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4-02-21 15:25      字数:4781
  “是啊。”他随意应了句。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那个时候你吃咖喱的样子我真有点吓倒了。”
  “不会吧?”
  “你自己不知道,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让我不相信你吃得是那么呛辣的咖喱。”
  “那天我是饿惨了。不像现在习惯了,拍戏拍到晚上十点不吃饭都没感觉。”轻声解释了几句,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真的吃相那么难看?埋头吃了两口。
  子政又微笑着说:“又在想什么呢?”
  见他看我像看小朋友一般的神情,有几分不服气,不知怎的脱口而出一句:“想那时你怎么没和阿曼达在一起晚餐?”说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今天是撞鬼了,说话都鬼使神差不经过大脑。
  子政一愣,食指摸了摸下唇,嘴角随之勾起一个坏笑:“没想到你的记忆那么好!”
  讪讪道:“嗯,所以导演们都说我台词背得特别好。”
  子政实在是忍俊不禁,手抵下巴歪着头看着我,终于往椅背一靠,仰天大笑起来,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臊得忙垂头别过脸,暗自庆幸贾斯米尔是累年昏暗不见天日的。子政笑了会儿,终是强自停了下来,大饮了口红酒,眼睛在我身上不停打转。我赶紧转换话题说说剧组里拍戏的事。
  子政默默听着,半天,突然又说了句:“那时你的脸上真的在放光!”
  轮到我一呆,子政缓缓地继续:“你在谈起演戏时的样子,脸上真的是光芒四射。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真正地爱上表演,把整个心都投入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放光,但在子政的眼眸里却看到了他口里的光芒,那地中海广阔深邃的天空中灿烂永恒的辰星之光。
  久久无语,只是和他相望着,相望着彼此眼里的光芒。
  吃完晚饭,开车来到青山湖边。十指交缠,漫步游荡。湖边冷风习习,透着阴冷的寒气。
  突觉脸颊一冰,抬头望去,不由得大声惊叫:“下雪啦!下雪啦!”在我们这个南方城市是四季常温,从不见雪的。而现在奇迹般的,在平安夜下了一场瑞雪!
  听到远处隐约也有人叫了起来:“天哪!下雪了!下雪了!”
  与子政相视而笑,他紧紧拥住我,对我耳语祝福:“MERRY CHRISTMAS!”
  喃喃自语:“没想到在这儿也能度个白色圣诞节!”
  雪花一片一片,剔透洁白,像精灵般飞旋在灰蒙蒙的天空,晶莹雀跃。
  一会儿,子政忽然放开我,走开。
  莫明其妙地问:“怎么了?”
  他回头瞅瞅,没响,走向汽车,钻进后座拿了个袋子出来。走回来,打开袋子给我看。不禁失笑,居然是一把小孩子玩的烟火棒。他也会玩这种把戏!
  兴致勃勃地点起烟火棒挥舞着,嘴里消遣着:“早年偶像剧我是演多了,没想到赵二公子也如此有情调。”
  子政瞥了我一眼,理直气壮:“过新年,不放烟花怎么叫过新年。”
  如雨烟花喷然绽放,银丝缕缕,雪花、烟花一起闪耀夜空,漫天的绚烂!良久,火花燃烧干净,只是炙热的气息还留在寒夜。子政吻住我,火一般的唇燃烧着我的全身。滚烫滚烫!雪花落在我们身上,瞬间消融没有了。
  元旦,国仁接我同赴马里奥的派对。攀谈中,他对国仁的欣赏是毫无疑问的,探讨了他的影片内容、风格、市场前景,力邀他赴美发展,商谈着一些细节。
  正聊得开心,见子政与一个女人并肩走了过来。一愣,这女子二十三四岁样子,身姿修长健美,蜜色的肌肤,简洁的挑染短发,小小的脸庞一双大眼睛生动而自信,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气息,但眉宇间的富贵派头却仿是是天生的。她是谁,是盛天的新人吗?正猜测着,他们已经走到近前。子政淡淡瞟了我们一眼,打了声招呼,就向大家介绍身边的女人叫GIGI,而GIGI微笑着向马里奥眨了眨眼。
  马里奥仔细看了看,忽地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她:“小姑娘是你啊!快十年没见了,都认不出来了。现在可真漂亮啊!”
