在那深宫之中啊!」感觉到严清郎的推拒,三公主哭得更是厉害地紧缠著他不放。
  「三公主乃皇上将娶之妃,怎可说出这等话来?」严清郎感到厌烦地推开三公主,面无表情地冷声斥道。
  三公主吃痛地低吟一声,整个人倒卧在严清郎脚边,颤抖著双肩不停哭著说∶「就算贵为王妃又如何?皇上早已知晓我已不是清白之身,又怎可能恩宠於我?皇上娶我,不过是想得到辽燕,一旦辽燕落入皇上之手,他便再也不会见我,更可能会将我打入冷宫之中……我不要……我不想老死在那个地方啊!」
  「纵是如此,我也不可能带你离开这儿。」严清郎冷冷地背过身,又说∶「还请公主即刻回宫,莫让身为人臣的我为难。」
  「不!我不回去!你明知我心仪之人是你,你却如此狠心地弃我於不顾,你怎能这麽残忍?怎能……」三公主一脸惶恐地爬起身,紧抓著严清郎不停大声哭喊,只愿眼前这名冷情冷心的男人能为她而心软。
  「我没必要为你的自作多情而犯险。」严清郎反手推开三公主,转过身冷酷地说道。
  「严大人……不……」三公主哭得好不伤心,纤弱的身子不停颤抖,她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欲抓住严清郎。
  严清郎尚来不及退开,便听闻府外传来阵阵震耳的脚步声,一旁本抖著身躯的老总管,忽然自怀中拔出一把利刃,动作犀利狠辣地刺入三公主的心窝。
  一切均发生得太快了,即便三公主就近在咫呎,他却仍救不了她,仅能看著她缓缓倒向自己的怀抱,写满了错愕与不甘的俏丽脸蛋儿,僵直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在哀怨自己为何会被杀似的。
  见目的达成,老总管飞快地施展轻功跃上屋檐,没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在此时,微启的门扉忽然被大力推开,一名身著官服约四十旬的男子,带著两百名禁军闯入府中,将严清郎团团包围住。
  男子沉默地看了严清郎许久,才抬手示意禁军们退出府外。「严大人……许久不见,你仍是这般冷漠无情,让人永远也猜不透你的心思。」
  严清郎仔细地瞧了男子好一会儿,才终於认出他乃朝中重臣之一的韩丞相,即是在他出使辽燕时,不断派人追杀他的主使者!
  韩丞相见禁军们都退出府外了,他才走上前,冷笑著对严清郎说∶「想不到……严大人竟如此命大,我派人假扮辽燕官兵袭击使节船时,你竟能侥幸不死。追杀的刺客亦屡屡落败,更遑论我安插在五名侍卫中的两名高手了,你……果真是我必除之人啊!」
  严清郎忽而冷笑一声,漠然地推开怀中已然死去的三公主,「丞相可真是抬举我了。」
  闻言,韩丞相也笑了,「严清郎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