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节
作者:爱之冰点      更新:2021-02-17 21:49      字数:5092
  孙连翘定了定神,按住顾怀袖的脉,却道:“你这是早产过的,却不是……”
  “死胎。”她还微笑了一下,那场景真实历历在目,此生此世都忘不了。可她语气很平静,“在江南时候大夫说最好修养得个两年,不知你这里可有调养的法子?”
  “两年太多……”孙连翘一下便笑了出来,“况且您一向身子骨强健,只是寒气侵体久了。一则调养好身子,二则去了寒气,便成了。宫里那么多事情,也没见哪个小主主子调养两三年的,等到那两三年来,黄花菜都凉了。我自有宫中秘法,你若放心便交给我调养,兴许翻过年便能好个□□成,剩下的都是常年的事情。要说不落下病根……”
  她斟酌了一下,又道:“总之大问题是不会有的,这冬注意着这腿。至于身子,若你能再坐一回月子,便能调养回来了。”
  听了这话,顾怀袖便放心了不少。
  “那便多谢你了。”
  “都是帮着自家人办事,一家子哪儿能不相互帮衬着呢?”孙连翘不也指望着张廷玉吗?顾寒川屡试不中,还不知三年之后再与张廷玉一起去会试,会是什么样呢。
  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罢了。
  顾怀袖深知利害关系,将自己的袖口翻了回去,指甲轻轻勾着上面缠枝莲花纹,慢慢说了一句话:“嫂嫂,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张二少奶奶但说无妨。”
  孙连翘心头是跳了一下的,可顾怀袖问出下一句之后,她连心跳度停了。
  顾怀袖笑着问:“我父亲到底在跟下面的谁接触?”
  人在笑,可冷。
  孙连翘过了一会儿仿佛才收拾好心思,道:“二少奶奶想让我干什么?”
  “简单啊。”
  顾怀袖伸出自己因病而削瘦了许多的手指,还能仔细地看见上面蜿蜒的青色血管,她菱唇稍分,轻声道:“嫂嫂啊,将那人弄死。然后,帮怀袖告诉林佳氏——她,做梦!”
  “我省得,定然……帮二少奶奶办好此事。”
  孙连翘身子都冷了半天,瞧着顾怀袖笑颜如花,却觉得搭在她手背上那张二少奶奶的手,枯骨一样冰寒扎人。
  作者有话要说:3更!
  24点之前争取再来一章!
  爱你们,我的男主到了末尾会很牛逼的(怎么牛逼不告诉你们!!!)
  好了,决定了,先生个儿子吧,夫妻生活那么久,只生一个不科学,一次生太多太那啥吧……
  ☆、第一零五章 掌掴宣战
  顾怀袖坐在屋里仔细地想了想;似乎自打张廷玉说“爷给你撑腰”之后;她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所以见到张廷玉走进来;她忽然道:“你往门口站。”
  张廷玉知道顾怀袖刚刚送走了顾贞观,孙连翘留下来再看看顾怀袖;毕竟两府里女眷走动比较方便。而今刚走进来就被她喝止住;顿时疑惑:“怎么了?”
  “……”
  顾怀袖暂时没回答,她盯了张廷玉半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张廷玉不由得疑惑;回头一看阿德:“阿德;爷今儿可有不妥之处?”
  阿德连忙摇头跟拨浪鼓一样。
  这可怪了,没什么不妥之处;顾怀袖干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怀袖?”
  “叫你别动;你还敢动?”
  顾怀袖重重将茶杯一放,眼见着就要翻脸;屋里屋外的丫鬟们都愣住了。
  张廷玉跟阿德也都是齐齐一怔。
  岂料,下一刻她眼光就微妙了起来:“好了,你进来吧。”
  张廷玉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没好气地走进来,笑得无奈:“又研究出什么整人的招数儿来了?”
  “我哪儿有那么坏心肠。”
  顶多就是整个人都是黑的罢了。
  顾怀袖伸手一扯他腰上玉佩,却让他俯身下来,距离自己近了,微微一笑:“二爷,你近来英俊了不少,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
  一口气噎在胸口,张廷玉真是气乐了。
  “你今儿莫不是吃错了顾少奶奶给你开的药?”
  “哪儿能呢?”
