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4-03-24 15:47      字数:4892
  赵渝自然也没指望她能给出什么法子,那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莫研只好一声不吭。赵渝郁郁寡欢,亦不作声,却也未让莫研离去,眼前有个人总是感觉好些。
  帐内一片静默,能听见外间旷野上的风呼啸而过,灯火猛地晃了一下,差点熄灭,惊得赵渝猛得从榻上坐起来,与莫研四目相投。后者小脸煞白,显然也吓得不轻,保持着脑袋僵化的状态,眼珠子骨碌碌地在帐内转了几圈。
  “是不是有鬼!”
  莫研最怕这些东西,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出,用口型朝赵渝道。
  “胡说八道!”
  知道自己应该大声训斥她,可赵渝的声音怎么都提不起气来,显得心里很没底,又连声传唤了候在帐外的几名侍女进帐来,方才让莫研离开。
  展昭此时正预备歇下,刚刚脱下外袍,便见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大哥!”莫研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看她脸色发白,展昭也微微一惊,忙上前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大哥!”莫研索性一脑袋栽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不撒手,“方才,方才,在公主帐篷里起了一阵阴风,蜡烛差点灭了。”
  原来就是这点小事,展昭有些哭笑不得,但又知道莫研最怕这些,只好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也许是这里风大,从缝隙里透进来也说不定。”
  莫研微抬起头,目光惊疑不定地瞧着他:“不是,当时帐篷里一点风都没有。”
  “那公主呢?”
  “她好像也吓得不轻,叫了好几个侍女进去陪着她。”
  就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急急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殿下!殿下!”有人在疾呼,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听得人心里忐忑不安。莫研听着这声音,愈发害怕起来,揪紧展昭的衣裳,后者有心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事,却能感觉到怀中身体微微发抖,一时不忍推开她。
  营内甚多人都被此人惊着,纷纷出帐来看,耶律洪基身披锦织外袍,也急急步出……
  来人直到了耶律洪基不远处才翻身下马,匍匐跪行至耶律洪基跟前。
  “殿下,殿下!”
  “究竟出了什么事,快说!”
  “殿下,皇太后、皇太后……驾崩了。”
  此言一出,四下里的辽人立时响起哀号之声,人人面露悲伤之色。耶律洪基呆立半晌,转头厉声吩咐道:“立时拔营,回中京!”
  “领命!”
  莫研一直竖着耳朵细听外间动静,一听到皇太后驾崩五个字,她立时双目圆睁,言之凿凿地朝展昭道:“你看,你看,方才一定就是皇太后!”
  事情如此凑巧,展昭也找不到话来解释,何况此时外间必定甚为混乱,他须得出去安排这边宋人事宜,还得与公主商议。看莫研揪紧自己的衣角,模样楚楚可怜,展昭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微笑道:“莫怕,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莫研深吸口气,又摸摸额头,才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出帐时,见营内人影憧憧,辽人忙忙碌碌地穿梭着,却丝毫不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拔营的各项事务。展昭先进公主牙帐,告之一切,两人相商片刻,便传话令随行宋人皆先换上素服,以示哀伤。
  辽人动作甚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然收拾停当。赵渝亦被请上迎嫁的青幰车,车的璃头和盖顶都镶嵌银饰,且是用白骆驼驾车。
  “皇太后突然驾崩,我们需得日夜兼程赶回去,旅途难免劳累,恐怕要委屈公主了。”耶律洪基特地到赵渝车前来赔礼。
  “殿下是至孝之人,不必担心,我很是明白。”赵渝回道。
  “多谢公主体恤。”
  耶律洪基一抖马缰,转过马头,直奔在队伍最前方,他身后紧紧跟随的便是萧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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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大队疾行,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耶律洪基才下令稍作休息。
  连夜赶路,赵渝在驼车内虽可以歇息,但路途颠簸,加上心事重重,一夜未眠,自是十分倦乏。而莫研自当了捕快,常常在大半夜里巡街,倒也不觉得有多劳累。
  休息时,辽人快速地就地升火起灶,莫研在锅旁等了半晌,待粥煮好,先盛了碗命侍女端去给赵渝。而她自己先顾不上吃,端了碗粥便跑去找展昭。这夜里,她尚可随侍女一起窝在马车内歇息,而展昭却是在马上疾驰了一夜,此时又忙前忙后地照应着送嫁队伍中的其他宋人,且还得与辽人调停其他事宜,甚是忙碌。
  为了以示哀伤之意,展昭已换了袭素白长袍正与耶律菩萨奴交谈,清晨冷风之中,他衣襟飘飘,愈发显得身姿颀长清瘦。
  知道不能上前,莫研只好端着碗在不远处静静等着,瞧着展昭,暗自心道:到了中京之后自己可得好好煮些好吃的给他。她低头瞧瞧手中的羊乳野菜粥,乳香扑鼻,辽人吃时喜欢在上面再淋上一大勺生油,方才幸而她及时回绝了这番好意,否则这粥再伴上生油,展昭是断然咽不下去的。
  等了一会才见耶律菩萨奴面无表情地走开,她赶忙上前将粥递给展昭:“大哥,你也尝尝他们这里的粥,还热着呢。”
  展昭接过碗,朝她微微一笑:“你可吃了?”
