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4-02-21 15:25      字数:5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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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平日里,林西断不能让方依然轻易讨了好去。今日,却没那些心与她斗嘴。只是一味的忍让道:“方大教主今日倒空得很。”
  “空的才好,不然我又有空找人罚钱?”
  他就知道!林熙偷偷翻了个白眼,能让方大小姐一大清早起床的也只有孔方兄了。
  “这次的名目是什么?”
  "教规第三十二条,教众凡外出归来,必须先行见过上级听示。"
  “我记得本教教规在我离开的时候还只有三十条。”
  "现在我决定另加两条,怎么?"方依然长长的凤眼横扫过来,“有意见?”
  “有没有意见视处罚金额而定。”
  “今天的新鲜事还特别多呐!我倒不晓得什么时候你莫愁公子也会算钱了?”
  “废话少说,你要多少?”
  "不二价,两千两!"
  “一千!”
  “一千五!”
  “一千二!”
  “一千两百五!”
  …………
  …………
  …………
  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两个人已经杀价杀到个位数了,吴惘生才觉悟到:也许,只是也许,他见到传说中的魔教教主了。
  就如两人争执出现的突然,结束也毫无预警。才一眨眼的功夫,等惘生回过神来,一个临窗数钱,一个端坐喝茶,俨然一幅天下太平样。
  看着方依然心满意足的收银票的样子,林熙的语调不免有些阴森:“你来这里不会但是为了收钱吧。”
  “原本是的,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方依然优雅的拢了拢鬓角对着惘生灿烂一笑,“我就做件好事。”
  方依然这个名词和“好事”这两个字无论如何是联系不在一起的。林熙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尖,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不信?”长袖掩口而笑,端的是仪态万方,“附耳过来。”
  秋日昼短,关道上赶路的人都是来去匆匆,唯恐一个迟疑错过了宿头。天空阴阴的,浅烟色的薄雾将天地拢个严严实实,丝毫不见半分的“秋高气爽”。早上下了几滴雨,却只刚刚润湿了泥土,虽不至于泥泞,走久了,鞋底难免有点犯潮。在来去匆匆的人士之间,两个书生的悠闲就显得特别的扎眼。虽然背上背着一大堆的行囊,两个人的衣着也都是半新不旧的样子,可是在那样的天气下还有闲心眺望风景的人,总是流露出一股读书人固有的士绅风度。
  “这就是所谓的办法?”扯了扯身上青色的儒生服,林熙的嘴角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嘲讽。
  “你现在的脸这样笑,很难看。”做了个鄙视的神情,惘生的心情却很好,谁能想得到林熙居然答应了方依然的提议异容而行呢?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答应。”
  “又不是小孩子,什么时候不能由着性子我还是知道的。”
  闻言,惘生回头想了想,果然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认定他不会答应异容,自己果然该改改将林熙当孩子看的习惯了。这样想着,惘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对于林熙,在潜意识上,他一直将他当作家中无缘照顾的幼弟来看。
  “这样再走大概一个月就可以到京城了吧。”这当然指的是脚程,用脚安安分的走。不用马,当然,也不用牛之类的。
  “嗯。我们就一定要这样慢慢走吗?”
  “秋闱还有两个多月呢,两个书生心急火燎的才着人眼。”
  “也不能骑马?”疑问的眼神在看到惘生肯定的眼神后变成一声长叹:“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儒生的六艺都学到哪里去了,好好的马都不会骑。”
  “才刚想着你沉稳了许多,怎么又犯了傻?读书人多是平寒出身,哪来的钱去买马?”
  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话,远处已经远远的显出了驿站的影子。惘生忍不住面上一喜,这样的潮冷的天走了一整日,林熙不觉得什么,他却已是倦怠的很了。林熙在一边看着,心中不免一阵怜惜。好好的家里不待,硬要自找这个罪受,这个惘生阿……
  人有希望,动力也就来了。鼓足力气走到驿站前面,却发现原本就不大的驿站前竟吵吵嚷嚷的围了一大群的人。从商贾到书生,从武林人士到平常百姓,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群情激奋。偏偏却没有一个有胆冲出来带个头。只在那里一窝子的吓起哄。
  这究竟出了什么事?惘生看得有点直眼,林熙确已经看出点意思来了。
  悄悄拽了拽惘生,“走吧。”
  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惘生还是本能的听从了林熙的建议。两个人默默地离开了人群有一段距离,惘生才低低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驿站为什么不让人进?”
