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4-03-24 15:47      字数:4771
  他的新生活,注定与她无关。
  她的新生活,他也无从插手了。
  只许庭花与月知 2
  她的第二个电话拨给了叶小川。
  叶小川就絮絮叨叨地问些琐碎小事,离夏也和他装傻,没边没际地闲扯了十分钟后,他才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孟溪给你电话没?”
  “哼哼……”离夏冷哼着变了语气,“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呀……”叶小川颇为无辜,“昨天大家闹得很不愉快,我想说声抱歉,她不接电话不说,最后还关机。”
  原来关机不是针对她的……离夏得到了一丝安慰,又叹气说:“你们怎么一刻也不消停?我刚走你们就吵架,我能放心吗?!”
  叶小川扑哧笑出声来,“离夏你这才去大学一两天,说话就这样沧桑?说得跟我们老妈似的!”
  “好心没好报!”离夏没好气地吼过去,“说吧,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和欣然吵什么架啊?!”
  “你们女生就是麻烦。”叶小川这样一句带有明显歧视性的开场白,差点让离夏直接挂电话。
  “别啊……”叶小川放低姿态请求道:“没说你,这不是请你帮忙吗……”
  昨天是他们各自去报名前最后一次聚餐,本不想来的孟溪是被周遥拖来的。本来好好的,醉倒一片后,大家都伤感起来,王欣然因为和叶小川一南一北,大概也是舍不得就大哭起来。
  激动中的女人通常有些不可理喻,叶小川哄来哄去,王欣然就开始责怪他为什么不跟着去北京,你看沈修怎么怎么……说到激动处,王欣然一个不小心一巴掌直接拍在了他脸上。
  说到此处,离夏在这边幸灾乐祸,“活该!”
  “诶,你……”被嘲笑了的人在那边不满,离夏赶紧问:“那关孟溪什么事啊?”
  “大家都以为我们真的吵架,孟溪也跟着劝了两句,欣然就……”
  “哦。”离夏颔首,后面的,小川不说她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王欣然对孟溪本来就有忌惮之心,人一激动就口不择言,逮着来劝架的孟溪说一通有的没的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我说……”离夏的心毕竟是偏的,她还是更在意孟溪,“你和欣然怎么耍花枪我不管,高中三年你们一直都没分开,可见感情还是很深的。但小川,我以前就说了,如果没那个意思,请你不要去招惹孟溪,她经不起。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叶小川沉默了。
  离夏倒吸一口气,“你不会真的……”对孟溪有意思了吧?
  “我不知道。”语气前所未有的低落。
  “所以……昨天欣然问你是不是喜欢孟溪,你沉默了还是说你不知道?”离夏将可能性摆出来,那边很没出息地小声说:“我沉默了很久……孟溪就走了,然后我对欣然说了不知道。”
  离夏抚着额头哀叹,“你简直是!”
  孟溪在时,他沉默,孟溪会觉得他是不想她难堪,还会把自己当成害他们吵架的罪魁祸首。他对王欣然说不知道,却又间接承认他对孟溪是有感觉的,在欣然这边儿无异于雪上加霜。
  “以前花言巧语骗小妹妹时没觉得你这么笨啊!”离夏怒吼,难怪孟溪难受了。
  “那能一样吗?”叶小川始终不放弃为自己辩驳,“真正上心的人才会让我们变笨。”
  离夏吁出一口气,耐心问:“那现在呢?你准备怎么办?”
  “欣然昨天酒醒后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
  离夏轻笑一声,谁知道她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但她也没立场说太多,她自己感情的事还一团糟呢。而且她很清楚,在小川心里,毕竟还是王欣然更重要一点,至少现在是的。他对孟溪的牵挂属于什么,他恐怕也还不能确定吧。
  “……你也别找小溪了,反正都要走了。”离夏这话说得平淡,却让叶小川有轻微的伤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残留的酒精在作祟。
  是啊……大家都要走了,会在新的地方认识新的朋友,现下这些朦胧的感情能否持久,谁也不能保证。
  挂电话前,离夏又警告,“你不要趁我不在就对阿修和我的事情添油加醋!他才不是为了我来这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想考N大!”
  “哦……是吗?”说起他们的事情,叶小川有了调侃的心情,“那这么说是你为了他才去那儿的?”
