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知恩报恩      更新:2021-02-17 21:18      字数:4851
  桨网,紧接着剑子一抖一挑,剑光霍霍,有如长浪裂岸而涌,这一刻他已施出了独步天下
  “扶风剑法”威力最大的三天式之一“金光涣散”!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尖啸之声陡然亮起,紧接着呜呜一片阴寒的杀气盛起,谢金印一
  剑自斜刺里一递而出——
  但见剑气方盛又敛,谢金印抱剑停立船头,而三步之外,乔如山喉结突地喷起一道血
  泉,绵绵不绝——
  月华忽暗,湖面夜风拂起,惊鸟惊啼一声,展翅而飞。
  沉寂,谢金印手中横着长剑,走近颓然倒卧在船板上的乔如山,低喃道:
  “天下没有人能在这一招‘金光涣散’下全身而退,乔如山你死得并不冤!”
  舟上渍滩了一堆血水,染成狼藉的红色图案。
  谢金印步履阑珊地走进篷中,但见赵芷兰依然一动也不动的坐着,脸色由灰白而转成铁
  青。
  移时,芷兰梦吃似地道:
  “他,如山死了?”
  谢金印懒慵慵的点了一下头,杀了人之后,他反而又显得无精打采起来。
  他掣剑入匣,说道:
  “不为报酬而杀人,在某家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赵芷兰咬紧银牙道:
  “可恨,如山和我所布下的周密计划,竟在你那恐怖剑法之下,全告失败了。”
  谢金印再度感到眼前这女人身上所透出的逼人,“杀气”,他恍然悟到,虽然自己也是
  常常会使人感觉到带有“杀气”的人——尤其是他抽出剑子的时候——但两者之间,终究有
  所不同。
  赵芷兰缓缓阖上眼帘,许久未见有何动静,复行睁开道:
  “你为什么还不杀死我?”
  谢金印有气无力地道:
  “姑娘又是多此一问了,某家并没有以杀人取乐的习惯,方才击毙令夫君,乃是情非得
  已,除非——”
  赵芷兰接口道:
  “除非如何?”
  谢金印道:
  “除非姑娘也要出手杀我,但某家看得出你对武艺一点也没造诣。”
  赵芷兰道:
  “那么你去年杀死家父时,怎地不连我也一并杀了!今夜司马道元一门十多口不是都死
  在你手上么?”
  谢金印道:
  “要杀几多人,全凭雇主之意,去年那托付某家之人,指明只要除去令尊……”
  赵芷兰冲口道:
  “是谁?那雇你杀死家父的人是谁?”
  谢金印摇头道:
  “事关某家之信实,恕某家不能透露。”
  赵芷兰长身立起,出篷走到乔如山身侧,伸出抖颤的皓手,轻轻爱抚着他那冰冷的脸
  颊。
  谢金印跟在后头,说道:
  “适才令先夫尝言,他之所以欲暗袭某家,除却为姑娘报父仇之外,更为取得职业剑手
  之资格,难道尔等已困厄到须藉杀人谋生的地步?”
  赵芷兰道:
  “自家父仙去,太昭堡便形同废墟,如山与我颠沛流落于江湖,时而瓮餐不继,如山又
  与你一样,不屑为窃为盗,只有走上职业剑手一途……”
  说到此处,她右腕突伸,自谢金印腰间抽出长剑,便往自己颈上抹去!
  谢金印不料她走此下策,急切问挥手一击,‘啪”地一响正中芷兰腕间,芷兰五指一
  松,长剑登时挥落船板之上。
  他哈腰将剑子拾在手中,冷冷道:
  “某家从来最反对别人自裁,如果姑娘有勇气去死,便应该有勇气活下去……”
  赵芷兰芳容惨变,厉声道:
  “既不杀我,也不容我死,你……你这人刻薄寡情,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你可懂得什么
  是人性?什么是感情?……”谢金印淡淡道:
  “姑娘说得很是,某家对天底下之事都不在乎,什么人性感情自是不知。”
  赵在兰道:
  “对凡事都不在乎?敢是你自以为天下已无人能为你敌之故,若是传说中那几个武林高
  人仍然在世的话……”
  谢金印斗然之间,像是被一只巨锤狠狠地敲在心上,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变颜沉
  声道:
  “姑娘是——是说灵武四爵,燕宫双后及——摩云手?别胡说,那不过是街谈巷论的话
  谭罢了!”