  GIGI大大方方地亲吻了马里奥:“皮特叔叔,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上周在洛杉矶啊!凯特带我去家里了,可惜你不在,我还很遗憾。原来你居然来了中国。”
  “哈哈,真是太巧了。你和阿历克斯也认识?你不是在读瑞士商学院吗?也想跟着他当明星玩?”
  子政笑着说:“哪敢。我要是带她混娱乐圈,戴叔叔还不宰了我。她是闹着来看热闹的。”
  GIGI“咯咯”笑着:“错了。我是听说皮特叔叔在这儿,才特意来的。”
  马里奥高兴地忘了别的,三人开始叙旧。我与国仁有少许尴尬,对视了一眼,轻声找个托词不露痕迹地走开。与其他人周旋着,我忍不住总是暗自观察那边,他们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融洽自然的像一家人。心底异常失落,有一根细细的针微微刺一下,再刺一下,是疼吗?好像不是,可忍不住心总是痉挛一下、停顿一下。
  国仁轻轻挽住我:“我累了,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想回去了。你呢?”
  抬眼看见国仁怜惜、探究的眼神,不由得避开他的目光,深细了一口气:“好的,我们现在就去告辞。”
  过了两日,任夫人邀我在临湖的一雅舍喝茶。落座,她讲了“清远慈善基金”打算在下月办一个室外慈善茶会,商量着我也参与。
  想了想:“最近我在拍《乱世情殇》,档期很赶,实在抽不出更多时间来打理,怕误了事。不过召集一些娱乐项目的事我倒可包办了,其他的细节恐怕得麻烦他人了。”
  任夫人微笑点头:“这样也好,还是辛苦你了。”
  脸红:“这也没什么,没帮上什么忙。”
  她轻叹一口气:“现在大家都这么忙,奔东奔西没一日有空,也就只有我老太婆悠闲逍遥喽!”
  辍茶不语。
  “阿政也是,整日不见踪影。顾着鼎华,还非要打理自己的盛天,结果啊,忙得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考虑不上。唉!”
  低着头,依旧慢慢喝着茶,心头却狂跳不止。任夫人却没有继续下去,望着窗外波光粼粼,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一层阴霾笼罩在湖面上,北风刮得湖水翻打起浪,打碎了波光,化做千万片消失在层层湖底浪头。
  连赶了一段时间的戏,为了抢时间,可说是不分昼夜,24小时的连场拍。这天凌晨三、四点才回到家补个觉,刚进了梦乡没多久,刺耳的铃声又吵醒了我,恼火地把电话机搁了,继续蒙头睡。手机铃随即响个没完。欲哭无泪,认命地接了,是频姐。
  她心急火燎地问道:“你看了报纸没有?”
  “没呢!我要睡觉!”
  “赶紧去看!”说完,不向我解释就挂了。瞪着手机,出了什么世界末日的大事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拿了报纸。头版头条没有外星人入侵啊。打着哈欠,翻开后面的娱乐版。
  顿时,心脏停止了跳动,再也喘不过气来,天旋地转,报纸上的几个字仿佛也飞了出来,子弹般颗颗射进了我的心脏。
  “消失两年的简赋石露面,身患绝症躲于瑞士治病。”
  第 35 章
  失魂落魄地强撑着出了门。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居然会是这样的原因,他走得那么决绝、干净!
  下楼,车刚开出了大厦车库,前方立刻奔出来一群人堵住了去路。他们一拥而上,不断地拍打着我的车窗叫嚷着,照相机、摄影机齐齐对准了我。
  “单小姐,请说说简赋石是怎么回事?”
  “请问,你与他当年分手是因为他声肺癌了吗?”
  “这两年你们还有联系吗?”
  一个个问题轰炸着我的良心,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呀?
  车子龟速的一点点终于移了出去。来到J。L,大良果然也在。面色阴沉地瞪着满桌子的报刊。见我来到,气压一下更低了,两下无言。
  许久,我才开口问道:“你那时知不知道?”
  他恼怒地摇摇头:“不知道。但他突然失踪时,我隐约怀疑过。那段时间打拼得实在是太累了!他的状态不是太好……”他看了我一眼,“可我不敢往那方面想下去,他走的又是这样彻底,一点办法也没有。”
  拿起一份报纸,让那些文字再度折磨自己。不怪大良责备的眼神,我怎能这么疏忽?从没注意到他身体的不适。三年的相恋,我究竟放了多少关心在他身上?