  “不是!”离夏断然否定,“只能说我们太默契了……”
  叶小川轻笑,说了再见。
  若所有人的感情,都能像离夏和沈修那般坚定执着,世界上大概会少许多烦恼。
  季知心姐姐打电话给孟溪时,孟溪的声音嗡嗡的,控诉她饶人清梦。
  “你还好吗?”得知事情始末,离夏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简单地问候。
  “还好。”孟溪清了清嗓子,“昨天的事你别想多了,我没事。”
  “嗯。”离夏知道她不想多说,“还过两天你就出发了吧?听说四川很多美女和美食,你有眼福和口福了……”
  孟溪呵呵笑起来,“我准备去寻觅一个帅哥,能把你家沈修也拉下马的那种……”
  “好啊好啊……一定能找到的!”离夏鼓励道,心下却想谁能把她的阿修拉下马?没门儿!
  “你好假……”孟溪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嘿嘿,你不要这么直接嘛……”离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说:“不过你啊,多想想自己,找一个值得的人来代替那个位置吧。”
  “你是说找人来代替你吗?”装傻。
  “我?”离夏轻哼,“我是不可替代的!”
  孟溪笑,嗯了几声。
  离夏自然是不可替代,那个人又何尝不是。
  但是……生命中人来人往,如果她幸运一点,总能找到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的人吧。
  *
  开学的相关事宜处理完毕后,各大高校都开始新生军训,M大比较简单,就在学校操场上溜两周,N大的新生却全被拖去部队。沈修临走前一天过来找她,两人在食堂吃饭,被王小麦她们逮了个正着。
  回寝室后大家对离夏一阵拷问,离夏哭笑不得,调侃道:“刚才小麦老冲我眨眼,我真担心她眼角抽风。”
  王小麦咬牙切齿地说:“我那是冲你飞媚眼呢!不过说真的……沈修真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啊。”离夏摇头,虽然她很想说是。
  “切……他肯定对你有意思,我浸淫八卦界多年,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
  离夏笑倒,小麦的样子让她想起胡雪梅来,许久没联系,不知道她和她的孩子好不好。
  当天卧谈,离夏在众人淫 威下,将她和沈修的关系和盘托出,却故意省略了他们曾恋爱的那一段。
  “哎呀……”王小麦在对床拍手说:“青梅竹马一般都有一腿,离夏你要好好把握。”
  “是啊……”连方米菲也跟着起哄,“我以前就很想有一个人能一起长大,那种生生相依的感觉真好。”
  还生生相依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离夏……”叶晨最后温柔地开口,“你眉毛上的那个……真是沈修咬的啊?”
  “当然了!当时可痛了!流了好多血,裙子都染红了!我还晕倒了!”离夏绘声绘色地夸大其词,以为善良的叶晨会表示同情,谁知叶晨听完后,淡淡地说:“以前看书上说牙齿是人身上最坚硬的器官,果然没错啊!”
  其他两人爆笑,只有离夏可怜兮兮地嘀咕:“晨晨你都不可怜我。”
  “你需要吗?”叶晨笑说:“我看你说起这段往事,字字都透着甜蜜呢……”
  离夏不接话,反正今天她们是铁了心来挪揄她的。她伸手抚上眉峰上的伤疤,轮廓已经很浅了,仔细摸才能描摹出形状。想起小时候和沈修的诸多糗事,她忍不住扬了嘴角。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在彼此身边,真好。
  “喂喂……离夏,笑小声点,别让阿姨听见。”王小麦憋着笑说,离夏疑惑地问:“我有笑出声吗?”她明明只是偷笑而已!
  “你还真在笑啊……傻姑娘。”王小麦不过逗她,她却老实招供,引来一阵更大的笑声。离夏没好气地朝对床扔抱枕,准确命中目标,王小麦抱着离夏的抱枕嘻嘻笑,“赶紧从了沈帅哥吧……哎,可怜我们这样的孤家老人哦……”
  离夏这次坚决闭嘴,再不说话了。
  哎……她也愁啊,不是她不从,是找不到机会啊。
  又哭又笑,又气又喜的两周军训后,终于脱下迷彩服的离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问旁边洗衣服的叶晨,“你觉得我变黑了吗?”
