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纠缠，气息紊乱。
  许野两片带着酒气的唇一探过来我就忍不住沸腾了，脑子里也腾云驾雾的，我想我真是没得救了，被他摆了那么一道，居然还敢跟他纠缠。我自己给自己找理由，想了那么多年了，还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没道理推开。
  等等！
  我本来以为理智会再次被丢到爪洼国去，但是偏偏越纠缠下去，我脑子也就越发清明起来，许野吻得越动情，越有技巧，我的心就越沉下去。刚才接周迟那个电话的时候，许野也听见了，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故意让周迟看到。这个吻，我只尝到了算计的味道。我刚准备一脚把许野踹进楼道里，爷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摆了我一道还嫌不够，拿我当什么了。
  结果刚一抬脚就瞥见周迟站在楼道里，那脸色黑得都能拧出墨来，尤其是对上他那双寒光四射的眸子，我腿肚子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周迟发飙连朱军都吓成那样，这回我是被他在家门口抓现行了，喊冤都没地喊去。我大力推开许野，被反作用力逼得靠在门上，周迟名字叫出来都带了颤音。还在心里哀叹着，不行，这表情这动作，跟偷情被抓现行太像了。
  “周迟，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话一出口我就囧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周迟一步一步走上来，出乎意料的冷静，如果我没看见他额角的青筋爆出来的话我会觉得他是真冷静。我正想着这就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周迟已经猛地揪住我的领子，我一抬眼就撞进一汪冷得我直打哆嗦的眼神里。周迟咬牙切齿地说：“这是在我们家门口，你居然敢把人给我招来，在家门口红杏出墙！”
  周迟的话真难消化！爷都不是红杏，爷出什么墙啊！我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许野不失时机地给我出来添乱，“把你手松开！他又不是你们家的，他要出墙，你管得着么！”
  抓着我领子的手一松，我顿时觉得呼吸顺畅，结果周迟说了句让我扛不住的话：“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我们家的？你问问他，问他到底是不是？”
  许野的注意力成功地转移到我身上来了，周迟现在跟头抓狂的狮子似的，随时都会张口咬人，别的事情我还真不敢逆他的意，但关于我是谁家的这个问题，总不能鬼使神差地一点头就成了他们家的了吧。
  “不是。”说这俩字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周迟，明明是在陈述事实，搞得跟撒谎骗人一样。
  果然周迟当即就更怒了，冷不丁被他揪住手腕拉近，两只桃花眼变成了两汪深不见底的桃花潭，“你敢说不是？当初你找我借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我脾气是怎么上来的，总之听了周迟这话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挣脱了他的钳制，声音跟着高了八度：“周迟你不要太过分了！住在你家里，工资打你卡上，包括去朱军那里上班，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就认了！你是拿我当宠物还是什么，给句话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拿你当什么？”周迟一吼，我觉得天花板唰唰唰飘了一层灰下来，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还能跟他这么仇人似的大眼瞪小眼。可能是一不留神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我甚至觉得有点轻松。
  “你又拿我当什么了？十九，都说人心是肉做的，我怎么觉得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呢！”说完不解气还加一句，“还是茅坑里的石头！”
