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爱之冰点      更新:2021-02-17 21:48      字数:5068
  ξ遥挂ξ叶亲永锏暮⒆樱浚〖幢闶俏业米锪四悖叶亲永锏暮⒆踊故俏薰嫉陌。 ?br />
  冯姨娘心中冷笑,这一招招都是长安教她的。
  老夫人重视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事事都往肚子的问题上扯,老夫人不敢不重视。
  更何况,这药还是长安端来的?
  当初冯姨娘说要用这药来算计陈氏,其实不过是要在这个时候算计长安,算计陈氏她有自己的办法,更何况正室如果那么容易被扳倒,还敢说是正室?
  她要算计的,不过是这一把时时刻刻悬在自己脖颈上的刀罢了!
  之前长安进门那一耳光,她现在还怀恨在心呢。
  这一回,长安是喂了多年的鹰,却要被鹰啄瞎眼了!
  顾怀袖却是轻叹了一声,她何等的眼力?
  早在冯姨娘出口说长安害她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将目光转向了长安。
  长安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还是带着那种讽刺的怜悯。
  长安道:“姨娘莫不是最近喜事太多,所以糊涂了?这样的事情竟然也拿来说?”
  长安冷冰冰地一笑,却从袖中摸出来一个药包:“这就是你之前给我,让我帮你熬的所谓安胎药,你莫以为我长安真是个蠢货不成?能被你这样小小的伎俩给陷害了?”
  她轻轻抬手一扔,那药包就已经落到了冯姨娘的脚边。
  冯姨娘面色顿时一变,精彩极了。
  这一幕戏,也是精彩极了。
  先是长安端药来,冯姨娘摔碗,后是长安扔出药包,冯姨娘色变。
  众人还没从前面一幕戏里回过神,下一刻就已经发生了堪称惊天的逆转。
  顾怀袖简直快要笑倒了。
  正好张廷瓒在里面也听见外面这些了,他听完了上官辕的话,已经沉默了一阵。
  过后,张廷瓒撩开帘子,面无波澜道:“大少奶奶的病不要紧,你们的病,却是该治一治了。冯姨娘与长安之事,拖远了谈。母亲,我娘子身子不好,这件事无法亲自处理,还望娘暂时不要走开。”
  “爷,往哪儿去?”
  “拖去前面园子吧。”
  张廷瓒轻轻地一摆手,他又回身去看了陈氏,温声道:“外面这些个腌臜的事情,你也听见了。我出去处理一下,这些天,你就好好养着身子,我回头来就跟你说话。”
  他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站在帘子外面,一向脾性古怪的上官辕,却是暗叹了一声。
  果真不愧是张府未来当家的,这风范,一点也不低于张大人了。
  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没几年好活了,可在大少奶奶跟别人的面前,半分端倪都不露。
  陈氏躺在床上,看张廷瓒给自己掖好了被角,却留了汀兰在里面伺候。
  汀兰看张廷瓒出去了,便笑着走上来,喜滋滋地说着:“您刚才是没见到,二少奶奶那样子,可吓人了,奴婢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更厉害的,还是咱们大爷,一来,整个地方都安静了……现在大爷去料理事情了,大少奶奶可就能把心放回肚子里,咱们大爷还能有处理不好的事情?”
  她一副高兴的样子,让陈氏也不由得笑了出来,轻轻一戳她额头:“你啊,就知道哄我开心。”
  “这还不是大爷能让您开心吗?”
  汀兰跟陈氏说着话,外面却已经要天黑了。
  残阳的一抹血色,涂在了花园小径沿路的残雪上。
  顾怀袖小步地走着,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前面花园得岔路上出现了张廷玉的影子。
  她顿住,看向张廷玉,道:“你也去看?”
