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3-11-01 19:18      字数:4740
  是摔断了,脱臼了,还是……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无情不清楚。
  无情只想尽快整理自己的思路,分析目前的形式。
  头很疼,看来脑袋也受伤了,思考的时候,就觉得传输神经系统的某一节线路接触不良一样,泄露了信息,也泄露出少量的电流,刺得整个大脑胀痛不已。
  无情只记得……又是两年一次的上京任务,他们在山下离开装甲车,步行进山。这次情况与以往不同,四个小孩子没有跟来,所以没有人帮无情扶支架,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行走。
  机械肢与髋部相接触的部分垫了最优质的软海绵和天鹅绒面料,固然减小了摩擦,无奈身上的肉太少,骨头还是一点也不给面子,疼得很。靠着留有部分感觉的大腿带动整条腿运动,在液压活塞的帮助下,爬起山来也不是太累,可既要保持平衡,又要留意周围的情况,无情还真有点吃力了。
  在距离山顶的安全区域还有约二分之一行程的时候,一队人正好走在一片较为平坦的山坡上,接近山顶,大树不多,以矮乔木和灌木为主,视野很是开阔,可以看到上山经过的路线,还有身侧的沟谷中茂密非凡的蕨类植物。
  就是在这个地方听到了枪声,之前隐约听到野兽的吼声,本来并不在意,可枪声响起就察觉不妥了。正打算派人前去查看,从前后方和左侧的高地忽然涌出大量的山匪,拿着各式各样的钢铁制品,棒球棍、钝刀、甚至是水管。
  这是山匪最基本也是最普遍的装备了,无情从来不把这些蚕食同类的家伙放在眼里,可是今次不同了……他们饲养了动物。
  数十头犬科动物,似乎是猎犬,但又比一般猎犬的脸短,灰蓝和碧绿的眼睛,耳朵尖尖地立着,毛质坚硬。
  遭到突袭了……且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突袭,前后包抄,中间腰斩,三面夹击,另一面则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彻底断绝所有出路。
  猎犬则直直攻向学生和世叔,山匪则对付队伍前后的护卫队,他们拿着铁链,嘴巴大大地咧开,发出饥饿而癫狂的笑声。
  之前勘察时就知道渠行山上有匪徒,无情自然料到会遭到伏击,也早就安排好了战略。携带枪支的是铁手挑出来的十名精英,射击练习中百发百中的高手,队形也是设计好的,不论山匪从哪个角度袭击,都会遭到最严密的防守。加上铁手的铁拳和绝世无双的双枪,自己百步穿杨的飞刀和暗器,更不用说诸葛先生冠绝天下的掌法,任是再有组织再有纪律,这些只有蛮力的山匪是绝无胜算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无情怎么会想得到这些灵敏度无人匹敌的犬类?
  原本固若金汤的护卫队在瞬间被攻破,换子弹的速度跟不上那些犬类的速度,有些人甚至吓得无法瞄准,不到两分钟时间就已经有一名学生被山匪拖走,无情看见那个学生声嘶力竭地尖叫着,挣扎着,却被一口咬断了咽喉。
  自己似乎……很愤怒。
  不顾髋骨的疼痛加速奔跑,用小型照明弹吓退那些挥舞着利齿獠牙的犬类,双手飞速运动着,拔出机械肢两边藏着的飞镖和制作成特定形状的钢针铁片,手腕用力将其打出,解决那些疯狂冲上来的山匪。
  当时的场景很混乱,世叔和师弟保护在学生周围,不给山匪任何接近的机会,两只小队的队员也在奋力搏斗着,再是害怕却也无人逃跑,有的直接放弃了枪,同猛兽肉搏。一直有人在尖叫,无情很心烦,他想叫那个人闭嘴,但接连不断袭来的钢筋铁管却不给半点儿空余用来发飙。
  无情记得一开始他解决了很多人,可还是不断地有人补充上来,无情一面发出暗器解决面前的敌人,一面兼顾着世叔和师弟的情况,偶尔出手。可对手似乎知晓他的招数,用扁宽的钢材做挡板,几个人一起把自己包围住,一点点向山崖边逼去。
  转而攻击铁板遮挡不住的小腿,脚背,也还是不能让他们停下。这群人饿慌了,被逼疯了,已经无所谓疼痛,只要有东西填饱肚子就行。
  无情远远看见铁手在向自己这边看,似乎想过来,又不敢过来。他想叫铁手不要分神,好好保护学生和世叔,结果在那一瞬间自己就给分了神。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窜到了身后,整个人被拦腰抱起,来不及挣扎就被大力扔了出去。无情拼尽全力也只是反手抓住了把自己抱起的那个人,同时发出手中最后三枚柳叶镖。