  赵芷兰冷笑道:
  “虽是街谈巷论的话,但有谁敢证明这些人当真不在人世?”
  谢金印膛目不能作声,须臾始道:
  “休说某家不信此邪,便是他们当真存在人世,某家又何惧之有?……”
  正说间他眼角偶然一瞥,忽然发现前面画舫上,有一条黑影冲掠而起,直往对岸跃去!
  谢金印面色一变,喝道:
  “呔,那厮——”
  他足步顿处,身形划空而起,落在对岸,蹑紧前面那条黑影疾追而去!
  赵芷兰望着谢金印的背影逐渐消逝在苍茫的夜色中,这刻她才露出激动的神色,颤声自
  语道:
  “万———万———我的身上有了他谢金印的儿子……”
  烟水渺茫,银光映掩满湖,湖上仍有丝丝的寒意漏出……
  …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古龙《剑气严霜》
  第 一 章 鬼镇风云
  青衣少年道:
  “还有五里路,年前在下还在镖局干活时,曾押镖走过这趟路,别瞧这片芦苇漫无际
  涯,其实在那林障的后面,就有村镇了。”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
  “不要忘记现在你是我的兄长,还是满口在下在上,哪有大哥对妹子是用这种口气说话
  的广青衣少年露出腼腆之色,道:“是极,是极,在下一时口快……”
  那少女气得花容变色,道:
  “哼!当真是迂不可教。”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
  “其实除开喉咙又干又渴之外,咱们可真没有赶路的理由。”
  那少女沉声道:
  “你忘了还有一件更严重、更要紧的理由……”
  青衣少年脸色一变,道:
  “妹子是说那跛……跛足的丑物会在半途截击?”
  那少女道:
  “岂止那个丑物而已,如果爹他老人家料得不错,这一路下去,不知还要遇上多少风
  险。”青衣少年道:“妹子多虑了,堡主是过甚其……”
  下面“词”字犹未出口,那少女已娇喝道:
  “住口!爹再三叮嘱过,绝对不许咱们透露出来自太昭堡,你还是一个劲儿堡主堡主的
  叫!”
  青衣少年满面惶恐,那少女哼一哼,复道:
  “你身为银衣护卫之一,说话竟如此不知检点,不晓得爹怎么会选中你执行这次任务
  的?……”
  话未说完,青衣少年突然以指掩口,轻“嘘”了一声,低声道:
  “有人……”
  少女住口不语,一双秀目迅速地往周遭一掠,只见云雾低迷,霜花飘飞,除了芦苇梢上
  一片风涛,就再难听到什么动静了。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
  “你听见什么了?”
  青衣少年耸耸肩,道:“没听见什么?只不过是我的直觉……”
  那少女大意道:“又是直觉?一路上你那直觉也不知发过多少次了,却连鬼影也没出现
  一个!……”
  青衣少年无语以对,两人策马前行,倏地马前芦草一动,一条人影自草丛中跃将出来!
  那人横身拦在马前,身着白色布衫,年纪甚轻,约略在二十左右,面孔虽不显特别俊
  美,但双目炯炯有神,举止之间,另有一种风仪,令人一见油然而生好感。
  那布衫少年喝道:“喂喂,驻马答话!” 马上青衣少年道:“什么事?”
  布衫少年望了那少女一眼道:
  “阁下怎么和这位姑娘并辔而骑?”
  马上青衣少年怔了一怔,道:
  “莫名其妙!在下倒要反间兄台缘何有此一问了?”
  布衫少年眯着眼睛道:
  “只因区区看不顺眼,这位姑娘怕是被阁下拐带出来的,是吧?”
  那少女闻言“咯…‘咯”娇笑不止。青衣少年沉声道:
  “兄台是无理取闹了!”
  布衫少年一派横蛮道:
  “无理也罢,有理也罢,区区无论如何是管定这事啦。”
  青衣少年心念微动,暗道:
  “这少年借口生非,不要就是那话儿?我且先试探一下再说。”
  遂道:
  “兄台待如何管法?”
  布衫少年道:
  “此话不啻承认那位姑娘果然是被阁下所胁迫拐带了,怜香惜玉之心人皆有之,区区自
  然须得护……护花除害!”
  青衣少年啼笑皆非,道:
  “谁又承认什么了?不妨告诉你,这位姑娘便是在下的妹子。”
  布衫少年道:
  “仅此一句就想搪塞过去?恁怎么瞧你们也不像是兄妹,若非拐带,只怕便是私奔的
  吧?”那少女插口笑道:“私奔便待怎地?喂,你讲理不讲理?”
