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03-18 14:44      字数:4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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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七个月早产生下的你,没有娘的奶你又怎么活得下来?这些年他们都是怎么教你的,教你连亲娘都不认吗?”
  “没有人教我不认亲娘,是我自己的心里没有,我不想认。我不想认一个从来只想着她自己根本不懂得感恩的人做娘。”
  “珍珠,认不认这都是咱们娘儿俩之间的事,当着外人,有些话妈也不好跟你说。妈是你的亲人,唯一的亲人,这个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要不要忘了。珍珠,这是妈住的饭店的地址,我放在桌上,明天你来这里找我,咱们娘俩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说说话。你是我的女儿,要回我自己的女儿在哪儿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女人用眼睛瞟了瞟站在窗边的梁渠,“不认下女儿,我就不离开北京。珍珠,你要是不去找妈,妈还会再来这里找你。”那个女人一边说话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了桌子上。又抹了抹眼角的泪,看了看闽乔,长叹了口气,这才缓步往门口走去。
  “你等等!”闽乔在她身后叫道。那女人立时停住刚刚迈出门槛的脚步,转身回到闽乔跟前,用惊喜的眼神望着闽乔。她想,她一定是改变主意了,无论怎样,到底是亲生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就不信,她当真不会认自己这个娘亲!可是很快她就失望了,她看见闽乔疾步走到桌子前,抓起那张纸,到那女人面前,把纸片塞进她的手里,“这个不要留在这里,留下也是一张废纸,我不会去找你的。你要来这里找尽管来好了,来多少次我也还是今天这些话,再没别的。”
  “珍珠,你不能这样!怎么说我都是……”那个女人见女儿对自己如此冷淡忍不住又掉了眼泪,闽乔却不再看她,也不再听她说话,而是转身到衣帽架上摘下一件大衣径自出了房门往院子里去了,那女人见状便紧跟着闽乔的身后出了房门。闽乔出门一眼看见李云霜只穿了件毛衣站在寒风里,赶紧过去把大衣给母亲披上, “妈,院子里冷,这样会感冒的。到我房里去吧,别在风里站着!”
  李云霜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把把闽乔抱进怀里,再一次失声哭了。闽乔也紧紧抱着妈妈,眼泪亦滚滚而下。
  那女人见了,亦委屈得痛哭失声,对这一切,现下她也只有无奈,于是一边哭着一边往院门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走出了月亮门,穿过了垂花门,经过外院出了大门,身后悄无声息,没有女儿俊俏亮丽的身影,更听不见她动人的声音,那女人的心被这冬日里冷冰冰的空气灌满了,胸口冰凉冰凉的。她的脚步更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这比当年她丢下女儿离开的时候的脚步要沉重得多。那个女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龙口胡同尽头的时候,半盏弯月正悄悄挂上天边。
  当闽乔因为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极度失望不得已完成了生命中的第一次爆发的时候,在北京城的另一个角落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远皓也终于因为忍无可忍而实现了他人生的第一次抵抗。
  自从远皓回国以后,便日日目睹身处当前的窘境心却还流连在往日的风光里的父亲,整天喝着闷酒,发着牢骚,感叹命运的不公,抱怨人生的无常。还每每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喋喋不休,要么说昨儿出去买菜,在楼底下遇到了谁谁谁,过去忙着给自己提鞋都来不及,如今自己落魄了,见了面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可见是狗眼看人低。有朝一日自己要是翻了身,一定一脚把他踢进十八层地狱去。要么就说谁谁谁凭什么就突然发迹了,原来不过是个拉板儿车的人,如今又怎么可能赚那么多的钱,那钱一定不是好路来的。再么又说后楼里的老王有什么资格升迁?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要水准没水准,他的升迁肯定有猫腻。除了喝酒抱怨和喋喋不休之外,他似乎再无事可做。偶尔遇到不熟悉的陌生人,他会长篇大论地给人家讲自己过去的辉煌建树,最后结束的时候,总要加上一句,要不是时运不济,那他今天的地位可是不容他人小觑。
