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3-11-28 20:06      字数:4757
  皇宫,可以搜查所有人的宅邸、别院。若有人抗旨,无论是官是民,也不管是否皇亲国戚,立即拿下。”
  宁觉非与澹台子庭同时抱拳道:“遵旨。”
  朝中许多原南楚旧臣都暗暗心惊,只怕接下去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正在琢磨是否要开口劝谏,便听宁觉非沉声道:“各位大人,皇城与宫城都已封锁,希望大家暂时委屈一下,这两日不要随意走动,若有万不得已的急事定要出去或接人进来,都必须向兵部报备,取得许可,方可进出。出去采买必需品的那些人我们也要一一甄别,通常情况下不会允许他们进出。各位最好让你们府中的管事把需要购买的物品理一份清单出来,由我们统一派人去替各位办理。一会儿下朝之后,我们就会搜索各位大人的府邸,请大家配合。”
  澹台子庭朗声说:“各位大人不必有什么疑虑,我们办事的原则是勿枉勿纵。如果是清白之人,我们绝不会冤枉。大家同朝为官,都为皇上效力,当能明白陛下的苦心。”
  云深淡淡的道:“这也是为各位大人的安全着想。刺客今天可以伏击我与元帅,明日便可能刺杀其他大臣。隐患不除,对大家都是潜在的威胁。”
  “对。”澹台牧点头。“诸位卿家,这几日是非常时期,自当施以非常手段。各位当体谅朕的苦心,好好配合鹰王与豹王的行动,切勿令朕失望。”
  这几句话他说得很平和,群臣却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再不敢出言劝谏,全都躬身应道:“谨遵圣上谕旨。”
  澹台牧恢复了平静,开始如常与众臣商议国事。将到午时,大事都已议定,他才挥了挥手。
  司礼太监叫道:“退朝。”
  澹台牧站起身来,对宁觉非和澹台子庭肃然道:“两位爱卿切勿负朕望,及早将反贼肃清。无论幕后操纵者藏于何处,都要把他们给朕揪出来。”
  宁觉非与澹台子庭郑重答道:“臣定尽心竭力,不负圣上重托。”
  澹台牧当众强调此事,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无形的尚方宝剑,让他们可以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请旨,贻误军机。宁觉非与澹台子庭都很明白,其他大臣自然也听出了话外之音,心里都很清楚,想要自持身份阻拦他们的行动是绝不可能的。
  澹台牧离开后,云深如常去了御书房,几位重臣也镇定的跟了过去。
  宁觉非匆匆出宫,与澹台子庭直奔兵部,听取从皇城、宫城各处送来的急报,开始布置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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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乾带着兄弟淳于朝和淳于翰走了,却没有带走他的父亲,原南楚的太上皇淳于宏。澹台牧遵守承诺,没有杀他,而是封他为理王,将原淳于乾的武王府改为理王府,赐给他居住,他的妃嫔妾侍也都全部保留。对一个前朝的废帝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仁厚了。
  宁觉非在兵部衙门布置好了搜查事宜,便亲自带队到理王府。
  搜府不用他指挥,自有禁军统领安排,他只是到处看了看,然后便回到正厅,悠闲地与淳于宏说话。
  从爵位上看,两人地位相当,都是王爷,可实际上,一个是投降的前朝皇帝,几乎命如草芥,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而另一个却手握天下兵马大权,是如日中天的国之柱石,身份天差地远。
  淳于宏以前从未见过宁觉非,只是陆陆续续地从自己儿子和心腹大臣口中得知了他的来历,当时便对淳于乾养虎遗患痛心疾首,更对这个灭了他的国家的戏子愤恨不已,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见到宁觉非气宇轩昂地走进来,他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抱拳施礼,躬身道:“见过鹰王殿下。”
  “理王殿下不必多礼。”宁觉非拱手还了一礼,也不跟他客气,便到上首坐下。
  府中的婢仆都已被圈起来一一甄别,也没人来上茶。宁觉非自然不在乎这些虚礼,坐在那儿看着淳于宏,淡淡的道:“理王最近可好?”