  张廷玉摇了摇头,却不往前面走了。
  他就站在游廊前面台阶上,也不下来,更不过去。
  顾怀袖还是要跟过去的,事情肯定已经有了结果了。
  冯姨娘面如死灰,她根本不知道长安是什么时候发现端倪的。
  而长安对冯姨娘的怜悯,其实也并没有多久。
  她觉得自己应该更多地怜悯一下自己,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张廷瓒不怀疑人的时候,是用人不疑;可一旦开始怀疑,那就是疑人不用。
  之前用过的那些大夫,都没有来。
  张廷瓒这一次找的大夫,甚至根本是长安没见过也没听过的。
  把他们叫到花园里来说事情,其实不过是为了让陈氏不知道而已。
  长安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很了解张廷瓒。
  她站定,身边就是冯姨娘,愚蠢的冯姨娘还以为张廷瓒真的是要来审问她,吓得两股战战,几乎都要哭出声来。
  老夫人甚至还没嗅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只一个劲儿地骂着冯姨娘:“心黑的,连我身边的长安也敢诬陷,你莫要仗着你有个身子,就以为这府里就是你的天下了。下贱东西,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不过就是个妾!”
  这字字句句,都是指着冯姨娘的鼻子骂的。
  冯姨娘的嚣张气焰,统共也就维持了几个瞬息,这一会儿被骂着,真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哭都没敢哭出声。
  张廷瓒也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两个持杖的小厮,瞧着孔武有力。
  冯姨娘看了,吓得白眼一翻,一下就跪到雪地里去了。
  天还没黑尽,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顾怀袖远远看着,像是个局外人。
  她回头看了看那边的张廷玉一眼,忽然觉得他站的地方看着是远,可……
  罢了,到底远还是不远,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冯姨娘已经开始搜肠刮肚地想给自己开脱得词了,可没料想,张廷瓒刚刚过来,就吐出一个字来:“打。”
  打?
  打谁?
  冯姨娘“啊”地尖叫了一声,“贱妾怀着大爷的孩子啊!”
  吴氏甚至也吓住了,“卣臣,你疯了!”
  两名小厮走上去,粗大的木杖一下落在了冯姨娘身边不远处的长安身上!
  一根木杖恰好敲在了长安的腿弯上,长安整个人一下就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磕在了雪底的坚硬石板上,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冯姨娘所有的说辞都卡住了,吴氏也不说张廷瓒是发疯了。
  顾怀袖静静站在一边没动,青黛等人却还没反应过来。
  原以为张廷瓒肯定是要对胡乱诬陷人的冯姨娘出手,没料想竟然是责罚长安?
  闲杂人等都已经被叉开,这园子里的一片空地上,就站了府里这些人。
  长安跪在地上,只冷笑了一声:“爷下手也真狠。”
  张廷瓒道:“没你的心狠。”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是吴氏,她痴愣愣的:“老大,你……这……长安怎么招你惹你了?这么能干的一个姑娘家,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张廷瓒瞅了一眼王福顺家的,只道:“扶好了老夫人。”
  王福顺家的畏畏缩缩,今日已经听过这话两回,可这一次比前一次还要吓人。
  长安抬起头,第一次这样大胆地看着这个自己倾慕了这么多年的人,他的目光从来都在陈氏的身上,甚至不曾分给别人一点。
  很久很久以前,长安就想过了,她想要成为他的妾室就够了。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想法变成了野心,膨胀的野心。
  她成为了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甚至有能力将整个府里的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
  一个陈氏算什么?
  不就是出身比自己高贵一些吗?
  却也不见得高贵到哪里去,县令的女儿罢了,身子骨不大好,温温和和能办事,可绝不对不如自己。
  这样的女人,凭什么成为张廷瓒的妻子,又凭什么能成为未来的当家主母?
  不平衡一旦开始产生,可怕的事情也就一件接着一件了……
  张廷瓒看着长安,只觉得有些失望。
  “往日得知你救了玉珠,我心里是感激你的,却没想到,你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死不足惜。”
  “对,奴婢死不足惜。”
  长安一下笑出了泪,她看着张廷瓒,咬着牙:“若是大爷肯早早地看奴婢一眼,也就不至于有今天了。”
  张廷瓒没说话。
  这一刻的长安,已然是没有任何的遮掩了,凌厉的神情,即便是清淡的面容,也遮掩不住她的扭曲:“大少奶奶之前怀孕,的确是我早就知道了,可我本来还没想到怎么害她,那一日老夫人差点跌脚,我灵机一动,顺手就带着她一起滚下去了……她的孩子没了,我心里也就痛快了……”
  原本预备着,张廷瓒的第一个孩子应该是自己生下来的,毕竟陈氏的身子不好。
  尤其是,在陈氏小产调养期间,补过了头,身子开始掏空……
  其实长安一开始也没打算要做得那么绝,只是一点一点,积重难返了而已……
  积重难返,多苍白的一个词?
