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知恩报恩      更新:2021-02-17 21:18      字数:4847
  若说要去寻谢金印拼命,嗤嗤,还差得远哩!”
  赵子原瞠目无语,华服女子复道:
  “举世尽多自甘送死的愚人,姑娘也不屑拦阻,只是……”
  赵子原道:
  “你待怎的?”
  华服女子道:
  “在你在死之前,姑娘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赵子原一愕,心道她原来是有求于己,但自己与她素昧平生,却能为她做什么来?一念
  及此,疑云顿生。
  华服女子秀眉一扬,道:
  “怎么了?你为何不说话?”
  赵子原仍是默默不语,华服女子大恚道:
  “好小子,你装傻!”
  她玉手一扬,“啪、啪”两声,赵子原脸颊上已多了两道深红的指印,只觉火辣辣生痛
  不已。
  赵子原被拗发起倔强的性格,狂笑道:
  “你以力服人你就看错人了!”
  华服女子素手连扬,几十个巴掌过去后,赵子原颊上已是青紫块块,五官全走了样,鲜
  血不住的自唇角溢出。
  华服女子喘一口气,道:
  “小子你服了吧?”
  赵子原见她简直无可理喻,便索性闭上眼睛,来个相应不理。
  华服女子愤怒到无以复加,将一头长发往后一甩,纤手递出,一股热力自手心吐放,宛
  如火焰,直罩住赵子原周身。
  酷刑一加到赵子原身上,但觉全身就像火烧似的痛苦,不禁咬牙切齿,但他抗拒不得,
  只有听凭割宰。
  华服女子见他不呼不喊,只得又把掌力收起,气呼呼尖骂一阵。
  赵子原蓦觉全身一轻,那火热千钧的掌力突然去得无影无踪,心知对方有求于他,不敢
  置他于死,胆气因之一壮,说道:
  “你怎么不打死我?”
  华服女子粉脸早已涨得通红,先时那一层蒙蒙青气一扫而光,一时倒也无可奈何。
  赵子原气焰更大,道:
  “除非你把我杀死,否则——”
  华服女子道:
  “否则如何?”
  赵子原两眼上翻,慢条斯理道:
  “否则要我为你办事,甭想!”
  华服女子尖骂一声,道:
  “小子你是要硬挺到底了?”
  她一把将赵子原抄起,右手揪着衣袂腰带,将他提了上来,吊在一棵樟树下,口里说
  道:
  “这算是耍猴儿游戏,马上有你乐的了。”
  赵子原被吊在半空,屈卷着身子,不折不扣成了一个猴儿,他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心想
  自己不要是遇到一个有虐待狂的女子了?
  华服女子顺手拈起一根树枝,手一抖,“叭”一大响,枝梢竟像钢刺般翘起,狠狠地抽
  在赵子原身上!
  枝梢着力点落在赵子原前胸,他紧紧地咬住牙根,竭力不让呻吟声发出来。
  “嗖、嗖”之声连起,赵子原但感全身火辣辣的难受,那钢一般的树枝在他身上留下了
  烙痕,也留下了剧痛,渐渐他瘫痪了下去
  三十鞭下来,赵子原已是数度昏厥,背上皮肉绽开,血迹斑斑,华服女子缓缓垂下手中
  树枝,说道:“滋味怎样?”
  赵子原不语,华服女子复道:
  “别充什么英雄了!姑娘阅人已多,没有一个不是开始倔强,后来求饶的,冲着你这种
  劲,哼,狗熊!狗熊!”
  赵子原翻目道:
  “既是狗熊,你还要他替你办什么事?”
  华服女子道:
  “你答应了?”
  赵子原道:
  “先把我松绑放下,咱们再谈条件。”
  华服女子一顿足,道:
  “小子你是鬼迷心窍了,这当口还有你谈条件的余地?”
  她伸手人袋,摸出一件物事,葱玉般的五指一捻,一道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一爆,火
  星四下飞散。
  赵子原直瞧得莫名其妙。,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陡闻“得得”马蹄声,错扰了周
  遭的凝寂。
  蹄声渐近,四骑出现在他们眼底,再一细望,又有一辆篷布马车跟在四骑后面奔驰而
  来。
  那车马速度好不迅疾,一眨眼已驰到小丘上,为首骑士一拉缰辔,踢蹬下马,朝华服女
  子恭身一揖,说道:
  “属下等在驿亭恭候已久,姑娘有何吩咐?”
