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1-02-17 21:46      字数:4776
  魔教之人虽然杀人放火是常事,但总有那么几个异类。
  苏小八便是其中翘楚——魔教中一个难得一见的怕黑怕鬼的奇葩。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终于明白了他的恐惧表现从何而来——
  只见不远处,一抹白色的影子静静地伏在地上,依稀可见是一个白衣女子。
  少有人至的禁地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昏迷着的神秘白衣女子,这不由令他们暗中生疑。
  不说魔教在多么隐秘的地方,魔教的层层防卫就不容小窥,而一个白衣女子却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还没有任何人发现,这是多么令人心惊肉跳的事。
  众人心里的一番考量苏小八自然无从知晓,他只觉阴风阵阵,而那白衣女子似乎已化为厉鬼向他扑来。
  “啊!鬼啊!”
  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声惨叫后,苏小八没命一般地向来时的路跑去。
  其他人虽不至于觉得这是鬼,但苏小八的反应和周遭的环境还是令他们觉得心里毛毛的。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去禀报左护法吧。”
  最终,他们还是想出了一个借口,理所应当地迈着比平日快一半的步伐向来时的路走去。
  终究还是没有人愿意独自留守在这里,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方案——如果他们脚程够快的话,还来得及在这个白衣女子醒来前通知左护法呢。
  而众人落荒而逃不久后,那“女鬼”也醒了,当她视线中出现那具血迹斑斑的尸体后,也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划破天际的凄厉惨叫:“啊!”
  那几个教众离开之后,剩下的二人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气氛之中。
  从苏风觉阴沉的脸色,苏梨袂后知后觉地察觉了不妙。
  她脚下悄悄退了一步,假笑道:“咳,别介意,我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苏风觉挑眉看她,淡淡地重复。
  “当然,他怎么会不长眼看上你……啊,我是说他怎么也不会看上你……咳咳……”不知道为什么,苏梨袂越说越乱,到最后只能心虚地索性不开口了。
  苏风觉神情高深莫测地上前一步,然后看着一脸不安的苏梨袂,忽然笑了:“教主,你在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话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苏梨袂看到苏风觉眼中泛起的笑意,就察觉了不妙——自己这话,总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实际上,苏梨袂之所以一直没猜中护法大人的心事,除了自己热爱脑补之外,还因为二人之间的相处太过自然,苏风觉对她若有若无的宽容虽令她觉得异样,却没有往深处去想。
  而当苏风觉真正的一面在她面前悄然展现出冰山一角,她在感到深深震撼的同时,也不由开始反思了。
  为什么自己接二连三地激怒他,却没有遭遇他的任何打击报复?
  得罪他的人下场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就连刚才,若非他刻意回避,自己还几乎是亲眼看到了一出。
  可是,为什么偏偏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再狗血的小说苏梨袂都写过,再煽情的话语她的男女主也说过——云晚歌和苏写眉那对小白花加咆哮马的奇葩组合还摆在那里呢——可当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她迟疑地抬头对上苏风觉,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风觉,你对我……是不是……”
  ☆、50【晋江】钱串钱串
  苏梨袂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如同一道惊雷般在苏风觉耳边乍然响起。
  或许每个人都会有这种经历——为了一个目标,努力地去追逐,并且为之奋斗,用尽一切手段,只为达成目的。
  而当期待的结果触手可及之时,却莫名有些退缩。
  或许;是担心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一旦触碰;便会如同肥皂泡一般悄然破碎。
  又或许,是担心结果;会是自己畏惧到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逃避的。
  苏风觉沉默地对上苏梨袂的眼睛,那双明媚的眸子一如既往地闪闪发光,似乎永远都充满了勃勃生机;可偏偏,没有流露出丝毫他期待,亦或是不期待的情绪。
  他不知道苏梨袂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不担心她的拒绝,只担心,她会不会留给他下一次拒绝的机会。
  即使是苏风觉,在那一瞬间也产生了类似逃避的情绪,他避开苏梨袂的视线,强作平静地说道:“教主,我好像还有事……”
  “苏风觉,你敢跑!”
