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3-12-11 18:11      字数:4840
  颂盅岬哪腥恕!?br />
  自那夜以后,陈顼每天皆夜宿于此。他的身边总带着那两个侍卫。侍卫中的一人对我总是没有好脸色,呵,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佞幸韩子高在天嘉帝死后又勾搭上皇权第一人。他哪里会瞧得起我这区区男宠?
  别人的看法又与我何干?如今这世上,我不会在意任何人了,再也不会了。
  陈顼的体温很高,很温暖。只是,却温暖不了我那颗虚无的冰冷的心。我的心,一天比一天更荒凉,一天比一天更空,什么也填补不了……
  依稀仿佛记得,我曾笑得阳光灿烂……
  惆怅的想着:……是在前世的哪一生呢,我曾那么那么的深爱着一个人……
  陈顼常常告诉我,他很爱我。我一边回以更多的甜言蜜语,一边在心里冷笑:爱我?爱我的什么?不过是为这副皮相所惑罢了。
  一切色相皆属空幻,只是世人太过沉迷。
  爱?
  哈哈哈哈哈!
  那一夜,缠绵过后,修长的手抚过我带汗的胸膛,挑逗着方歇未艾的激情。
  捉住他的手,制止他的下一步举动,我警告的看着他,“别乱来!你确定这后果你承受得起?”
  手的主人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后,手止住了探索,改为拥抱。
  蜷在我身边,男人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真心诚意的说着谎话。
  “那,”身边的男人满意的笑了,却又追问,“子高,你可曾爱过我皇兄?”
  “你皇兄?”
  “是的,我皇兄,天嘉皇帝告诉我真话。”
  “……”已经麻木的心,居然又开始痛起来,我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子高……”轻柔的声音中,带了数分不确定。
  我还是没有开口,陈顼,如果你要听真话,伤的,会是你自己……
  黑眸中蹿入恐慌,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脆弱,但尽管如此,他仍是说了出来,“……子高……请你,告诉我……”
  也罢,你既要听真话,那,我就告诉你真相吧!微微笑了,轻轻的,我告诉陈顼,“‘韩子高’当然爱天嘉皇帝,就像现在爱你一样。”那个爱陈茜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诚实的答案显然激怒了陈顼,他霍地起身,压在我身上,捏着我的下颔,盯牢我的眼睛,很轻柔的开了口,“如果,今天我并不是皇权第一人,你,还会不会爱我?”
  “谁知道呢?”我漫不经心的回答,“你已经是皇权第一人了,你的假设无法成立。”
  “你!”他又惊又怒的瞪着我,蓦地翻身下床,快速着装,随即打开房门和守在屋外的两名侍卫一同离去。
  我冷笑出声,陈顼,真相,总是最伤人心的。你不明白,活该你受伤。
  以为陈顼会因此而绝足将军府,哪知七天后,他又来了。
  抱着我,他狂乱而绝望的说道,“子高,爱我!爱我吧!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爱我,我认了!”他的眼里,是坚定到无可奈何的深沉。将我环得更紧,紧得好似要揉进他骨血中一般,头埋在我的肩上,有些颤抖的声音在低低吟念着,“……子高……子高……子高……”
  疯了!疯了!这个人已经入了魔!
  为什么,会对我如此执着?
  看着他那憔悴的脸庞,突然间心被压得很沉重。这样的沉重,不是我所想要承受的。
  往后的日子,陈顼对我加倍的好。
  他的爱情让我觉得沉重。他的温柔让我觉得厌烦。他的一切都让我无法忍受……
  我开始想着要逃离、要摆脱……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不解的问着自己:身边有一个如此深爱我、对我如此好的人,我为什么不满足?
  陈顼很英俊,很有权势,在床上和我很合得来,他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从来不跟我争吵,也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咬我踢我骂我想要杀了我,他很温柔很体贴……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在我所经历过的男人女人中,陈顼是对我最好的,连陈茜也比不上他…。。
  ……陈茜……
  陈茜有什么好?他会抱怨,会吃醋,会跟我吵架,会狂发脾气,不爽的时候会骂我踢我咬我,他甚至想过要杀了我,而且也曾这么做过。这样子的一个人,有什么好?
  我为什么就是忘不掉他?