  顾怀袖说的可是真的,张廷玉是春风得意。
  她只是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人站在自己背后真好。
  由着她性子胡来,她这人很懒,懒得去算计谁,懒得去避让谁,谁要用脚来踩她,顾怀袖兴许也懒得费尽心机去琢磨圈套。
  她喜欢懒惰一些,谁要踩她,她就打谁的脸。
  不用思考,直白,简单,粗暴。
  就是这么任性。
  顾怀袖琢磨了一下,问他道:“你腰好吗?”
  “……”
  “噗……”
  前面是沉默的张廷玉,后面是忽然喷笑出声又竭力忍住的阿德。
  张廷玉回头就叱道:“再笑割了你舌头,赶紧地滚!”
  阿德“哎”了一声,“小的这就滚了。”
  说完一溜烟地退出去了。
  屋里终于没人了,张廷玉危险地埋下自己的身体,靠近了她,微微地磨着牙,两手撑在她坐着的椅子的两扶手上,把顾怀袖整个人都圈进去。
  “我的二少奶奶,你知道有的话,是不能问的吗?”
  顾怀袖原不是那个意思,只讥笑他:“你满脑子除了那事儿就没装别的了!”
  “别撩拨你家爷,现在火气正大着。”
  张廷玉这是实话,大实话。
  此时此刻,时时刻刻火气都大。
  顾怀袖脸颊飞了一片红,一双眸子潋滟得很:“二爷有腰力,我问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是哪个?”
  哪有女人家问男人腰的?她怎么不问肾呢?!
  张廷玉险险要被她给气晕倒。
  顾怀袖很自然地岔开话题:“你说为我撑腰,腰杆不硬,一撑就倒,我可没胆子出去嚣张跋扈……万一我打了人家的脸,人家给我打回来,我面子往哪儿放?”
  她一如既往地虚荣着,谈话间也从来不顾忌这些。
  张廷玉只觉她又可爱了许多。
  两手撑着,他就着这姿势,声音喑哑而暗昧:“如今在这府里,你张二少奶奶就是只螃蟹……”
  “可这螃蟹想横行天下九州,野心太大怎么办?”
  顾怀袖直接用了他当年对的那一副对子,眼巴巴望着他。
  张廷玉好笑道:“你这野心,太大,不合适,早早地用铁锤敲碎比较好。”
  “你倒还记得……”她叹了口气,“做臣子的,要横行天下九州太难了,咱就八州吧。为了我的面子,二爷得要努力,回头您这腰要硬不起来,面子可不是妾身丢了的……”
  拉长了声音的揶揄,让张廷玉更想要办掉她。
  只可惜,还得忍。
  他凑在顾怀袖耳边说了一句话,顾怀袖耳根子一红,秀气拳头一握便捶他胸口,“滚。”
  阿德在外头道:“二爷,前院通报,说周大人来看您了。”
  周大人,周道新如今也是个官儿了。
  张廷玉只得歇了心思,一咬牙去了,回头却道:“晚上再见。”
  见?
  见你个大头鬼啊!
  顾怀袖甩了对白眼。
  她的腿也是孙连翘在治,很明显,太医院院使的女儿比别家的大夫好多了,药方子为谨慎起见已经找了多家的大夫来看看,张廷玉亲自过问,不曾有问题。
  这些天各房送了不少东西来,顾怀袖刚刚回来,事情还是由三少奶奶管着,事情从上到下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天气一日一日变冷,张二爷跟二少奶奶还是整日里秀恩爱,整个二房倒成为张府里最热闹活泼的所在。
  看着二少奶奶腿是不便,可时不时能想出些新奇的游戏来,玩腻了就教给下人们,引得别的房里的下人也都来学。
  渐渐地,张二少奶奶的名声就越传越远了。
  这些都是小伎俩,顾怀袖也就随意宣传宣传自己,再叫人恩威并施地吹嘘一番又恐吓一番,自然有不少二傻子被她吓住。
  调养到十二月初,冬日里天气寒冷,顾怀袖的腿倒是真的渐渐好了起来,比预想的要快多了。
  如今只要丫鬟一个在旁边扶着,便能走动,不跟当初一样吃力。
  不过孙连翘还是如临大敌,只说今冬千万别冻着,最怕留病根儿,遇上什么天寒阴湿,以后有得她受。
  也是这个时候,顾怀袖觉得,孙连翘还是医者仁心。
  她将自己放在“医”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宅心仁厚;可她一旦成为孙连翘,该使的手段和算计,一样不少。
  比如今日,孙连翘又从顾府来了,坐下刚端茶,便说了一句:“事情办好了。”
  这说的是当初那个中间人的事情。
  若没有人居中联络,断断无人能将宫里的消息带出来。