  布衫少年道:
  “如是私奔,区区更难以忍受!”
  马上青衣少年转首朝那少女道:
  “此人胡说八道,妹子何用与他多费唇舌,咱们赶路要紧。”
  他逞自策马前行,眼前忽然白光一闪,那布衫少年左手飞快地扭住缰绳一拉一抖,马儿
  受惊“唏聿”长嘶一声,前足腾空而起!
  青衣少年被翻离马背,他上身一仰,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轻飘飘的落下地来。
  布衫少年冲口道:
  “好轻功!”
  青衣少年立足在对方三步之前,道:
  “兄台是放横么?”
  布衫少年笑嘻嘻道:
  “岂止放横而已,区区要杀了你们!”
  青衣少年温道:
  “兄台一再相逼,咱们始终隐忍,甭以为就是寒了你,只因……”
  布衫少年截口道:
  “只因你们相偕私奔,自知理屈,是以不敢发作是吧?”
  青衣少年道:
  “兄台是愈扯愈离谱了。”
  布衫少年晃头摆脑道:
  “可惜区区有个毛病,便是嫉‘私奔’如仇,一见男女私奔,立生杀心。”
  马上那少女娇声道:
  “这种毛病倒真吓人,你当作没瞧见不就完了?”
  布衫少年斩钉截铁地道:
  “不行,非杀不可!”
  青衣少年患道:
  “好得很,咱们大可痛快的厮杀一场……”
  布衫少年一掌徐徐抬起,直劈而出。
  那青衣少年猛可一挫身形,单臂微沉,反手倒抓了上去。布衫少年迫得一撤掌,身形摹
  地腾起空中,双掌挥起有若开山巨斧,笔直往对方罩落!
  青衣少年见他来势惊人,心中微凛,身形一振平平滑后数丈,隔空用内力遥遥罩住敌
  手。
  布衫少年仰天一啸,身躯在空中足不落地的飞了五圈,到了第六圈上,双掌一扳一荡,
  出招如雷,那青衣少年猛然发觉到方圆数丈之内,悉为对方拳风所罩,身形有如铁钉一般,
  左右双掌翻飞而上。
  但闻“轰”一声暴响,双方错身,布衫少年端立五丈之外,双手平平下垂。
  青衣少年呆了一呆,道:
  “兄台属何门何派?”
  布衫少年冷冷道:
  “无门无派!”
  青衣少年道:
  “难怪在下居然认不出你招数门路……”
  语犹未尽,那布衫少年已是欺身来到近前,一掌扬起,当胸疾推而至。
  青衣少年存心一试对方内力,他双掌一合,也自平推出去,两股力道在空中一触正着,
  双方都是一震。
  青衣少年摧力运掌,内力源源吐出,却见对方仍然有如渊停岳峙的停立着,身躯毫不挪
  动,内心不禁暗暗骇然。
  他奋喝一声,左掌一圈,右掌再出,布衫少年原式不变,平撞出去,双方再度硬碰硬对
  了一掌!
  青衣少年神情大是凝重,单掌连划半圆,在寻丈之外,一霎时竟一连劈出九掌之多。
  那布衫少年双目圆睁,精光暴射,双掌交拂而出,每接一掌,他便往后退开数步,最后
  他已和对方足足相隔了十四五丈之遥!
  马上那少女柳眉一皱,朝青衣少年低声道:
  “这少年不像剪径之流,可能是穷极无聊……”
  只听对面那布衫少年高声道:
  “瞧不出阁下倒还有两下子,罢了,阁下若肯出百两银子咱就袖手不管。”
  青衣少年狐疑不定道:
  “兄台这是敲诈?”
  布衫少年淡淡道:
  “有道是花钱消灾,阁下不应冥顽不化。”
  青衣少年道:
  “这一仗打得毫无意义,在下当然极愿化于戈为玉帛,但眼下我只能出得起二十
  两……”
  他说着,一面伸手人袋掏出几锭雪白的银子。
  布衫少年摇头道:
  “区区生性不善讨价还价。”
  马上少女插口道:
  “有个两全之策,二十两银子你不妨暂且收下,一月之后,咱们再将其余的八十两送到
  此地与你如何?”
  布衫少年道:
  “不妥,区区还是跟着你们一道走,直到收到那八十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