  只听见铁手急促地喊了声自己的名字,人已经落了下去,上面的战场消失在了视线之内,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远的地平面,耳边的风声听上去好像哀嚎。
  之后就是天旋地转,不断的撞上树枝,感觉全身每一块骨头都没能幸免,在彻底昏过去之前已经完全辨不出自己哪个地方受了伤,可怕的坠落和翻滚带来的恶心感让无情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就已经是这个状况了。
  极美的眼再次睁开,视网膜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渐渐的能够看清一些东西了。无情努力转动眼球,观察四周。头顶看不到天,只有茂密的枝条,一棵树触着另一颗的,叶片遮蔽了所有。有雾,空气很潮,闻得到泥土和草药特殊的香气,混杂了一点血的腥味。
  这个沟谷……在上面时目测,少说也有50米深吧,自己居然还好好的活着,可真是个奇迹。身下软绵绵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有点潮湿。
  那么,自己是获救了吗?
  “救……救我……”耳边忽然有人在呻吟,颤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似乎是面部受了伤。无情尽力扭过头,看到一个人躺在距自己不到3米的地方,面向这边,手死命地朝自己伸过来,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看见男人的同时也看见了自己的手,完好地连着自己的肩膀,可就是……没有知觉。
  是那个把无情扔下来,却被一起拖入深渊的山匪。
  “你想杀死我,现在却求我救你?我只听过农夫救了蛇被蛇咬伤,倒还没有听过被蛇咬了再去救蛇的。”语言中枢完全没有受到伤害,无情用几乎能杀人的语气冷冷回应。
  “求你……救我……求求你……”那人的脸不知被什么划开了长长的血口,说话都在漏风,而他挣扎着的动作,似乎是下半身无法动弹了。无情细细的看了看,发现他的身子正以一种缓慢却无法抗拒的速度逐渐降低,消失在潮湿的土壤中。
  身下柔软的土地,渐渐下陷的山匪,无情终于发现自己身下是一片嗜人的沼泽。
  不知道山匪在下落时伤的如何,但看他还能说话,看来一路上茂盛的植被起到很大的保护作用。可是他不偏不倚落在了沼泽中心,而自己则躺在靠近边缘的地方,这才没有落得他那个下场。
  只有一点点脊背和双手还处在空气中了,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不是很长。无情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人,开口道:“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我就拉你出来。”无情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还刻意动了动身子,让山匪以为自己伤的并不是太重。
  山匪果真上当,竭力大喊:“是头头的计划!头头是一个月前到渠行山的,他说他能帮我们扩大组织,也是他说你们会从这里过,要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把。今天的事情是头头策划的,说用动物来进攻绝对能打破你们的防守,还说今天的任务只是要把你杀了,剩下的人留到今晚解决!多的头头没跟我们说,不到行动的前一小时他是不会把计划说出来的!大人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您救救我……我并不想杀您的……您救救我吧……”山匪说得激动,挣扎的动作越发剧烈,下沉的速度也加快了。
  无情冷笑:“并不想杀我?把我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扔下来,不想杀我,莫不是以为我会飞?看来你们这个头头来头不小啊,他是哪里的人?”一个了解自己,甚至了解前进路线的人……这是蔡京老贼布下的局,还是阳城之中出了叛徒?