  淳于宏毕竟曾是一国之君,此刻又已做好准备,随时赴死,态度上便不卑不亢,微笑着说:“有劳鹰王惦记,一切尚可。”
  “你的三个儿子都不见了,这事你知道吧?”宁觉非的声音很温和。
  “只是略有所闻,详情我也不甚清楚。”淳于宏欠了欠身,平淡地答道。“儿子们都大了,有他们自己的主见,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管不了。前朝之时,我就退了位,不问国事,现在就更没有精力过问什么。我已经老了,只想颐养天年,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
  他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宁觉非倒也不便强逼。按常理推测,淳于乾在行动前也不会告诉淳于宏,除非要他跟着一起走。但带着一个老人,危险会上升数倍,淳于乾不会冒这个险。他带走淳于朝和淳于翰,应该也不是因为兄弟情深,而是这两个人连着朝中许多重要的降臣,如游玄之、游虎之类,必要时都是一个有用的棋子。
  宁觉非听完他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态度依然平和,看着他问:“听说醇王和景王府里都有妾侍怀孕了,靖王更有两个儿子刚刚出生,却均被他们丢在府里,不顾而去。淳于氏连血脉都不打算要了吗?”
  淳于宏终于有些动容了,起身对着他深深一揖:“孩子无辜,还望鹰王垂怜,准许我将他们接到府中安置。”
  “这个不应该是你说的话吧。”宁觉非闲闲的道。“淳于三兄弟潜逃在外,已经触犯国法,他的亲属都应该被捕下狱的,只是皇上仁德,才允许他们继续在王府居住,若是他们兄弟三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也是大有可能。理王现在能安置他们,那到时呢?”
  “如果我能做主,自然不会同意他们如此做。圣上仁义,鹰王更是宽厚,待我们这些前朝旧人关怀备至,我们自然应该安分守己,不去自取灭亡。”淳于宏长叹一声。“鹰王,他们三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们都不知晓。或许他们不过是被人挟持,或许已经被人暗害。如今,他们留下的孤儿寡母一定苦不堪言,恳请鹰王能体恤一下,容我派人将他们接过来照顾。无论如何,老弱妇孺总是无辜的。鹰王一向爱民如子,他们眼下也都是蓟国的臣民,并未成为罪人家属,可否请鹰王手下留情?”
  宁觉非侧耳倾听,到后来便微笑起来:“理王情词恳切,说得很有道理。这样吧,本王派人将他们送过来,交到理王手上。”
  淳于宏立刻长揖到地:“多谢鹰王的大恩大德。”
  “理王不必客气。”宁觉非笑着伸手虚扶了一下。“请坐吧,咱们坐着说话。”
  淳于宏应了声“是”,这才回去坐下。
  宁觉非的态度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有些不着边际的问些话,大多数以关切的口气过问府里的生活,诸如内府供给是否足额,有没有延期或拖欠,府中的妃嫔是否安好,有无问题,等等,淳于宏回答得很谨慎,并且言必称圣君仁慈,几乎是滴水不漏。
  过了好一会儿,禁军统领才过来,向宁觉非禀报:“元帅,府中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异常发现。”
  “好。”宁觉非笑着点头,温和地问道。“没有打扰了内府家眷吧。”
  “报告元帅,没有。”那统领立刻说。“我们只将内眷圈在一处,并无骚扰。”
  “很好。”宁觉非站起身来,对淳于宏笑道。“理王,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鹰王走好。”淳于宏殷勤地将他送了出去。
  走到前院,宁觉非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那排正房。
  地上扫得干干净净,房顶上却仍然堆满积雪,将那些精致的屋子衬托得十分美丽。院门外有棵高大的榕树,上面也全是洁白的雪,在寒冷的空气中寂然不动。现在里里外外都空无一人,更显安静。
  淳于宏不知他是何意,心中忐忑,却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在脸上保持着微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
  宁觉非抬头看向面前的那棵大树,一直神色如常,看上去很平静。
  他不动,其他人也都不敢动,也不敢打扰他,都站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云深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禁微感诧异。他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觉非,这里的事都办妥了吗?”
