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世纪史诗      更新:2024-03-30 10:51      字数:4956
  狻!?br />
  林安源沉着脸,半晌不语。
  他身后的程安程玉分别安慰了林安源几句,说些“节哀顺便”的套话。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低沉。
  这时候,前方又是一阵混乱骚动。接着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程元龙好奇地举火照了一下,什么也看不清。
  他征求众人的意见:“咱们也快去看看吧。”
  ☆、第七十八章
  “好。”青桐欣然同意。林安源像个小老头似的皱着眉头;看样子很颓废很伤感。青桐暗暗猜测他是不是在替渣爹伤心;也有可能。古地球;应该说是古中国的很多人认为,父母无论对儿女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子女都不应该反击。否则就是不孝。
  青 桐一向对此嗤之以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天经地义的;为什么一安上父母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在她的家乡;女儿一样有权利开枪打死侵害自 己的母亲。这几年来;林安源潜移默化地接受了一些她的思想,但他骨子里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却没怎么改变。罢了;据说世上最难办的是件事:一是把别人口袋里 的钱放入自己腰包;二是把自己的思想放入别人的脑袋里。在青桐看来,后者比前者更难。
  程元龙举着火把一马当先骑在前头,为后面的人照着路。
  众人沉默无声,一路行进。程元龙心头的兴奋因为眼前的变故多少有些消减,他安慰青桐姐弟俩几句。青桐装模作样地流露出一丝忧伤。
  这一段路程很近,众人很快便到了宝珠寺。
  四周火把闪烁,有大批家丁还有部分官兵衙役。程元龙吃了一惊,拉住一个面熟的人问他们怎么来了?
  那官差忙答道:“何大人上午发现儿子不见了,他夫人坐卧不安,非要他出来找人,找了一下午,到天黑时发现事情不对头,这才报了官。小的们便跟着来了。还有陆大人也来了。”
  程元龙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了陆绍衡的身影,同他站在一起的那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正是何景贤的父亲何正伦。程元龙举步朝庙里走去,青桐跳下马跟着他一起去。
  程元龙皱皱鼻头,冲青桐摇头:“你还是别去了,里面太吓人。”
  他的话音刚落,忽地从对面的黑松林中刮来一阵劲风,吹得四周火把欲灭,同时将那浓烈的血腥味道冲入人们的鼻中,令人肠胃翻腾。
  青桐走进庙里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惨状:何景贤躺在地上,肚里的五脏被掏吃干净了,双腿、胳膊均被啃噬过,地上流淌着颜色各异的杂碎,五官早已模糊不清,之所以能认出他来,仅是因为残存的四脚比别人粗壮许多,所以能一眼认出。
  陆绍衡脸色异常严肃,半蹲在地上辨认一会儿,起身缓缓说道:“何大人,这具骨架应该就是令郎。”
  何正伦全身的血液像被突然抽干了似的,面如黄纸。他像是没听到陆绍衡的声音似的,呆呆地立在原地,半晌不动。
  这时,随同何正伦一起来的亲随们放开喉咙哭了起来:“少爷——”
  哭声将何正伦扯回冰冷的现实,他仍旧没出声,只是全身一软,像一团面团似的瘫软在地上。
  “何大人。”
  “老爷,您要保重。”
  何正伦对周遭的一切声音充耳不闻,他喉咙里发出异响,低低地唤一声:“我的贤儿——”接着便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昏了过去。何家的仆人也顾不得装伤心了,赶紧涌上来,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的,折腾了好一会儿,何正伦才缓缓半醒。
  何 正伦双目空洞无神,但当他无意中看到青桐时,眼中却倏忽闪过一簇异样的光芒。虽然他一向对儿子的混帐事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对他和林青桐之间的恩怨还 是有所耳闻的。当时,林世荣还特意向他道歉,两人刚起了个话头,就被刘公公派来的人打断了。接下来,他着急办刘公公交待的事情,便没再理会这等小事。他想 着,儿子终究吃不了亏,一般的事情也不须他插手。况且儿子虽然顽劣,但做事尚算有分寸,比如说,他从不惹何家得罪不起的人物。但他万万没想到,儿子这次竟 然踢到了真正的铁板!虽然目前尚无证据证明此事与林青桐无关,但凭他的直觉一定跟这个面容阴沉的女子脱不了干系。
  何正伦像是重新注入了力量似的,目光炯炯地盯着青桐。青桐感到对方的目光就像是阴藏黑暗洞穴里的毒蛇一般,令人感到阴风嘶嘶。
  她脸上并无异样,反而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悲悯和同情:“何大人,我知道中年丧子的痛苦。但请您一定要节哀顺便。”
  “呵呵,节哀。”何正伦死死地盯着青桐,他的声音就像深夜里的夜猫子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他尖声问道:“何某想问林大小姐几个问题。”
  青桐礼貌地答道:“可以。”
  “请问林大小姐今日为何事路经这里?”