  “我不知道……头头什么都不和我们说……我不知道……”
  “那很抱歉,我救不了你了。”
  “不要!求求您……我什么都说了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救我……救我……”
  无情又是冷冷一笑,心中却叹气,偏过头不看他。山匪继续哀求着,似乎更加剧烈地挣扎,渐渐的,哀求的声音变成沉闷的单音,最后彻底消失,被泥土滑动的声音掩盖。
  不是我不救你,我自身都难保……何谈救人?吞噬了山匪的泥沼似乎一瞬间长大了许多,无情感觉自己的身子向着沼泽的那一侧塌陷下去,一点点的滑向中心。双手使不上力,根本没办法挣脱,无情尽可能扭动腰身想要脱离,却只是徒劳。
  眼看着手边的石头和植物都一点点消失在泥沼之中,深黑色的泥水从指缝间钻出,慢慢吞噬了整个手掌。无情除了保持不动,只得冷笑。
  正在这时,无情听到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某种四足动物,怕是来觅食的。声音渐进,果真如无情猜测,从不远处的林中窜出一只灰黑毛色的狼。
  看来……不是被泥土吃掉,就是被狼给吃掉啊!无情撇了撇嘴角,开始考虑憋死和疼死哪一种更适合自己。
  那只狼循着血的味道,离无情越来越近了。干燥的鼻尖有些好奇又有些胆怯地触碰指尖,鲜红的舌伸出来,舔舐掌心中的血。看来要被吃掉了啊,无情在脑子里胡乱地想象自己被吃掉后会变成怎样一副难看样子,胸口却突兀地疼了起来,心脏像是被铁锤狠狠击中一般猛地抽搐,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
  狼似乎被吓到,猛地向后退开几米远,弓起身子警惕地盯着无情。被吃掉的危机解除了,可心脏的抽痛却再也停不下来。只一瞬间鬓角已经被冷汗浸湿,无情大张开口呼吸,一阵接一阵的痛疼几乎连喘息的力量都夺去了。
  无法抑制……无法躲避,上身疼得拱起,断裂的肋骨却带来更多的折磨,无情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受不了这种疼痛离开了身体,却还是被什么东西扯着,死死揪着,怎么都脱不开,除了疼还是疼,再也感受不到别的了。
  好疼……好疼……无情想要大声的叫出来,却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听上去和刚才那个垂死挣扎的山匪那近乎绝望的求救如出一辙。
  救我……谁来……救我……
  在疼得昏死过去之时,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无声的求救给吸引来,柔软的触感扫过汉白玉一般的肌肤,微微的痒,微微的安心。
  那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九。章
  傍晚时分,大队伍终于到达了山北的庇护所,一座荒废了多年的水电调度室,被诸葛先生用来当做渠行山上的勘测点,在上山之前已经安排了一支小队带着全新的狙击枪守在这里。
  接近庇护所,看守的队员们远远看见了,急忙出来护送一行人进入楼房中。追命帮着队员搀扶受伤的人,待确定所有人都安全进入庇护所后,追命急忙拖上铁手赶去看诸葛先生。铁手精神颓靡,追命看他那窝囊样真不想管他,心里担心诸葛,又怕铁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好死命地拽着他,寸步不离地守着。
  诸葛小花伤的很重,他和学生们在一起,受到的攻击最多。猎犬体型小,异常敏捷,在山匪的掩护下很容易就躲过枪弹冲进学生队伍中,虽然绝大部分都被诸葛一掌拍在天灵盖上毙命,可诸葛也因此成为猎犬的主要攻击目标,小的刮伤不算,被咬出血的伤口就不少于十个。
  最要命的伤在左侧腰部,在忙着对付猎犬保护学生时被暗算,刀子斜着刺进去,贴着肋骨向上刺,若不是无情的铁镖击穿了那人的脑袋,诸葛小花此时就应该躺在裹尸布里了。
  医生做了简单的消毒缝合,用了大量抗生素,只祈祷伤口不要感染,等赶到汴京做进一步消炎治疗就能万事大吉。此刻的诸葛发着低烧,吃过药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追命看着那张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知道这次失败给诸葛带来的打击绝不是以沉重二字能简单概括的。
  而那个让追命头疼的铁手一直站在一旁,没有上前帮忙,甚至没有看诸葛一眼,只是身子绷得比枪管还直,拳头紧紧攥着,咔咔响。
  山匪抓走了两名学生和一名第一小队的队员,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大部分是刀伤和咬伤,伤得最重的一人跟腱被猎犬撕裂,整条右腿都废了。不过山匪也没捞到太多好处,护送小队杀了至少二十条猎犬六个山匪,有一个还是被铁手活生生打死的,当时其他那些山匪吓得什么都顾不得,屁滚尿流逃得飞快,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可是,无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