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孤独半圆      更新:2024-03-30 10:50      字数:4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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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仰头看着那如盘明月,眼底萃上了月华,而就在那一刻,突然身下坐骑一个惊啸凌空立起,冷芳若吓得一声惊呼勒住缰绳,待到马蹄顿地,那匹官马忽似发了疯一般,嘶鸣一声便向着前方冲了出去。
  “表姐!”
  身后传来一声惊恐呼喊,轻柔夜风在急速之下瞬间化作劲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冷芳若尝试了几次狠勒缰绳却是丝毫无用,未几便被马匹颠得心神涣散,只能勒紧缰绳俯身抱住马脖子,以防摔下马去。
  耳边鼓动的风声裹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她知道后方定是有人追来,她只要再坚持片刻便能获救。趴伏在马背上,她努力保持平衡,微微睁眼,未几,便在那一片荒芜草地间隐隐看见了一个黑色身影。
  那是萧寒,一身黑衣,骑在黑色骏马之上。多年争战沙场,萧寒果然是反应奇快骑术精湛,仅仅凭着一匹普通官马便能追上她身下这匹疯马,当真了得。
  身侧马匹已是越来越近,渐渐双马并驾齐驱,她偏头,勉强看他一眼,那张俊颜还是不带任何表情,一双黝黑深邃的墨瞳直直看入她的眼,无声传递讯息。
  她暗暗咬牙,猛一点头,下一刻,黑色身影一下从侧面翻跃过来,两条有力臂膀扣上她的肩,猛得将她扯下马去。一瞬间她只觉天旋地转,身子重重摔落在青草地上连滚数圈,磕得浑身都疼。
  如此情形之下肌肤之亲在所难免,她几乎是被对方抱在怀里滚了数圈。一时陌生男子的气息充盈周身,翻滚之间,只觉一双温热大掌护住了她的头,又是一圈,两人这才将将停住,她慌忙着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漆黑眼眸,心底没来由的猛然晃了晃。
  萧寒躺在地上,气息微喘,看了看她,还是那面色冷淡的样子,问了她一句是否有事。她慌忙着摇头,随即低下头去,脸上竟是泛起一阵热意。
  正是尴尬之际,忽闻身后传来纷乱马蹄声,大部队也终是赶了上来。珑瑜翻身下马冲到她面前,拉着她问东问西,她却回眸,望向那月夜下默默离开的沉静背影,忽觉有些失落。
  当晚草原赏月,终是因为这场事故扫兴而归。待到回了营地,一番沐浴更衣,却闻帐外来人通报,请芳华郡主即刻前往皇帐面圣。
  冷芳若立即换了衣裙到了皇帐,进去,便见那高位之上,东离天子一袭白衣面色清冷,身侧竟然坐着一袭宫装表情严肃的德太妃。再瞥了瞥堂下跪着的珑瑜萧寒萧晋三人,冷芳若心头泛起一丝异样,俯身叩拜。
  高位之上传来冰冷女声:“好了,既然人到齐了,周通,上来将你的发现禀明圣上!”
  “是!”一身军服的男子连忙上前跪地:“末将周通,乃本次围猎护营禁卫军。今夜,珑瑜公主芳华郡主和萧家两位少将军夜骑赏月,便是由末将陪同护驾。中途芳华郡主的坐骑突发癫狂以至郡主落马,随后末将带领弟兄前去寻回郡主和萧少将军的坐骑…却发现…”说到这里,却是语意犹豫,似有难言之隐。
  “发现什么?!将你看到的据实禀报,否则论欺君处!”高位之上德太妃怒意满满。
  “是,是…”周通惊得一个哆嗦:“回禀圣上、太妃娘娘,末将追回马匹后,发觉芳华郡主的马后股被利器所伤,这正是郡主坐骑会发疯颠跑的缘由!末将觉得兹事体大不敢有所隐瞒,随即带着利器回营,呈给了…太妃娘娘…”
  “圣上,这便是周通从若儿的马上拔下的凶器!”素手递过一件金器,德太妃冷声,“不知圣上是否记得?”
