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4-01-06 10:42      字数:4875
  傅冲怔住了,“少枫,你是天生的细心,还是刻意所为?”他诧异白少枫会如此对待宝儿。
  “小姐被丞相和夫人保护得很好,少枫不能让小姐在这翰林府受到一点伤害。有时候人的无心之过,却会给别人带来心碎,小姐是暖房中的兰花,经不得风雨的。”
  傅冲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少枫,你对容貌在意吗?”
  “人都是骨架外多点皮肉,生得好很幸运,不好也不要难过,这是上天的安排。就象人的出身一般,双亲是无法选拌的,顺其自然好了。”
  “你想过你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吗?”
  白少枫装糊涂,“这个呀,呵,合得来就行。少枫没有想太远。”
  “哦!少枫,你有着与你这个年纪不符的认知,象你这么大的少年,一半会渴望功成名就、荣华富贵,美妻娇妾。而你如此淡然,到让本相刮目相看了。”
  “各人的经历不同吧!没有刻意求之的,却从天而降,而一直努力、渴盼的,却没有半点希望。久而久之,就什么都看淡了。”白少枫说得有些唏嘘,让傅冲都听惊了。
  “你想要什么?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你现在有的应该是人生追求的极限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呵,我是信口开河,没有什么的,恩师。”
  难道他想要太子的恩宠?傅冲猛然冒出这样的念头。犀利的目光聚成一束.捧起茶碗,“要不是少枫腿刚愈,本相也想和少枫在这园中走走。”傅冲故作感慨,“这园子听说是太子向皇上要给少枫的。太子对少枫可不是一点的赏识啊!”
  白少枫轻笑,“少枫很幸运,进京的路上遇到太子,考场上遇到思师,现在的一切。少枫夜里都不敢多睡,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南柯一梦。”
  傅冲心一揪,没想到白少枫会主动提起,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少枫和太子原来是旧相识?”
  白少枫笑得自然,“比恩师早一两个月,算旧好像太过,半旧吧!”他杨起眉,开起了玩笑。
  傅冲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少枫,不知你可曾听说,太子和本相是朝中的两派?”
  他直直地看着白少枫。
  “有这样的话吗?”白少枫凝视着傅冲,认真地说,“又不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人很多比较好办事。都在朝中共事,为何要分派与党的?这定是别人搬弄是非,想挑起丞相和太子内斗。晚生虽没上几天朝,却看出丞相和太子非常默契,皇上才放心地把政务和事务各分一半,给两位呢!”
  非常冷笑,“要是有一日,本相与太子真的起了争执,你会倾向谁?”
  白少枫佯装没听出傅冲口气的生硬,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晚生会就事论事。”
  “你到铁面无私,哈给!”傅冲干笑,表情却冷得可怕。
  “恩师,在赌局上,会有常胜不败的赢家吗?”白少枫并没有回避傅冲的注视,出其不意地问。
  “没有!”
  “丞相,锦上添花人人会,雪中送碳有几人?赢的时候,人人拍手叫好,夸个停,输时,人只会当你如落水拘般,一脚踢开?”
  “是的,这是人之常情。”
  “那么恩师你想要一个在你后面追随,时时淮备叫好,没有主张、不问方向的小人,还走一个能在你难时助你一把、冲动时喊醒你、能分你忧虑、对你说实话的君子?”白少枫口齿请晰,语句有力。
  非常重重地把茶碗住桌上一掷,站起身轻吼淡,“你就见得本相是个奸臣,会受难?”
  泼出的茶水,滴答滴答顺着桌角流到地上。
  白少枫镇定地扶起茶碗,轻笑,“一个能把女儿疼到心中的父亲,会奸到哪里去?恩师也说过,历代的史书上也有记载,朝中重臣没有谁是永远的大赢家。”他抬起眼,“这是少枫的心中之言。”
  非常眼中射出怒火,但慢慢地,怒火变成了小火焰,一点一点的熄灭,最后成了一束晶亮的光,他缓缓坐了下来。
  傅冲毕竟是久轻风浪的人,辨得出白少枫此话的诚意。心中又是恨又是喜爱。
  “这是本相任职以来,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和本相讲话的人。本相庆幸啊,你才十六岁,要是你和本相一般年纪,那可是太可怕的对手。”
  “呵,少枫不会成为恩师的对手,而会是恩师的朋友。”
  “朋友?哈哈,本相在朝中还没个朋去,不错的建议。少枫,本相横你的苦心,好吧,本相不少阿谀奉承的小
  人,你就做个君子吧!本相相信你对别人也如此,对事不对人,好,好!虽有点可惜,但本相开心。本相今日要和少枫好好喝一杯。”傅冲也是豪爽之人,对白少枫突地生起一股英雄相惜之情。
  “好啊!”白少枫重重颔首,眼晴飘到一边的礼物,“恩师,你今日如此重礼,晚生该备份回礼吧!”
