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17 22:15      字数:4884
  “那你呢?你又为何没事?”
  “我身上有琉黎的千年‘血之魂’,无论何种血瘴都对我无效。”
  闻言,泽西又惊又怒:“你与他互缚‘血之羁绊’?你和他之间。。。?”瞬间一口浊气上涌,闷声吐出一口血来。
  伊琳脸颊微微泛红,语调却依旧冷冷冰冰:“我和琉黎,两厢情悦,两情相许。”
  “那我呢?!”泽西脸色阴沉,咬牙切齿:“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伊琳忽然笑了,看着泽西的眼,缓缓道:“我本是恨你甚深,我恨你对我做的龌龊事,我恨你害死琉黎。。。除了恨,你在我心中,一文不值。”话音落,匕首一闪,刹那没入泽西胸膛。
  泽西一声不吭,嘴角渗出血丝,单手抓住刀柄,一双翠玉眸子死死盯着伊琳,一字一顿:“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想我死?!”
  “是。”伊琳生平第一次杀人,双手剧颤,神情流露惊惶之色,但只要她一想到琉黎坠崖情景,心中仇恨的火焰便熊熊燃烧起来,犹如烙铁在她脑海里印刻了无法抹去的伤痕,泪水不由自主成串滴落,也不知是因为凄楚、抑或是害怕。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本以为泽西定然恶言相向,谁知泽西惊怒之后,脸色却慢慢平静下来,薄唇弧度轻扬,一抹微笑从他嘴角溢开,轻轻道:“宝贝儿,我不怪你。”又指一指自己心口:“还差三分,你要我的命,就该刺的再深些。”
  伊琳一呆,做梦也没想到泽西会如此坦然受死,抬首望去,只见那丰神临世般的俊容上毫无畏怯,笑意不减:
  “能死在你的手上,比死在苏兰特或任何一个强权者手里都强——毕竟,你是我这一生活到现在唯一爱过的女孩子。。。”
  “住口!”伊琳‘啪’扬手甩了泽西一记耳光,厉声道:“不许再说!”
  “我不配。。。么?”泽西被打却不怒反笑,笑中有叹:“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真心爱一个人便是当她用剑指着你的心脏要你的命时,你也不想放她离去。。。”
  “说了叫你住口!”伊琳抓着刀柄又往前刺出一分:“像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没资格说爱这个字!”
  “我是卑鄙无耻。。。傻女孩,想要在这个乱世生存,想要爬的比别人高,如何能不卑鄙无耻。。。”泽西又咳出一口血,垂眼望着血流顺着刀刃汹涌而出,意识渐渐模糊,倒地最后一刻,十指仍紧紧抓着伊琳的手,任凭伊琳如何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泽西的指关节好比桎梏似得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唇角仍是挂着一抹平日见惯的轻狂笑容:“但即便是黑暗的恶魔,也会渴望纯洁的天使。。。”
  这份原是轻狂的笑容,此时此刻犹如面具一般在那张神祇临世的苍白面孔上摇摇欲坠,翠如绿玉的眸子不复往昔神采,随着下滑的身躯渐渐黯淡失色。
  “你杀了我吧。”泽西倒在阴影里,喘息微弱:“栽在你这朵带刺玫瑰的手里,我也不算枉此生。。。”
  ☆、活下去(三)
  伊琳杵在原地,怔了一怔,本犹豫着是否补一刀,然一时之间竟再提不起拔剑的勇气,只能一根根扳开泽西的手指,仓皇而逃。背后阴影处,传来泽西幽幽呢喃:
  “我就知道,你终是不忍心杀我。。。即便你总不肯承认。。。”
  一路没命似得飞跑,直跑到金玫瑰园附近,伊琳才敢停下脚步,扶着墙角稍稍喘息,明知泽西身中血瘴不可能追上来,还是回头望了望,只见身后空茫一片,单薄的血色氤氲中火光点点,那是‘火之侵’燃烧过后的残存的星沫子,极目所至,鲜花凋零,芳草焦枯,光秃秃的峭壁上,唯有经受了漫漫岁月洗练的岩石依旧巍然屹立,阵阵寒流如龙卷风呼啸而来,吹得她一头墨发纷扬乱舞,蓦然惊觉,巫伦尤克这座百年死城,是何等寂寞荒凉、萧索沧桑。
  这是琉黎守护了一千多年的国土,只要有琉黎一天,纵然是一座死城,亦能欣欣向荣、歌舞升平,但如今,如今。。。琉黎不在了。
  倒塌的金玫瑰园,遍地狼藉,随着结界破除,那些被精心培植的玫瑰也毁于一旦,残花碾泥,石屋焚没,这琉黎亲手为她建造的温室,终是不复往昔。
  这世上本就没有人,能不知现世面目、永远生活在温室里。
  伊琳蹲□,从一堆杂草中挑出半片花瓣,红艳艳的好似她身上那一朵冥冥主宰的玫瑰胎印,心中有悲哀、有惶恐、有愤怒、有伤心。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要她担起这负累?