  掌中,那萃了烛火的金器带着幽冷光泽,冷亦清抬眼,眸光淡淡扫过堂下众人,又听身侧德太妃冷冷发了话:“圣上,这只沧海凤鸣簪乃太祖皇后所赐,历代传于东宫。圣上未立后,哀家记得此簪便在去年公主及笄礼上由哀家亲授了公主——如此敢问,珑瑜的这只金簪,又怎会插在芳华的马上,成了害我孙儿坠马的凶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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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 天家怒
  一席话落,皇帐之内鸦雀无声,跪于殿前的周通更是瑟瑟发抖,紧张非常。
  方才他带着马匹回营,正巧遇上前去探望芳华郡主的德太妃,险因护驾不周获罪。情急之下他立刻递出怀中金簪将功补过,却不料引得德太妃勃然大怒直驱皇帐。若是早知这金簪竟是珑瑜公主之物,他是断断不敢拿出来的,如今这般,两头均得罪不得,今夜定是凶多吉少。
  御前,跪在最右侧的珑瑜公主显然还没弄清状况,清丽小脸上透出一丝迷茫;身侧,芳华郡主难掩震惊,猛然回头望向公主,她这才忪愣一下急红了脸,张张嘴,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另一侧,萧家两位少将军亦是偏头看向公主,看着那张微红的小脸,萧寒淡淡蹙眉。
  一时所有目光均聚焦在公主身上,各种眼神里含着疑惑,质问,震惊或恼怒,抬眼望向芳华那双杏目,公主轻咬红唇,眼底竟是泛起一抹水气。
  还未等圣上发话,却忽闻帐外传来一阵焦急女声,呼喊着要面圣。话落,皇帐大帘忽地掀开,一粉衫少女挣开禁军闯了进来,双腿一曲跪倒在地。
  这荒唐一幕惹得高位之上德太妃勃然大怒,玉手扣上身侧木几:“放肆!哪来的不懂规矩的宫婢,竟敢冲撞圣上,禁卫军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给哀家押下去!”
  “奴婢有要事启禀圣上!”
  “谁敢动本宫的乐桃!”
  两道女声横空出世,原先跪在地上的珑瑜公主竟是一下站了起来,那目无尊长的样子顿时激怒了德太妃,正欲发作,却被身侧一道清冷声线打断:“德太妃,朕想听听这宫婢有何事要奏。”
  淡淡视线扫过德太妃的脸,那话说的轻,却带着久居高位之人浑然天成的威仪:“德太妃也想尽快查明真相,不是么?”
  被那双清冷眼眸注视着,德太妃竟是从心底生出些许凉意,清了清嗓子掩去尴尬,转头不再开口。
  侍女乐桃跪于御前:“启禀圣上,德太妃娘娘,奴婢乃珑瑜公主贴身侍女乐桃,专职服侍公主梳妆。这沧海凤鸣簪的确是公主之物,但是在围猎第一日清晨便已丢失,请圣上德太妃娘娘明查。”
  “乐桃,这金簪乃太祖皇后御赐,如此贵重之物竟然保管不善,你可知该当何罪?”睨着帐前所跪之人,冷亦清淡淡开口。
  御前粉色身影一僵,那俯首的背影却透着坚毅:“回禀圣上,奴婢失职甘愿受罚,只求圣上德太妃娘娘不要错怪了公主,公主绝对不会持了这金簪谋害芳华郡主…”
  “哼,即是如此,这只金簪又怎会凭空出现刺伤了若儿的坐骑?公主闺帐,又岂是外人能随意进出的?而如此贵重之物又有谁能轻易接触?如此荒谬之言实不可信,再不从实招来,大刑伺候!”德太妃冷声打断。
  “回禀圣上,德太妃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天地为鉴!围猎第一日奴婢本欲为公主梳一隆重发式参加庆典,于是将此簪拿出,后因公主要参加骑射比试换成了束发,此簪便一直置于案上,却不知为何之后遍寻不得,当夜奴婢便将此事禀明了公主,也派了宫人去寻,大家均可为证!”乐桃声音微颤,一席话却是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话落,高位之上东离天子淡淡发话:“那梳妆当日,可有何人去了公主帐中?”
  堂下顿时有人变了颜色,跪地侍女背影一惊,垂首,声音却是坚定:“回禀圣上,当日只有一人去过公主帐中,便是芳华郡主殿下。”
  “混账!”高位之侧传来一声怒吼,“区区贱婢居然妄图诬陷当朝郡主,来人啊,给哀家拿下大刑伺候!”
  堂下,珑瑜一急正欲起身,却被高位之上那道冰冷视线抑住,转眸看向德太妃,冷亦清冷冷开口:“德太妃息怒,据朕所知,宫婢乐桃自幼长在珑瑜身边,心思纯良,断不是为了护主脱罪任意陷害他人之人。”
  “况且,乐桃只是禀明了实情,并未指证芳华拿了金簪。”冰冷视线扫过堂下芳华郡主苍白的脸色,冷亦清淡淡开口:“芳华,当日你是否去了珑瑜帐中?”
