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更新:2024-02-15 11:17      字数:4899
  「瑶瑶……」裴安伦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很想给她一个拥抱。
  「不过,我其实不太担心。」裴若瑶甩甩头,随即又活泼起来,「因为以肇哥管你管得很紧,他只要用眼光一扫,旁人都纷纷走避!嘿嘿!何况你被以肇哥迷得晕头转向,哪有可能看到别人?凌彦东注定要失恋,那我就可以安慰他,然後乘虚而入,电影不是都这样演吗?」
  看她说得兴高采烈,裴安伦就算再震惊,也忍不住露出苦笑。
  她就是没有像瑶瑶这样的活力,积极、正面,勇往直前,好像世界上一点难题都没有似的。
  「你这样真好。」裴安伦由衷地说。「瑶瑶,你一定会很幸福的。彦东只是年轻,他还不懂得珍惜你,但是他总有一天会懂。」
  「你也是啊,姊。」裴若瑶伸手过来拿她盘子里的饼乾,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理所当然地说:「你跟以肇哥一定会在一起的。拜托,你们爱死对方了好不好,没在一起实在太没天理了。」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裴安伦悲哀地想著。
  天理是什么?痴情与付出,就一定会得到美好的报偿和结局吗?
  第九章
  裴若瑶回台湾过寒假的这一个月,裴安伦的心情算是有点好转。
  不过,待裴若瑶一离开,她好转的心情又马上重回谷底。
  外人看不太出来——这可能得感谢裴以肇的教导——只觉得她沉默了些,瘦了一点之外,态度、笑容还是一样端庄温柔,只不过加班的时间更长了。
  一向不太有人敢惹的季以肇一离开,很多人的胆子都变大了,裴安伦身边,开始出现一些所谓的追求者。
  有人送花、送礼物,比较积极的会直接邀约。一开始只是公司里的单身男性,後来消息传开,连其他企业界人士也有动作了,甚至是长辈们帮晚辈来约她,想见见面、认识一下的。
  面对这些,裴安伦都以一个甜美的微笑,和「最近工作忙」这五个字,来推托过去。
  唯一能比较接近她的,大概就是凌彦东了。
  「你也加班到这么晚?」常常在夜色中走出公司大门,准备去搭捷运的裴安伦,十次有八次会遇到也「刚好」出来的凌彦东。
  次数一多,裴安伦也知道不是那么「刚好」。
  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
  比较有机会聊天之後,她发现凌彦东其实不像一般年轻帅哥那么轻浮,他对自己出众的长相没什么自觉,也不是那种每天早上在镜子前花大把时间修饰自己之後,才能走出家门的孔雀。
  相反的,从公事到闲聊,从天气到公司股价,他都有自己的见解。裴安伦算是空降部队,一回国,进公司就当了特助,对於各部门实际运作的情况,还是有很多要学习的,从他身上,她听到许多有用的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会和她聊裴若瑶,但是绝对不会提季以肇。
  「她说这学期系上课比较少,有多选几门外系的课,不过她不打算念研究所。」在捷运车厢中,凌彦东不太甘愿地报告著,「所以她常常有空写e…mail吵我。」
  「哦,你们常联络吗?」裴安伦笑咪咪地问。
  其实凌彦东很不喜欢她那个「乐观其成」的想法,不过,至少可以看到她的笑容,他就算再不愉快,也觉得值得。
  「嗯,她现在也常上MSN,半夜了还挂在网上闲晃不知道干嘛。」
  「你要告诉她别熬夜呀,对身体不好的。」裴安伦认真交代著,「要她好好照顾自己,要不然我们会担心的。」
  「那你自己呢?你有好好吃饭、睡觉吗?」凌彦东冲口而出。看她闻言怔住,连忙补了一句:「是……是若瑶问的,她要我好好帮她看著你。」
