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无边的寒冷      更新:2023-12-05 13:39      字数:5241
  血在酒中相溶,渐渐淡了颜色。霍去病把酒分在两个碗内。拿了一个,仰头而尽。
  应晓寒看了看酒,举起尚未愈合的左手饮干。
  第十九章 厢中
  好象以前的事情离自己都很遥远了。且不说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就连那些蜀地和北地郡的日子都似乎如象流过的河水。
  某日,霍去病霍去病亲自来给应晓寒送添置衣物。天上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霍去病一身便衣,撑着油纸伞。路人侧目,只是纷纷道是一个美男子,却没人认出他就是那声名远扬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听着议论,只是低头微笑。
  到了宅前,轻叩铜环,来应门的是应晓寒本人。
  “霍将军,”应晓寒开门,现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宅子也只有你会来了。进来坐吧。”
  霍去病想往厅堂走,晓寒叫住他,说:“那里破陋,随我去书房吧。”于是领着他往东厢房走。进屋一股书香扑鼻而来,满架的成册的竹简和散落的竹篾,桌子上是些纸笔,其上墨迹未干。床很小,被推到了角落里。旁边是衣柜和盆架。
  “怎么看都是个穷酸书生的房间……”霍去病皱眉,“这里就不破陋了?”
  “当然不破陋啊,你看,这么多书。”晓寒指指书架子,“这些都是我拿俸禄买的。”
  “你不是对我们古人事都如数家珍么?怎么如今还是要当个书中蠹虫?”霍去病不解。
  “历史是后人写的。再说难免以讹传讹,一个人在家总不见得天天睡觉吧,无聊的很。再说,就算这安夷护军是闲差,难道我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会做就定定心心做这个官?”应晓寒据理力争。
  “好好好,贤弟说的都在理。”霍去病叹口气,懒得和他斗嘴,撇了眼桌上的字迹,“你写的?”
  “是啊,自幼习书法,只是后来顽皮,便偏废了。”
  “不错不错,”霍去病啧啧,“今次来是给你送添置衣物的,看你自己也不会去买,我叫下人随便去买了些,你看看合身不合身吧。”
  应晓寒接过衣服,展开比量了下,道“合身,合身,劳霍将军费心了。”
  “合身就好。”霍去病笑着看看他,“近来可好?”
  “不过就过了近两个月,无甚新事。”
  “晓寒,你还记得那个公孙敖么?”
  应晓寒一惊:“可是那个圣上说要处死的将军公孙敖?”
  “正是。你知道他后来怎样了么。”
  “怎样?”
  “似乎有人在圣上面前力保他,没有被杀,交了点钱就被贬为庶民,放走了。”
  “哦……”晓寒舒了口气,“没死就好。”
  “只是,这事情未免有些奇怪……到底是谁说动了圣上呢,如果是舅舅,应该会和我说的。可我问他,他只道圣上严辞拒绝,可第二天却有莫名其妙下了新的圣旨,放了公孙敖。”
  “你舅舅?大将军卫……哦不,革詹青?”
  “正是他,不过在我第一次出兵打仗那年,我舅舅已经是大司马了。”
  “这样……无所谓,反正不是我们的事情。没死人就是了。”应晓寒有点混乱,隐隐觉得这事情和什么有些联系,但是一时没想到。
  “也对。”此时,霍去病的眼睛四处看着,最终落在了房间的角落里,“晓寒,衣服真的合适?”
  “合适啊,刚刚不是试过了么。”应晓寒奇怪。
  霍去病的眼睛有点迷离,道:“我来帮你试衣吧……”走过去想除去晓寒的罗衫。
  应晓寒觉得气氛有些异样,道:“……霍将军,你没事吧?”
  霍去病笑:“贤弟过来。”
  应晓寒走上前去,不料被霍去病倏地抱起,一时间重心不稳,死死抓住了霍去病的衣领。可这衣领怎能载着一个人的重量,只是被应晓寒扒了下来。觉得身子还是在往下掉,只能牢牢环住霍去病的脖子,整个脸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又要做什么……”感觉着霍去病的体温,晓寒说得无力。
  霍去病把他放在床上,压在身下,笑道:“你自当明了的。不是你领我进这厢房的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晓寒百口莫辩,但也懒得作没有用的挣扎。
  “晓寒,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没有进一不的动作,忽然提问。
  该怎么回答呢,保护神?利用的人?
  不是的……其实现在已经不是这样的……但是……
  但是霍去病会死!史书上说他二十四岁就死了!爱上一个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人,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晓寒,回答我!”思考被打断。
  “是将军啊……”怎么办……
  “只是将军?你和所有将军都可以这样?”语气变的严肃。
  “不是……是兄长……”怎么办……到底怎么回答……
  “只是兄长?”
  “不要逼我啊…… 霍去病你知道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你在逼我上绝路啊。
  “我知道。说。我只要真实回答。”越发强势的语气,让他喘不过气。
  “别这样……好难受……”到底选择什么,无法回避。
  “那我知道了。”霍去病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贤弟好好休息,霍某先告辞了。”他在笑,那笑和以前的应晓寒一样,虚假,无奈。
  ……回到过去那样了?又没有人照顾自己了?又成了这个世界的异类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这些根本不重要!
  “不要走。”他出声,很轻。
  “什么?”
