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7 节
作者:匆匆      更新:2021-02-17 21:56      字数:4762
  由于北征舰队拥有布鲁斯长弓和投石机等射程更远的投射武器,正常情况下,水师应充分利用这种优势,渐次近岸,由远及近,一波接一波地压制陆地目标。在对岸边敌军进行饱和打击后,再靠近河岸百米处,实施登陆快攻。
  可这一次,北征舰队却一下子就冲进了密集对射区,跟对手进行猛烈接火。
  特殊的战术布置,必有特殊的理由。
  北征舰队此举绝非性急,而是因时、因地制宜的正确战术。由于泪河涨落潮仅有两个小时左右的间隔时间,因而水师不能如正常水战程序那样步步为营地推进,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远程压制地面目标的任务,迅速进行抢滩登陆,否则一旦退潮,各艘战舰就有搁浅的危险。
  虽然时间紧迫,但孔狄对于完成任务、实现作战目标,信心十足。
  在远程对射中,除了射程外,武器的破坏和杀伤威力、抵禦伤害的防护力,也是影响胜负的具有决定意义的因素。而在这些方面,北征舰队同样拥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奉行精兵政策的猛虎军团,在武器装备方面素来舍得投资,投石机的砸击力、布鲁斯长弓的射程、速射弩机的射速和穿透力等,都要优于岸边沃萨人的普通弓矢。
  游牧蛮军因为在草原征战时几乎没有攻城需要,加上缺乏这方面的制造技术,没有配备投石机,而按标准规格建造的每艘闪特战舰上,都配备有两至三台投石机。
  战舰上发出的投石,其作用不仅仅在于造成直接的砸伤,更重要的是能引发相当可怕的间接伤害。
  因为岸边土垒等掩体工事的牢固度较低,舰上投石机发出的沉重石弹,加上投射冲力,几逾千斤。
  在石弹群的砸击下,岸边尘土飞扬、瓦砾迸裂,沃萨守军的河岸防禦工事破损严重。
  失去掩护的蛮兵们,被迫暴露在空旷的滩涂阵地上,水上射手们再施以箭雨浇淋,令其伤亡极其惨重。
  弩机和布鲁斯长弓的优势,也在对射中显露出来。
  弩机的射程虽短,但射速极快、穿透力很强,在弩手的操控下,它们不断地“突突突”作响,不知疲倦地喷吐着弩枝,以革盾革甲护身的蛮兵很难抵挡。
  除了弩机外,一些水上神射手还拿着强弩进行射击。
  强弩与弩机相似,射程短、威力强,虽然射速较慢,但三点一线的瞄准功能,令它们十分适于水平点射。
  在神射手们的操持下,强弩专朝岸边前线的沃萨下层军官下手,破坏蛮军的指挥体系。
  射程是布鲁斯长弓的传统优势,比起一般弓箭,其有效攻击范围更大,火力覆盖面也更广。 配备布鲁斯长弓的水上弓手,不断朝岸边守军的纵深区域发箭。
  在他们的打击下,岸边的武器补给体系遭受很大的破坏,前线的射手与后勤区的联系经常出现延误、脱节,甚至短时间的隔断。
  当岸边的蛮族箭手射完皮囊里的三十枝箭后,因无法及时得到补充,往往只能挨打而无法还击。
  不仅进攻武器先进,水上战舰因其防火设施、卫护体系的完善,防护力也远高于对手。
  牢固的战舰两侧,闪特盾手们在护墙上面再垒出一道盾墙,将船只完全堡垒化,抵挡住岸边大部分远射武器的侵袭。
  特殊的防火涂料,让岸上守军的火箭攻势大多成为徒劳之举,即便引发小团火苗,也迅速被灭火手浇灭。
  而且,水师每船自行携带补给,运输线很短,无虞破坏。
  以上因素加在一起,在这场水陆对射中,北征舰队的优势不言自明,胜利天平自然开始向水军一方倾斜。
  舰基远程武器压倒了陆基远程武器,矢石漫天飞舞,在岸边守军阵地上倾泻,地毯式轰击砸得蛮兵们血肉横飞。
  “该下令还击,给病猫崽子们一点颜色看了!”
  这次受命防卫叠瓦渡口,赤拉维非常重视,不仅自己的亲兵“黑鹰队”,很多本族、本部落的战士都在河岸参战。
  看着辛苦修筑的土垒被人像大锤敲核桃一样砸碎掀翻、看着本族战士被一排排钉死在岸边、听着蛮兵们在烈火中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赤拉维怎不心急如焚。
  “慌什么?!”鲁道夫不为所动,轻蔑地嗤着鼻子:“赤拉维,亏你还是老行伍,难道打仗要死人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出身于文明世界的贵冑豪门,鲁道夫对于游牧蛮族相当轻视,更不可能对其军队有什么归属感和认同感。
  过去指挥打仗,鲁道夫从来就是为了胜利毫不忌讳死伤多寡的主,连本族军队都如此,遑论被自己瞧不起的沃萨蛮兵?
