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晚安。”
  “恩，晚安。”
  何耀东恋恋不舍地挂掉电话，电脑屏幕上最后两个压缩包解开，分别是晏南绯见闲散人和沈如瑂的资料——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消息，却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一面。
  为什么，为什么……
  何耀东不在的第三天，也就是他将要回来的那一天，晏南绯也像昨天一样带小葡萄出去。
  早上，她将带小葡萄去游乐园玩，继续麻痹司机或者盯着她们的眼线。到中午，她会带小葡萄去游乐园旁边的一家欢乐餐厅吃饭。
  晏南绯和沈如瑂的安排就从这家欢乐餐厅开始。狸猫换太子的古老游戏。她将和小葡萄从这家餐厅转道去米国。
  于是天气晴好的这天早上，晏南绯和小葡萄从沉香苑出发。有户外活动，晏南绯戴了眼镜，脖子上又加了丝巾，跟她在米国的平时的打扮差不多。
  在经过浅湾居地铁站的时候，小葡萄又望了望地铁站的入口。
  昨天她们在博物馆前看到地铁站入口，晏南绯顺道给小葡萄讲地铁是什么，里面是什么样子。想到日后两人去国外生活，小葡萄可能自己上学乘坐地铁，晏南绯便让司机停了车，牵着小葡萄往地铁口走去。
  “晏老师。”司机问了一声，“我在哪里等您？”
  “游乐园门前吧。”
  上班早高峰刚过，地铁里并不是很挤。晏南绯带着小葡萄进地铁的时候也没有座位。幸好有个礼貌的男士起身让座。晏南绯抱着小葡萄坐下。
  是一个靠门的位置，右侧还有一根加固座椅的铁杆。小葡萄一手抓着晏南绯的肩头，左顾右盼，对地铁内的一切都很是新奇。
  这两天晏南绯带女儿出来，很有成就感。小葡萄很少到市区来，见到什么都很新鲜，问这问那。晏南绯几乎要给她绰号十万个为什么。可是能解答女儿的问题，教给她许多知识，她又觉得很欣慰。
  地铁过了三个站了，即将进入银座站。银座商厦位于市商业中心，人流量大。不过再过三个站她们就可以到游乐园了。
  “轰——呲——”
  “啊——”
  忽然之间的天旋地转，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和刹车声，以及地铁里男人女人的尖叫声，整节地铁车厢都似乎向前飞去。车厢内的一切物体都在瞬间失重。
  晏南绯条件翻身地抱紧小葡萄，另一手抓紧铁杆。她旁边坐着的一个听音乐的女孩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人就飞了出去。
  大约只过了三秒，几节地铁车厢撞在一起，众人的耳膜几乎要被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尖锐的铁器刮磨声刺破。
  小葡萄紧紧抱住了晏南绯的脖子，两条腿也勾住晏南绯的身体。
  轰隆隆的，车厢由于惯性和反作用力又震荡几次。整个车厢里依靠不稳的人如狂风下的小树苗般被摧残。
  恶劣的踩踏事件就在晏南绯的眼前发生。有人因为剧烈的撞击而脑袋破裂出血。
  晏南绯无法腾出手去捂上小葡萄的眼睛。只能大声地命令女儿：“把眼睛闭上，快把眼睛闭上。”
  整列地铁，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晏南绯只有一个意念，就是抓紧铁杆，保护好小葡萄。
  不晓得过了多久，车厢才停止运动，静止地停下。晏南绯依旧高悬着一颗心，抓住铁杆的手不敢松开。
  然而个别车厢的警报铃却响了起来，然后前方有人用喇叭在喊：“大家迅速疏散。”
  －－
  抱歉个人管理中心刚进来。刚才看了大家的评论和留言，理解晏子的人相对偏少啊。
  下去继续努力了。
  坚强而伟大
  还有意识清醒的男性拿小锥子敲破安全窗。晏南绯这节车厢的安全窗还没有破，从前面车厢里忽然扩散过来一种刺鼻的气体。
  常识告诉晏南绯，这很有可能是毒气。“抱紧妈妈。”晏南绯这样跟小葡萄说，她的脖子又被小家伙勒紧一些。
  晏南绯随身的包里有保湿喷雾。她迅速地将自己的丝巾叠一叠，然后去扭喷雾的旋钮。
  车厢内活着的人群大概都意识到了气体的异常，马上往后面的车厢窜。没想到后面的车厢也有人施放毒气，人流也往这边挤。一时间，车厢里再次混乱不堪。