  “没啊……”叶晨摇头,没看出来。
  离夏刚松口气,王小麦在屋里幸灾乐祸地说:“我们天天看着你,怎么能看出变化……得那种十天半个月没见的,乍一看一定会惊呼,离夏你怎么这么黑了!”
  叶晨听出小麦的调侃,跟着笑了起来,“没关系,现在流行巧克力美人……”
  离夏腹背受敌,寻找战友的同时转移话题,“米菲呢?”
  “去办公室了。”王小麦简单地答,仍旧不放过她,“你家沈修是不是今天回来啊?让他过来我们一起晚饭吧?”
  “小麦你真不懂事。”叶晨最近也被带坏了,似笑非笑地说:“他们半个月不见,当然要享受二人世界了,你凑什么热闹。”
  离夏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想撞墙,若扑过去扭打自己也是处于弱势,恨恨地看了下时间,背好包最后照了下镜子出门去也。
  她确实是去见沈修的。
  一路上担忧自己是不是胖了黑了,可真正看到沈修后,这些困扰瞬间就被幸灾乐祸所代替。因为明显变黑的那个人是沈修不是她啊!
  她围着他左看右看,啧啧说道:“部队果真是个好地方……”
  “黑点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叶晨说现在流行巧克力美人。”
  沈修无语,他可和美人沾不上边。
  “喂……”离夏用手肘撞撞他,“这可是我第一次来你们学校,难道我们就站在这里吹西北风?”
  沈修当然不会让她吹西北风,可现在这股风也不是什么好风。
  因为他们也刚军训完,一群男生在部队里没吃好没睡好,今天说好聚餐的,沈修就把离夏也带去了。
  于是现在的状况是,一桌子六七个人,就她一个女生。
  沈修大大方方地坐下,对她说:“坐啊。”
  她对着其他三个探究的眼神说声你们好,坐下时暗暗掐了沈修一把。
  他事先说他同学都会带旁人的!哪里有?!这里除了她,还有雌性动物吗?!等沈修依次介绍下来,离夏更是想撞墙。他的三位室友确实带了朋友——一目了然的男性朋友。
  寒暄过后,坐在离夏对面的山东小伙儿就笑眯眯地问:“沈修,季同学是你女朋友吧?”
  季离夏瞪眼,要不要这么八卦啊。
  然而更让她郁闷的,还是身边这位沈同学淡淡的那一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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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是我高中同学。”沈修极其自然地、带着点报复心说出这句话后,余光里离夏的脸几乎是瞬间落寞下去,这无疑取悦了他。
  某种意义上,他和离夏都是做惯了鸵鸟的人,很多事情,在被刺激后才去想才去做。曾经的他,就是在这样的反复循环中,确定了自己的感情。而曾经的离夏,是否也同样在百转千回后,才鼓起勇气对他说那些话,那些让他开心的、失望的、期冀的、铭记的话。
  当生命进入另一个阶段,当更加广阔的世界展示在他们眼前,他想,他们都需要再一次去确定。他的答案经年不改,她的……则需要她自己去寻找去争取去表达。
  “真的?”刚才发问的山东小伙儿面露喜色,“那真是太好了!季同学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其他人都笑起来,离夏还没习惯他们谈话的模式,微微一惊,难得地羞红了脸。
  这位豪爽的山东小伙儿叫杨理辉,是沈修的对床,大家都知道他喜欢开玩笑,另一位男生笑眯眯地搭腔,“别乱开玩笑,看把季同学说得都不好意思了……”沈修毫不客气地吐槽:“放心吧,她才不会不好意思呢。”
  离夏才刚放松一点,听他这样揭她的底,气得掐他的手臂,周围一干人等好整以暇地看热闹,表情暧昧。
  这顿饭吃到后来,离夏对沈修的各位同学也慢慢摸清楚了。除了杨理辉,沈修的另外两位室友张臻和廖洋都是南方人,杨理辉的性格最开朗,张臻很安静沉稳,廖洋本来的理想是做医生,有轻微的洁癖。
  大家都刚军训完,说着训练中的一些趣事,一会儿离夏就不顾形象笑得东倒西歪。听说离夏是M大外语系的,杨理辉还特开心地说:“太好了!我们班女生少得可怜,你们班估计男生也少吧?咱们中和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