  也许,只是因为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我才忘不了他吧。
  是啊,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一起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十六岁那年,我遇到了二十四岁的他。一见到我,好色贪欢的他就直接要我用身体换取荣华富贵,而野心勃勃不甘平庸一生的我,利索答应这桩交易,痛快的跟他一起走了。
  然后,我成了他的侍卫兼暖床。用尽一切心机,让他的生活中离我不得。又经过种种试探,我明白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与众不同。
  第三年,我压倒他,吃了他,让他变成我的。随后,和他一起征讨王僧辩、平杜龛。
  第四年,我们大破张彪。那一年,战乱中,我第一次承认自己爱他。而他,也回应了我的爱。
  第五年,他被封为临川郡王。他笑言他朝若为帝,定立我为后。而我,含笑答允。
  第六年,我随着他驻军南皖。那一年,他写诗告诉我,“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第七年,他用计,诱使我为他杀了永定帝陈霸先。那一年,他称帝后执意要立我为后。也是那一年,重云殿走水,我拼着身死救了他出来。那一夜,他第一次为我落泪。
  第八年,我发现他对我的欺骗、利用,在为他杀了陈昌后,我愤然离开,决定和他断得一干二净。却偏偏,又被他用情逼回建康。
  第九年,我上战场为他征讨留异。
  第十年,我颈中一箭,伤重濒死。在那险些阴阳两隔的时候,我们都明白了彼此的不可或缺,于是我们开诚布公,真正做到再无机心欺骗。
  第十一年,为了他的江山,我杀了侯安都。
  第十二年,我再次披甲,为他平定陈宝应。
  第十三年,他说,等伯宗再大些,就传位于他,与我归隐山林,再不过问世事。
  第十四年,我失去他……
  从我十六岁那年开始,我和他一起渡过十四年,半生时光,与他纠缠。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我终于无奈的发现一个长久以来我一直不愿正视的事实:除非魂飞魄散,除非灰飞烟灭,否则,我根本无法将那刻在我心上、溶在我血中、霸占了我全副身心的人,抹去、遗忘、放下。
  陈茜,你说过要跟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你说过生生世世都要跟我执手偕老的为什么,如今,你,不在我的身边?
  星星太明亮了,明亮得让我眼睛发痛。对,一定是星星太剌眼了,否则,为什么我的眼睛会痛,会有水流出……
  在那天夜里,我平静告诉如常到来的陈顼,要他永远也不要再来。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紧握着拳,似极力压抑着怒意,随即又松开,笑了,“子高,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我不是在说笑,你知道的。”
  “为、什、么?”
  “只为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既然用尽千方百计也依然忘不了那人,那,又何必再去苦苦寻找替代?忘不了,就不忘。
  陈顼的胸膛快速起伏着,双手紧握,松开,又握紧,再松开,又握紧,终于,他爆发了,“韩子高,我都已经这么委曲求全了,你还要什么?”
  我不语。我要的东西,说出来,会伤了你。你对我这么好,何必再让你伤得更深?
  “你说!你说啊!”见我仍然不开口,他捏住我的肩,对我吼道,“说!”
  叹了一口气,我无限厌倦的开了口,“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最在意、最重视、最深爱的,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要、去争取?
  “你什么都不想要了?”他不可置信的瞪着我,“为什么?”
  “我的心,已经死了。陈顼,不要再强求了。”
  “子高,我爱你啊!”
  “陈顼,很多年前,我曾告诉过你,世间有种感情,叫做‘求、不、得’,如今,我仍然得再对你说一次,有的东西,真的是强求不得的。”
  “求、不、得!”他一字一字说道,“当年你曾说求不得,后来你已经让我求得了。却在如今仍然告诉我,求、不、得!子高,当日你为何要答应我?你叫我,情、何、以、堪??”
  我苦笑,把那个卑劣的自己一五一十详细清楚的告诉他,“我以为世上有些东西是可以遗忘的。我以为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取代的。在那人死了以后,我,用你来遗忘、来取代可是,没想到,你,始终取代不了。”
  他不可置信的问我,“你就那么爱他?”
  “是的,我爱他。”
  陈顼怒道,“他给你的权势富贵我也可以给你啊!”