  后晏南绯的面前一会儿空缺开来，一会儿两腿都要被人挤断。她紧紧抓着丝巾和喷雾，胳膊肘拐护着小葡萄，迅速地将丝巾浸湿。
  刺鼻气体已经完全充斥了整个车厢，晏南绯毫不犹豫地用丝巾捂住小葡萄的鼻子。
  与此同时，安全窗终于被砸开一个口。人潮蜂涌而来，惨叫声中撞碎了窗棱上的碎玻璃片。
  楦晏南绯没有把握不被人踩到。看着窗棱上血淋淋的挂着不知多少人的血，她甚至不敢睁眼看。
  她极力地屏住呼吸，终于憋不了两分钟，又呼了一小口，顿时觉得肺部撕裂般地疼。
  另外车厢的安全窗似乎也被砸开了，晏南绯这节车厢的人顿时少了，她一手抱紧女儿，一手用湿巾捂住她的口鼻，豁尽全力跳出安全窗。
  晏南绯不知道自己的后背是不是也被碎玻璃和尖锐的石子划破。这是一段地下隧道，离银座站站台只有一千米。
  头顶上似乎有灰烬落下，死里逃生的人群疯狂地从一扇扇安全窗里涌出来，有人翻过护栏去，有人哭叫着跑向站台出口。
  就在这慌乱的一刻，晏南绯迅速起身，怀中的小葡萄没有哭也没有叫——她依旧闭着眼睛。
  “小葡萄，小葡萄！”
  晏南绯连着叫了两声，小葡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眨了一下眼，眼皮又要合上。晏南绯不知道她是惊吓过度还是吸入太多毒气。
  “小葡萄，醒一醒。深呼吸，用力呼吸！”
  晏南绯摇一摇小葡萄，她真想掐女儿的人中，让她立刻清醒一点。可是她又怕掐疼她。小家伙下巴上的青紫还没有完全消散呢，她怎么能对她的身体再下手。
  车厢附近可能还会有爆炸或者其他恐怖事件。晏南绯举目四望，她抱着小葡萄是绝对翻不过带着铁刺的护栏的。为今的办法，只能是抱着女儿冲向站台出口。
  人人都要保命，狭路之上妇孺皆是勇者。（生命的无奈啊）
  晏南绯已经数不清自己被人撞了多少次，脚背被人踩了多少下。
  忽然自台阶上有人逆行而来，他伸了手臂就来接晏南绯怀里的小葡萄：“晏小姐，我是二少的保镖，请将念卿小姐交给我。”
  晏南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依旧紧紧地抱着小葡萄往前挤。形势危机，那人见解释没用，索性一只臂膀揽着晏南绯往前冲。
  快到出口的时候，又有人来接应他们。前面有动作敏捷的人迅猛开道，后面有自称是何耀东保镖的男人搀扶护航，晏南绯的心里忽然安稳许多，一行迅速冲出地铁站。
  来到大街上，刺目的阳光直射而下，晏南绯仰了一下头，还来不及呼吸一口街上的空气，眼前忽然一黑，然后就昏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有人从她怀里抢走了小葡萄。
  在米国小葡萄被接走后的头几年，晏南绯常常做这样梦。她梦见小葡萄还是在自己肚子里的，忽然就有人来说她未成年不能怀孕、或者骂她勾｜引好友老公未婚先孕……
  来人总是有长长的爪子，他们一伸手，就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挖走了。那小孩已经会说话了，大声地哭喊妈妈，尖利的婴儿哭声撕裂她的肺腑。
  多少年不做这样的梦了，今天，这个噩梦再次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无尽的梦魇。
  晏南绯尖叫着从混沌的怪梦中惊醒，她直坐起身。病房外陈靖推门而入，眼见晏南绯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管，吓得脸色也跟着白了白：“晏子，冷静！”
  晏南绯抬头看到一个人影。她的眼睛也疼啊。人影在她面前晃了晃，是陈靖。
  晏南绯认识陈靖，却忘了陈靖所能给予的帮助。她只知道小葡萄现在不在自己身边，她要去找小葡萄。
  “晏子，你别冲动。念卿已经脱离的危险。”陈靖一把按住行为疯狂的晏南绯。
  念卿？念卿可不就是自己的女儿小葡萄？
  “你说小葡萄她，她已经安全了？”晏南绯终于恢复一些意识。
  陈靖点点头：“小葡萄在旁边病房，你深呼吸，然后我带你去见她。”
  晏南绯照着陈靖的话深深地呼吸，却觉得咽喉气管甚至肺腑都有些隐隐的疼。她知道这是吸入刺激性气体的后遗症。
  在呼吸屏住的瞬间，晏南绯清晰地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她要马上恢复状态去找小葡萄。
  一旦清醒，晏南绯比寻常人更懂得如何让自己快速镇定。
