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节
作者:指环王      更新:2023-10-14 10:14      字数:4986
  “我要带他离开。”我咬牙,吸了吸鼻子。
  “放肆,这是丞相大人的命令!”那侍卫大喝。
  丞相大人?曹操?他回来了?
  为何他要将华英雄曝尸于城外?
  “我要带他离开!”
  华英雄因我而死,他那么臭美,若是知道自己死后竟然被人曝尸……肯定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我眨去眼中酸涩,那个臭美的家伙,我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被烈日晒化皮肉,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看他被晒成一架白骨……
  他一向自诩偶像帅哥,我怎么能够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吊在城楼上,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对他投以嫌恶的目光……
  “此人心术不正,死有余辜!”侍卫大喝,“你这刁民,若再不速速离去,我等便将你视作同党,一并拿下!”
  同党?我冷笑,华英雄居然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死后还要曝尸!
  “人已死,你们难道不知道死者为大吗!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那侍卫正欲嗤笑,突然之间,却是平地一阵响雷。
  众人皆惊,一个个都瞠大双目看着我,如同见了鬼似的。
  我自己也微微一愣,我什么时候成了金口玉言了,说话竟然如此神准。
  难得如此巧合,我忙将华英雄拉上城楼,拿刀割断绑着他双手的绳子,那绳子已经将他的手腕勒破,泛黑的皮肉可见森森的白骨。
  “大胆刁民,不得放肆!”侍卫眼见人要被带走,气得大喝。
  我转身弯腰拉着华英雄的双臂背着他,有些困难地站起身,瞪他,“举头三尺有神明!让开!”
  “轰”地一声响,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居然再次平地一声惊雷。
  我傻眼,呃……我只是再试试灵不灵,居然……莫非这是咒语?
  一众侍卫都自动站成两排,让出一条道来,不敢再拦路,权势虽然可怕,但也无人敢与天作对不是?
  我虽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忙趁机背着华英雄离开。
  因为华英雄个子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所以我背得很辛苦,我拉着他的双臂交叉在胸前,他的腿却还在地上拖着走。
  下了城楼,一路走过,路人无不掩住口鼻。
  胭脂忙拿了袍子上前,盖在华英雄身上。
  “裴夫人,上马车吧。”
  我摇头,“我背他。”
  我要背着他一路走去相府,我要让整个许昌都知道,华英雄是无辜的。
  背着他,我汗如雨下,低着头,我咬牙一步步往前走。
  然后,前方有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缓缓抬头,看到那一袭明紫的身影。
  “夫人回来了。”曹操看着我,微笑。
  他的身后,跟着曹丕。
  我微微僵住,浑身都止不住的轻颤起来,我的眼睛盯着某一点,我看到那一切梦魇的根源,那一个蓝袍的少年!
  曹丕!
  “我想知道,他犯了何罪?”看着曹操,我缓缓开口。
  “此人原名华佗,却是躲躲藏藏,不敢以真名示于人前,且自诩医术高尚,竟然大言不惭,要替丞相大人开颅,此罪岂非等同谋刺?”曹操身后,曹丕开口。
  开颅?我咬牙,明明是曹丕活活将其折磨至死。
  “曹丕你不要信口开河,明明是你……”
  我话还未完,曹丕已将手中的一卷书册掷于地上,那书册打开着,书册上画着一副图,是一个人在进行开颅手术。
  我忽然想起曾经跟华英雄提过曹操的头风病,华英雄笑问我如此关心曹操,是不是果然爱上这个古人了,当时我还狠狠揍了他一顿,打得他抱头鼠窜,后来他说曹操头风已成顽疾,针灸之术治标不治本,若要根治,只能进行开颅手术。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想不到他竟然记在心上,并且仔细研究过方案。
  只是我更想不到的是……这个手术方案竟然落在曹丕手上,成了莫须有的罪名,让华英雄连死都背负着谋刺的罪名。
  “我跟他提过你的头风病,这是他研究的治疗方法,在我的家乡,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术,信不信由你。”看着曹操,我开口。
  “厚葬。”薄唇微启,曹操道。
  这是不是代表他相信我?