  “不为权势,不为荣华富贵,我只是单纯的爱着他。”
  “你撒谎!”陈顼暴怒,“你曾说过你爱天嘉皇帝,就像现在爱身为第一掌权者的我一样!”
  “天嘉皇帝是天嘉皇帝,陈茜是陈茜。”
  盯着我,陈顼愤愤问道,“子高,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和一个活着的、深爱着你、手握重权的人,你选谁?”
  “我选那个死人。”其实,并不是我乐意选那个已经死去的人,而是我不得不选他没有了他,一切都不对劲。只有他,能让我正常。
  “子高!”陈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仿佛不相信我刚才说出的话。
  “陈顼,回去吧,再也不要来了。”
  深吸一口气后,他的脸色缓和下来,深深看着我,他低低说道,“子高,我不会放弃。”
  自那日起,我断了与陈顼的关系。也是自那日起,我深居简出,除非必要,绝不出门。还是自那日起,闲暇时,我会浏览佛经。除了该处理的公务,其他的事,统统不再过问,也不再挂念。万千豪情不复,心如死灰。
  我虽无心于国事,而是非却不放过我。
  仆射到仲举认为安成王陈顼揽权自重,觊觎皇位,于是常常到我家中,要求我和他联手诛杀安成王。他说安成王入居尚书省后,其地位声望权势朝中无一人能及,所以曾和刘师知、王暹等人密谋假诏迁安成王出尚书省令其回到扬州。而安成王诛杀刘师知,将王暹、殷不佞交付廷尉治罪,并贬自己为金紫光禄大夫。如今国政不分大小统归安成王,帝权旁落,所以希望我能和他联手,诛杀陈顼。
  不动声色的听他慷慨陈词,我心里笑得讽刺:这到仲举之所以会来找我,不过是因为京师之中,以我手下掌握的兵力最为雄厚。若欲在京城中谋事,得不到我的支持,则全无成事的可能。自然,他是要来找我的。
  换在数年以前,遇到这种机会,我是定会与他联手,诛杀陈顼,甚至逼宫劝帝退位而后自立为帝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只是如今,我倦了。庙堂之争,与我何干?我,已经不再关心任何事了。何况,曾问过妙容,是否需要帮助?只要妙容一句话,我是定会为了护她而除去陈顼。
  而妙容却说,伯宗年幼,她又不理朝政,所以就把政事统统托付给二郎。
  连妙容都这么说了,何需旁人去多事?
  所以,对到仲举所说的一切,我根本不关心。仍是读我的经,练我的字。到仲举若到了我府里,我会奉荼侍客,但多的话,则无需说了。
  除了到仲举常常来游说我诛杀安成王外,陈顼也常常来这里。他若只和我闲谈,我会陪他一坐。若他一诉衷情,我立即就端荼送客。久了,陈顼也知趣的不再谈情说爱,只是与我闲聊。
  那一日,到仲举刚走,陈顼又来了。他有些恼怒的问我,“你和到仲举很要好?”
  我淡淡回答,“认识而已。”
  他继续追问,“那他常常到你这里是做什么?”
  我微微有些恼怒,“你派人监视我?”
  “对!”他理直气壮的应声,还反问,“他为什么常常到你这里来?“
  见他如此,我怒极反笑,“也没什么,”我淡淡说道,“以你的本事,自然该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他是不是仍不死心,仍想着要除掉我。他定是想到京城里以你所领兵马最为强盛,所以要你和他一起举事杀了我,是不是?”
  “聪明。的确是这样。”
  他忙忙追问,“那,你怎么说?”
  我捻着手中念珠,神色如古井不波,“这些事,与我无关。”
  “子高……”犹豫了半晌,他终是问出来了,“你,会选择与我对立吗?”
  抬眸看着他,我直接问他,“你,真有为帝之心?”
  “是,”他坦认,“伯宗那么一个小孩子,他懂什么?若我为帝,必能将大陈发扬光大,一统神州。”
  我心中微微一叹:陈茜,当年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杀了陈顼?如今,你儿子的帝位受到威胁了。
  心上叹息,面上,却仍是波澜不兴,我平静问道,“当日他要效法古人传位于你,你又为何不答应?他传位于你,你名正言顺继承大位,如今也省去了篡位的麻烦。你现在夺宫,只会徒留后世骂名。”
  他却冷笑,“我怎么知道那时他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