  华服女子哼一下,道:
  “驿亭都已清理完了?”
  那骑士垂首道:
  “昨日属下接姑娘传讯,将临驿亭小住,便着人连夜赶修,亭阁已粉刷一新,就等姑娘
  芳驾——”
  华服女子道了一声“很好”,转身一指被吊在树上的赵子原,道:
  “陈雷,你将这人松了绑,放到篷车中去。”
  那骑士陈雷期期艾艾道:
  “篷车是为姑娘预备的,这这……只怕有些不妥……”
  华服女子叱道:
  “废话!我就坐在车头前方不就得了。”
  陈雷唯唯诺诺,这时那另外三骑及篷车上的骑者也陆续下马,停立一侧。
  赵子原见这干人对那华眼女子毕恭毕敬,猜不出她到底是何许身份,心里不由暗暗纳
  闷。
  陈雷步至樟树底下,右手往上一扯,便将赵子原自半空中拉下来,但他却不伸手去接,
  赵子原登时跌了个仰八叉,只摔得背脊隐隐生痛。
  他情知对方有心作弄自己,当下怒目瞪了那陈雷一眼,但他穴道受制,压根儿不能动
  弹,只有任人摆布。
  陈雷唇角掠过一丝残忍的微笑,将赵子原自地上抄起,走了几步抛入车中,然后将车篷
  扣起。
  如此一来,赵子原便完全与车外景象隔绝,举目所见,四边都是蓬布,车篷内是一片漆
  黑,耳里只闻华服女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上咱一一、”
  马儿“希聿聿”长嘶一声,车身开始移动,赵子原心中疑团与时俱浓,暗忖:
  “这女子的行径好生古怪,不知她要把我带到何处?”
  车声辘辘,沿途只闻悲鸟号古木,子规啼夜月,所经之处,似乎极为阴森荒凉。
  赵子原既不能得见车外景物,便率性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车身颠簸了
  一下,他惊醒过来,马车已经停下。
  车外的马蹄声也同时嘎然而止,接着眼前一亮,前面车篷已被人掀了开来,那华服女子
  端坐在车头,她身旁则坐着一名驾车的大汉。
  华服女子回眸启齿道:“车里坐得还舒服吧?”
  赵子原低哼道:
  “身为阶下之囚,哪还敢过份奢求。”
  华服女子道:
  “或为上宾,或为俘虏,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赵子原哼了一下,不予置答,这会子,那陈雷已下马行到车前,哈腰向华服女子一礼,
  道:
  “驿亭已到,姑娘请下马车。”
  华服女子道:
  “直驰亭里——”
  那驾车大汉一扬马鞭,调转马头,拖着车身往斜地里横驰,赵子原尚未能瞧清周遭建
  筑,马车已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了下来。华服女子回首道:
  “我们已进入驿亭内院,你若发誓不逃,我便解了你的穴道。”
  赵子原心想:与其穴道受制,行动不便,倒不如为权宜之汁,当下道:
  “我答应不逃,但却不愿发生什么誓。”
  华服女子沉吟一下,道:
  “本亭警卫重重,谅你要逃也逃不了。”
  说着,伸手在赵子原左腋及腰下各一点,赵子原全身血气顿时一活,被制的穴道已重又
  解了开来。
  华服女子纵身下地,说道:
  “下来。”
  赵子原将头伸出篷外,深深吸了口气,环目四望,见马车停在一片白石铺成的旷场,四
  面修竹青莫,林木掩映,假山苔石重叠点缀其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分作梅花形耸立,
  建筑得甚是精巧。他活动四肢,继而跳下马车,与华服女子面对而立。
  华服女子道:
  “穴道已解,你便想食言而肥了,是也不是?”
  赵子原摇摇头,道:
  “姑娘将我带到此地,不知存何用心?”
  华服女子道:
  “你终于改口称姑娘了,敢是自知身入虎穴,力不能与之抗衡之故。”
  赵子原皱眉道:
  “姑娘还未回答我的问话呢?”
  华服女子道:
  “外人轻易不得进入本亭,我破例将你带人,自有深意,你何妨自行一猜。”
  赵子原道:
  “姑娘说话尽是不着边际,我不猜也罢。”
  华服女子正待说话,那陈雷偕同两名大汉已自外面走了进来,陈雷道:
  “精舍己整齐肃然,姑娘这便人内休憩?”华服女子道:
  “你先将此人领到留香院……”
  陈雷神色倏变,脱口道:
  “留香院?姑娘你……”
  华服女子面色一沉,道:“陈雷!你竟敢抗命?”