  吴氏已经骇然了,站不住,她当真有些站不住。
  “长、长安……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想不通,吴氏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听明白了什么,可是又忽然之间宁愿自己什么也没听明白。
  她看向张廷瓒:“你是怀疑长安害了玉珠,也害了玉珠的头一胎?”
  张廷瓒捏紧了拳头,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妻命不久矣,皆为此婢所害!”
  命不久矣。
  吴氏摇着头:“不……不可能,不可能,长安心地善良,平时走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卣臣,你是不是听信了谁的谗言?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身边的丫鬟?!她掌管这府里的事情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长安听着听着就听笑了,她想起自己在吴氏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已经忍够了这蠢妇。
  她大笑起来:“真是愚蠢,愚蠢,一大家子就没几个明白人,哈哈哈……说起来,也真是要感谢老夫人您呢,若没您派我去照顾大少奶奶,指不定大少奶奶还能多活几年,指不定您现在早就抱上长孙了,哈哈哈……都是您的功劳啊!”
  “胡说!胡说!”
  吴氏不敢相信,她上去就甩了长安一巴掌,眼神狠厉:“你胡说!”
  张廷瓒忽然有些累,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
  冯姨娘已经吓晕了过去,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
  至于顾怀袖,只余了满腹的唏嘘。
  长安脸上红红的五道指印,她忽然伸手一推吴氏,恶狠狠地看向了张廷瓒:“你以为我为什么变成如今这样?还不都是你因为你!我为什么会做错这一切,若你肯多看我一眼,又哪里来的如今这么多事?我不贪,不妒,我只是想要——”
  “打。”
  张廷瓒全无半分的怜悯,眼底结着冰霜。
  生冷的一个字:打。
  沉闷的落杖声响,一下响起来。
  一杖落在了长安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打得朝前面扑了一下。
  长安趴在雪地里,看着张廷瓒,死死地瞪着他,眼底却涌出泪来。
  她没有错,她没有错。
  原本也是不想害陈氏的,可那时候鬼使神差,她脑子里像是有另外一个人在控制她的行动,让她做出了那许多阴险害人的好事……
  她喜欢张廷瓒,不想让他用这样全然陌生的眼神看自己。
  她不想……
  长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哭了出来。
  张廷瓒无动于衷:“我与你说过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可你,一恶,譬如一叶,已然障目。”
  长安听不见,她也不想听,她只是竭力地挣扎着,“你才是这张府上下最最冷血之人!对别人送上来的心意视而不见,是你成就了如今的我!张廷瓒,张大公子,你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问,到底是谁亏欠了谁!当初你带我入府的时候同我说过,到了府上我就不会孤独,可长安好冷……长安想来找你谈心,他们都说不许长安来……不是当年的张大公子,如何有今日的长安?!”
  一句一句,听者无不觉得惊心动魄。
  长安是当年的张廷瓒从路上捡来的,是大水冲了田庄,一家子人都消失了,这才行乞碰见的张廷瓒。
  如今长安竟然说,这一切都是拜张廷瓒所赐。
  他只漠然看着长安,没动分毫。
  谁才是这张府上下最最冷血之人?
  张廷瓒也不知。
  长安眼神里带着狠色,仿佛记起了当年的一切,她不甘心,不甘心还没抓到自己想要的,不甘心就这样从高处摔落下去,身败名裂,无过于此。
  身后的木杖,又落下了……
  长安尖声地叫着,直到嗓音沙哑,再也叫不出来。
  张廷瓒甚至没有跟吴氏解释,吴氏已经吓晕了。
  他站在雪地里,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来,扔到了长安的面前:“当年我救了你一命,如今你把这一命,还我吧。”
  当年我救了你一命,如今你把这一命,还我吧。
  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一句话。
  顾怀袖也听见了。
  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