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4-03-30 10:51      字数:4793
  一到回廊,莫璃便在心里问:“怎么了?”
  徽音边走,边传音道:“颜颜那边出了点事,李氏已经到暖阁了。”
  她们这边一走,高无庸就到胤禛身边附耳禀告了,于是瞧见这一幕的阿哥们人精似的,一个个借口时辰不早,先后准备回府了。即使是九阿哥、十阿哥,也发现自家四哥表情严肃了几分,顺着话告辞了,他们都清楚,恐怕是有事要处理,而且看时辰确实差不多了,此时走人算不得失礼。
  于是胤禛和乌喇那拉氏两人忙着开始送客,而高无庸则去暖阁那边听消息去了。
  今日的暖阁,本身就是为了府上的孩子暂时休息布置的,徽音还未到暖阁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李氏的哭喊,什么二阿哥可怜,谁谁狠心,连可怜的二阿哥都不放过这些话。
  推门入内时,屋子里的情形一目了然。
  谷嬷嬷和伺候的奴婢都侍立在旁,供小阿哥、小格格睡觉的软榻前,李氏扑在一个小小的身影上,声泪俱下地说着什么,颜颜愣愣地坐在软榻边沿处,仿佛傻了一般。软榻前的地上,还跌着几块摔碎的点心,看着像是被打落的,点心屑散落四周,但是软榻边的一碟点心,却好好放着,瞧形状只少了一块的样子。
  徽音不顾别的,看到女儿的神情后,目光一厉扫向谷嬷嬷,发现她心疼地瞅着颜颜,一副想上前又强忍的模样,视线一错更是恼怒地瞪着李氏,显然,是李氏压住了她,不让她上前看颜颜。
  莫璃正要进门时,高无庸到了,所以她让了让,退后一步留出了进门的路。
  徽音向软榻走去,颜颜也看到了自家额娘,眼泪落下,“哇”得就大哭了出来,伸手够向她的方向,直直从软榻上歪了下来。好在,徽音脚步快,右手一提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安慰,避免了小丫头摔到地上的危险。
  李氏突然转身,膝行到哄女儿的女子面前,嘭嘭就磕起了头,哭着求道,声音发颤而胆怯,泪痕遍布的脸上,恰当地给人一种既伤心又柔弱的美感:“侧夫人,婢妾求求您了,二阿哥身子弱,本就可怜见的,您不管不顾就是大恩大德了,三格格聪明出众,可总归是二阿哥的亲妹妹,怎能……怎能……”说到此处,李氏已然哽咽难言,可她的话停得太有技巧,一屋子奴婢更是听了个清楚。
  徽音继续拍抚着从未这般大哭过的颜颜,视线落到了小丫头胸膛上拔了塞子的玉瓶上,而后抬眼扫过软榻上的二阿哥,那孩子盖着薄被,露出来的小脸上布满一道道的污迹,还夹杂着血丝,任谁看起来都万分可怖。
  高无庸一踏进门,头皮就不由得发麻。还没容他上前两步,抱着三格格的侧夫人就开口了,清润的嗓音如玉石相击一样好听,但是听不出半点情绪:“莫璃,着人拿了太后赏给我的牌子,去请个太医来。谷嬷嬷,你去看看四阿哥和夫人得空了没,把这边发生的事报上去,啊,对了,李格格若是担心我身边的人添油加醋,就派个人一并去吧!”
  高无庸心神一紧,他一直跟着主子爷,见侧夫人的时候多,虽说侧夫人少有发火的时候,可是一旦发火……绝对比爷好不到哪里去,小东子之前和他说过,今日怕是……
  果然,徽音抱着还在抽噎的颜颜款款走到软榻边坐下,任由李氏使眼色派出去了一个奴婢,她眸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屋子里的所有人,口吻极为飘忽地道:“嗯,人也挺多的,高公公,你且在旁当个见证的,免得回头一出门,什么脏的臭的就都传出去了。”
  除了高无庸,一干奴才本就大气都不敢出,此时更是打了个抖。闹成这样,二阿哥成那般模样,三格格又前所未见哭得厉害,无论是侧夫人还是李格格,恐怕绝不会放过她们了。
  “李氏,听你方才话里的意思……是说我想害了二阿哥?还是你意指着颜颜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想要害了二阿哥?”徽音施施然坐在那里,宁默的眼睛眯着,浑身的气势骤然而出,不同于以往和康熙、胤禛交锋的时候,这次她周身的气势,不再是那种冷漠高贵的上位者的压迫力,而是实实在在的、属于修真者的威压,即使是同等修为的修真者,恐怕顶多是个势均力敌的水平,更何况是普通人?
