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03-18 14:44      字数:4790
  想不出办法徐晓晓只好结了帐从酒吧里出来,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家里走。走在街上被风一吹,酒劲儿便返上来了,她觉得头晕恶心想吐,可是她在朦胧的意识中警告自己不可以在大街上表现得像个醉鬼。她强忍着回到家,一头扎进卫生间狂吐起来。
  第二天的下午三点钟,李静悄然出现在海之韵酒吧。这个时间酒吧里客人很少,李静刚一进门就有侍应生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你们老板在吗?”李静问道
  “请问您找哪个老板?”
  “你们这里有几个老板?”
  “有……两个。”侍应生不知李静的来头,所以小心翼翼地答道。
  “我找楚天!”
  “您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怎么,我和你们老板之间的事情还要先跟你汇报吗?”李静显然对侍应生的问题很反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老板最近很忙,白天几乎不在店里。我是想问清楚了等我看到他时候也好转告。”
  “这倒不必了,我找他是私事,不方便别人转告。他一般什么时候会来店里。”
  “只有晚上忙的时候才会来看看,但也不能保证每天晚上都来。”侍应生耐心地解释道,“您要是有急事可以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机的。”
  “这倒不用了,我们的事情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就在这里等他,一直等到他来为止。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的饮品吗?”
  “有啊,很多!要我给您介绍一下吗?”
  “不用了,随便给我一杯什么,适合我这个年龄的人喝,就成了。还有,做好了,给我端到那边那个靠墙角的那张桌子去。如果你们老板来了,请转告他我在那里等他。”
  “那请问您是……。。”
  “你不用知道,他若来了你就说有人从下午三点开始就已经在这里等他了就行。”
  “那好吧,饮品马上就好,请您稍等。”侍应生的表现一直很职业,虽然李静的态度有点冷冰冰硬邦邦的,他却始终保持着微笑。
  李静并没有等到晚上,她落座后大约过了三刻钟的时间,楚天就回到酒吧来了。是赶巧吗?当然不是,明天是旅行社的开业典礼,所有的人都聚在旅行社新租的办公室里为明天的开业典礼做准备,连梁渠和李云霜都从学校赶回来帮忙了。
  大家正忙成一团的时候楚天接到了侍应生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个女人到店里来找楚天,自己告诉她说老板很忙不在店里,可是她坚持要留下来等。让她打电话她也不打,问她是谁,找老板有什么事儿她也不说,只说是等不到楚天她就不走。楚天在电话里问侍应生找自己的人大约是个什么样子。侍应生回答说他也说不好,看上去大约五十岁或者还要年轻些,皮肤很白,挺瘦的,个子也很高,身材体态保持得很好,从背影看只有三十岁的样子,至于其他的他说他也再说不出什么了。楚天听了侍应生的描述 觉得很奇怪,怎么也想不出会是谁,他搜遍了记忆中所有的影像,就是找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有人找自己总不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不去理会,于是楚天就在电话里说先让她自己在那儿等吧,自己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就赶过去。
  楚天挂断电话后,和闽乔说了一声,又和大伙儿打了招呼,说自己回酒吧去见个人,很快就回来。然后问赵元要了摩托车的钥匙,匆匆出了旅行社办公室的大门。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楚天回到了海之韵酒吧。而李静也终于见到了自从羽清生病以来她做梦都想见到的人。如今楚天这两个字对李静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个简单的名字了,虽说楚天确确实实是一个名字,但是李静却把它当作了一剂药,一剂良药,一剂这世上唯一的仅存的能够拯救自己女儿的良药。
  当她看见一个高个子的英俊后生风尘仆仆地进了门,当她看见刚才的侍应生迎上前去,跟他小声说着些什么,然后又朝着自己坐的位置指指点点的时候,李静知道,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楚天了。在那一个刹那,李静的眼里竟然溢出了泪水,因为他的身世经历,因为他所从事的职业,她从来没有期待过楚天会是这样一幅样子。虽然徐晓晓一再的对自己说楚天很英俊,但是在她的想象中楚天仍然是一幅流里流气不修边幅的流氓样子。现在见到他本人,李静才知道是自己的判断过于武断了。他的样子虽然不像羽明那样有书生气那样文质彬彬,但是却是一副别样的风骨。他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那是自信,坚强,勇敢,无畏凝聚在一起形成的气质,它的质地是硬的是刚的,让李静即使在相隔这么远去看他亦然能感受到一种力量。
  李静看见楚天朝自己走过来,她的眼泪竟然无法停止,她缓缓地起身,目光如丝绸般缠绕着楚天。
  大雅之堂(117)
  “你是……。楚天?!”李静的心情非常激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这个年轻人原不值什么,可是偏偏因为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而令他身价倍增。或者是因为想象中不堪的他如今被现实定型在一个魅力十足的壳里,从而让李静的虚荣心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满足,再或者是因为她想起了在美国时羽明讲述的那些个故事,而此刻当她将面前这个有血有肉生动鲜活的年轻人还原到那些个故事里去的时候,他便焕发出更奇异的光彩来了?还或者是因为病中的女儿急需他来拯救?而她费尽心机来寻的似乎已经不是世间一个普通的男子,她是在寻生长在百丈冰峰的唯一的一朵雪莲来给女儿入药的?不论是哪一种原因,或者根本就没有任何原因,总而言之在这一刻,楚天在李静的眼中绝对不是一文不值,而是身价不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支付什么才能够换取到他。而自己这样唐突地来找他,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李静更是完全没有概念。
  “我是楚天!”见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女人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己,楚天完全不知所以,疑惑地问道,“请问您是……。”
  “坐下吧!我们慢慢谈。”李静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楚天虽然一向很不习惯听从别人的指挥,但是他很怕女人的眼泪。他看见李静从包里掏出纸巾来在擦眼泪,就什么都没说,乖乖地坐下了。
  “你想喝点什么吗?虽然是在你的酒吧里,不过还是让我来请你喝一杯吧,想喝什么你自己随意。”李静一边说一边冲着侍应生招了招手, 侍应生急忙跑过来。“请问您还要点什么?”