  “我叫你不要走啊!当初的誓约呢!‘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我们的誓约啊!我真的喜欢你的啊!只是……”吼叫后,声音又渐渐转轻,“我怕……我真的怕……太多事情……放不下锦怀怎么办……你离开我了又怎么办……”
  没有哭,只是眼睛好疼。又忽然赶到被强烈的暖意包围住。
  “我来约束你。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谁都动你不得。我说了,不用你担心的,有我在,我不会离开。”这些话语给了晓寒格外的希望。
  “霍将军,你今年几岁。”应晓寒有些答非所问。
  “年方弱冠。”
  还有四年……应晓寒此刻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管怎样,和这个人一起走下去。
  第 廿 章 又见
  离上次霍去病来这里,又是两周了。
  房里的空气被关了一天,觉着污浊。晓寒立起,打开了房门,一阵凉风拂面,不禁瑟瑟。
  “这一阵秋雨一阵凉了。”应晓寒在自己的书房里,听着雨声,学郁达夫的口气叹道。束紧了自己的衣服,好让自己暖和些。
  正在感叹那霍去病的衣物送的及时,又响起了叩门声。
  应晓寒心里道定是那霍去病又来了,满身欢喜的跑去开门,伞都没打。
  “晓寒。”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但并非霍去病。
  “锦怀?怎么是你?”应晓寒道。
  “是我。听说你发达了,特来拜访。”徐锦怀的语气冷若冰霜。
  “怎敢怎敢,锦怀兄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晓寒见锦怀口气不对,自己也无心多客套。
  “你进宫时候可曾听到有人提起过韩嫣?”
  “倒是没有。”应晓寒如实回答。
  “那霍将军可曾和你提起过?”
  “也没有。”
  “这就对了。”
  “怎么?”
  “韩嫣早死了。”
  “什么?!”
  “呵呵,是被王太后赐死的,自杀。”
  “那现在怎么办?岂不是死无对证?”
  “他弟弟——韩说尚在,我到了韩府,说明来由,韩说便来见我,留我在府中住下。我想这事情多少可以靠他查出点眉目,但有件事情只有你能帮忙。”
  “什么事情?”
  “从霍去病口中套出革詹家的底细,越多越好。”
  应晓寒大吃一惊:“这事怎么还和革詹家有关系?”
  “我查到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徐锦怀此时言语中多出一丝情欲的味道,手伸向应晓寒的胯下,“若晓寒兄肯帮小生一忙,小生可为晓寒兄效……”
  “放手!”应晓寒打掉他的手,不让他继续那淫亵的动作,“你不是我认识的徐锦怀。”
  “呵呵,怎地不是,”徐锦怀笑得刺耳,“晓寒兄不喜欢这样?韩公子可不象你。”
  “你……就是这样让那个什么韩说提供你情报的?”应晓寒心里渐渐烧起了怒火,“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我家已经被尽诛了——成都传来的消息,连已经改嫁的母亲都未能幸免,”锦怀的声音不再如先前般令人作呕,但依旧尖锐,“是你,你会不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来去寻找仇人吗!”
  “……”无法感同身受,沉默了阵,道:“但也不能放弃自己的自尊!”
  “尽是说教!”锦怀喝道,“我从小就念圣贤书长大,学的是孔孟之道,做人讲究仁义。可如今落的个什么下场!若光是感叹‘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就可以让家人复活的话,我必日念至口不能出声!圣人,圣人之言又怎么样!圣人都是家破人亡的么!我不是圣人,我看不透!杀人者偿命,古来法之!何况是我徐氏整整一家的人命!”
  应晓寒无言以对,只是愣愣地道:“锦怀,你变了。”
  “是,我是变了,为了生存和复仇不惜出卖掉自己的一切。我不是那个被你亲一下就会害怕到哭的徐锦怀了——可是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应晓寒,你不过是霍去病养的一条狗。”
  应晓寒愤怒,想反驳。可却发觉徐锦怀讲的似乎又句句在理,无从辩驳。
  “我走了,不帮忙就算了,我俩从此路人。”丢下一句话,徐锦怀走了。
  许久,等浑身冷到不能动弹时,应晓寒才发现自己一直杵在雨中,从未打伞。
  第廿一章 金人
  狗,一条狗。
  这句话想当年那把匕首一样深深扎进了应晓寒的心脏,而无力拔出。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会哭了。眼眶再疼,眼泪始终流不下来。
  第二天,应晓寒发烧了,模模糊糊地躺在床上,脑子很乱。过去的事情想胃里的酸水不断地往上泛。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全都被自己一股脑地吐了出来,带着陈年的酸臭。
  他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匈奴男子,带着猥琐的笑容,将他的全身绑得都是丝丝血痕。他挣扎,但却让痛苦更加清晰,绳子深深地陷在自己的肤肉内。
  要想办法逃走啊……不能给将军添麻烦……
  “你就是那霍去病身边的小信吧,长的还真不错。”有些生硬的汉语,从这个匈奴人的口中道出。应晓寒想吐。
  “哈哈……我不是小信……你们抓错人了……何况霍将军必然以国为重……如昔之乐羊……匈奴人必定是打不倒我大汉的,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妈的,小兔崽子嘴还真贱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老子随时都可以要你的命!”
  马鞭,狠狠地落在应晓寒身上。衣服被抽开了,身上火辣辣的,但却感不到疼痛。没有喊叫,只是紧紧地咬着牙关。
  “不喊疼?老子叫你再逞强!”鞭子横里一甩,衣服在胸前破了一条大口子,应晓寒觉得心头一热,之前的伤口估计是又裂开了。
  “叫你再逞强!”右是纵上一拉,右边的袖子整个都耷拉了下来。
  “哈哈哈哈!抽死你也不碍事!我们从来就没打算把你还给那帮汉人!”那匈奴人的眼神逐渐转为暴虐,力度也渐渐加大。
  衣服几乎全碎了,应晓寒还是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