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3-10-26 19:08      字数:4744
  江阅干笑:“呃……这是意外!我是真的想劝他的,谁知道!……你看我不是也一直在找他么?”
  “你既然找不到,就不要许诺我今年还我!”
  江阅无奈:“我是想找,就算没你的雪蟾珠我也会找!但是……”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江汀是我二弟,我想他平安无事,可是这几年过去了,却依然杳无音讯!我是想,他带着你的雪蟾珠,你为了找回那颗珠子必定也会寻他……”
  天天姑娘挑眉,长叹一口气:“对,你是在利用我。”
  李君逸看着这两人间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插嘴道:“天天姑娘,找江汀的事是急不来的,你在找,我师兄在找,赵宣也在找,总有一天能找到他的。”
  “总有一天……”天天姑娘苦笑一声,话语间有些无力:“雪蟾珠是宝,无数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我只怕这东西会害了他……”
  “姑娘……”
  天天姑娘长叹:“江阅,等这件事了解了,你就尽快去找他吧!雪蟾珠在江汀身上的消息我可以封得了一时,封不了一世,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这消息传出去,我天一小楼也会有危险的。”
  天天姑娘临走时才忽然想起什么来,掏了半天掏出来赵宣的贺贴来:“赵宣的贺贴。”李君逸别别扭扭的接了,身后张伯拿出好大一包茶叶:“姑娘拿好了。”天天姑娘喜笑颜开,谢过了张伯,李君逸想了想让让小刀带了他的名帖跟着天天姑娘送了回去。
  过了中午,陆陆续续来了些朝里的官员,无非是看李君逸还有被重用的机会,特来巴结的。 李君逸原先是监察御史,做官时候闲着没事净找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弹劾,朝里不少人都觉得他小心眼,还装清高,再加上跟昭亲王总是打过来争过去的,每天似乎都有被下大牢的危险,于是大家也就都对他敬而远之了。
  李君逸一张张看着那些名帖,心说要不是看赵玦对他的态度还是以往那样,这个年得过的多清净!他挑过来翻过去摆了一桌子,冷不丁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周行之?”
  李君逸怔了一怔,心底一抽,有点凉。他拿起那张名帖瞅了一阵子,长叹一声,纳入袖中收了起来。
  第七十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正月十五就快到了,梧京里一派热闹丝毫未减,双柳街李宅后院李君逸望着空荡荡的天空成天提心吊胆。自从寅春楼上见过贺闵郁之后,就再也没了这人的消息,京兆府虽然一直在加紧戒严,但是这大过年的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抓人,这么一来二去的,李君逸记起赵奕的话来就不由得想,会不会是贺闵郁一看其实也没多大好处可捞,就打道回府了?但是再一想,这要是刺杀别人他这么想也就罢了,可要被刺杀的人是赵玦他就坚决不能这么想!
  这一日天气阴霾,李君逸看了好几天的天空,终于被江阅拖回了屋里。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冷,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李君逸蹙眉烤了半天的火:“你说这贺闵郁在做什么?”
  江阅一听,很是气愤:“你看了这些天的天,就是为了要看贺闵郁?!”
  “看他做什么?”李君逸不悦:“贺闵郁的脸长在天上么?”
  “对啊!你看他脸也不长在天上,你成天的站在院子里看天算什么!”江阅说着随手拿了个冷掉的地瓜放在炭上转起来:“他的事你别琢磨,你就算是把脑袋想破了也猜不透的!到了那一天自然就知道了么,不是说天天姑娘五天前已经进宫护驾了么?”
  “天天姑娘……”李君逸想了一下:“其实天天姑娘并不是很想做这个保镖,她更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陛下身边!”
  江阅不耐烦瞥他:“你这么担心你干脆去替了天天姑娘吧!”
  李君逸根本听不进去,照旧还在苦恼:“赵奕那里做了什么准备暂且不说,陛下那边可是只安排了天天姑娘,若是贺闵郁不按原定计划,来个夜袭皇宫……天天姑娘总不会跟陛下睡一起的!”
