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4-01-06 10:42      字数:4860
  慕容昊感到又得意又惊叹,他遇到一个性灵相近的皇后,这一生应该不会太无趣了。
  “冰儿,你不饿吗?”他疼惜地看着她仍沉浸在为雪儿有一点改变的快乐之中。
  “啊,晚膳都凉了,昊,我们用膳吧!”她腾地站起,挽着他,向膳桌走去。
  苏州的早晨很静,天空点缀着绵羊般的云朵。慕容昊当年把谢明博和柳如琴合葬在太湖里的一个小岛之上,有专人护陵,面对湖水,背依青山。白府早早就让家丁撑了船舶在府后面的水道边。柳少枫婉拒了白老爷的相陪,让焦桐、焦桔提着装满祭品的竹篮,坐上小船,顺着蜿蜒的水道往小岛驶去。
  他们经过美丽的茶区,放眼都是深深浅浅的山坡上的绿色茶树,小溪和支流辐辏成不规则的一片片水面,上面盖满渔船。
  他们速度很快,追上了前面一艘好象是专门逛山玩水的画舫。莫悲心中讶异,谁这么早就来赏有山水呀?
  “公子,快看!”焦桔用臂指着头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
  “鹈鹕!”焦桔清脆的嗓音柔柔地说出这两个字,后面跟着可爱的笑声,“公子,以前听人家说过这种鸟,很会捉鱼。”
  莫悲抬起头,清晰的轮廓衬着澄蓝的湖水,脸上焕发出清纯的乐趣,他双目紧盯着眼前的景象。两个渔夫各站在一艘竹筏上,正用长竿打水,叫道“嗬!嗬!”竹筏由不同的角度划来,把鱼赶到中央。黑鹈鹕潜身一扑,每只嘴里各含着一条鱼,交给渔夫。吐出鱼儿之后,那些鸟都栖在竹筏上,得意洋洋摆着啄部,然后再纵身运用它们天生的偏爱和技巧。
  莫悲俏眸惊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太神奇了!
  渔夫的喊声也惊动了画舫中的游客,一位身着紫衫的男子从舫中走出,轻笑地看过来。他看到的不是鹈鹕,而是站在船板上,眼睛眨都不眨的莫悲。
  男子想出声招呼,又怕扰了他的兴致,忙噤声。
  船身慢慢靠近莫悲的船,一股刺鼻的气味由鸟儿身上飘过来。渔夫继续“嗬嗬”赶鱼,用撑篱从外侧打水,鸟儿则嘎嘎叫个不停。
  “公子,公子!”焦桔兴奋地拉住莫悲的手臂,看着鹈鹕叨了条大鱼上来。
  莫悲天真地展开双手,比画着鱼的长度,“好大,好大!”
  画舫上的男子看着他,莞尔一笑,心中象被撞击了一下,好像谁招呼没打,就闯进了他幽居的生活,推翻了一切,就象一股强大的神秘力进入他体内,粗鲁地摇醒他似的。一切都突然发生,难以解答。
  男子的笑声引起了焦桐的注目,他抬眼一看,居然是昨晚刚刚结识的林若阳。
  “林少爷!”他抬手招呼。
  莫悲以为他在提醒自己又有什么新奇的事,猛然回过头,“什么?”