  陈靖见晏南绯的状态稳定下来，这才放开对晏南绯的钳制，提示她说：“小葡萄现在很安全，我们是在港城医院，你也吸入了大量有毒气体，要注意……”
  “嗯。我现在感觉不错。我们去找小葡萄。”晏南绯努力让自己看来状态良好，心里对女儿担心得很，像是有千万只猫爪子在抓她的心。
  陈靖点点头：“小葡萄现在还在昏迷中，你可能，要继续保持冷静。”
  耀东回来
  ？正文　耀东回来
  “好。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陈靖扶着晏南绯下床，两人来到走廊上。何振霖正从旁边的病房出来，见了晏南绯，些微有些讶异。他看了一眼陈靖，又没再说什么。
  晏南绯迫不及待地往小葡萄的病房走。陈靖一把拉住她：“冷静。”
  “好。”晏南绯放慢脚步。
  喀两人走到小葡萄的病房外，透明的玻璃内，能窥探到病房内的境况。晏南绯竭尽全力稳住心神，顺着玻璃往里看了看，小葡萄的脸上竟然还是带着呼吸罩的。
  往昔画面轮回，耀东当年，不是也曾这样躺在病床上。为什么受伤的都是她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命格太硬，克了他们。
  小葡萄小小的身子不及高级病床的三分之一，那么小的一点，被各类管子插在身上。晏南绯觉得那些管子好像是插在自己的心肺上，疼得她站不稳脚，脊背后冷汗如雨。
  韦“晏子，你不要太难过。”陈靖在晏南绯肩膀上加了一手，扶了扶她，“很多人都受伤了，这是一件意外。”
  晏南绯一手攀住窗台，她不敢进病房去，她不敢靠近女人，不敢直视女儿现在的模样。
  我又做错了吗？可是我错在哪里？
  何耀东得到通知后马上返回。他也看到了新闻，虽然陈靖和何振霖向他保证晏南绯和念卿没事，可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焦躁抑郁难过，恨不得自己生出翅膀飞过来。
  医院里，何振霖看了一眼时间，说一句：“耀东大概到了，我去楼下接他。”他说着就下楼去了。
  晏南绯的耳膜再次被刺激。耀东回来了？他已经到楼下了吗？
  她的整个身体无法抑制发抖。何耀东绝对不会原谅她的，她差点害死小葡萄。他一直说她狠心，他肯定以为她是故意的。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和耀东早完了，和小葡萄……她唯一念着的亲人，她可以舍却生命维护的女儿，也被她连带的受到了伤害。何耀东将不会再准她见小葡萄，不会准她们再见。
  “晏子。”陈靖又微微提醒一声。晏南绯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何振霖还没有走到电梯口，电梯门叮的一声弹开了。晏南绯回头一眼，何耀东一脸肃穆地从电梯里大跨步走出来，她又惊又怕，慌忙躲在墙壁一侧，眼睁睁看着何耀东走近。
  何振霖在重复小葡萄的情况：“念卿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在调理，需要安静。你冷静点！”
  他一把拴住何耀东稍微失控的身体，让何耀东先冷静。何耀东似乎是又往前冲了两步。最后痛苦地闭上眼睛，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谢谢。”
  何耀东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可是喉咙里嘶哑叫他的声音充满了压抑，那是极大的隐忍。
  晏南绯一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见到何耀东的第一眼，她的泪水忽然就涌了上来。
  一方面，晏南绯不愿将女儿交给何耀东，另一方面，她觉得何耀东是最能让女儿安全的监护人。
  她想给女儿更多空间，却没想到碰见了这样的事情，害得女儿差点没了。何耀东的方式虽然极端，但至少，能保证女儿的安全。
  华语第一
  晏南绯的奢望已经褪到最后的底线上——有什么比能看到女儿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更幸福的事情。
  何耀东内心是悲劫的，但是却异常的坚韧。他是爱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