  江阅听的心烦,捏了捏手里的地瓜热了,拿起来一边啃着一边走了。
  李君逸自己在屋里坐了一会,小刀小心翼翼进来:“大人,昭亲王在燕子楼,让你过去。”
  “燕子楼?”李君逸一愣:“他找我做什么?”不是说上次的事他还记恨赵宣,只是过后他忽然明白了,赵宣这人就算是聪明绝顶一大半的智慧也已经被江汀这个名字堵的一窍不开,与其跟他说什么阴谋什么计划,不如跟他多聊聊江家二少爷,好让他开开窍。
  但是既然王爷有请,他再不甘愿也不好驳了面子。
  到了燕子楼,仍是三楼,李君逸推门进去,里面只见赵宣一个人,不由有点不自在。
  “王爷找我?”
  赵宣正在喝闷酒,举这个小酒壶愁眉苦脸的不亚于外面的天气。听见李君逸说话,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酒,把酒壶放下,长长的叹了一声。
  李君逸被他一声长叹叹的背后发毛,心说你若是找我来听你诉苦,我定然倒头就走!
  赵宣叹完了气,这才站起身来:“君逸来了,坐。”
  李君逸皱着眉进去,没坐,问:“找我?”
  赵宣把这小酒壶愁了半天,慢慢说:“长钰说,她要跟天天姑娘回越州。”
  “回越州?”李君逸微微扬眉,毫不客气:“这是好事!”
  “好事……”赵宣轻叹,苦笑:“这自然是好事,我本就不该把她留在身边这么久……”
  李君逸一听,忽然觉得这话的意思不大对,就算是长钰要走赵宣发牢骚,怎么不该这么说。果然,赵宣摇着头继续说道:“人家长钰跟贺闵郁是一对的么!我算什么?我只不过是对江汀心存愧疚,答应了他要救长钰免与牢狱而已……他为什么拜托我?因为他知道自己救不了他妹妹,他嘱托我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他知道我一心一意的念着他,知道我会不遗余力的去做,所以他才跟我说!”
  李君逸觉得自己有点待不住了,听赵宣的啰嗦还不如回去看天!想着转身就准备走人,赵宣喝了点酒,心情郁闷,逮着了人那能放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道:“你不能走!你得听我说!我跟我哥不能说这种事,他得气死不行!启云也不能说,跟他说了就等于把自己卖了!还有谁能听我说啊?没了!……这赵国上下百万多人,竟然没个人可以让我诉说!”赵宣说着一把抱住李君逸,脑袋一埋就哭哭啼啼起来:“君逸,咱俩虽然总是说着说着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可是我想来想起竟然就只能跟你一个说说这些窝囊事,我是缺心眼,可是我是好人!你知道的,我这人说话就是不过脑子,就这臭脾气了!”
  李君逸脸色不由发青,直绷绷站着任赵宣拽着他的衣裳整个人往下出溜:“赵,赵宣!你做什么!站起来站起来!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打你了!!”
  赵宣喝的醉醺醺的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哼哼唧唧的道:“上次,上次的事我已经明白了!那个贺闵郁根本不是去杀人什么的!他是去看长钰的!”
  李君逸初听他说什么上次,还以为上次两人在燕子楼吵起来的事,留心一听,结果竟然是贺闵郁跟长钰,不由暗暗吃惊:“你说什么?”
  赵宣又是哭又是叹:“上次……贺闵郁上次是去看长钰的,根本不是去杀长钰的!那个侍卫只看见他人从长钰房里出来,剑也是见到人之后才拔的!他是去跟长钰相会的!他爱长钰如己命怎么会对她动杀念?!”
  不是刺杀,是相见,李君逸想起来寅春楼上贺闵郁的话,总算明白为何贺闵郁会对他说长钰说他在梧京待的不痛快。他才略一分神,马上又被赵宣的声音唤回来:“……换做是我,就算是江汀另寻了他人,我也断不会做出这种举动来的!!”
  李君逸听的头疼,心说你怎么拿你自己跟贺闵郁比起来了?耐着性子又问:“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我不是也是前些天才明白的!”赵宣终于撒手坐在了地上,垂头丧气:“长钰仍然还是昭王妃,我若是说了她怎么办?贺闵郁是什么人?皇兄早就想拿他性命了,若是让他知道贺闵郁与长钰的事情,这……这岂不是要乱了!!”
  李君逸一听:“也是……”低头瞅瞅赵宣:“那你就为这事儿在苦恼?”
  “当然还有!”赵宣从地上挣扎起来,踉跄了两步坐回桌边。李君逸跟了过去,问:“你是在想江汀?”
