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1-02-17 21:44      字数:4975
  我眼眶一热。
  他笑望着我说,“不过现今都好了,你也在我身边了……知足了。”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想着他以前就这么把我带大,为我换尿布条儿,没日没夜的输灵气给我……
  想必也会呆呆的看着我……
  也会哭,会懊恼,会责备我没心没肺。
  我长叹一口气,伏在他的腿间,他笑了一脸温柔的抚顺我的发……
  一时间我想了许多事。
  前世今生……这一切一切,看似很遥远,却恍若昨天才发生。
  “你后悔了么……”我呐呐的说,“我留了这么多人,在一起生活。”
  “不。”他望着我,声音很悠长,明眸望着窗外满湖碎月摇花,像是沉浸在以往的回忆里,“我活的日子够久了,久到对所有事物都无欲无求,你与我不同,短短的十几年与一千年……是不一样的。”
  我侧头,望着他温洵的笑容,只觉得有些恍惚。
  他说,我怕你以后会孤单,会和我一样。
  他的手指缓缓抚入我的发间,为我理顺着发丝,声音也愈发的轻柔起来,“知道么,卿儿,这世间所有东西都是一个道理,能拥有,哪怕一刻,便也是好的。以前我不懂,计较了太多,所以失去了最宝贝的,我不想让你后悔……”
  他的眼神有些暗了,“我没有的东西,希望你都能有……将来回忆起来,也不会怨我。”
  这个人,傻……真傻。
  他笑了,扶着我下榻,站在窗前,腊梅迎雪怒放,雪花飞扬,天地间一片白,美不胜收。
  他从腰间取下一枚小玉石,一用力,便投入了池水里。
  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水花一溅,就消失了。
  “看,哪怕石头再小,丢进池水里也总能泛起阵阵涟漪,”
  他望着我,眸子里满是易碎的光彩,“浪花虽小,但总比一滩死水来得强,你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百年千年,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无欲无求,石子就像是你的记忆,偶尔想想回味一下,也是好的。还有……”他搂着我的腰,“别忘了……石子是我投的。”
  这家伙,是在提醒我宠男是他养的,小相公是他恩准我收的。
  “卿儿……”
  “嗯?”
  温玉沉吟可一下,缓缓说了,“屈指数十年时光……陪着他们能活一日便是一日,也不枉在这世间来过一场。他们是真的对你好。”
  “你肚量可真大。”
  “不,我也只能对他们这样,别人便不是了,倘若我告诉你……我曾欺骗了你。那草席里……”
  我捂上了他的唇。
  低眼笑着说,“这就够了,剩下的……别再说了”
  秘密终归是秘密……就像我始终弄不清轮回这个东西,罢了,也罢了。
  温玉揽我入怀,紧紧的。
  人的一辈子有多长,
  昙花一现,还是永世永生。
  弹指间,刹那芳华,不被凡事所扰,我只愿做一清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袭云。
  朝窗外望去,薄雨收寒,斜照弄情,
  琼枝玉屑相倚,暖日明霞光彩。
  世人嗟叹光阴少,
  其实,月边疏影,只是未到消魂处。
  (正文完结)
  《后湮宫》(番外) 作者:也顾偕
  番外一 抓周
  一年后。
  殿里格外的清幽,青铜鹤香炉,徐徐的烟升起,淡且格外提神,令人为之一振。我斜躺在软榻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弥儿求见。”
  “进来吧。”
  我忙掖好有些皱的衣袍,还没来得及下榻,门便吱的一声开了,弥儿笑眯眯的,哄抱着小家伙,屈膝一弯,“主子,人带过来了。”