  陈雷身躯猛可一颤,期艾道:
  “非是小人抗命,实是耽待不起主人之重罚。”
  华服女子道:“依此道来,姑娘之罚你便不在乎,是不是?”陈雷垂手道:
  “属下不敢。”
  华眼女子冷哼一下,语声倏地转厉:“既是如此,还不领进!”
  陈雷诺了一声,转首狠狠地瞪了瞪赵子原,伸手虚引道:
  “有请——”
  …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古龙《剑气严霜》
  第 四 章 金粉留香
  言罢,不待陈雷答话,就要将门合上,陈雷却适时递出一脚将门撑住,冷哼一声说道:
  “武姑娘可没关照你用如斯口气,拒她的客人于门外吧?”那红裳少女道:
  “但是主人之命……”
  陈雷打断道:
  “主人之命自有武姑娘承担。”
  那红裳少女这才偏首拿眼上下打量了赵子原一忽,道:
  “既是如此,这位相公请进。”
  陈雷道:
  “一切都依照原有规矩,休得待慢了客人。”
  说着转身便走,赵子原一时倒听不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只有愣愣立在当地。
  两名红衫少女侧身让赵子原人门,门后又是一片深逢的前院,她俩当先领路,不时回过
  头来望望赵子原。
  赵子原隐隐觉得,这两个少女拿眼望他时,脸上总是浮溢着难以捉摸的神秘表情,他心
  中暗暗纳罕,忖道:
  “此处并非善地已可推见,奇怪的是她们毫不顾虑我会逃逸,想是防而有备使然,我若
  想离开这里,须得用点智力才行……”
  步过前院,两名红衫少女在东厢房门前驻足,右边一名自袋中取出一朵白色椿花,递与
  赵子原道:
  “相公请将白椿插在襟上,进入厢房后自有人负责招待。”
  赵子原也不多问,接过椿花插上,那红衫少女似乎料到他如此干脆,一时反倒怔了一
  怔,续道:
  “本院计分东南西北四厢,相公暂请先人东厢小慈,明日小女子再来接往南厢,不过—
  —”
  红衫少女欲言又止,赵子原钉上一句道:
  “不过如何?”
  那红衫少女道:
  “据小女子所知,留香院自设立于今,尝有来客十四,不过大半在进入东厢之后,便再
  也没有机会另游其余各厢了……”
  赵子原皱眉道:“难不成他们是一进不得复出?”
  那红衫少女不答,逞道:
  “前后十四来客之中,仅有一人在半载之前,能得遍游东南西北四厢,那委实是开下令
  人无法相信的奇迹,缘是主人一怒之下便下令关闭本院一年。”
  赵子原忍不住脱口:“姑娘说的是谁?”那红衫少女缓缓道:
  “那人自报姓名叫司马道元!”
  赵子原闻言,心头颤了一大颤,暗忖:
  “司马道元?……司马道元?……记得曾听母亲提及,司马道元一门十八人不是在翠湖
  舟肪上遇害了,难道死人竟能复生……”
  他正待追问下去,那两名红衫少女已检在向赵子原一福,比肩施施离去。
  赵子原怀着一颗忐忑之心,将房门推开,陡觉眼前一亮,黝黑中闪耀出五颜六色的彩
  光,赵子原一惊之下,倒退了两步,待了许久未见动静,这才缓缓踏入门内。
  身方人室,只觉里边光亮若昼,室顶略呈圆形,譬间尽镶白石,室内悬立着一片石屏,
  屏前不知堆满多少明珠翡翠,珊瑚玛瑙,分置三个石槽,交映出缤纷七彩,端的是琳琅满
  目,美不胜收。
  赵子原心中一动,步至槽前,但见珠宝上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铜觥,他伸手拿起一瞧,
  上面镌有几个篆体小字:
  “欲获彩袖殷勤意,须得量珠聘美人。”
  赵子原一寻思,便用铜觥自石槽内满满兜了一杯明珠,复行举步绕过室中的石屏。
  触目处见屏后灯烛高悬,两壁各有两房芙蓉格雕花窗,内掩珠帘,靠窗摆着一张檀木方
  案,案上炉中升起一缕香烟,袅袅而散。
  再往里去便是一张翠玉大床,床上纱帐垂挂,赵子原轻咳一声,只听得一道娇慵的声音
  自帐内响起:
  “来客可曾量珠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