  顾怀袖忍不住地想那几枚翡翠扳指,都是这几年四阿哥从京城这边过去的。
  她怕只怕这一位四爷也看中了林佳氏,别两姐妹最后在一个爷手底下做事就成。
  不过想想,林佳氏野心大,又已经成为太子的人,更有了太子的子嗣,即便跟四阿哥有什么关系,怕也以为他是太子的心腹。
  成不了气候,就是在一切结束之前,会有一定的危险罢了。
  她派人来联络顾贞观,如今顾怀袖让孙连翘弄死了中间人,且看林佳氏还能使出个什么伎俩来。
  顾怀袖已经将最不客气的话叫人带给了她了,这两个人之间已然没有再保留着外头那一层窗户纸的必要。
  撕破脸便撕破脸,谁还怕谁啊。
  而今听见孙连翘这平静的一句话,顾怀袖笑容更甚:“嫂嫂真是个好人。”
  孙连翘几乎毛骨悚然,她叹了口气:“张二少奶奶快别这样说,我自觉是个刽子手。”
  “嫂嫂若不当这刽子手,回头来咱们就要上断头台了。”
  她和和气气,说出来的话却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眼见着又要到年关,院里院外都有不少人走动,顾怀袖也不把话说得很开。
  她道:“你且候着吧,不过我看孙院使大人在宫里怕也步步为营呢……”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
  孙连翘心头一跳,顾怀袖悠闲地捏了她的手,这么轻轻地写了几个字,孙连翘看没看清她是不清楚,可她写了,看不看清、想不想看清、能不能看得清,可不是顾怀袖能决定的了。
  她开始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可怕。
  似乎是江南的日子太顺心,以至于刚刚回京城,一见到这久别了许久的京城,整个大清功名利禄场的最中心。
  皇权的集中地……
  更也许,是因为孤独。
  她跟张廷玉两个人的孤独。
  孙连翘着实没想到,掐着自己的手心,似乎想要将顾怀袖那指尖在她手心里留下的细细痕迹给消磨去。
  她暂时没说话了。
  这时候,外面正好有人进来了。
  顾怀袖这是搬了一张躺椅在外头看梅花呢,就在走廊下台阶边,腿上搭着厚厚的毛毡,还揣着手笼又握着手炉,一点也不冷。
  来的这丫鬟似乎见过几面,虽是新年打扮得也格外浓艳了几分。
  到二房来搔首弄姿?
  顾怀袖一下想起来了,这不是吴氏身边的那个丫鬟吗?
  长安没了之后,王福顺家的原也伺候得过来,可这丫鬟还是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王福顺家的把柄还在顾怀袖手里掐着,甭看只是那么小小的一撮,有时候真跟蝎子尾巴尖一样要命。
  王福顺家的败就败在被顾怀袖拿捏着这小小的一点差池。
  怕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竟然叫了个看似稳重的丫鬟来伺候老夫人,往后有什么错处都有人背黑锅了。
  王福顺家的,这心思也有意思。
  顾怀袖想着,一下笑容满面:“这不是老夫人身边的妙慈姑娘吗?”
  妙慈瞄了顾怀袖一眼,她伺候在老夫人身边有约莫四年了,别的没听说,光听老夫人时不时抱怨一下二房,自打二房回来之后更是频频说道。
  吴氏颇喜欢妙慈,只觉得她跟长安一样得自己的心。
  现在,妙慈也是老夫人的心腹,她以老夫人为自己的主子,肯定事事都向着老夫人。
  这会儿便对着顾怀袖有礼地一弯身:“老夫人说,临近过年了,叫库房那边给拨了些许的小物件下来,虽不是太过名贵,可好歹是府里长辈们一片心意。二少奶奶在江宁多年,怕已经不了解如今京城时兴的东西了,您看看这一盒——”
  这是刚刚从库房那边取回来的一只较大的锦盒,她说完,便踏上了台阶,躬身请顾怀袖打开。
  顾怀袖却懒得动手:“青黛,你来。”
  妙慈面色一变,皱了眉,却忍了没说话。
  看样子打听到的二少奶奶有嚣张跋扈之名,果然不假。
  如今见她这架势,竟然像是去了江南修身养性几年都没学好,便已经是暗暗看轻了几分。哪有女人家这样不娴静的?
  顾怀袖看的人太多了,去江南那几年见识过的东西把后宅这些人多多了,她的心计只有往深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