  “家中庶母得暴病骤然离世,家父带我去明珠寺请和尚尼姑来家念经超度。”
  “林大小姐可知道我儿是为因何而来?”
  听到这里,青桐付之一笑,“何大人这话问得怪怪的?你儿子做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请问我是他什么人?”
  程元龙趁机插话:“的确,这个问题不但怪而且无礼,你怎么不问旁的男人,令爱和夫人的行踪?看人们怎么说。”
  暴怒之中,何正伦的语气十分不客气,他厉声制止道:“程公子——”
  程元龙无赖地应了一声:“哎。”“来,咱们继续说令郎的事,我觉得今日的事可能与他的敌人有关。请问他现在还嫖吗?还和人争青楼里的姑娘吗?还调戏良家妇女吗?还爱作弄人吗?”
  何正伦气得直翻白眼:“……”
  青桐和气地劝道:“唉,人死为大,生前种种就不要再提了。”
  程元龙很配合地接道:“我不是故意提及这些不堪之事,只是为了帮助破案罢了。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一场,唉……”
  眼见两人在他面前一唱一和,何正伦心头的怒火越来越盛
  他越问越气,越问越不客气。倒是青桐,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舒缓平静。中途,她还抽空安慰何正伦几句。
  然后事情便反转了过来,这次轮到青桐反问何正伦。
  “请问何大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那突然出现的匪徒又与大人什么关系?我的父亲为什么会被人推入粪池中?听说他几日前悄悄去见了大人,请问你们当时谈了些什么?可问透漏一二?”
  ……
  何正伦今日痛失爱子,气得理智半失,方寸大乱。他像半疯一样大嚷大叫起来:“林青桐,你休要狡辩,我儿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
  青桐淡淡道:“何大人,千万别像泼妇似的胡乱攀扯,若怀疑请拿出切实证据来。我还怀疑是你让我害了我父亲呢。”
  ……
  两人互相质问时,陆绍衡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何正伦情绪过份激动时,他才会劝上几句,其余时间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时,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吩咐几个衙役道:“你们将尸体收拢好,抬回去,明日请杵作来验尸。”
  陆绍衡慢声安慰何正伦:“何大人,至于令郎是不是被人谋害,相信知县大人和府尹大人会给您一个交待的。请大人务必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陆绍衡说罢,将目光投向青桐,他的眸子相较五年前,显得愈发锐利,举止也更沉稳些。
  “林姑娘,由于目前只有你和令尊在宝珠寺附近,我等不得不向你打听一些事情。但请放心,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我们不会轻易请你上公堂。”青桐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对打官司有着一种天然的恐惧,一般都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上公堂。而未婚女孩子更不会轻易进衙门。
  “好的,我随时恭候。”
  两人正说着话,那何正伦贸然□□来话,他咬着牙恨恨说道:“不,我今晚就请杵作来给我儿验尸!”
  青桐心中暗笑,五脏六腑都被吃了,去哪儿验啊。她心中虽然高兴,面上却仍佯作一脸沉痛。
  他们出来时,林安源和灰灰菜喇叭花等人正在庙外候着。
  陆绍衡一看到关雷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关雷横在对方如炬的目光中多少有些不自在。陆绍衡对他就没那么客气了:“请你随在下走一趟。”
  “……是。”关雷横低头答道。他想看青桐,但又不敢看。
  何正伦被人搀扶着半靠着树干,一众官差衙役仍在搜寻证据。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有人大声喊道:“还有两个活口!”