  尽管提起这个话题,自己也有些扭捏,但看到即将落荒而逃的苏风觉,苏梨袂还是不由大怒出声。
  刚急急走到门口的苏风觉闻言浑身一僵,直挺挺地站在了门口。
  苏梨袂这才收起满脸怒色,眉开眼笑地上前,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得意洋洋地说道:“害羞什么,承认就承认吧,我是不会嘲笑你的。反正,其实我也挺……咳咳……你的。”
  中间的几个字虽被她含含糊糊地略去,苏风觉又怎么会猜不到。他虽背对着她,唇畔却情不自禁牵起了微不可查的弧度,眸中也泛起了淡淡的讶异和喜悦。
  两人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既然对彼此的心意已是心知肚明,那些甜言蜜语又有何重要呢?
  本就是恋人未满的状态,一旦挑破了那层窗纸,二人也并未觉得不自然,反而有种水到渠成之感。
  既然说开了,苏梨袂自以为自然是要开始表达对苏风觉的关心,而她表达关爱的方式很简单:“我看你就那么几件衣服,哪天有空我再帮你做几件吧。”
  先前那淡淡的暧昧气氛瞬间烟消云散,苏风觉的眉角一跳,艰难地说道:“不必了,上次教主做的……已经够了。”
  并没有察觉到他貌似平淡的语气中微妙的情绪,苏梨袂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体贴”感到很满意,再接再厉地劝说道:“怎么够啊,我看你不是穿黑色就红色,走出去多寒碜……好歹你也是堂堂的魔教左护法!”
  虽然的确只有两种颜色,但那面料可是价值不菲。
  魔教中人向来不会亏待自己,单是魔教中一件看似普通的衣裳,就抵得上寻常人家数件乃至数十件不错的衣裳了,又何至于她说得那么寒酸?
  这一点,苏风觉不打算说出来,只是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教主做的衣裳用料都极好,自然可以穿很久,更何况金库……”说到此,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而“金库”二字之于苏梨袂,简直宛如一个死穴一般,涉及到金库,饶是一开始自诩立场坚定的苏梨袂也不禁动摇了,再加上苏风觉不失时机的劝说,她终于松口了,迟疑地说道:“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这一“以后”,自然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苏风觉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然而很快,苏风觉就明媚忧伤地发现他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否定了一个选择,不代表苏梨袂不会想出其它更可怕的馊主意。
  很快,她就继续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
  她是无鸭梨,苏风觉在一旁却是心惊胆战,生怕她的脑子里又冒出什么诡异的想法——
  比如说,要是她给自己绣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香囊,自己是戴,还是不戴呢?
  比如说,她要是提议以自己为主角写一本小说,自己是应还是不应呢?
  再比如说……
  ……
  种种可怕的想法层出不迭,苏风觉也觉饱受折磨,冷汗直冒。
  “唔,对了……”怕什么来什么,几乎在这些可怕的想法在苏风觉脑中一闪而逝的同时,苏梨袂也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兴奋地虚拍桌,喜滋滋地说道,“你觉得香……”
  “报告左护法——”
  千发一钧之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救下了置于水火之中,犹如等待判刑一般煎熬的苏风觉。
  第一次,苏风觉这么感谢这些平常看来很“不识趣”的教众的到来。
  他当即迫不及待地转过身:“什么事?”
  “苏小八?”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苏梨袂从苏风觉身后探出头,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
  看到面前气氛和谐的左护法和教主,苏小八楞了一下,然而毕竟事关重大,他依然惊慌失措地汇报道:“方才我们在禁地……遇到了一个白衣女鬼!”
  “女、女鬼?”苏梨袂惊疑不定地出声。
  她这一声惊叫听在苏风觉耳中,却带给了他一个错误的信息——
  到底也是一个女孩子嘛,平常再怎么无法无天总会有一些害怕的东西。
  唔,所以,自己该怎么温柔地安慰她呢?
  平常诸如苏尔诸如无聊的教众们对自己的“教导”,这一刻尽数忘得一干二净,以致于如今这样的关键时刻,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可苏风觉忘记的一点是——苏梨袂是什么人?