  撑船的家丁刚好此时拐弯,船身一晃。莫悲的动作太快,一个仰首,带着焦桔,在众人的愕然之中,突然直坠湖中。
  番外:俏王子(六)
  林若阳看着莫悲身子一晃,他不禁惊呼,“小心!”话音未落,莫悲已经扯着焦桔直直地往湖中栽去,平静的湖水绽开了一朵大花,一串水珠沽沽地冒出水面。
  他失笑出声,揭开紫衫,正欲跳河救人,却见水面突地跃出焦桔的身影,手中托着莫悲,脆声叫道,“哥哥,接住公主。”
  一阵清风从山中吹来,把焦桔的叫声吹散,林若阳还没分辨出她说的是什么,只见眼前人影一闪,焦桐如轻巧的飞燕,掠过水面,只手抱着湿淋淋的莫悲,飞跃回船中。整个过程,也只不过眨眼之间,所有的人全看呆了。
  “船家,借你的竹篱用下。”焦桔头露出水面,笑吟吟地对渔船上的船老大说。船老大狐疑地伸出竹篙,焦桔借势,踩着竹篙回到了船上。
  一场落水的惊剧,在瞠目结舌中,成了焦氏兄妹的表演。
  林若阳深吸一口气,微微的皱起眉头,这焦氏兄妹可不是普通的随从,武功不只是一般的了得,简直是精湛。有这样的随从守护,莫悲定会是洛阳城中身份极尊贵的公子了。
  “你们……好厉害哦!”白府撑船的家丁许久才回过神来,因惊讶张开的嘴合都合不拢。
  焦桐一脸的紧张,人是救上来了,可现在船在湖心,公子一身的湿衣,被秋风一吹,冻得嘴唇都紫了,就是掉头,也只怕会冻坏了公子。他急得瞪了妹妹一眼,脱下外衣,披在莫悲身上。
  焦桔有武功底子,这落水对她一点也不算什么。她内疚地一撇嘴,“对不起,公子,我没见过鹈鹕,一时忘形,害你落水。”
  “没……关系,我也……好奇。”莫悲的上牙和下牙冷得直打战,湖风悄然吹过,他身子哆嗦了起来。
  “莫公子,我舫中有备用的衣衫,请到我舫中,暂时先换下湿衣!”林若阳让船工把画舫靠近小船,温和地抬手说道。
  焦桐一着急,差点忘了湖中还有林少爷这号人物。一听这话,喜出望外,“那就多谢林少爷了。”
  莫悲讶异地抬起眼,他怎么也会在太湖中?很不想和这个人有牵涉,但眼下一点也矫情不起来。心中想,这个人的人情到真还得快。昨晚是他救了林老爷,现在林少爷来解他落水之急,以后,谁也不欠谁了。微闭下眼,对林若阳点了下头。林若阳抿嘴一笑,手伸过来,想扶他进舫。
  “呵,不敢有劳林少爷。”焦桔笑嘻嘻地推开他的手,扶着莫悲跨过去。林若阳已体贴地把衣衫放在舫中的短几上。
  “阿欠!”莫悲突地打了个很秀气的喷嚏。
  “老天,公子,快,快!”焦桔“咚”一声关上舱门。
  林若阳大惊,焦桔一个姑娘家竟然拜年歌莫悲换衣,这莫公子也太娇惯了吧!
  “呵,我家小妹自幼陪公子长大,一起习惯了。”焦桐看出林若阳的疑惑,忙说道。
  “嗯,嗯!”林若阳忙露出理解的微笑。
  “林少爷,你这一大早的,准备去哪?”
  “我在那边的山里还有块花田,种的都是小白菊,我想看看能不能采摘了。”
  “做药?”
  “呵,做茶。”
  “那林少爷怎么坐这么大个画舫去?”
  林若阳温和的双眸含笑摇头,“家中的小船全都出去办事了,我又等不及,就坐了画舫。画舫是彩园里平时带客人游湖用的,一直闲置着。不过,也幸好坐了画舫,今日才能帮莫公子一把,你们是?”
  “哦,我家公子去湖中小岛中祭拜先人。”
  “莫公子也是姑苏人氏?”
  “算一半吧!”
  林若阳笑着点点头,听到舱门一响,莫悲身着一件宽松的白衫走了出来,乌黑的秀发湿湿粘在后面,小脸苍白,显得特别的纤弱。腰中有衣带束住,衣袖却长及膝盖。
  他温柔地扣住莫悲的手腕,一圈一圈把衣袖朝上挽着,又解开腰间的衣带帮莫悲重新束好。
  莫悲身子一怔,感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温热结实的身躯贴着他,鼻端闻到林若阳身上阳刚气息混着檀香。
  “放开!”
  莫悲羞怒的挣开他的手,退到舫边。
  林若阳一僵,有点难堪,手足无措的看着莫悲,不知他为何生气。
  “林少爷,谢谢啦!”焦桔的及时出场让林若阳下了台阶,“这只是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那我们就不妨碍你做事了。”焦桔抱着莫悲,轻盈地跳上白府的船。焦桐拱手告辞,莫悲身子侧着,没有看他。
  白府家丁撑篙一点,小船迅速地往湖深处行去。
  “莫悲,莫悲!”林若阳轻吟着,背手走进舫内,只见湿衣堆成一团,粗心的焦桔忘了带走。
  他怔然地打量着湿衣,在莫悲穿过的长衫里,有一个白色的绢纺裹胸,他一愣,随即轻笑,这定然是焦桔丫头的。那丫头大大咧咧的,外面衣衫倒普通,里衫却这般精致。这绢纺的裹胸,彩妆坊也有得卖,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哦。
  林若阳不禁对莫悲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白府,黄昏时分。
  莫悲上坟回来,一进白府大门,正在诵经的白夫人抬起头,差点吓得眼珠跳出眼眶。“悲儿,这是怎么了?”