  为什么命运之神偏要订下如此宿命,让人照着走?
  一连串为什么冒出来,却是哑然以对,因已无人会那般小心而温柔得看着她,浓密金发在夜色中宛若流星雨挥洒天际,金银双眸澄澈如琉璃、坚定如磐石,一张芳草夏花般的月颜上满是纵容宠溺,浅笑盈盈:
  “别怕,我的公主,一切有我在。”
  “琉黎。。。”伊琳攥紧花瓣,匍在地上无声啜泣,忽然不远处传来缕缕低吟,似歌非歌,如诉非诉,乍听有些耳熟,细闻却觉着陌生,其音色是难得的清隽柔和,却是雌雄难辨、阴阳不分,袅娜中稍带慵懒,秀雅中略显魅惑,扣人心弦之际又令人心生不安。
  那个方向,正是伊琳与利雅、维维先前分手处,伊琳心头一跳,维维凶多吉少,怕是已经遇难,利雅万一去而复返,会否遭逢危险?当下不敢再伤春悲秋,立马拔地而起,朝歌声源头掠去,拨开草丛刹那,不由惊怔当场。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立于风中,三千冰蓝长丝舞袂蹁跹,宽袖蟒袍罩在纤秀瘦削的身上,在暗夜的最后一丝月光里,仿若流云般灵动飘逸,比女子还要白皙滑腻的十指把持着一条条与发同色的冰蓝长丝,长丝的另一端缚住两名士兵的手足,两个士兵的脸上呈现非常奇怪的表情,明明惨白如纸,却像是觉得异常舒服,毫无抗拒之意。那乐声仿佛有一种诡异魔力,令人情不自禁趋之若鹜,任由取求。
  连伊琳都不禁为乐声所惑,踏前一步,这时男子侧过首来,一双曜石黑眸犹若流光溢彩划过夜幕。
  清甜香氛,似有还无,恍然如梦。
  是他!是那个侵入她梦魇、追逐轻薄她的男人!
  伊琳尚未从震惊回神,却见受黑眸男子钳制的两名士兵忽如泄气皮球一样倒了下去,躯干仿佛氤氲无形飘散,最后徒留一堆衣物在地。
  这是什么功夫?吸心**?伊琳脑袋嗡一声,刹那记起琉黎形容过各族术法,利用声色杀人于无形,吸食对方功力的摄魂**,乃是妖族的妖术——
  ‘舞之魅’。
  碰上千年之前理应全灭的妖族后裔,且不管真假,伊琳第一反应便是逃之夭夭,她的对手已经够多,实在不需要更多,何况,这个男子曾在梦中追捕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逮住,然而转身之际不慎踢到脚下一双鞋子和一袭灰布,破布旁还躺着她的包袱。
  刹那,伊琳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险些晕厥。
  即便世上穿灰衣者数以万计,但这双鞋。。。这是她在‘波旁吧’做女招待,辛辛苦苦筹了一个月的小费,为利雅量身定做的树皮鞋!
  而此时此刻,这双树皮鞋静静躺在地上,和利雅的灰衣一起,仿佛在无声无息地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你来了。”男子开口,声音不冷不热,没有丝毫惊讶,仿佛一早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还记得我么?”
  “你。。。杀了利雅?”在看到树皮鞋的一瞬间,伊琳已彻底忘记了她是多么急切地想要逃离,浑身剧烈颤抖,语不成调,忽地冲上去一把抓住黑眸男子的衣襟,尖叫道:“你是不是杀了利雅?你说?!”
  “利雅?”黑眸男子咀嚼这个名字,面无表情:“怎么,他对你很重要么?”
  伊琳脱口而出:“是!很重要!”
  “哦?如此说他是你的男人咯?”黑眸男子乱发拂面,面貌难辨,然其视线灼灼,犹如一把双刃剑一般刺入伊琳的眼,语气却仍平淡似水:“若我确是杀了他,你打算拿我怎样?”