  有侍从上前,将华英雄从我背上扶下,抬走。
  看着曹操,我忽然想起了包子,正欲开口,心中一阵难言的痛楚,加上刚刚急火攻心,竟是一头栽倒在地。
  曹操上前一步,将我拥入怀中,打横抱起。
  “回家吧。”他抱着我,跃身上马。
  我在他怀中,闻着熟悉的味道,沉沉睡去。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我不能睡觉,因为只要我一闭眼,便满脑都是包子的模样……可爱的包子,狡猾的包子,恶作剧的包子,贪心的包子,聪明的包子,撒娇的包子……
  全是他……
  全是他……
  《笑倾三国》之“天下为重(中)”
  有温温的水滑过我的肩背,十分舒服,我缓缓睁开眼睛,正对面,有一面铜镜,看清楚了铜镜里的景像,我不禁微微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我坐在浴桶里,长发半浸在水中,曹操正坐在我背后,手中的木梳轻轻梳过我长发。
  “天气那么热,洗完澡休息一下比较好。”
  我不自在地动了动,面色酡红。
  “难不成,你在害羞?”曹操扬眉,凑到我耳边轻声道。
  我当下微恼,红着脸“腾”地一下站起身,“我才没有!”
  曹操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着。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忙又快速地缩回水中。
  “都老夫老妻了,还怕什么?”曹操的声音带了一丝戏谑。
  我大窘,“谁跟你老夫老妻!”
  随即想到了包子,我面上的酡红一下子变作惨白。
  “怎么了?”发现我神色有异,曹操皱眉。
  “包子……死了。”我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可怕。
  曹操没有开口,只是俯下身,将我拥紧。
  “是曹丕!若不是曹丕下毒,包子不会死于绞肠纱!”我咬牙切齿,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我忘不了包子死时痛楚的神情……
  他是生生地痛死的……
  “我会查清楚。”曹操低低在我耳边低低地道。
  我垂下头,泪水掉入水中,泛起一圈一圈小小的涟漪,仿佛被一个涟漪中,都有包子的笑颜……
  一连番的折腾,我终于病了。
  相府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那些热闹都与我无关,我每日都静静地待在同梦阁养病,我在等曹操给我一个交待。
  曹操对我前所未有的好。
  那样一个纵横沙场,睥睨天下的男子,他甚至亲手喂我喝粥。
  睡梦中,有人轻抚我的脸颊,暖暖的,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入一双温柔的眼里。
  是曹操。
  没有假手于他人,他仔细地替我穿上衣服,拉着我走到镜前,替我梳着那一头长发。
  铜镜里,他看着我。
  这样的感觉竟是十分的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待我……有多久呢?
  或许……是上一辈子吧。
  吃过午饭,我出了同梦阁,手里拎着胭脂做的点心,去找曹操。
  蓦然,我停下脚步,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切梦魇的根源,那一个蓝袍的少年!
  曹丕!
  “环夫人。”他看着我,微笑,眸子仍是冷冷的。
  我看着他,微微握拳,控制自己不要一拳挥在他脸上。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回来”,曹丕冷笑,“你在等什么?等我爹给你一个交待?莫非……你以为爹为杀了我?”
  我微微咬唇,不语。
  “在爹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天下更为重要”,曹丕笑了起来,“你在爹身边那么久,我以为你应该会知道。”
  我微微一怔,心里有某一处忽然开始有些难受。
  因为……我竟然无法反驳他的话。
  “爹说,冲儿之死,是他的不幸,我的大幸”,曹丕抬手,他的左臂上有一道极长极深的伤痕,“这就是爹给我的惩罚。”
  “冲儿的聪明才智固然在我之上,冲儿即死,爹虽然大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子建虽然聪明,却心怀仁慈,而其他兄弟再无人有此气魄,为了曹氏天下,爹是绝不会杀我的。”
  我的脑中一片嗡嗡作响,我不想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以曹操的性格来说,我知道曹丕没有说谎。
  手中的点心掉在地上,我转身,踩着那点心离开。
  “冲儿之死,非我所愿,我也十分疼爱他,要怪,只能怪他挡了我的道。”
  “你若真心疼爱周不疑,就劝他速速离府吧。”
  身后,曹丕的声音传来。
  我僵住,缓缓转身,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是爹。”看着我,曹丕淡笑。
  “为什么?”