  “大约整个驿站都被人包了吧。”
  难怪了。发出一声了然的轻叹,方圆二十里内只有这一处驿站,现在秋寒露重的,夜宿野外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怪道大家都群情激奋。
  “有钱人的无聊排场。”
  “有钱的好处?”回想起方依然那天死命抢钱的样子,惘生不禁颇感有趣。
  “你在想什么?”
  “在想,是不是因为你们教主深知钱的重要性,才用各式各样的理由罚你们的钱?”
  话刚出口,立刻背上多了两道看怪物的眼神。
  回头看到林熙仿佛吞了十只苍蝇的表情,惘生停下脚步,开始反省,他的猜测……有那么可怕吗?
  “你没发烧?”说着,还伸手来摸惘生的额头。
  翻个白眼打开那只不知死活得手,“你跟了人家那么久,也该知道点理由吧。哎;为什么方依然那么喜欢钱?”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别怪我没警告过你,那个女人只有白天能见人,晚上卸了妆以后简直跟鬼一样。”林熙虽然一直和方依然吵吵闹闹的,但是背地里说这种话还是第一次,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呆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是每个见到美女的男人都会扑上去的。”尤其在那样的见面方式下。
  “你……真的不动心·她可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美女。”
  “你动心了?”
  “这个笑话很冷。”
  “那为什么我要动心?”无聊!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身边那个嘴角挂着诡异笑容的男人,惘生的心中涌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那个女人抢钱……一分不少的全用在买衣服首饰香粉胭脂上了,估计皇后娘娘也比她的首饰也多不了多少。”
  有这种教主,说出来实在很没面子。林熙不怎么有诚意的忏悔,他是不是应该编一个悲天悯人的谎言才比较符合期待?
  驿站是住不进了,可总要找个地方挡风遮雨吧?不然就算林熙扛得住,惘生也逃不了一场风寒。拜菩萨就这点好处,香火旺的时候,自然可以抽抽签、许许愿,偶尔还可以吃两顿斋饭换换口味,等到破落了,也还能供旅人歇个腿应个急。从才子佳人到帝王将相,哪一处里不有那么一两处破庙供你幽会、暗算、兼结仇?当然啦,那种以身相许的老戏码里,十亭中倒有九亭是在破庙里的……
  话说这两人随便走居然也撞到一间可以栖身的破庙,实在是这阴沉的一天里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了,成吗?”
  “有什么不成的?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说着惘生拉过堆在角落的稻草,铺成厚厚的一大块垫子算是今晚的床,又从包袱中取出火折子,就着林熙在后院发现的干树枝生了火。看到惘生麻利的动作,林熙有些迷惑。书生,对于住破庙不应该如此轻车熟路……
  “在那儿发什么楞,过来吃东西。”
  惘生已取出干硬的冷馒头平静得吃着,吃相很斯文,斯文到让人觉得他不像在吃馒头倒像在喝燕窝。方才那个习惯于破庙得干脆利落,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一次可能是,那么两次三次呢?