  这样的父亲令远皓痛苦得几乎要断肠。
  现实的不如意让远皓越来越怀恋旧日的时光了,本来自打回国后,他一直让羽明为自己回国的事情保密,尤其不想让一些故人知道。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和冲动,想回到什刹海的那个院子,去看看久别的恩师,还有曾经让他陷入了今生最痛苦的挣扎和矛盾的心情里的那个自己曾经认为不登大雅之堂的可爱又纯洁的姑娘。在那个院子里,他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如今回想起来,他青少年时代所有的欢声笑语差不多都洒在了那个院落里。
  他一次又一次地回想着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第一次走进那个院子,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鼎鼎大名受到无数学生和家长以及同行的赞誉和敬仰的恩师梁渠,他是那么地亲切和蔼平易近人,和自己想像中的样子完全不同。还有第一眼看见闽乔,她那乌溜溜的黑眼睛,浅浅的酒窝里漾出的笑,都让他止不住从心里往外的欢喜。还有第一次见到羽清,她的眉清目秀和高贵端庄曾经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当然还有后来因羽清认识了羽明,因闽乔而认识了玲玲,楚天和赵元。当时并没有觉得怎样,而且因为父亲的影响心里还对玲玲,楚天,赵元甚而闵乔都怀有一种不屑,可是如今再回想起来,才知道和他们一起度过的青春时光有多么开心快乐,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真的可以回到过去,他想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一定会把自己最真挚最诚恳的感情留驻在那段时光里,真能那样,自己就再不会有不安,惭愧跟遗憾。但是,一切都永远成为过去了,永驻在那段的时光里的是自己曾经的虚伪,怯懦困惑与挣扎。
  回忆的过程是如此沉痛,只因为每一个珍贵镜头的里面都有自己亲手留在那里的悔恨跟遗憾,而这些永不可更改。每每思及这些,远皓便忍不住一次次淆淆然泪下。
  正当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前途一片渺茫的远皓沉浸在痛苦中的时候,孟奇却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羽明和徐晓晓离婚了的消息。这个消息让昏昏噩噩的孟奇陡然间精神振奋起来。一个离了婚的徐晓晓对别人或者不是什么,可是对孟奇而言,却是一个死而复生的机会,一份时来运转的希望,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孟奇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份希望?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远皓本不入徐晓晓的法眼,当初他也不是没做过把徐晓晓娶进门当儿媳妇的美梦,只是那个时候的徐晓晓实在像是一棵参天大树,他们父子两只能站在树根儿底下翘首祈望,但也终是可望而不可及。现如今虽说自己风光不再了,落魄了,连当初还拿得出手的那么一点资本也都赔光光了,但是对方的身价也不可和从前同日而语了不是?徐晓晓再好,她的家庭背景再怎么强大,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再回到娘家门里,已经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离了婚的女人就像是二茬庄稼,大跌身价自不必说了,二茬庄稼从重新播种到再度收割那都是要抢时间的,耽搁了时日,那恐怕是要颗粒无收烂到地里头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如此,徐晓晓也毕竟还是徐大人的掌上明珠,而远皓如今又是这样,要说这件事有什么艰难,也只在徐晓晓那边。然而孟奇做梦都没想到,真正的艰难竟来自自己的儿子远皓。
  孟奇跟远皓一提起此事,就遭到了远皓的激烈反对。孟奇哪肯死心?又忍不住耍起家长的微风派头来,而远皓再不肯听父亲半句话,那日,父子俩个在饭桌上针锋相对,战争开始了。
  “我为什么要去追徐晓晓?对她我根本就不熟悉,我为什么要娶一个陌生的离了婚的女人做我的妻子?
  “离婚怎么了,离婚的女人也要看是谁,是什么样的。徐晓晓那么好的条件只有她挑你的,没有你挑她的。只要你和她结了婚,我们孟家才有翻身的希望,你的前程也无忧了!”