  傅冲摇头,“能够真正认识少枫,这点小礼算什么?本相的眼光真的很准!”
  “不,一定要的!”白少枫从怀内轻轻掏出一个锦盒,徐徐打开。几束晶莹剔透的光突地射了出来。
  “晚生很少赌博,唯一的一次,就赢了这个。恩师不要介意,请收下吧!”白少枫把小盒轻轻推向傅冲。
  “哦?”傅冲在看到这小盒时,飞快地掠过一丝今人不寒而栗的冷漠。“少枫在哪里赢的?”他把玩着锦盒,却无视盒中的珠子。
  “河南开封,从一个山西的商人吕少白手中赢来的!”
  “你有打开过?”傅冲打量着白少枫,手有点轻抖。
  “不是刻意,马车颠簸,盒子翻落下来,少枫无意打开了。”
  傅冲倒抽一口凉气,“你。。。。。。。你还对谁说起过?”
  “唯有丞相?”
  “为什么?”傅冲不解地问,“你拿此献给太子,本相会。。。。。。。”满门抄斩,珠连九族。他不敢说下去了,只是后怕得出了满身的冷汗。心底蓦地起了杀意,这白少枫太可怕了。
  “丞相对少枫有知遇之恩,少枫不会为一己之私落井下石。而且,丞相只是受人之托,并不是主动为之,少枫认为丞相不会答应。曾经想过毁掉这珠子,但想想还是留下,当面呈给恩师。”白少枫小心地说,察觉到傅冲神情放松下来,不禁暗吁一口气。
  刚刚,他也是很没把握。这锦盒,他在河南时就看出有隔层,回到住外后,拆开一看,竟然是匈奴的小白公主请求丞相相助暗杀拓跋晖王子。
  “你知道你错过什么好机会了吗?”傅冲抽出盒底的信笺,一点点撕碎。“叛国之罪呀!呵呵!”
  “这样的机会少枫不需要,少枫不希望看到尊重的恩师为国事都己日理万机,别国的恩怨随他去吧!”
  “这是君子所为?”傅冲因白少枫淡然的神情,心中一块大石悄然放下。
  “对,少枫志在成为一个君子,不管在这世上是几十年,还是只有几日,少枫都会这样去做。少枫不会伤害关心自已的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尊重的人被别人陷害。”
  “少枫!”傅冲激动地两手一伸,紧握住白少枫的手,“如果本相有你这样的儿子,死亦无憾了。”
  今天的事情,他再也不会乱猜疑白少枫。就觉中心底暖暖的,一个弱小的肩在尝试着保护他,为他挡住风雨,这是种陌生的感觉。
  现在,他更不能放开白少枫了。该进宫请皇上出面了。
  别人都想要白少枫做儿子,而白府却把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住外扔,真是讽刺!白少枫苦笑。
  “少枫,宝儿性子急,我们聊得这么久,该去与她会合了。”
  “可不是!恩师,你请!少枫走不快,恩师请放慢脚步。”
  “你扶住本相的胳膊好了!”傅冲体贴地伸出手。
  第四十三章,新月晓寒 (三)
  黄昏,西天灿烂的晚霞象空中挂着块五彩的锦被,楼阁、花木都披上一层金光。白少枫站在院中,低头沉思着。
  好了,想见的人都见过了,能安排下的事全己安排妥,他没有牵桂,可以安心离开。
  白府对他十六年的养育,他要用他的生命来回报。
  他没想过他的一生会这么短暂,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也许太子会把丞相那边的婚事推却,但也势必引起太子与丞相之间更大的分歧。然后呢,又不能辞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府的九族、三代的祖业、白少楠的前程,全毁在他手中吗?