  众人精神不觉一振,一起循声望去。
  等到衙役押着那两人走过来时,灰灰菜和喇叭花的脸微微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关雷横也有些紧张。青桐虽然内心略有波动,但表面仍是无波无澜。
  那两个衣衫褴褛、神情猥琐的男人正是何景贤找来的二十个乞丐中的其中两个。
  两个乞丐腿脚酸软,一路哆嗦。他们的脸色不知是吓的还是怎么了,一副青加交加的难看样子。
  何正伦一看尚有活口,立即激动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上前质问:“快说,到底是谁要害我儿?”
  两人的目光木木地转了小半圈,不停地翕动着嘴唇,但就是说不出话来:“是……”
  “是谁?快说,快说啊。”何正伦急得恨不得上两人的嘴里掏话。
  ☆、第七十九章 千钧一发
  两个乞翻着白眼珠;斜楞着众人;全身抖得愈发厉害。舌头像是僵了似的;怎么都捋不直。
  何正伦急得双眼冒火,他正待厉声可喝斥,陆绍衡上前阻拦何正伦:“大人请息怒。这两人的身体似有不适;先带回去让大夫医治好再问不迟。”
  何 正伦满心不愿意,他才不在意乞丐的身体是好是歹;他只想快些知道真相。他突然想起;那程元龙与林青桐一向走得很近;而陆绍衡又是程元龙的表兄;谁知道他会 不会徇私枉法?想到这里,何正伦脸色一沉;略有不快地说道:“陆公子辛苦了;这两个叫花子就交给我来审理吧。”
  陆绍衡明白他的隐忧,并不恼怒,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默默地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何正伦上前一步,凶巴巴地瞪着面前的两人,毫不掩饰对两人的轻蔑和不屑,暴喝道:“快说,只要你们肯说实话,我就饶你们不死,否则——”
  那其中一个乞丐翕动着嘴唇终于说出一句:“俺、俺们是何少爷请、请来的,他先让俺们吃了一顿、好饭……”
  何正伦气冲头顶,极不耐烦地再喝:“拣重要的说。”说到这里,他用阴狠的目光瞟了一眼青桐。
  青桐感觉到他的注视,面不改色地转过身来,对着两个乞丐淡淡一笑:“哦,那饭好吃吗?”
  那两个乞丐也不是傻子,他们的目光在何正伦和青桐身上缓慢地穿梭着,似在衡量着什么。衡量的结果是,他们谁也得罪不起。何正伦自不用说,人称笑面蛇,是个两面三刀的狠人。这种人谁敢去惹?而林青桐,对于一个亲眼见识她手段的人更不消说。
  何正伦盯着青桐的反应,冷笑一声:“你们谁都不必怕。只要肯说出凶手是谁,你们的身家性命,下半辈子的着落都包在我身上。”
  他的话音一落,程元龙也跟着冷笑:“哟,何大人这是用好处诱供呢?能不能先告诉小爷一句,你这次想绊倒的是谁?”
  程元龙说完,鼻孔朝天,轻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和鄙视。那表情与以前如出一辙,但瞧上去比以前可爱多了。
  何正伦敢怒不敢言,他尽力压下怒火,用凄怆伤感的口吻说道:“程公子,请看在老夫与你父亲同朝为官的份上,也看在一个死去儿子的可怜父亲的份上,请勿阻挠我为犬子申冤雪恨。”
  程元龙语气稍缓了些,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您继续。”
  何正伦的目光重新转回到两个乞丐身上,那两个乞丐缩肩拱背,蜷缩在地上。
  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灰灰菜和喇叭花心里急得不行,但又极力忍着不敢表露出来,她们偷眼观瞧自家小姐,见她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禁暗自佩服。
  此 时青桐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她在想万一事情暴露了自己要怎么办?她必须要检讨,自己当初光顾着报复的痛快,而对于后果考虑得不太严谨。她转念又一 想,她来宝珠寺之前得到的消息并不确切,关于乞丐和杀手便超出了她的预料。很多人很多事赶到了一起,有时她甚至别无选择。
  她飞快 地将思绪拉了回来,如果她注定在劫难逃,那所有的后果就让她一人承担吧。她尽量不连累母亲和弟弟,然后将灰灰菜和喇叭花摘出去,也算全了她们主扑的情份。 当然,她不会坐以待毙,她可以试着越狱,将该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