  “你以前也住过破庙?”林熙至少知道一百种迂回打听的方式,却用了最直接的那种发问。人如果没有一个人可以直率坦诚,那是一种悲哀。惘生就是林熙的那个人,任何的遮掩都显得讽刺与虚伪。
  仿佛有点意外林熙的问题,惘生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是。我和你提过的,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曾经独自离家游历,原本打算去京城的,虽然最后没去成。练历还是长了不少。”
  林熙听罢,心底简直忍不住贺一声彩。仿佛交待了所有的事情,却什么都没说。家在何处?何时离家?为何离家?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去成?一连串的问题都被不动声色的回避。回答了一切的答案,其实什么都没有回答。
  他既不想说,他便也不追问。他们之间的,默契。
  天色一直灰蒙蒙的,什么时候开始暗下来的都不晓得,只觉得转身之间,夜幕已是低垂。天空中密密的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风不大,纤细的雨丝还是被吹得歪歪斜斜,不时循着空头钻进这破庙。深秋的夜里,凄风苦雨,着实难挨。
  林熙看着惘生克制的蜷成一团也不肯出声叫自己靠近点取暖,那一夜的相依相偎仿佛黄粱一梦。一开始是赌气,你既不说我又何必枉做小人?然而,看着惘生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下去,林熙还是耐不住了。
  “过来吧。”张开双臂,林熙停止了自己无意义的怄气。
  看上去就很温暖的怀抱,对于全身骨头都在打架的惘生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可是一想到那日清晨的窘迫,本已冻得煞白的脸庞浮起几丝可疑的红晕。“不了。我还行。”虽然冻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惘生还是下意识的拒绝了。
  压根没料到会被拒绝,林熙脸上有点挂不住。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沉默的添了点柴将火烧得更旺。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外面的雨愈发的绵密,柔弱的雨丝飘在脸上仿佛最温柔的亲吻,在这个阴冷的秋夜里却仿佛冰刃一寸一寸,缓慢却顽固的冻僵着那个固执的书生。
  看着那张煞白的脸上,连嘴唇都退去了最后的血色,林熙烦躁的耙耙头发,骂了句。
  虽然搞不清为什么这么尴尬,不过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如果他再不管那个笨蛋,那家伙就是不冻死也得大病一场!
  他认输还不行吗·
  林熙连叹气都懒得,直接爬起来走过去,把那个已经缩成球状的家伙用力揽进怀里。虽然一开始有些微的抗拒,但是很快在林熙的强势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怀中一下子抱进了一大砣冰渣滓,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个掘书生还真能扛。怀里的温度实在太过吓人,想了想,解开外袍将那个人密不透风的包了起来,让那冰冷的几乎失去人类温度的身体可以最大限度的从自己怀里汲取热量。
  好舒服,呼……把脸深深的埋在温暖的胸膛上,惘生舒服得有些一时恍惚的叹息。温热的气息让林熙不自觉地一僵,但很快又若无其事。
  很久很久没有被人抱在怀里了,微眯着眼睛,惘生难得放任自己的走神。小时候是家里的老大,从懂事起,就总是有各式各样的人绕在身边,尊敬的、谄媚的、爱护的、嫉妒的,独独没有人宠他。小时候看着母亲轮流陪着弟弟妹妹睡觉,总是暗自希望自己能生一场大病,那样母亲就会守在他的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不是不爱他,只是乖巧的孩子总是容易让人不自觉地忽略,偶尔才想到伸手摸摸他的头顶说声“乖”,而为了这偶尔的亲昵,只能继续任别人讲自己忽略下去。说忽略也不恰当,他那样的身负厚望,被忽略的只是孩子的那部分天性……
  “好点了没?”
  想起自己刚才的便扭,惘生细不可闻的应了声。
  “真不知道你在倔什么。”短短话里没有责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紧紧闭住双眼,林熙的气息却避无可避,心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人体的温度薰的惘生昏昏欲睡,而察觉到惘生的睡意的林熙安静的维持着姿势,虽然手臂有点僵硬,却硬忍着没动。火苗噼啪的窜着,照着一室的温暖。细雨还是会时不时地挤进屋来,却被温柔却坚决的挡在了两人之外。
  如果……一直这样也不错……
  意识恍恍惚惚、浮浮沉沉间,突然“碰”的一声,两扇破门以强劲的力道撞上两边的墙壁,留下一道湿湿的印子。洞开的门口,强风夹着细雨冲破了谜瘴。凄风苦雨中,一个女子悄然而立。
  林熙在门开的一瞬间就伸手探进了怀中,扣住一把铁荆棘,却在下一瞬间被一双略带冰凉的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