  「哦。」裴安伦恢复微笑,「原来她有派给你这个任务。」
  才怪,根本不是这样。凌彦东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那个讨厌鬼是有吵著要他报告,不过,关心裴安伦是他自己想做的,跟裴若瑶有什么关系?他才不会听从那个讨厌鬼的指使!「我没事啊,只是最近比较忙一点而已。」裴安伦抬起头,浏览一下人不算太多的车厢,吁出一口气,「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只有走到捷运站这几分钟,勉强算是在运动……」
  「如果真的很累,你也许应该用司机,或是休个假。」凌彦东一直望著她清丽的侧脸,著魔似的,完全栘不开目光。
  裴安伦像是没有察觉,她又叹口气,「坐车这二十分钟就算我的休息时间了。我觉得这样看看人也不错,过去我的世界太狭隘了。」
  那是因为霸道的季以肇占去了你的全部时间。凌彦东腹诽著。
  他知道不能提这个人,否则,她眉目间会有一股挥之下去的愁绪。
  而他痛恨看到那样的她,更痛恨让她变成那样的季以肇。他希望裴安伦永远快乐、开朗,任何伤她心的人,都该下地狱去!眼看快到站了,裴安伦站了起来,凌彦东也很自动地跟著站起。
  「你真的不用陪我走,不会有问题的。」她耐心地解释,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天都要上演。
  而几乎每天,凌彦东都表现了与外表不符的钢铁意志,不管裴安伦怎么说,他一定坚持要提早两站下车,陪她走到住处楼下,看著她进去。
  年轻而炽热的眼眸,总是带著过多的感情,丰罕盯著她。裴安伦不是看下出来,只是她完全无力接受,也无力拒绝。
  她的心早已给了别人,就算那个别人已经远在天涯海角,还是拥有她的心。
  进了家门,已经十一点多了,她简单冲了个澡,换上睡衣,一天就这样结束。
  倒在床上,她累得几乎连翻身都没力气。
  要表现出无动於衷、认真工作的样子,其实是很费力的,裴安伦每天都努力在维持这样的表象。
  工作、人际关系……其实她不在乎这些了,她真的不在乎。
  最近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真的在乎、有感觉。
  她很累很累,只要一躺到床上,就会马上入睡,并希望自己永远醒不过来。
  可惜,就在她几乎要完全沉入梦乡时,床头的电话响了。
  被她调低的电话铃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有种不真实感。不过,裴安伦在挣扎之後,还是困难地翻过身,呻吟著接起电话。
  「喂……」她的声音饱含睡意,带著浓浓的鼻音。
  对方没有说话。
  她马上知道,应该说马上意识到,是季以肇。
  这支电话的号码只有家人知道,她父母不可能这时候打来,而若瑶打来也不可能完全不出声,打错电话的机率不是没有,但是,她就是知道。
  不会有人每隔几天就不小心打错一次,还每次打来都不讲话,被她怎么问都不肯应声。
  是他,绝对是。
  裴安伦对於屡次接这种午夜无声电话,从困惑、愤怒、了解到现在,已经麻木。
  「你想说什么吗?」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她忍不住开口了,对著静默的那一端说,「想道歉,还是想解释?」
  对方没有回答。
  她觉得鼻子一酸,委屈之意街上了眼眶,又热又烫。
  「如果你还不能决定想跟我说什么,请你不要再打来了。」她瘩ぷ铀担骸肝乙桓鋈顺澜畔氛饷淳茫彩呛芾鄣模梦倚菹ⅲ貌缓茫俊?br />
  不管对方是不是有回答,话一说完,她轻轻挂上了电话,然後,把插头拔掉。
  在这段感情中,她第一次不再顺从,不再一切以他的立场为重,不再努力委屈自己去配合他。
  不管有怎样的藉口或理由,是他先离开的,不是吗?