  “因为周不疑太聪明,在爹眼里,除了冲儿,无人能够驾驭。”
  “什么意思?”我颤着声音开口,感觉心一分一分地变凉。
  “爹说,冲儿若在,周不疑相辅,何愁天下不归,可是如今冲儿即死,以我的才德,不足以驾驭周不疑,留下他是,是祸,不是福。”
  天下……
  他的天下……
  原来,他知道是曹丕害死包子,他只是不动声色。
  为了他的天下,他甚至做了曹丕的帮凶,连周不疑都不放过……
  他对于曹丕的处罚,只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个伤疤。
  如此而已?
  可是我的包子……我的包子却是丢了性命,他是在我怀里活活痛死的……我的包子,他才十三岁而已……
  包子在他心目中只有这样的分量?
  ……或许,包子只是他众多子嗣中的一个,可是包子是我的全部!
  “我疼惜周不疑是个人才,不忍其就此夭折,我劝你快些送他出府,再晚就迟了。”曹丕冷声笑道。
  我心里一惊,慌忙转身离开。
  那样一个眉目清秀的孩子,他做着一切包子常做的事,逗我开心,喊我“娘”。
  元直,不能连元直都离开……
  “元直!元直!”我一路跑回同梦阁。
  “夫人,怎么了?”胭脂见我满面慌张,问。
  “胭脂,胭脂,元直回来了没有?”我拉住他,急急地道。
  “夫人,你别急,先坐下。”胭脂来扶我。
  我摇头,“你快去帮我找元直!”
  不在同梦阁,我转身又跑了出去。
  “元直!元直!”
  “元直……”
  “元直!”
  我大叫着,一个园子一个园子找,每一道走廊,每一个过道,每一处角落。
  “卞夫人,看到元直没有?”我拉住卞夫人,急急地问。
  卞夫人轻轻扯回自己的衣袖,摇头,“不曾见过。”
  “尹夫人,你见到我儿元直没有?”急急地拉住路过的尹夫人,我问。
  “你发什么疯!”尹夫人甩开我,皱眉。
  我见人就问,见人就问。
  我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你看她,莫不是疯了?”
  “看样子果然疯了……”
  “真可怜啊……”
  “是啊,曹冲那么聪明,本来该是指望着母凭子贵吧……现在什么都落空了……”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疯了……”
  “分明是疯了……”
  相府的一众夫人少爷,侍卫婢女,都来看热闹,一脸怜悯地看着我,窃窃私语。
  《笑倾三国》之“天下为重(下)”
  我四处乱走,茫茫然不知所措,“元直!元直……元直……”
  脚下一崴,我跌坐在地,挣扎着站起身,脚下一痛,却又跌坐在地,低咒一声,我咬牙。
  “元直!元直!”我坐在地上,气得乱喊一气,揪着地上可怜的杂草。
  “娘,我在这里。”耳边一个清澈如水的声音,周不疑站在我面前,他伸手来扶我起身。
  我怔怔地抬头,看到那一个清澈如水的少年。
  他抬手替我拾去沾在头上的杂草,“我在呢,娘。”
  我如释重负,见他毫毛无伤,这才安下心来,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泄愤,清秀的脸都被我捏得变了形,他也不躲,只是眯着眼睛笑,很好欺负的样子,比包子好欺负,若是包子……他一定会很狡猾地大声求饶,然后我就心软下不了手了……
  “你去哪儿了。”我开口,声音竟是有些哽咽。
  “公子生前说过,要送娘一双鞋,我去买鞋了。”周不疑伸出一直负在身后的左手,他的手上,握着一双新鞋。
  忽然想起那一日去易州的途中,包子跟孔明说的话。
  “诸葛叔叔,娘说你是机器猫!”曹包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猫?为何说我是猫?”孔明波澜不惊地笑问。
  “机器猫是我娘故乡的猫,它有一只神奇的口袋,什么都能变出来!”
  “那让我猜猜,你想要什么呢?”
  包子嘿嘿地笑,“诸葛叔叔果然聪明。”
  孔明笑了起来,轻摇羽扇,“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一双鞋子。”
  “什么样的鞋子?”孔明故意又问。
  “给娘穿的鞋子。”包子看了看我脚上刚刚因为踩进污水而湿透了的鞋,道。
  “娘?怎么了?”周不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吸了吸鼻子,从周不疑手中接过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