  白少枫默默站起来,向大门慢慢走去。
  “大人,你要去哪?”高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他怎么会忘了这号人物呢?这几天,翰林府发生的事,他有没有一点点的向太子汇报呢?以太子的爱猜疑、眼中容不一点砂子的人,怎么没有追过来责问?
  白少枫有点好奇了。
  “你怎么在这里?”
  “那属下应在哪里?”高山浓密的胡须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只看到眼中滑过郁闷。
  “东宫呀!丞相刚走,你不该回宫中走走吗?”白少枫都觉得自已非常刻薄,可是他无法顾及了。心情坏得象落了太久的雨,阴阴的。
  “属下不是多嘴之人。大人,你要到哪去?”高山看到白少枫如喝醉了酒,跌跌撞撞地又住外面走了。
  “去江心亭看落日。”白少枫挥挥手,潇洒得很。
  江心亭是洛河边的一座小亭子,文人墨客好风雅,起名叫江心亭。
  高山瞧瞧西天只有几缕霞光了,愣了下,“属下陪大人一同去。”口气谦恭却不容拒绝。
  “好啊!”白少枫一笑,跨出了府门。
  江心亭在落日的余晖中,孤零零地立着。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了江心亭。
  一阵晚风夹着河水的湿气扑面而来,白少枫打了个冷颤。“高侍卫,你回去拿件衣衫过来,我坐在这里等你。”说话间,禁不住寒意,背过身,猛烈呛咳着。
  “明天再来吧,今日有些晚了。”高山体贴地说。这黑漆漆的河水和高耸的大山有什么好看的。
  “去吧,我就今日想看洛河的晚景。速去速回。”白少枫扶着桌面,气息浅促。
  这亭上只有大人一人啦,高山忧心地欲言又止,见他坚持,只得转过头,飞奔而去。
  白少枫淡淡一笑。
  步下江心亭,沿着台阶走下河床,越向下,水流声更急,一波波剧烈地扑打着河岸。
  一个浪头袭来,打湿了袍摆和鞋袜,他不禁抖索地想回头。但下一刻,他又坚定地站直了,只要他不存在,没有欺君之罪,兄长可以继续稳坐高位,白府可得平安,傅相的亲事也不能得逞,一切回到原点。他死不足惜,但不能拖累别人。唯有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去。。。。。。。
  带着义无反顾的心,像振翅欲飞的蝶儿,任风把袍袖吹乱,他慢慢走向河心。
  高山气喘喘地跑到翰林府,“柳叶,宗总管!”他大声叫着。
  “宗总管和柳叶,下午就出门了。”门管好心相告。
  高山眉头一蹙,抬脚往书房走去。大人的起居都是柳叶照硕的,他搞不清常穿衣衫在哪。
  “高山,没规矩地乱嚷什么?”慕容昊跳下马背,把马绳扔拾门官,冰着个脸。
  “太子,你怎么来了?”
  慕容昊也不答话,四外张望着,“翰林呢?”
  “在江心亭赏景,属下回来给他拿件衣衫。”
  “小王刚从江心亭过来,没有见到任何人。”
  高山失去了冷静,心慌地看向慕容昊。“属下刚离开江心亭,大人应该在呀!”
  “你说他一个人在那边?”慕容昊语气冷凝起来。
  “属下也不放心,催他回来,可他不依,只让属下回来拿件衣衫。”高山有点发抖。
  话音未落,慕容昊如闪电般,瞬刻没了踪影。
  高山面容霎时苍白,疾步跟上。
  河上暮色渐重,余晖的霞光勉强映出浅浅的足印,慕容昊象疯了样冲向河岸。未久,终于在汹涌的河水中,他看到快要没入的身影。
  “白少枫!”慕容昊纵身而起,捷如飞鸟地接近那个跄跄跌跌的人儿。
  河水让衣衫如山般沉重,彻骨的寒意使白少枫的脑子昏沉。记不得自巳摇晃过几次,可他却还能站着,努力地走下去。
  感觉很冷。。。。。。。很怕。。。。。无所适从。。。。。。意识那么清醒,死也这么难吗?
  “少枫!”慕容昊跳下河水,然而仍有一段长得今人害怕的距离,最怕一个大浪袭来,白少枫跌倒,而他来不及伸手。
  水。。。。。都是水。。。。。
  手臂突然被重力紧紧抓住,搓揉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