  赵宣苦笑:“我也就是想想他,我还能做什么?找找不到,等等不来……”
  “那你不如不想,彻底忘了他。”
  “忘了他……”赵宣愣了一愣,忽然大笑:“传说宫中有种毒药,名为忘川,服了之后便会忘记前尘……可是据我所知,服了之后却会变成傻子。”他转过头来盯紧了李君逸:“君逸,没了他,我就是个傻子!我不想当傻子,我还等着他或者有天会回来……我若是变成了傻子,他就算回来了,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启云说,你也有段刻入骨血的情,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我问你,你能忘了她么?”
  “你愿意忘记她么?”
  李君逸一时怔住,想起被他悄悄收起来的那张贺新岁的梅花笺。
  能忘了他么?他试了,不能忘……
  愿意忘记他们?他没试,也不想试……
  第七十一章
  离开燕子楼的时候赵宣还在醉梦中,不知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李君逸没心思听,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口气到了家门口,看着门口红彤彤的春联脚步却再也不愿前进一步,这是李宅,里面有他的亲人他的仇人,有他的信念他的理想,那是李君逸不能扔的,可是今日,却头一次觉得心惊胆战。
  他比赵宣幸运,至少周行之还在默默的看着他,等着他,就算这辈子他都不回头,他心头那块地儿也还是他的……可是,若是哪天他如江汀一般消失不见了呢?
  李君逸站在那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周行之不比江汀,他若是不见了,那……必然是阴阳两隔。
  心底有股冲动,似乎听见贺闵郁淡然说,算了吧,这场局你搅不动,退出吧,离开吧……
  可是,怎么能走?李君逸抱着头蹲了下来。他不能走,至少如今他不能走,贺闵郁的阴谋,赵奕的算计,赵玦的打算,宋启岚的野心,就算这些统统与他无关,就算他力如蝼蚁微小,可是中间有周行之,他怎么可能泰然撇手?
  思及此,他脑中忽然一片清明,可下一瞬却又糊涂了,怎么好像他这些年为的不是师傅的教诲不是李家的名誉,为的,却是周行之的理想?
  他蹲在地上被这个想法逼的头疼,正想趴下去,就听自家大门嘎吱一声开了,蹦出来一个脚步声,原本轻巧矫健却一时停了下来,紧接着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张伯的声音:“哎呀!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李君逸一怔,起身想站起来,却一阵目眩,眼前蓦然就罩了一层黑布一般。恍惚间被谁扶住了,一声声叫他的名字。李君逸慢慢回过神来,眼前是张伯关切的脸,小刀小福凑在后面脸色都白了。扶着他的江阅见他缓过神来,把他往张伯身上一放,怒道:“赵宣他又怎么了!你等着!我去揍他!!”
  李君逸怔怔看着他,眼看着他走出了几步被小刀小福给拽住,张伯道:“你做什么!胡来!赶紧回来!”一面说,一面对街上几个驻步的行人笑道:“无碍无碍,我家老爷有些气血不足,养养就好了,多谢几位相告!多谢多谢!”
  江阅走了回来,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了?说话啊,傻了?”
  李君逸莫名就想笑,憋了半天也不知做了个什么表情,看的江阅眉头一拧:“你跟我说赵宣那个混账王八蛋到底做什么了!!”
  张伯打发走了那几个路人,回头来道:“别管那么多了,先回家!咱们先回家!”
  江阅长出了口气,一把架起他来:“走,咱们先回家,赵宣若是欺负你了,你尽管告诉师兄,我管他什么亲王王亲的,欺负咱师门的就是不行!”
  李君逸回了屋倒头就睡的昏天暗地,冬日白天短,醒来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屋里模模糊糊看出些物件的影子。他摸了件衣服起了床,推门却是一地的白。
  下雪了。
  李君逸瞅着那雪静静的堆积,长吁了一口气。
  李君逸这个名字就如周行之这个名字,推不掉,就要继续背负。他默默叹口气,想起赵奕想起贺闵郁,这两人是亲人,却如此针锋相对。为了一个君王之位,都放弃了太多东西,可是就像赵玦,即便是得到了这个位子,又能如何?赵宣尚且孤寂,更可况这万人之上的君王?
  他摇头,这些人他想不通,于是费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