  “省了,别弄这破礼仪。你抱着孩子跪起来也不方便。”
  他应了一声。
  小怜霁搂着他的颈,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屋子,我一说话她便倏地扭着身子,望着我,眼眯眯的弯成了月牙,稚嫩的童音喊了一声,“娘。”
  呦……
  这可稀罕了,这娃儿平日娇贵得很,见谁也懒得理,自从会喊单音开始,到现今的爹爹一次也没喊过,娘也只唤了三次。
  第一次,是我把她从奶妈怀里偷出来,原本想用勺子喂她吃东西,却没料到太困自己却先睡着时,她那一声娘可喊的脆生生,硬是把我吓醒了,汗涔了一身。抬眼,正对上她胖嘟嘟的小手自己捻着小勺柄,一嘴白糊糊,她还坐在小板凳上晃悠着小脚,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盯着那底朝天的碗……似乎是没吃饱,想找我讨。
  第二次,我看她吮雪山白狐奶吮得吧唧吧唧的,十分好奇,就从她手里夺了碗,浅尝了一小口,结果她那声娘唤得惨兮兮,小脸蛋都拧起来了……
  这次她一没吃东西,我手头上也没吃食,她这一声唤,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如今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小家伙伸着短胳膊死搂着我……
  我疑惑的望了一眼弥儿。
  他笑着,低眉顺眼地说,“我和小主子说,今天您要带她去抓周。”
  那小家伙耳朵一竖,撑起小身子板,“粥……吃……”
  恶寒……
  她丫,就一个小猪投胎。
  我轻轻戳了一下小不点儿的鼻子,“是抓周……不是粥。”
  她似懂非懂,水灵的眼睛瞪得极大,瞅着我一个劲儿调戏他的手,小秀眉一蹙,眸子里水光凝聚,一张小脸若然欲泣。
  坏鸟……
  我忘了这娃儿只喜欢色别人,不准别人调戏她。
  连忙一把将她小身子搂起,拥入怀里拍着轻哄,她小身子颤了颤,温软一团,抱着手感极好,一股儿梨花香涌来,我深吸一口气,“她方才去了霁雪那屋?”
  “霁雪主子给她备了一大桶药水泡身子,说从小泡大,能强身健体,驱蚊虫防百毒。”
  “你的霁爹爹对你真好……千万可别哭,不然药水白泡了。”
  小怜霁似乎在听,泪也收了回去,狐疑的望着我。
  我轻轻抚了一下他的小背,接了话继续说,“啧啧,他可真下了血本……听说,好几味草药都很难寻,也真难为他了。”
  “霁雪主子疼她打紧,这么冷清的人,看到小主子嘴就没合拢过,像是天天都盼她去。”
  “你没事就多带小怜霁到他那里去串门子,他一个人住着也寂寞。”我一边说一边躲避着偷袭,这小怜霁总也闲不住了,一个劲儿的攥紧胖乎乎的手,往下扯,玩得不亦乐乎。
  “是。”弥儿答了,抬眼望着我,想笑又不敢,忍住了。
  她玩得高兴了,可我头发还在他手心捏着……这一来一去的,疼死我鸟。
  搂紧她,
  手扶在他腰间,一上一下的逗弄着她,她小身子晃的厉害,咯咯笑着,伸着手来搂我。
  我拥了个满怀。
  她像是心满意足了,不闹腾了,舒舒服服的枕在我肩上。
  鼻尖上涔着汗。
  兴许是霁雪怕冻着她,把这一小身裹得粽子一般,还系了一个白狐小斗篷,帽檐遮着小脸蛋儿,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机灵可爱。
  白绒绒的毛轻轻颤晃着,
  粉嫩嫩,肌肤吹弹可破。
  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还只一岁,就精致的与玉娃娃一般,这大了还得了……真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端。
  想当初生下来也是一团皱巴巴的肉,相貌也辨不太清。
  如今五官都长开了,
  我蹙起眉,聚精会神的看……
  这娃儿究竟长得像谁?