  徽音这次是真的很不爽,她一个修仙求道的,哪怕刨除这个不谈,凭她体内的异能,也断没有让些个普通人这么折腾的,何况这次还不是她的问题,凭什么忍,他大爷的,她这次还就不忍了!
  第15章 颜颜救人
  胤禛和惠心两人送了兄弟妯娌离开,刚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就看到莫璃匆匆忙忙要出府,拦下来一问,胤禛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了,当他是摆设吗?请太医这种事,有一个贝勒侧妻递牌子的吗?
  还没等他发脾气,谷嬷嬷带着李氏身边的大丫鬟过来禀报,说三格格打掉了二阿哥要吃的点心,还喂了二阿哥吃了什么,现下二阿哥昏迷不醒,三格格被李主子吓怔了,正大哭不止呢,侧夫人还在暖阁里哄三格格。
  胤禛心头一震,眼神冷下来,绷着脸疾步往安置孩子的暖阁走,惠心听到点心被打掉时目光一顿,又听到后面时,就不可遏制地暗喜了,期盼着李氏为了儿子,和西北院那个贱人掐起来才好。
  徽音会对他的子嗣下手?
  胤禛直觉地摇头,这不可能,那女子答应的事就会做到,况且她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再退一万步讲,如果徽音真的要动手,会做到这么明显吗?恐怕她真要做了,便是皇阿玛定也寻不到她身上,这等拙劣的手法,那样傲气的女子,是绝对不屑为之的!
  暖阁近在眼前,尚不及门口,就已经感到了自里面透出来的气势,胤禛越往前走,只觉得心神被困住的程度越强,等毫不容易抵达门口,侥是他,额头也莫名渗出一层汗水。几乎不用再细想,胤禛就知道徽音是被惹恼了,他暗自想,这才刚回来不到一个月,该不会又要去小汤山了吧?
  惠心同样也感到这种惊人的气势,仿佛这一刻,她的身体被无形地绑住了似的,神魂中透出来的惧意,是本能的预警,不断要她逃离、逃离。然而,她最终还是跟着胤禛走向暖阁,只不过慢了足有五步之遥,抬头一看,左右的奴才比她还不如,都快抖成筛子了。
  所有的压力,徒然消失,就在胤禛进门的刹那,无论是他,还是后面跟进来的惠心,都大大的松了口气,身心内外皆解除了危机和压迫感。
  屋子里的奴婢有一半晕了,另一半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即使是李氏,同样缩在地上,高无庸强挺着跪伏在地上,满头大汗地不敢抬眼,尽量在减小他的存在感,避免被软榻上坐着的那个女子注意到。
  这一通胡乱放出威压,徽音的情绪好了一些,只是她如诗如画的眉宇轻轻蹙起,暗自嘀咕着:好像控制的不太自如啊,难道这个也要多多练习?
  进屋一见这场面,胤禛冷着脸扫视一圈,触目软榻上形容可怖的二阿哥时,瞳孔微微一缩,快步走了过去。徽音抱着颜颜起身让开,外面有奴才开始进来收拾,晕了奴才抬出去,搬了椅子过来给贝勒府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坐,复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天呐,可怜的二阿哥,这是怎么了?”惠心只看了一眼,抽着帕子就到了软榻边,好一派心疼不已的慈母模样,泪水缓缓而出,偏又不惹人心烦,让人既怜惜又感动。
  颜颜应该是被吓着了,此时哭声停了,可死巴住徽音,就是不露出脸来。仍旧抱着她轻柔拍抚的女子也不强求,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狗血情节。
  李氏疯了一样膝行到胤禛脚边,推开拦她的两个奴婢,开始凄惨地哭诉,虽没有指名道姓说谁,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是侧夫人害得二阿哥成了这副样子。而表面怜惜庶子的惠心,提帕擦着泪安静听李氏在那哭诉,垂下的眼帘里遮不住其中的幸灾乐祸。
  “高无庸,送李氏回房。”胤禛被吵烦了,直接赶人,他俯视着梨花带雨的李氏,冷淡地道,“你一个格格,二阿哥是主子,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这就是地位差别!即使李氏是二阿哥的生母,也没有被叫“额娘”的资格,自然,二阿哥也轮不到李氏来过问。
  高无庸手脚还有些发软,他连忙听吩咐抓了李氏往外拉,另让两个奴婢帮了他一把。
  哭喊的声音渐渐听不真切了,胤禛看着软榻上小小的孩子,心里疼惜难过到了极点,这个孩子……不是可以活到康熙四十九年的吗?为何会弄成这样?他碰都不敢碰一下,隐约闻到了来自软榻上的恶臭味。
  徽音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盘未曾移动的点心,切,真当她的女儿,是李氏的儿子吗?这种伎俩,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徽音,你怎么说?”胤禛猝然转头,目光灼灼地定格在椅子上抱着孩子的女子身上,但没有怀疑,只是单纯地在询问。
  咦?竟然不怀疑她?