  “你翻身指望谁我不管,反正我不会指望一个女人给我前程!”
  “这样混帐的话你也说得出,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爸?这是你对爸爸讲话该有的态度?”
  “我之所以回来,是我还念着父子的情分。可是我回来不是让你替我规划人生安排婚姻来的。我自己的道路我知道该怎么走,从今以后你也别再把你的那些观念强加给我。它们要是好的,你也不至于有今天!”
  “你小子如今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教训起我来了?!我的观念怎么了?!再过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这种观念也会是地球上大部分人的观念,到了什么时代都一样。我有今天那是因为我倒霉,我时运不济,要是……”
  “要是你嫖娼的时候没有被人逮到,要是当时你肯掏腰包花了那五千块私了,是不是?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行为上偶失检点不是什么了大不起的事情,只要你有地位,就不会有人再计较这些。怎么你出了一趟国回来,见识反而不如从前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儿子,如果是,你就去把徐晓晓给我娶回来!”
  “谁觉得她好谁娶她好了,我是不会要她的。你不改变,是你的事,我却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活!”远皓说完这句话看也不再看父亲一眼,摔门而去。
  听见门砰的一声在远皓的身后关上,孟奇脑子里哄地一声,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孟奇彻底绝望了, 他呆呆地坐到椅子上,感觉那道门那道被远皓关上的门永远地隔在了他们父子之间。
  自从那件丑事曝光以后,孟奇一夜之间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工作,名誉,社会地位,以及一直陪着他走过了大半生的风风雨雨并曾经一心信奉着他的人生哲学的婚姻伴侣,多少个不眠的暗夜里,他为自己失去的这些含怨唏嘘,痛惜不已。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失去的竟还不只这些,他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做父亲的威严。在远皓面前,他再不能如从前那般发号施令了。孟奇忍不住伸出手抓过桌上的酒壶,刚刚烫好的白酒,本来是想和儿子好好地喝几盅,父子两个在一起仔细筹划筹划徐晓晓的事情的。酒还尚温,儿子却已经摔门而去了。孟奇的心中涌起了更多的哀怨和忧愁,一整壶白酒便朝着这些哀怨与忧愁迎头浇灌下去。
  而摔门而去的远皓呢,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和渴望,直奔什刹海去了。
  大雅之堂(140)
  被夜色笼罩的冬天的什刹海在点点灯火中显得有些寂寥和冷清,可是比这被夜色笼罩的冬天的什刹海更寂寥更冷清的却是远皓的心情。此刻的远皓,只想于这份寂寥和冷清的心情中寻一个温暖的去处。可想遍了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这个去处仍如多年前一样非恩师梁渠家莫属。尽管满怀的惭愧悔疚之情令他觉得无颜面对恩师,师母,还有闽乔,无奈的是他们早在多年以前就把美好和温暖结结实实地铺垫在了他的心底里,此刻他怎样都抑制不住对那份温暖的渴望,他这才发现,那个院子以及那个院子里的人的魅力所在。
  他忍不住想起那年闽乔受伤的时候,他去看她,心却混乱不清,当时在她的房里,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话,无所适从之际看见她房间的墙上多了一副新的字画,书法极好,并没细看之下就夸说这字写得好,不知是谁写的。他这样问实在是为缓解尴尬的气氛,并不真的期待她的回答。可她于那样的状况那样的心情里还是笑着给他细解了,说这字画本是父亲的学生求了名家写给父亲的,自己喜欢极了这幅字,而父亲恰好又不想把它挂在房里,自己就讨了来挂在墙上。她又说,自己喜欢这幅字,原因也并不在这字的书法,而在于这些字是对父亲的最真实的写照,他的学生能送这样一副字给他,可见是多么了解他,能有这样的学生,她想对父亲来说当是欣慰。
  听她这么说,他忍不住又去细看那幅字,这才看出原来是刘禹锡的一篇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廉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