  “锅里还多着呢。”她笑答道,余光瞥见耶律菩萨奴已走远,“那个棺材板又找你作什么?”
  “嘘!别乱说!”周遭辽人颇多,恐人多耳杂,展昭制止她。
  莫研微一低头,顿时便知道错了,再抬头时抿了抿嘴唇,低低道:“他,他找你作什么?”
  “是我找他询问至中京的路途,还有些陪嫁物品的安置之事。”
  “哦……”
  “走,你也去盛一碗来吃。”展昭拉着她往升灶的地方走去,轻轻柔柔道,“咱们现在已身在辽国,你日后说话须得谨慎。”
  他的语气并无责怪之意,莫研顺从地点了点头,偷偷侧脸瞧他,却正好与展昭目光相遇……
  “大哥,我这么莽莽撞撞的,你不恼么?”她心里想着,口中就说出来了。
  展昭笑着摇头,握她的手紧了紧。
  “为什么?”莫研不解。
  他不答反问道:“你和我在一起可觉得闷?”
  她摇摇头,奇道:“当然不会。”
  “我也是。”他笑道。
  莫研怔了怔,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世上岂有完人,两人相处自要相互包容才是。他指出自己的莽莽撞撞全是因身处异国,而他自己,却并不以为忤。
  她忍不住低头微笑,复抬起头来时,眼睛亮晶晶的:“大哥,你再亲亲我,可好?”
  身遭尚有辽人宋人来来往往地走动,展昭再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呆了片刻方才漾开暖暖的笑意,伸手抚摸了下她额上的头发,低低道:“此时人多不便。”
  莫研懊恼地望了望四周,挠挠耳根,转而轻叹了口气。
  行至升灶之处,他们身后有人赶上来,是赵渝的贴身侍女。展昭唤住她问道:“公主可用过早食了?”
  “启禀大人,公主她只勉强吃了两口,就说吃不下,全都推出来了。”侍女禀道。
  闻言,展昭微皱起眉,公主是千金之躯,路途劳累加上水土不服,若然病倒就不好了。
  “大哥你先吃着,我去瞧瞧。”
  莫研大概知道赵渝的心病,重新盛了碗热粥,拔腿朝赵渝的驼车走去。她的身后,展昭端着碗,定定望着她的背影。他,已经几乎忘记了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公主!”
  驼车颇高,莫研手脚并用的爬上车去,掀开车帘,里处赵渝神色郁郁精神不振地歪躺着。
  见她又端着乳粥进来,赵渝顿时一脸嫌恶道:“快端出去,我闻着那味道就想吐。”
  “公主,可不吃也不成啊。”莫研其实挺替她难过的,好言好语地劝道,“要不然下去吹吹风,这驼车舒服归舒服,可终究是闷了些。”
  “我不想出去。”
  “车前的两匹白骆驼你还没仔细瞧过吧,咱们大宋可瞧不见这样的骆驼。”
  “我不喜欢骆驼。”
  “那你也不想瞧瞧耶律洪基在做什么?”