  宁觉非转头看向他,微笑着说:“都办妥了。你到这里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云深温和的道。“宫里的事都办好了,我听他们说你在这儿,就过来看看。”
  这时,淳于宏上前与他见礼。云深还了个礼,神色淡然,客气的与他寒暄了两句。
  宁觉非这才说:“既然无事,我们就走吧。”
  “好。”云深点头,遂与淳于宏拱手道别。
  两人径直出府,上马离去。
  走出街口,云深才问他:“刚才在那儿看什么呢?那么出神,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没有。”宁觉非笑着侧头看向他。“那里原来是南楚的武王府。我的灵魂穿越而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排房子,接着便是那棵树。其实那时候我神智模糊,也没看仔细,今天才算真正看清楚了。”
  云深沉默了。
  当日宁觉非曾经在那里遭受过怎样的折磨,云深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心里虽然极为疼惜,嘴上却从来不曾提起,何必去揭开那样惨酷的伤疤?现在听宁觉非主动说起,他不禁咬紧了牙:“我真想把那个王府夷为平地。”
  “那又何必?”宁觉非洒脱的笑道。“那么大的府邸,修得那么漂亮,要费多少心血人工啊。它们是死物,并没有过错,不要迁怒到它们身上。”
  云深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其实你当初完全不应该承诺不杀皇族,不杀大臣,弄得现在我们缚手缚脚,施展不开。”
  “个人恩怨微不足道。”宁觉非温柔的劝解道。“如果我不做出承诺,很可能会逼得他们玉石俱焚,那城中的数十万百姓怎么办?跟着血流成河吗?他们才是最无辜的。”
  “不斩草除根,终是祸患。”云深恨恨的道。“那三个人逃脱了不说,仍然留了人在城中兴风作浪,实在可憎。”
  宁觉非安慰他:“这是必然会有的事情。你就算将淳于氏一体斩绝,也仍然会有各色人等热血沸腾,出来闹事。其实都很正常。惟一让我觉得头疼的就是我们缺少能见微知著,洞察先机的人才。唉,我想起来前世的大哥,如果有他在这里,什么魑魅魍魉都会现出原形,根本别想瞒过他的眼睛。如果他想抓住谁,无论那人藏到天涯海角,也照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哦?”云深颇感兴趣。“他是怎么做到的?你也可以学着做啊。”
  宁觉非摇头:“术业有专攻,对他那行我根本不了解,没办法仿效。”
  云深很遗憾的“哦”了一声。
  宁觉非笑着摆了摆手:“算了,那些不可能的事就不用去想,我会好好思考,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你就别烦心了,好好操办咱们的婚事吧。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想来搅局,咱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当然。”云深很高兴。“喜事就由我来办,你不必管,办好陛下交给你的事就行了。”
  “好。”宁觉非一带马头,对他说。“那我就去兵部了。”
  云深抬头看了看天色,关切的道:“你先回府去用晚膳,然后去兵部吧。要不,把他们都请到府里来,一起用膳,然后你们就在书房议事。你的胃不好,别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小心又犯病,看着让人难受。”
  “哦,那也好。”宁觉非从善如流,立刻吩咐禁军统领。“你去兵部,请几位大人一起到我府上用膳,然后再议事。”
  那统领立刻领命,飞骑而去。
  宁觉非与云深刚进府门,便看见其其格焦急的等在那儿,一见他们便迎来上来,低声下气的恳求道:“王爷,那日松似乎有些不对,请您去看看他吧。”
  宁觉非一愣,立刻说:“好,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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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松坐在屋里,怀里抱着一把小木刀,一直对着紧闭的房门出神。他旁边守着一个平时专门照顾他的丫鬟,脸上有几分无奈。
  宁觉非推门走了进来,温和的笑道:“那日松,我来看你了。”
  那日松眼前一亮,主动跳下椅子,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欢喜。
  宁觉非俯身抱起他,笑眯眯的问:“最近好吗?”
  那日松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血色,泛着柔和的光泽,显然身体恢复得很好。
  宁觉非轻轻揉了揉他披散下来的乌发,温柔的道:“怎么还是不肯说话呢?跟我说说,好不好?”
  那日松垂着头,看着怀里的木马,忽然开了口:“我想,跟你,学。”
  宁觉非大喜:“你想学什么?”
  那日松有些腼腆的说:“我想,学武。”
  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讲起来有些生涩缓慢,意思却仍然表达得很清晰。
  站在旁边的其其格惊喜交加,连忙用手捂住嘴,已是泪流满面。
  云深和闻讯而来的江从鸾都感到很高兴,满脸笑意,看着宁觉非和他怀中的孩子。
  宁觉非听那日松说完,立刻点头:“好,我教你。”
  “会很苦的,你怕不怕?”宁觉非轻笑。“一旦练起来,我要求的就很严格,可不会留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