  “妈的巴子,老子当然知道打仗要死人。”无端又遭到抢白,赤拉维的肺都快气炸了:“可老子更晓得,自己人死得比敌人多,那就是败仗!”
  “赤拉维,你可知道,要是我较真,你的这些鸟话,可就是妖言惑众、搅乱军心,按罪当斩!”
  鲁道夫冷眼斜乜着身旁的蛮族大将,一点也不客气地回敬。
  尽管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球都快迸出眼眶,赤拉维仍只好忍气吞声,气呼呼地转过头去,心里头把鲁道夫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看看这个平日一直跟自己拧着干的蛮将现今尴尬而恼怒的模样,鲁道夫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置气咻咻的赤拉维不管,鲁道夫继续倚栏观战。
  随着岸边箭塔、掩体工事等防禦设施一个接一个地土崩瓦解,水上舰队在对射中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蛮族守军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依然没有什么反击之策,仍只能徒劳地使用弓弩进行着无效的回射,招致的结果却是本军伤亡惨重,水上舰队一方的损失却相当轻微。
  遭受着来自水上的猛烈远程打击,正面的防禦工事和纵深的补给线都伤痕纍纍,体无完肤,岸边前线的射手伤亡过半。
  两千多具沃萨蛮兵的屍体横躺竖卧,还有不下此数的伤员倒地呻吟,后方担架队却不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友们沐浴在恐怖的箭雨中,成为舰上敌军的活靶子。
  每倒下一人,发自岸边的箭雨威力就减轻一分,而水上的矢石攻击却不见丝毫减弱。
  经过约莫四五十分钟的远程对射后,舰基石弹群和火箭群成功实现了火力压制和战场遮断,河岸守军摇摇欲坠的防禦体系终于崩溃。
  岸边前线和滩涂阵地上的沃萨射手们,尽管异常蛮勇,但在几近无休止的石雨和箭雨的覆盖下,顽抗如此之久,到此时也终于支持不住。
  残存的沃萨守军,沿着河岸丢下厚厚一圈屍体和大批丧失移动能力的受伤同袍,一群接一群地向后溃退,逃往更为安全的后方阵地。
  北征舰队一名勇敢的水手以盾遮身,爬上“星辰号”尾桅,用长长的火把打出第二轮进攻的信号。
  “星辰号”舰尾,十几支军号同时奏响攻击冲锋令,刺耳淒厉的声音传遍河面。
  登陆的时机终于成熟!
  孔狄和旺热两人都是剽悍凶猛的骑将出身。孔狄不用再说,旺热当年是闪特六大诸侯之一——图卡史麾下的首席大将,就是在以骑兵称雄的闪特,亦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孔狄早年跟随丹西南北奔波,经历丰富;旺热曾全面主持一处领地的军事工作,两人对水战都不陌生。
  不过,老本行对一个指挥官的影响是那么的根深蒂固,即便是水战,两人也崇尚进攻,不改其快冲猛打的指挥风格。
  本次进攻叠瓦渡口,两人一上来就凭借武器优势,进行排山倒海般的舰对陆远程压制,摧毁岸边滩头的防禦体系后,马上进行登陆强攻。
  登陆艇被各艘战舰一艘接一艘地放下水面!
  每艘战舰的周身都搭下几百长长的缆索,全副武装的登陆甲士顺着船舷的缆索,接连不断跃入艇中!
  远远望去,艘艘战舰恍如个个巨型葡萄架,上面爬满了果实纍纍的葡萄籐。
  为了抓住战机,加快速度,一些水性好、不愿排队等候的登陆甲士甚至直接从船上飞身跃入水中,然后再爬上登陆艇。
  将士们早已演练纯熟登陆程序,技术动作协调合理、战术运用快捷高速,不一刻,满载登陆甲士的数百条登陆艇就在舰队外缘聚集完毕。
  登陆作战,除了舰队的远程武器压制和支持能力外,登陆兵力的投放量也是攸关成败的决定性因素。对此,北征舰队亦是有备而来。
  每艘登陆艇可容纳十数人,四百多条登陆艇同时向岸边进发。如此算来,北征舰队在进攻叠瓦渡口时,一次登陆兵力的投放量就超过了六千人。
  至此,旺热和孔狄的策略一览无遗,无需再作赘言。那就是先通过远程压制,摧毁河岸滩涂的守军阵地,紧接着一次性投入巨量登陆兵力,突破第二道守军防线,在涨潮期的短时间内彻底破坏叠瓦渡口。
  这种战法,既满足丹西确定的外科手术式战役的要求,也与两位舰队指挥官的个性契合。
  四百余艘登陆艇,如同炸了窝的蜂群,朝着屍横遍野、血流满地的河岸滩头汹涌而进!