  赵渝叹口气:“有什么好瞧的,将来……说不定我与他是日日相看日日生厌。”
  本来就不擅长劝人,这下莫研是实在找不到话来劝她了。
  “可你不吃东西,展大哥会担心的。”她只好道。
  微微挑眉,赵渝白了她一眼,才无力道:“你就是为了展昭,才来劝我的吧。”
  莫研不自在地挠挠耳根,如实道:“也不全是,其实我自己也关心你。你……你就吃点吧。”
  虽然面前的这丫头实在是并不怎么讨人喜欢,可无论如何,她至少并不敷衍自己,而且也在尽力地帮助自己。赵渝缓缓直起身子,将车帘撩开一点,朝外瞥了眼:正好看见不远处耶律洪基与耶律菩萨奴站在一起,似乎正说着什么,像是察觉到什么,耶律菩萨奴转头往这里看来,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厌恶……
  本欲放下车帘,可公主的身份却不容许她有半点退却,赵渝极力镇定自若地迎上他的目光,片刻之后,后者冷冷一笑,复转回头去。
  “我要下车。”
  赵渝放下车帘,朝莫研沉声道。无论如何,自己是堂堂大宋公主,怎么也不能叫这些蛮子小看了去。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看她肯下马车,莫研也十分欢喜:“那粥呢?”
  “吃,不过要在车外吃。”自己偏偏就是要吃好喝好,让那些小看她的人瞧瞧。
  莫研嘻嘻笑道:“好。”
  侍女们在外头草地上铺好了厚厚的毡毯,将赵渝扶下车来,又奉上热腾腾的乳粥。赵渝款款吃下两碗乳粥,并三个羊髓饼,且若无其事。那乳粥味道怪异,羊髓饼尚有膻气,看得她得如此香甜,一旁的莫研暗中啧啧赞叹。
  展昭见状还以为是莫研之功,心道还是女儿家在一起方便相劝,朝莫研笑了又笑。
  “公主,吃得可还习惯?”耶律洪基特地过来问候道。
  赵渝起身微微笑道:“多谢殿下,我吃得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
  耶律洪基甚是温柔,转头又吩咐身旁的侍卫:“把我车上那罐蜜制山果取来与公主。”他朝赵渝道:“接下来还得赶路,驼车甚是颠簸,公主若感眩晕,可尝尝,说不定会舒服一些。”
  “多谢殿下。”
  不多时,侍卫便把蜜制山果送来,莫研伸手接过,抬眼处正好看见耶律洪基正扶着萧观音上马车,不由摇头在心中叹道:“此人还真是面面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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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又行了一天一夜,直至次日清晨,他们才到了中京。
  皇太后驾崩,辽国宫中甚是忙乱,而赵渝与耶律洪基尚未行大礼,故而只是将暂时安置在德阳门外的大同馆内。
  好在大同馆原本就是接待外国使节所用的馆驿,常年有宋使居住,馆内尽是宋人,内中自厢房庭院到桌椅条凳都与中原无异,只是所吃之物却是万万及不上。莫研挂了个贴身侍卫的名头,却没什么实差,也就是赵渝唤她时才探个头。她宽裕地把自己所住之处归置好,又跑去找展昭,才知他被耶律洪基传进宫去尚未回来。
  赵渝一路辛劳,在侍女侍侯下也已经歇下,侍卫们按展昭之前的吩咐轮班站岗,井然有序。百无聊赖地在大同馆内转了几转,莫研也只好回屋休息去。待她睡了一觉醒来,赫然发觉竟已是黄昏时分。
  她起来梳洗过,急匆匆出屋去,刚转过假山屏障,迎面正遇上展昭。
  “睡醒了?”展昭微笑着看着她。
  “大哥,你什么时候从宫里回来的?”
  “辰时刚过就回来了。”
  展昭两天两夜未睡,从宫里回来后除了负责站岗的侍卫,其他人几乎全都在睡觉,他便也回房歇息。只是他向来少眠,不过两个多时辰便自行醒来。
  “公主她……”莫研踮起脚尖,越过他肩膀,朝他身后赵渝所住的屋子探头探脑,大哥应该是刚从公主屋子里出来。
  展昭把她扯下来,拉着往外走:“公主正在用膳。”
  莫研跟着他一路走,直进了展昭的房间,在桌边坐下,才好奇道:“大哥,你从这辽国的皇宫里回来,这辽国的皇宫和咱们大宋的皇宫有什么不一样么?好不好玩?”
  展昭好笑地看她:“宫里能有什么好玩的?”
  “那个皇帝凶不凶?叫什么耶律宗真的,你可见到他了?”
  他点点头,眉宇间不易察觉地微微颦起。
  歪头看他一瞬,莫研探身过来,笑盈盈地伸手替他抚了抚眉间:“看起来那个皇帝一定凶得很,惹得大哥心情不好,我替你去揍他一顿好不好?”
  闻言,展昭忍俊不禁,轻握着她的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