  徽音视线掠过软榻上的孩子,而后直视问话的男人,声音不见波澜地道:“且听太医怎么说吧!”
  胤禛松开了握紧的拳,这样的话,就是说没有生命危险?他知道的,徽音懂医,能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就说明这不是敷衍。
  不知等了多久,太医终于来了,一共两位,因胤禛在场,也不讲究什么内眷回避的规矩了,两人直接上去给软榻上的孩子请脉去了。
  两位太医诊了良久,相视一眼后皆摇了摇头:“启禀四爷、四夫人,小阿哥的脉相散乱无章、时有时无,臣等……臣等才疏学浅……实在是,实在是……”
  “惠心,送太医出去吧!”胤禛闭眼挥手,好似难以承受即将到来的丧子之痛一般。
  屋子里顿时陷入安静,良久,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徽音怀中发出。
  “娘,救。”颜颜双眼红肿,小脑袋上的头发被蹭得有些乱,她探出脑袋,望着自家额娘道。
  能救?
  胤禛惊喜之色难以掩饰,充满期盼地望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可又神色黯然了,他不确定这女子是否肯救人,刚刚李氏还……
  徽音一手摸摸女儿的小脸,有些头痛地瞅着她,不理会旁的问:“丫头,额娘交待过你吧?为什么把玉瓶里的东西给旁人用?”
  颜颜离开母亲的怀抱,面向自家额娘坐好,端端正正挺起小身子,忐忑地道:“糕糕,不对,救,哥哥!”
  胤禛听颜颜一个个地蹦字听惯了,自然可以理解女儿的意思。他听懂了,是因为颜颜发现点心不对,所以打掉了二阿哥要吃的点心,准备救二阿哥的。
  徽音戳戳面前的小脑袋,不满地数落:“所以你就敢这么干,你胆子不小啊,连额娘的交待都忘到脑后去了,行啊,你要当好人,就得付出代价,你若能完完整整叫出‘额娘、阿玛、莫璃姑姑’,我就帮你善后。”
  颜颜闻言一喜,随即认真地开始叫人,一个字一个字地练习,努力想要将那三个称呼叫出来。胤禛知道,徽音不是说笑的,于是盯着颜颜,仿佛希望就在女儿身上似的。
  要说这事,徽音肯吗?她一点儿也不肯,但是颜颜做了,且还愿意为此而老实的练习叫人,她虽恼女儿的所为,却又不忍心责难。旁人死活与她何干,可她的女儿不同,这是她的女儿啊!
  “你……真能救他?”胤禛有些犹疑地问,他根本不觉得这女子是个会救人的,不杀人就不错了,救人……不可能吧?
  徽音把颜颜放到椅子上,款步走到软榻边,一派悠然地指指还在努力咬字的小丫头:“不是我救,是她救。”
  惠心再度回来,本想安慰安慰胤禛,结果被支了回去,只说是要静一静。
  “阿,阿玛,”颜颜笑了,随即望向自家额娘的方向,慢慢咬字道,“额,娘,莫,璃,姑姑!”
  徽音含笑点头,爽快地说:“好,你做到了,我帮你善后!不过,丫头,额娘警告你,”她忽然认真地看着椅子上的孩子,语气严厉地道,“没有下一次,你记住了吗?”
  颜颜缩缩脖子,点了点头。等徽音的视线移开了,她伸手向胤禛撒娇:“阿玛,抱!”
  胤禛神色缓和,起身走到椅子边抱起了女儿,他不打算离开,儿子尚未确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