  我忽然之间就词穷了，周迟这是变着法骂我有着一副又硬又臭的铁石心肠，我本应该跟他再接着掐下去的，但他那一句话把我给问傻了，周迟，我到底把他当什么人了？跟他这么情人不像情人，哥们不像哥们地混着，弄得我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许野的声音忽然在一边响起，“十九，你给我的钱是找他借的？”
  我没说话，债权人债务人全都到齐了，我说什么也是没用了。
  “他借钱给你，你答应他什么了？”
  我有点心虚地抬头看了许野一眼，我能怎么说，难道告诉他我把自个给卖了，说出来也是给自己抹黑。
  许野忽然抓了我胳膊把我拉到他那一边，然后冲着我怒吼：“十九你跟我回去，钱我马上就凑齐还他，你用不着在这受委屈。”
  说完许野就拽着我胳膊一阵风似的把我拉走了，经过周迟身边的时候我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吓得我不敢看周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许野拉走了。
  边走我还边在想，许野还真是冤枉周迟了。仔细回忆一下，从始至终，周迟似乎从来都没让我受过委屈。这么一来，我倒真是有点没心没肺的。
  =俺是冷笑话分割线=
  （这章短了点，刚好今天想到一个关于周迟跟十九的冷笑话，添在这凑点字数好了嘿嘿）
  某日，十九对周迟说，哎，周迟，你这么有钱，以后开个珠宝店吧，香港不是有个周大生周大福的吗？你就开个周大雄吧！
  周迟正忙着看文件，本能的就问为什么？
  十九说，那天你不是说咱俩关系就是机器猫跟大雄吗？
  周迟奸笑着说，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咱们俩的关系只能用一种酒来形容……
  那是什么酒？十九傻乎乎地问。
  周迟：法国的。
  十九：摇头。
  周迟：俗称人头马。
  十九：又摇头。
  周迟：你偶像古龙爱喝的。
  十九：还是摇头。
  周迟色咪咪地说，一定要让我说出来吗？XO啊！不就是XXOO、OOXX的简称吗？
  十九：……
  第二十五章
  走到许野车边上，我自觉地停住了脚步。不能他一拽着我走，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管就跟着他跑了吧。我们之前隔着一笔烂帐，搅得我光看着他就已经心烦意乱了。
  许野冷着脸说：“我不想只跟你做兄弟。”
  我立即在心里呐喊，你大爷的，抢了我台词了。这句话是我一直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没想到居然从他嘴里蹦出来了。
  这心里话一出口，就没个尽头了。我脑子一热就指着许野说，“你要真不想跟我做兄弟，你就不会在我临走前还摆我一道，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临了还要等着你来在伤口上撒把盐。许野，我真不明白，你还来这一趟干嘛。”
  许野居然比我还困惑，叹了口气之后说：“自打那天你走了之后，我满脑子都是你，我没喜欢过男人，除了你。”
  “嘿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笑出声来，弄得许野尴尬得不行。就凭许野那天晚上精湛的技术活，就知道男男之间的事情，对他并不陌生。他没喜欢过男人，那慕容小花算是个什么事？
  似乎是猜到我想什么，许野说：“我既然来找你了，其他的事情就铁定处理好了。十九，跟我回去，我们好好想想跟秦致远他们怎么说。”
  许野居然回心转意来找我，这都是以前在梦里头才会有的事情。事到临头了，我居然有点不知所措。而且如果我真的跟着许野回去，该好好想想的不是该怎么跟秦致远说，而是怎么告诉王亦良。我艰难地望着许野，耳边不知道为什么全是周迟那句话，“你又把我当什么了？”我觉得我需要先理清楚自己究竟把周迟当什么了，才能处理跟许野的关系。这次跟许野见面，我总觉得什么已经变了。
  我叹了口气说：“你让我再想想，总之我现在还不能走。你要么先回去，要么找个地方歇脚，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许野没再多说什么，走了两步又回头冲我摇了摇手里的手机，“你要接我的电话。”
  朱军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两个钟头，脑子里乱成的一锅粥才稍微理出点头绪来。我以为朱军会气壮山河地揪住我怒斥一番，不管我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许野是什么个动机，我都是在周迟家门口被抓现行了。谁知道他只淡淡的一句，“你现在上我家来一趟。”就挂了电话。
  朱军一见我，愣了一下然后说：“胳膊腿都齐全，周迟没把你怎么着啊！”
  我白了朱军一眼，合着他还盼着我被周迟怎么着了是吧。