  “我不需要什么了,是给你们老板点的,请记在我的帐上。”
  侍应生听了李静的话转而看着楚天。
  “给我倒杯啤酒吧,跑这一路挺渴的。”楚天一边说一边把摩托车的钥匙揣进皮夹克的口袋,因为屋子里热,又把夹克脱了放在一边。
  “ 好的,马上就来。”侍应生答应着走了,一转眼的功夫就把啤酒给楚天送了来。
  “现在您可以讲了,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楚天看了看李静。
  “不急,先喝点啤酒解解渴吧,赶了很远的路吧,好象很累的样子。”李静语气温柔极了,就是对羽明她也从来没用这么温柔的态度讲过话。更加奇特的是她知道她并不是因为要有求于他才对他这么温柔。而是楚天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一个人,那个人的长相似乎没有任何地方和楚天是相似的,但是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她会一再地在楚天的身上看到他的影子。他是她的初恋,那还是在认识林恒之前她还在省城学芭蕾的时候的事情,他是她的搭档,她的舞伴,她唯一用心爱过的人。可是他却和她分手了,她知道是因为他的母亲在从中作梗。他的母亲一向反对自己和他来往,他母亲嫌弃她,因为她无钱无势,只有一个寡妇妈妈,带着她这个唯一的女儿艰难度日,她一直就想拆散他们。他们分手以后她听说他跟一个省委大官儿的女儿结了婚,说是他母亲逼他的。可是是不是他母亲逼的又怎么样呢,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发誓自己将来嫁的人一定要比什么省委的大官儿更出色更优秀。她一直对他的母亲耿耿于怀,她一直赌着一口气,她拼命地跳舞,拼命地往上爬,就是想证明给他们看看,寡妇妈妈的女儿一样有出息,一样可以出人头地。她做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仍然觉得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她原是非常恨他的母亲的, 可是有一天当她自己做了母亲,儿女渐渐长大成人,她开始也在精心地为他们谋划未来的时候,她已不再恨她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正在成为她。
  听见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用如此温柔亲切的态度和自己讲话,楚天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渴了也因为急着知道答案,楚天抓起面前的啤酒,咕咚咚灌了大半杯下去。
  “慢点儿喝,啤酒也是酒啊,这样喝很容易醉的。”李静好像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天天跟酒打交道,我都快成仙了,放心,喝不醉的。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好了,我听着呢。”
  是声音,是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和他的太像了,李静终于找到了原因。
  “你认识羽明和羽清吧?”李静对楚天说道。
  “认识!”楚天干脆地答道,看了看李静,停顿了一下,好象突然想到了什么,“您不会是……。”
  “就是,我就是他们的妈妈。我们从没见过面,所以你不认识我。”
  “……。”听李静终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楚天低头看着杯里的啤酒,沉默了片刻,说道,“不瞒您说,虽然没见过面,不过我可是久仰您的大名了!”
  李静明显听出了楚天语气中的嘲讽。
  “是从闽乔那里听说的吧?不如你直接把大名两个字换成恶名吧。不过换不换也没什么要紧,反正我也听出这个意思来了。”李静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我想您是大概是为羽明来的吧,怕他经常来我这里被我给带坏了,是这样吗?”楚天并没接李静的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是我这么想,是世俗,是观念这么想。一个外交官的儿子,出色的律师应该和他身份层次相当的人交往才对。您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的
  “楚天,让咱们都放下成见,好吗!我来找你,不是为羽明,而是为羽清。”
  “为羽清?”楚天完全糊涂了。
  “是,为羽清。”
  “她不是在国外吗?我都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你们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这我知道。可是羽清她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不,不只是羽清,是我们,是我们全家都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需要我的帮助?这怎么可能,您别开玩笑了!”楚天又喝了一口啤酒,“有什么话您还是直说吧,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绕弯子。而且我还有很多事,真的没时间……”
  “好,你不喜欢绕弯子,我就直来直去地跟你说。羽清她一直在暗恋着你,你知道吗?”
  “您要老是说这些不着边儿的话,恕我没时间奉陪。您慢慢坐着吧,我真得走了。”楚天说着抓起旁边的夹克起身要走。
  “楚天,你坐下!”李静真急了,伸出手一把抓住楚天的胳膊,脸都红了,“羽清因为你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自杀了两次,一次是在美国,在浴室里割破了手腕被她的室友发现了送进了医院。另外一次就是最近,我们把她接回国来,是为了让她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治疗,可是好个月了,她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大年初一她又吞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药。我不敢保证再有下一次我还能不能把她从阎王殿里给抢回来。现在她的身边根本不能离人,这孩子就是不想活下去了,凭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这些日子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李静积压在心底里的委屈和郁闷似乎突然找到了一个缺口,刹那间宣泄和释放出来。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出来。“她在美国自杀的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美国看她,在羽清的宿舍里,我发现了这个本子。” 李静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非常精致的暗红色带印花的绒面本子来递给楚天。
  楚天将信将疑地接过本子,缓缓坐了下来。他打开本子,然后一页页翻下去,开始翻得很慢,后来越来越快,到最后只是用拇指和食指捻着,刷刷地翻过去,并不细看内容,只看见满满的都是字。而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也都和前面一样,到处是自己的名字,夹杂在一些有头无尾断断续续的词句中。虽然整个本子里几乎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话,可是楚天还是在那些零零碎碎色彩斑斓的字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