  “我便杀了你,替他报仇!”伊琳只道利雅遭了毒手,加上先前琉黎遇难,一时之间又是怒火攻心又是愤慨悲痛,出手如电,毫不留情,几乎用尽生平一切所学,轮番驱使神术、血术,只攻不守,竟是完全不顾性命、玉石俱焚的打法。
  一道道血刃,伴随着金光四射的光箭,天马流星般划过天际,直袭黑眸男子。
  黑眸男子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冰蓝银丝仿若游魂般从他身上喷涌而出,顷刻间穿透了伊琳编织的天罗地网,竟将刀光剑影隔绝在外,而冰蓝银丝一层又一层裹住伊琳,渐渐形成一只巨大的宝蓝色的蚕茧,泛着美玉般莹润剔透的光泽。
  黑眸男子这才挪动脚步,伸手抚上蚕茧,瞬间穿墙般融进茧内,来到伊琳跟前。
  此时,伊琳四肢受制,一条条冰蓝色的蚕丝韧如软甲,捆着她的四肢把她半吊在蚕茧中央,黑眸男子轻轻一挥,缠绕伊琳满身的蚕丝倏地松脱,与此同时,伊琳的衣裙被蚕丝撕扯龟裂,纷纷坠下。
  滑如丝锦的宽大袍袖裹住了伊琳的身子,与她一同跌落在地。
  即使近在眉睫,肌肤相亲,伊琳仍是看不清那冰蓝长发后的真面目,只觉眼前一双黑眸沉邃如万丈深渊,静谧如远古沧海,叫她畏惧之情油然而生,一颗心怦怦直跳。
  “上次在梦里相见,你便是这般惊惶无措,如今真实再见,你依旧如此惊惶无措。”黑眸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清清凉凉就像二月岭上覆了冬雪的腊梅:“莫非,我真有这么可怕?”唇齿蠕动间,一阵香甜气息似蛊似魅,令伊琳瞬间有些神情恍惚,她不由自主别过头去,想要避开他的唇畔,视线落到他的袖子上绣的一朵暗夜黑玫,形状与她胸前的玫瑰胎印竟是一模一样。
  “我为何要怕你?!”伊琳顿时清醒,伸手推开黑眸男子,疾言厉色地喝道:“有本事你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否则,我必取你性命替利雅报仇!”
  “你要杀我?”黑眸男子闻言,不怒反笑:“你杀过人么?你会杀人么?”
  “我。。。”
  “像你这样美貌又可爱的女孩子,实不该沾染任何血腥,理应乖乖地坐着由男人来保护。”黑眸男子的视线沿着伊琳的脸颊一路往下巡游:“莫说面孔,光是凭这一副**蚀骨的身子,就不知有多少男人愿意为着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了。”
  伊琳一怔,这才惊觉自己挣脱黑眸男子怀抱的同时,身上已然无星点蔽体之物,赤…身…露…体地全让人看了去,不禁恼羞成怒,凝聚神术于指尖,幻化光球,正欲发难,只听黑眸男子淡淡道:“你若不想利雅死,就该少跟我作对,多哄我高兴。”
  “利雅没死?”伊琳心中一喜:“他在哪里?”
  “我凭什么告诉你?”黑眸男子靠着茧壁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伊琳的身子,好整以暇:“你若想知道他在哪里,得拿事物来换。”
  伊琳只觉眼前这人匪夷所思,言行举止无不透着古怪,似乎是在逗着她玩儿但又似乎带着几分认真,一股约莫是愤怒于被人耍得团团转而又无计可施的心头火倏地燃起,她飞扑过去狠狠掐住黑眸男子的脖子,孰料只扯落一袭蟒袍,而就在下一秒,黑眸男子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肢,在耳畔软软呵气道:
  “你。。。脱我的衣服做什么?”
  ☆、茧
  伊琳呆呆看着手中男子的长袍,顿时面红耳赤,回首刹那惊见高山破土,慌忙闭上眼睛,恼羞成怒,颤声骂道:“你。。。你是故意的。。。你。。。不要脸!”
  黑眸男子轻笑,光洁的胸膛紧挨着伊琳吹弹得破的雪肌,柔软语调混合了沉哑鼻音,两片薄唇俯首贴耳,轻缓厮磨:“明明是你扒了我的衣裳,又看光了我的。。。怎倒变成是我不要脸了?”
  那只比女子还要滑嫩纤丽的玉手,仿佛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冰肌皑皑的九曲仙境满庭游走,忽而蹁跹舞动于雪峰沟壑,采撷起伏峰峦;忽而戏耍逗弄于甘泉花林,窥探花圃幽巷,里里外外兜兜转转一圈下来,只得须臾便已摸透各路触点,随即施然引至的循序而纯熟的撩拨和拿捏,莫说是伊琳这具纤秀敏感的少女娇躯,就算是经验丰富如蕊丽之流怕也不得不心痒如焚,抵挡不及。
  “嗯。。。”伊琳只觉皮肤温度一径骤升,口干舌燥,似是被火烤;又如被百虫啃噬,浑身酥软麻痒难当,丹田一股暖流节节上蹿,额头香汗直冒,纵然已牙关紧咬,拼命忍耐,却仍是无法阻止喉咙里溢出一丝丝低微呻吟:“你。。。你明明答应过。。。不再碰我的。。。放手。。。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