  长指在袖下握紧,冷芳若暗暗咬牙:“回禀圣上,芳华的确去了珑瑜帐中,却并未偷取金簪,圣上明鉴!”
  “如此,”冷亦清微微仰首,“赏月时护驾的禁卫何在?”
  未几,堂下便乌泱泱跪了一地侍卫,均是俯身垂首,默不作声。
  “郡主惊马当时你们便在身后,却是什么都没看见?!”德太妃又急又怒。
  众将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个胆大的诺诺开口:“回禀太妃娘娘,当时正巧珑瑜公主指着天边明月让大家看,末将略一分神,回神时郡主的马已经惊了…”
  “混账,护驾禁卫居然如此松懈,留你们还有何用?!”套着护指的玉手狠狠叩上身侧矮几,一声巨响,堂下士兵各个胆战心惊。
  “也就是说,芳华的坐骑是如何伤的,在场没有一个人看见?”清冷目光淡淡扫过堂下众人,又转向跪在一侧的萧家两位少将,萧寒面色沉静,萧晋微微垂首。
  “回禀圣上,微臣和臣弟当时走在公主和郡主前方,故而无法知晓惊马的过程,不过…”萧晋略微一顿,沉声开口,“不过,当时公主开口让大家往天边看时,微臣曾回头看过一眼,当时公主的坐骑在郡主坐骑身前,隔了半个马身。”
  一席话落,冷芳若脸色更加苍白,连带着高位之侧德太妃的脸色也变了几变。芳华的坐骑伤在后股,萧晋那番话,分明是指出珑瑜不可能将金簪插入马身那个部位,那岂不是暗指芳华才是做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诚然,原本有意加害却选择这么一个直指自己身份的凶器就是万分可疑,但若是用来陷害,便又另当别论。只是,一个尊贵郡主如此处心积虑以身犯险去陷害当朝公主又是意欲为何?高位之上那双饱含盛怒的凤目带上了一抹探究,望向珑瑜芳华二人,珑瑜默默垂首,芳若却是看见了,轻咬红唇,竟是委屈得落下泪来。
  眼波轻转至另一侧俯身跪地的两位如玉公子,凤目里隐隐有了深意。德太妃心中如何思量暂且不论,只是如今此事牵连了东离两位皇族女眷,又隐约关了风月,传了出去定是有损天家颜面。想着,方才还怒气冲冲硬要讨一番说法的德太妃,此刻已是生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德太妃此刻心中所想冷亦清又岂会觉察不到,眼底同样带着一丝探究,清润眉眼看向已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芳华郡主:“芳华,你有何话要说?”
  冷芳若心中委屈愤恨交加,俯身跪地,形容凄婉:“圣上明鉴,芳华自幼便视珑瑜为亲妹,又岂会谋害于她?那沧海凤鸣簪芳华并未见过,更不提偷来行凶…那官马因伤发狂,芳华亦是方才知晓,当时情形如此危急,若不是萧少将军救下芳华,如今芳华还不知会如何…试问,芳华又岂会为了什么莫须有的缘由将自己陷于如此危险之地?”一番话,悲怆说来,恻隐人心。
  高位之上,清淡目光又转向垂首跪地默默不语的小公主:“珑瑜,你有话要说么?”
  一时大帐四下安静,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自方才起就一直默不作声没有为自己辩护过一句的珑瑜公主身上。
  身着一袭鹅黄宫装,小公主低头跪在御前,红唇轻抿,微垂的睫毛在脸上留下轻微颤动的剪影。半晌,才见她微微抬了头,神情淡然,开口却带着些些哑意:“这个金簪,也有可能是待马停下之后,才另有他人刺上去的,对不对?”
  ------题外话------
  白想说,皇宫小言还是少不了一个喜欢拍桌子咆哮动不动就嚷着要大刑伺候的天家老太太哒~
  女配这下有苦说不出,白家的小公主装得一手好莲花呀有木有~^o^~
  011 由心生
  一番话落,四下无声。帐内油纸灯发出噼嘙一声轻响,火光跳跃,映上小公主隐隐透着倔强的脸庞。
  一时便是芳华郡主也止了哭泣,四处无声目光,汇聚到那张稍显苍白的清丽小脸上。
  马匹到底是受伤之后再一路狂奔,还是停下之后再被凶器所伤,根据伤口的出血量,其实很易判断。帐中军人出身不在少数,大多也是懂马之人,公主这句话说得站不住脚,帐中众人虽不言语,心中确已早有判断。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