  这一辈子,我似乎都在压榨别人的付出而没有回报。内疚与自责已远远不能偿还一切,何况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方法来偿还。
  摸着报上模糊的赋石的照片,痛苦如万蚁噬心,可这是自作自受,比起他当年所遭受、煎熬的,算什么!
  大良看了我良久,长叹一口气:“算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只要他能痊愈,就阿弥陀佛了。”
  扶着椅子椅子慢慢坐下,努力集中我涣散的注意力:“帮个忙,查查这两张照片是谁照的,安排我们尽快见面。”
  中午,就与事件的报道者刀仔相约见面。正对着灰尘扑掩的玻璃窗发呆,一人已坐在了我对面。迟钝地扭头望去,正是刀仔。
  “飞羽姐,好有空请我喝茶啊。”
  二话不说,拿出一张支票推了过去:“你卖一家是卖,卖两家也是卖。我要知道赋石的具体地址。”
  刀仔抓起瞧了一眼,吹了声口哨,也没废话,迅速拿笔飞快写了下来。
  “你怎么找到他的?”盯着纸条,轻声问他。
  “纯熟意外,我是跟踪另一偷情的人去瑞士偷拍的。途中,出了点小小的事儿,没想到在医院里看到了简赋石,瘦得没人样了,就去查,才知他得了肺癌。”
  捏着纸条手又是一颤,强自镇静,把话说完,问了一些他查知的细节,最后说:“还有,这个地址不许再告诉别人,你还想要混下去的话,把嘴巴闭牢,我不想再有人去打扰赋石。”
  刀仔无所谓地耸耸肩:“可现在已经传开了,别人也会查得到的呀。”
  疲倦地闭上眼,再多说一句话的气力我都没有了。
  再匆匆来到片场,面对大家关切、询问的眼神实在是无颜见人,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仔细打量了我会儿,晴柔抱住我安慰道:“情况也许没有那么糟,毕竟两年多了,他还没……他还活着,不是吗?”
  阿滨猛捅了她一下。
  国仁考虑了会儿,沉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挤挤眉头:“我就是来告假的。我定了去瑞士的机票,晚上就走。国仁,对不起。只能先把我的戏放一放了,先拍别人的吧,我尽快赶回来补。以后的事,见了赋石再说吧。”
  国仁微微叹了声,投在我身上的眼光里满是忧虑与心疼:“好吧!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硬撑了。有事找朋友帮忙是应该的。”
  半天,我只有一句:“对不起。”
  这时,手机铃响了起来,怕又是追问的记者,扫了眼来电显示,是子政。
  犹豫了下,还是接了:“喂。”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如此体贴而沉着,心又针扎般的痛了起来。
  “没事,我今晚……要坐去瑞士的飞机。”
  电话里沉默了半晌,他才轻道:“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
  乘了十几小时的飞机,一路上都在想着见了赋石该说什么。他恨我吗?怨我吗?而我又该怎么做才能宽慰他,取得他的原谅?直到飞机降落瑞士机场,坐车赶到赋石住所处,还是没有想出答案。
  站在街对面,胆怯地不敢过去按门铃。待会儿该怎么办?脑中一片空白。
  北欧的冬季真的很冷。今天还是出了日头的,晴空中大大的桔红的太阳尽力幅射着热力,却驱不走强大的冰雪之神。
  街上的地面已被扫雪机清扫干净,但屋顶上厚厚的积雪却显示了昨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白晃晃地刺目。呼出的每一口气似乎都凝在半空中不动了。来时急促,准备不及,我的大衣还是单薄了点,寒冷的空气钻入我每一条神经,冻住了全身的感官。
  麻木了很久,咬咬牙,正要穿过马路,却看见了赋石的身影。他和一个少女相搀着慢慢的从街角转了过来。他穿着一件黑色长褛,皮帽、围巾层层包裹着他,原本高大挺拔的样子略微有点佝偻蹒跚。他的脸!他真的瘦了好多,颧骨深深突出,颊上都没有肉了。
  可他在笑,那么温和愉悦的笑。搀着他的少女不知说了句什么,他开心地边说边大幅度地做着手势。两年多未见,他气质也变了很多,和淡稳重了不少,看得出来同病痛的交锋是异常艰辛的。可暖色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他微笑的脸上,竟然有异样的光彩。
  我怔仲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