  每一艘登陆艇上,两侧的浮板恍如飞鸟的羽翼,在波动鼓荡的水面上轻快地翱翔,无论潜流沖刷还是水浪扑击,都保持着轻盈的平衡,无虞倾侧。
  划桨手奋力地摇动棹橹,甲士们持剑举盾挡住岸边射来稀稀拉拉的箭枝,避免流矢的伤害。
  反观岸边守军,依然是一副无计可施的被动挨打状态。
  战舰上的射手和投石手调整射程,撇开滩涂阵地,开始打击水寨第二道防禦线。
  从一线败退回来的溃兵连同二线阵地的守军一起,成为箭矢钉刺、石块轰击的重点目标。
  布鲁斯长弓和投石机的射程优势此时得以展现,船上的武器能打到他们,他们却不能还手,只好各自缩身躲避,几乎无法抬头。
  如若登陆部队顺利上岸,未遭到有力的箭弩阻击,以轻微的损失冲入二线阵地,对于沃萨守军而言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以射手为主力的守军,与武器精良的猛虎军团登陆甲士进行近身肉搏,后果可想而知。
  惨烈的形势,几乎一边倒的败局,令赤拉维咬牙切齿,血脉喷张!
  “舍不得香饵,就钓不到大鱼。没有这么多鲜美的沃萨肉饵,旺热和孔狄这两只凶残的狗鱼,还真难钓上钩哩!”鲁道夫依然双手抱胸,事不关己般地冷眼观战。
  “收桿的时间到了!”又扫望一眼战场形势,鲁道夫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容,亲手射出第二枝响箭!
  第十八集 第七章
  又一枝响箭从水寨瞭望哨塔上尖啸着升空!
  贯注鲁道夫浑厚内力的响箭发出的凄厉鸣响声,即便在分贝数高得吓人的战场上,也清晰可闻。
  不过,岸边战场上的形势,并没有因这枝响箭的命令而发生多大的变化。
  沃萨族的游牧骑兵队开始在舰队射程以外的远处集结,但也就此打住,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穿越可怕的矢石覆盖带去支持岸头滩涂,将令他们遭到难以承受的沉重损失。
  岸边的沃萨射手们,仍在遭受舰基远程武器毫无休止的压制攻击,呼啸而来的矢石,打得他们趴在工事后无法抬头。
  为减轻登陆部队的伤亡,顺利完成战役任务,旺热和孔狄可不会手下留情。
  守军唯一变得有些积极的地方,在于蛮兵们从掩体后推出来二十多辆幔车。
  这些幔车以挡板卫护,覆上生牛皮,在一些勇敢战士的簇拥下,飞速向河边冲去。箭雨不断地将推车手扫倒在地,但这些沃萨敢死队员们前仆后继,绝不停止前冲的步伐。
  幔车很快被推至河边,就地倾倒。装满松脂油罐子从车上倾泻到河水里,水面上泛起一层厚厚的油脂。
  一些沃萨神射手的火箭激射而来,点燃了河面上的浮油。熊熊火焰照得近岸的水面血红一片,有若地狱!
  十几艘冲在最前的登陆艇一下从水世界陷身于火海,百余人全身着火,在烧得劈啪作响的水面上惨叫痛嚎!
  这条近岸火油带所造成的损失还在其次,最关键是在于阻挡了登陆部队的前进方向。
  狂冲而来的登陆艇集群不得不调转方向,暂时撤退,一面舀起河水浇向火区,一面向岸边的敌军发箭。
  战舰上的部分弓手也只能再次调整射程,加大对近岸滩涂的打击力度,两百多名推车前进的沃萨蛮兵绝大部分卧尸河岸,没有几个人能够跑回逃生。
  二十几车松脂油并不能燃烧多久,加上登陆艇不断击水浇灌,火油隔离带阻止登陆部队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后,就开始熄灭,留下一股难闻的焦味在河面岸边弥散。
  登陆艇一艘接一艘地冲上河滩,登陆甲士们纷纷跃上河滩。多日的漂泊后,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不过,现在还不是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