  “我先沐浴,一会再说。”莫悲秀颜有点微赫,那个身上有香味的男人竟然碰了他的手,真是可恶。
  丫头烧了一大桶热水,倒了几滴香露。香气和着热雾,弥漫了整个室内,莫悲泡了好一会,把手腕都搓红了,才起身着衣、梳发。
  晚膳已经放在桌中,白老爷和白夫人一脸惊魂未定的坐在桌边,焦桐和焦桔正在接受他们的询问。
  莫悲秀眉耸了耸,坐了下来。
  “你说是林若阳?”白夫人听了焦桐的一番诉说,愕然地瞪大了眼。
  “对,他好象在郊区还有一大片园子,叫彩园,种花的。”焦桔补充。
  “他可是苏州城的新贵,”白老爷听完后笑了起来,“现在的声誉可谓如日中天,我们一帮老铺子现在都比不上他。”
  “他这么厉害?”焦桔眼直眨,莫悲轻轻抬起头来。
  “厉害什么,赚女人的钱,成不了大气候。”白夫人脸色一沉,轻蔑地“哼”了一声。
  “夫人此言差矣,我们这些做绸缎的老布庄不也是赚女人的钱多。有多少男人一年换多少衣衫的,唯有女子爱俏,才买个不停。”
  “他只是卖衫吗?胭脂、水粉、香露、手饰、手绢……青楼女子喜欢什么,他卖什么,毫无章系,能神气多久?”
  “人家也是正正经经做生意,不偷不抢的,按时向官府纳税,他卖有人买,这又不违法。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觉得林少爷很有生意头脑,想法不陈旧,以后能成大事。”
  白夫人不屑地抿了抿嘴,“老爷,世事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能和咱家的少楠比吗?”
  白老爷大笑,“夫人,你这是哪里到哪里呀!”
  “外祖母,人各有志,不在于哪种行业。”莫悲在一边轻声说。
  白夫人忙换上慈蔼的笑容,“对,他发他的财,我们做我们的官,各走各的道。”
  焦桔咧嘴,偷偷地对莫悲挤下眼,莫悲眨下眼,冷颜微微抽动。
  白夫人是个最爱显摆的人,在这苏州城中,白府的声望是无人可比,说起白府,谁不是高山仰止,但人心哪会满足呢?
  隔天,万里无云,秋高气爽,用完早膳之后,白夫人就让人备轿,说要带悲儿去城中逛逛。一是尽尽外祖母的义务,二也是让苏州人瞧瞧她这个做大娘的和皇后的关系有多亲近,特地把小公主送到她身边陪她。当然后面的想法是不能说出口的,但悲儿冷冷淡淡的高贵样,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看出他的身份的。
  苏州城园林颇多,布庄也多,青楼更多。素灼人吴侬软语,讲话极温柔,男子女子都长得秀气,在街上很少见到那种洛阳街上威猛体壮的汉子。外地人一到苏州,不用开口,人家一眼就认出来了。
  游了几处园林,逛了几家店铺,不管到哪,莫悲总引得别人的侧目,他稍稍有点不自在起来。
  站在一家银饰店铺中,莫悲再无兴趣观赏物品,“外祖母,回府吧!”
  “哇,他讲官话,洛阳来的?”陪笑接待的掌柜惊声说道,那个时代,洛阳话叫官话。
  白夫人高傲地笑笑,“是啊,我外孙刚从洛阳过来看望老身。”
  外孙?老天,白夫人只有一位女儿,虽不是亲生,可也是她名下的女儿,那不是……当今皇后!那外孙不就是……王子?太子?
  掌柜的身子立刻矮了半截,眼睛笑得成了根线,跑出柜台,作势就要跪下,“王子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皇帝生的儿子真是不一样,比女儿家还俏。
  莫悲冷漠地让开身子,隔开一大步距离。“不必多礼,起来吧!”
  “可否请王子到里面坐坐,让小的给你敬杯茶。”
  白夫人冷淡地一摇头,“悲儿喝不惯普通的茶水,掌柜的还是免了!”
  莫悲因白夫人的话,皱起了眉,强抑不悦,“多谢掌柜的,我们要回白府了,下次定来叨扰。”
  “哎,好的,好的!”掌柜的忙不迭答应,大叹,王子真的好平易近人呀。
  相随的焦桐和焦桔对视一眼,非常诧异白夫人为何要透露莫悲的身份,这下莫悲还能平静吗?
  白夫人满意的拉住莫悲的手,登上马车。没走多远,银铺的掌柜就激动地跑到街对面的铺子,结结巴巴的说着。不到一刻,王子微服来苏州的消息就在苏州城传开了。
  彩妆坊中也是一片议论之声。
  “大家在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