  我走近朱军家里才吓了一跳，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堆着这种那种的保健品，健全的不健全的散落一地。
  “你这是要改行做保健品生意还是拿保健品撒气啊？”我问朱军。
  “不是我，是周迟。他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我，说送未来老丈人该送什么好，拉着我晃荡了一天，乱七八糟地买了好些。”朱军用的是陈述句，没什么语气波动，听得我心肝一颤一颤的。敢情那天周迟说的所有权转移问题，他还当真了？他要真敢拎着保健品去我家，老爷子虽然不拿枪了，绝对的先大扫帚把他轰出来再打断我的腿。
  “等你吃饭，半天不来，他说去接你。结果一个人回来，差点没把人饭店给拆了，到我们家又差点没把房顶给掀了。十九，你告诉我，你把周迟怎么了？我头一回见他这样。”
  我思来想去，发现这事除了红杏出墙能比较形象生动地表达出来，还真找不到别的词了。稍微酝酿一下才开口说：“我伪红杏出墙了一把，刚好被周迟抓现行了。”
  朱军惊愕地张大嘴巴，随即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估摸着不会是伪的，伪的能把周迟气成那样。”
  我跟朱军喊冤，“我都还没跟周迟怎么着，要真另外找了一男的，连红杏出墙都算不上。”
  朱军有点痛心疾首地看着我，“我有点理解周迟了，他这么抓狂是有道理的，他都这么掏心挖肺地对一个人了，临了对方没事人一样说没怎么着，我都替他寒心哪。”
  “……”我还能有什么话说。我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往周迟家里一住也算是坐实了同居的罪名，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
  朱军一贫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紧接着又说：“他拿着保健品撒气不说，还一边念叨着，还真跟着跑了！他居然还真跟着别人跑了！十九，怎么别人一拽你就真跟着跑了呢？长点心眼想想周迟好不好，他不来拉你，他那是在指望着你自己停下来，谁知道你一句话不说地居然就走了。”
  我居然被朱军说地有点抬不起头来，转念一想也是，怎么当时许野一拉，我就跟着走了呢。周迟一句话不说，原来是想着让我自己留下。
  “朱军。”我一开口就有点惆怅，“你别老帮着周迟啊，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理清理清关系。”
  朱军笑得有点诡异，也没再说什么关于周迟的事情。
  “周迟现在怎么样了？”我也就随口一问。
  “你自己问。”朱军说完还补一句，“你也不完全算是块石头。”
  我翻了个白眼，怎么一个个的不是拿我跟包子比就是拿我跟石头比。“一个包子俩褶子是没见过，不过上面两个坑的石头可多了去了。”
  “这话你跟周迟自己说去，看他能不能不跟你这块俩坑的石头死磕。”
  朱军见我真拿电话出来，还真有点喜上眉梢的。
  我打给宁兰，约她明天出来吃饭。挂了电话，朱军明显地有点失望。
  我对朱军说：“钱的事情你先别去问周迟，等我先问问宁兰再说。”我也没把握从宁兰那里会问出什么来，所以话说得挺没底气的。
  朱军立即跳起来说：“周迟现在跟不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我还敢跟他说这个！”
  从朱军家出来，看着外面万家灯火我才想到这回我是真的流落街头了，胆子再肥也不敢再回周迟家里去，虽然说他们家钥匙还在我兜里揣着。朱军一个字不提我往后的住宿问题，我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什么呢，不就是想我没地方去了，脑袋一昏就又回周迟那儿去吗？没了周迟我还不能活了，哼！
  街边上一辆车子连着响了三声喇叭，许野从车上下来，走到我身边。敢情他一直都跟着我。我看着这张曾经把我迷得找不着北的脸，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个想法，被周迟捂热了之后，许野是不是还跟当年一样能左右我的情绪。
  “上车去吧！”许野陪着我呆站了一会儿才说。
  我一想自己现在确实是没地去了，也就跟着许野走了。这回我真是什么都没有了，空人一个，他要的话，早就可以拿去了。想到这里，就更加大无畏了。
  我在车上闭着眼睛，许野开了音响，放的歌是BEYOND《情人》。
  盼望你没有为我又再渡暗中淌泪
  我不想留底　你的心空虚
  盼望你别再让我象背负太深的罪
  我的心如水　你不必痴醉
  哦　你可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