  她可是一个无法无天到用一本《江湖八卦》搅乱江湖一滩混水的脑补帝!
  她可是一个胆子肥得敢把左护法赶到窗子边听了一晚电闪雷鸣的女壮士!
  最重要的是,她可是敢于直面小白花,与其斗智斗勇的苦、逼、作、者!
  区区一个“女鬼”,又怎么会吓到她?
  与之相反的是,听到“女鬼”二字,她消失许久的八卦神经又从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冒了出来,脑中当即冒出一连串神秘女鬼与魔教不得不说的故事。
  未待苏风觉将酝酿了半天的话磕磕绊绊地说出口,她已兴奋不已地越过窜到苏小八身前:“走,小八,快带我去看看!”
  看到苏梨袂兴奋不已的样子,本来吓得魂飞魄散的苏小八胆子也肥了几分。
  看人教主一个小姑娘都不怕,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会怕女鬼鬼鬼……呢?
  ——尼玛那可是女鬼啊!
  苏小八哭丧着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一脸兴奋的苏梨袂,强作镇定地说道:“是,教主,属下这就带你去看那女鬼鬼鬼……”
  苏梨袂欢欣鼓舞地跟在一脸视死如归的苏小八身后,步履轻快地向门外走去,一边愉快地哼着歌,一边迷迷糊糊地想:咦,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被遗忘在屋子里的护法大人:……苏小八,很好,我记住了。
  当苏写眉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那个脆弱地倒在地上,气息若有若无的白衣少女时,他顿时陷入了疯狂之中,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少女,紧张不安地晃动着她羸弱的肩膀:“晚歌,晚歌你怎么了!别吓我!醒醒,你快醒醒啊!”
  “别……”云晚歌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气若游丝地吐出了一个字。
  “晚歌你是不是受到什么伤害了?”苏风觉倒吸了一口气,本就抓着云晚歌肩膀的手也不禁因那可能而更收紧了几分
  “别……”云晚歌痛苦地蹙了蹙眉。
  “晚歌,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不要原谅我,就算你原谅了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苏写眉妖媚细长的眼中顿时闪动着内疚和愤怒之色,甚至隐隐浮起了泪光。
  “别、别摇了,我头好晕……”云晚歌细如蚊呐的声音终于艰难地打断了苏写眉喋喋不休的话,传入了他的耳中。
  苏写眉的手一僵,赶紧触电一般地松开了手,失去了他的支撑,云晚歌的头重重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地上,她不由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呻~吟。
  苏写眉倒吸了一口气,那沉重的一声闷响仿佛响在了他的心上,令他心痛万分,他赶紧又小心翼翼地托起云晚歌的头,仿佛捧着一个易碎的无价之宝:“晚歌,痛吗?痛吗?都是我的错……”
  尽管头痛欲裂,但听到他含满了愧疚的声音,云晚歌还是艰难地扯出一抹阳光一般温暖治愈的笑容:“不痛,一点也不痛……”
  “那就好,”苏写眉终于松了口气,将功赎罪地说道,“来,晚歌,我帮你揉一揉……”
  云晚歌本就因疼痛而难看的脸闻言更是惨白了几分,艰难地避开了他的手:“不必……”话未说完,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苏写眉旁边那具血迹斑斑的尸体上,不由倒吸了口气,说了半截的话戛然而止,上一次醒来的记忆隐隐浮现在脑海中,无法用言语的恐惧令她几乎窒息。
  虽然她素来做的就是救死扶伤的工作,形形色…色的重病之人见过的并不少,不过师兄师傅们怜惜她是女子,那些太过血腥的场面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她,而一具真正的尸体,更是她生平从未见到过的。
  想到自己竟然就在这具尸体旁睡了一觉,云晚歌寒毛都竖了起来。
  苏写眉来得匆忙,且视线中至始至终只有云晚歌一个人,因而竟然没有发现旁边竟然就有一具尸体,见云晚歌一脸惊恐,他心里顿时柔肠百结,无暇关注尸体的来源,只毫不在意地把尸体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