  她绝不会像电视肥皂剧里演的那样,哭著抱住他,要他别走,或是尖叫著要求一个解释,季以肇不是会被那种伎俩给留住的男人。
  而她,是刚好爱上季以肇这种男人的……可怜女人。
  追求者众,又始终没有谁雀屏中选,很快的,各种传言悄悄出现了。
  公司里最甚嚣尘上的传言是——那个幸运儿,是建筑设计部的小帅哥凌彦东。
  当然伴随而来的难听刻薄话也不少,诸如老牛吃嫩草啦、高射炮啦、堂姊妹跟同一个男人牵扯不清、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一次把上两个千金大小姐之类的。
  裴安伦位高权重,这些难听话她当然听下到,不过,凌彦东倒是常常面对类似的酸言酸语。
  还有同事意有所指的当面恭喜他,并问他何时高升。
  这一切,他都忍了下来。
  只不过当同部门的资深建筑师,用极酸的语气问他:「季总监追不成,被踢到马来西亚去了,你觉得自己有比季以肇会伺候千金小姐吗?」
  这话终於让他的自制与忍耐完全绷断。
  「你说什么?」凌彦东推开摊满图桌的图稿、文件,站了起来。
  整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域,登时安静了下来,数十双眼睛不约而同都看向这边。
  「我只是问问嘛!」那位同事已经年过四十,对裴安伦怎么献殷勤都没用,心存不满,忍不住挑衅凌彦东这小毛头。「季以肇的前车之监你可要好好记住!千金小姐美是美,家势又雄厚,可以帮你平步青云,但也可以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你发配边疆哪!」
  「多谢你的好心!」凌彦东瞪著那位同事,漂亮的眼睛像快喷出火来。「季总监能当上总监,完全是他的实力!这里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难道你没有让他带过案子?还是你眼睛已经被狗屎糊到,根本看不清楚!」
  「妈的,我干嘛听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ㄎㄚ教训!」那位同事见大家都在听,被反驳得面上无光,不禁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要以为已经当上准驸马爷,就这样大声小声的!你要大小通吃是你的事,甘愿当嫩草送上去给老牛啃……」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那位同事不乾不净的咒骂,他的哀号声随即凄厉响起。
  「你打我?!你这混蛋居然敢打我!」他抚著被狠狠揍了一拳的下巴,怒吼道:「你给我过来!我今天不打烂你那张脸……」
  「别吵了好不好?」其他同事过来劝架,不过,他们只是拉开一点也不怕,还想冲上去补个几脚的凌彦东。「不要打了,跟他计较什么?」
  「你们这些小人!干嘛巴著他猛抱大腿?」那位被打得连退好几步、撞倒图架、摔在一堆文件、图卷中的同事,还破口大骂著,「他还不一定搞得到……」
  旁边有人「不小心」又碰到桌角的一叠参考书籍,哗啦啦的整叠滚落,砸在大吼大叫的同事身上,他更是杀猪似的号叫个不停。
  凌彦东气得全身发抖,他紧握的双拳,指节都变白了。
  这一场混乱,很快就传遍整个公司。
  当然,也传到了高层耳中。
  裴安伦多少听闻了一些,所以当她接到高层——也就是她父亲——的关切电话时,她一点也下意外。
  还能怎么样呢?不过就是被责备一顿,叫她要小心言行就是了,反正之前几年中,陆续也听过不少次。
  以前为了季以肇挨训,她心甘情愿,毕竟他们确实是在一起的。而这次,百分之百是殃及无辜。
  如果她父亲决定对凌彦东有什么处分,她一定会力争到底。
  怀著这样的心思,裴安伦在初春的细雨中,一个人开车回到父母住的大宅。
  其实她只有小时候住在这里,中学时便被送到美国,然後大学毕业後回国,就搬到市区的大厦一个人住,与父母相处的记忆根本不多。
  「咦?妈,你也在!」一进玄关,柔和的卤素灯自动感应开启,裴安伦一面换鞋,一面诧异地对刚下楼的母亲说。
  父母感情很淡,除了台面上需要一起出席的场合之外,近几年来,根本避著对方,很少见面,所以裴安伦有点讶异。
  「我记得我还住在这里,应该没记错吧。」裴母就算在家也穿著优雅的薄毛衣和长裙,她瞟了女儿一眼。
  「我的意思是……」裴安伦想解释,又徒然放弃,只是摇摇头,「爸爸呢?他要找我,应该是训话吧。是不是在书房?」
  没想到季母柳眉一竖,罕见地提高了嗓音,「我倒想听听他打算怎么训你。要算帐大家一起来,走,我和你一起进去。」
  裴安伦呆呆看著母亲,她印象中没看过母亲这么火大的样子。
  她父亲从书房定出来,看到妻女都在,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裴董,他神色自若地说:「进来书房讲话。」
  三个人一起进了书房,分别坐定。
  裴安伦觉得好像时光倒流很多年,才小学六年级的她,被父母叫进书房,也是坐在同样的位子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