  这么一眼望去,还真很难分辨……或许大些了,就能明了。早知道亲爹爹是谁也好,总比她被这几个爹爹天天争来争去来得强。
  突然大厅前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我抬眼。
  一个仆人跪趴在地上,轻声说,“宫主请主子过去,说是抓周的物什已经准备妥当了。”
  我点头,“知道了。”
  轻轻戳着小家伙的鼻子,“你爹已经弄好了,走……娘抱你去抓周。”
  “粥……”小家伙亢奋了,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含糊不清的咿咿呀呀的学着,一时间也忘了我正调戏她,伸着小胳膊便把我搂紧了,一脸地乖巧模样。
  穿过一走廊,
  推开一扇朱漆的门。
  “谁帮我接一下,这小怜霁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重死人了。”
  诗楠笑着把她接住,责备道:“也不让下人抱,这么老远的……不累才怪。”
  我揉揉酸疼的胳膊,讪笑,四处打量。
  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剔透的玉桌子,摆置了文房四宝,仅此而已,桌面上空荡荡的。
  “就这么点东西,就能抓周了?也太作假了吧……捻来捻去也无非是些笔墨纸砚的……这都是谁放的?”我掂在手里,有些鄙夷。
  “我。”温玉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句,一双眸子凝视着我,整个人温煦极了,却也让人不敢直视。
  “哎呀,摆得真妙……这孩子不管捻了啥,以后都会饱读经书,才华横溢。”我忙转了话,说得正儿八经,低头装鸵鸟。
  一屋子人看我,喷了。
  弘氰还瞅了我一眼,叹道,“你……也就这德行了。”
  这狐狸,说话能不这么缺德么……
  “我原本也不知道要预备些什么,就只放了这四样,怎么……不妥当?”温玉展手把我拥入怀里,笑望着我。
  “妥当。”您老都反问我了……我敢说不妥当么。
  “不过……”我滴溜溜转了个眼,“这抓周也图个热闹,干脆……你们这几个人把手里的东西都搁到桌子上,我倒想看看咱家娃志向到底是啥。”
  “咱们不是寻常人家,又不是养不起他。”弘氰说得轻佻极了,拿手逗弄着小怜霁,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更是笑眯了眼。
  “没错。”诗楠也放了个物什,“就算想当皇帝也成的。”
  赝狄勾嘴笑得沉稳,从怀里掏出一枚黑乎乎的牌子,放在了桌上。
  “咦,霁雪呢?怎么不见他。”我四处张望着,这大日子他不可能不来。
  “听说雪崖边发现了一株珍贵的草药,摘好了给小怜霁敷身子,想必会迟一些。”诗楠接了哈,把小家伙放在了桌子上。
  少了爹爹温热的怀抱,小怜霁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玉桌面上,有些不知所措。
  “粥……”
  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那一桌子零乱的东西,
  小脸蛋扭着,秀眉竖着,狐疑的盯着。
  似乎在琢磨……
  这些玩意儿到底哪些能吃。
  我斜她一眼,呦……这会儿娃儿他爹爹们可是倾囊全掏了……
  黄灿灿的金叶子,星官印,
  一枚玄铁灵符,据说能调动暗刹舐所有的杀手。
  等等……
  “诗楠,你皇位不是给了你兄长么……”
  “没错。”
  “……可你这乾国的玉玺怎么还在这儿。”
  无语了,可真够乱的。
  弘氰趴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戳着她的小屁屁,像是在逗蟋蟀一样,“小怜霁,去……挑一个最亮且你最喜欢的。”
  他不说还好……
  一说,我就有些望天……一时间气乱窜。
  “弘氰,你够厉害的,这可明显的作弊……”我拧了他以下。
  他头一偏,还死不认帐了。
  嘿,我的妈,瞧这一桌子的东西,七八个忒扎眼……还说他不想作弊,翡翠算盘……用红绳儿包得跟那粽子似的,醒目得很。还有那硕大的夜明珠,被红绸带绑着,就像一东北老汉头上扎着头巾。
  真阴险……
  这一岁的娃娃不就图个新鲜么……这么明艳的颜色,难保她不会选弘爹爹……
  “你这家伙可不能乱勾引她拿,犯规……这是犯规懂么……”
  “怎么着,我喜欢。”
  “你……”
  小怜霁坐在互相吵架的爹爹们中央,左瞅瞅,右瞅瞅,可怜兮兮的望着我,那眼神似乎在说,娘……要粥……
  我叹一口气,“女儿,自求多福。”
  她低下头。
  小脸都皱成酱菜了,
  似乎在寻思多福是什么吃的。
  突然外头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门吱的一声开了。
  我抬眼望去,
  一阵凉风袭来,伴随着雪意,芹入人心,一眨眼没又合上了。
  屋里的光线又暗淡了下来。
  霁雪一席白袍子上满是泥泞,袖口上还被划了一道裂口,他低头弹了一下身上的雪,明眸里满是笑意,“怎么,就开始了?幸好赶上……”
  “你这一身衣服,怎么弄的?”我愣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