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3-09-15 22:22      字数:4898
  相信地下会埋藏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当地人中的有些传说,也许尚未被人记录下来吧?”商船船长平心静气地问道。
  “乐天派!”我说,“明天你就会见到像你我一样文明的人。1886年,第一个在居民中搜集传说的是出纳员汤姆生,他是美国人。当时,在白人定居该岛前已长大成人的那些当地人仍然在世;据那些人说,他们的祖先是乘坐大船,由东向西朝着日落方向一直航行了六十天,才横渡到此的。原先有两个不同的种族,即‘长耳族’和‘短耳族’一起生活在岛上。后来,在一场冲突中,‘短耳族’几乎把‘长耳族’斩尽杀绝,从那时候,‘短耳族’就独自统治这个海岛。”
  “今天,人们还能在书本上读到一些古老的传说。”我又说,“但是,有关古代南太平洋的传说,能够流传下来的已是寥寥无几了。”
  “关于复活节岛的传说最少了。”冈萨罗插话说,“现在只有几个白人生活在岛上,他们还盖起了一所学校和一所小医院。”
  “对,当地人能给我们提供的惟一方便,恐怕是我们发掘时所需要的人手。”我又说,“或许他们也能供给我们一些新鲜蔬菜。”
  “或许波利尼西亚妇女还能教我们跳呼拉舞哩!”一个轮机师低声说。立刻,从甲板上的一艘小艇里传来了一片活跃的哄笑声和赞许声。
  第二部分:位于世界中心的复活节岛复活节岛上的民间艺术品
  突然,我们听到一句声音嘶哑、听不懂的话。大家都惊愕地环顾四周。这句话是谁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大副马上打开灯,照亮漆黑的甲板。甲板上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不知所措。轮机师本来还想讲个跳呼拉舞少女的笑话,但就在这时,我们又听到了刚才那种声音。是海里有人吗?我们向栏杆奔去,用手电筒向黝黑的海水照去。奇怪,亮光照到之处不见海水,只见许多人紧紧地挤在一只小船上,一张张脸朝上凝视着。
  “亚—欧拉—纳!”我用波利尼西亚语向他们打招呼。
  “亚—欧拉—纳!”他们齐声回答。
  这么说,他们是波利尼西亚人了。可刚才猛地看到时,我还以为他们是一个由各种血统混杂在一起的民族呢。
  我们放下梯子,他们一个个爬上船舷,跳上甲板。他们大多身体强壮魁梧,但又几乎人人都衣衫褴褛。灯光中,第一个爬到梯子顶端的人,红布裹头,嘴里衔着一个包裹。他上身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贴身汗衫,下身穿着一条卷起裤腿的破裤子,光着脚丫越过栏杆,爬上了甲板。他后边是一个麻脸高个子,露出双腿,身着冬天穿的绿色军用旧大衣,肩上扛着一根粗木棍和一捆雕有头像的棍子。再后边是个头戴白色水手帽的当地人。拿着一个眼珠突出、咧着嘴笑的木刻雕像,爬上舷梯,木像上的人雕有山羊胡子,他的肋骨向外突出。衣衫褴褛的当地人一上甲板,就和能接近的人一一握手,拿出装满希奇古怪东西的大大小小袋子。于是,许多极其希罕的木雕就在人们手中传递开了。很快,这些雕像远比其主人更引人注意了。
  每个当地人拿出来的木雕中,都有一个特别奇怪的人像。人像的双肩下垂,鹰钩鼻子弯得特别厉害,蓄着山羊胡子,耳垂很大,双眼深凹,脸部痉挛地咧着嘴怪笑,脊椎骨和赤裸的肋骨向外突出,腹部则完全凹陷。雕像不管是大是小,都一模一样。也有几个罕见的木雕,其中有一个尤为别致,身上长着翅膀,头部像鸟;也有精致的木棍、划桨、饰以瞪着大眼的面具;也有圆月形的胸饰,刻有神秘的象形文字,这些象形文字,当今世上的人恐怕谁也辨认不了。雕像都刻得非常精致,十分光滑,摸上去像瓷质似的。也有一些巨像复制品,其考察程度就差得远了。还有一顶美观的羽毛制的皇冠和一件衣服,衣服也用羽毛制成,与皇冠连在一起,真是巧夺天工。
  在波利尼西亚群岛的其他岛屿上,当地居民喜欢过安安逸逸的生活。我们从未见到过他们有这么多的雕像,在这个岛上,我们真是见到了一批令人赞叹的木雕师。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这些拿着稀有的艺术品的人,一定具有一种强烈、离奇的想像力,以制作雕像为乐。其实,只要细细观察,就会立即发现,这些雕像都是一个模样,原来是按照固定制好的模式,一成不变地雕刻出来的。
  在智利国立博物馆里,我研究过莫斯尼博士从复活节岛收集来的现代民间艺术品,因此,当地人拿出木雕,我能辨认出各种雕像的形状,叫得出名称。对此,他们不胜惊讶。其实,这些雕像,都是最早的欧洲人在复活节岛当地人中发现的雕像的精美复制品。当时发现的那些雕像的真品,现在都陈列在博物馆里。今天,原作极其珍贵,市上不再有售,因此,当地人就用这种精美的复制品进行交易。
  这些木雕师歉意地笑着,指了指褴褛的裤子和光秃秃的脚丫,原来,他们想用雕刻品换取衣服、鞋子。于是,一刹那,甲板上就开展了繁忙的交易活动。船员们既想搞些雕像,也出于同情心,就纷纷下舱,拿来了自己多余的衣物。小安奈特穿着睡衣突然出现在甲板上。她站在人群中,着迷地扯拉着一只怪诞的鸟首人身雕像的腿。鸟首人身雕像夹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当地人的腋下。那个当地人见她喜欢这雕像,就立即送给了她。于是,伊冯急忙跑回船舱拿出一个包裹,回送给了那个当地人。
  摄影师走了过来,用肘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说:“哎,那边站着个人,衬衣里藏着一件希奇的东西。他说那东西非常古老,是他的曾祖父的父亲传下来的……”
  我笑了笑,和他一起走了过去。那是一个瘦削的、举止文雅的人。他脸色苍白,蓄着希特勒式的小胡子,看上去很像阿拉伯人。
  “早安,先生!”他带着神秘的表情向我招呼,从怀里掏出一块扁平的小石头。石头的一面刻着一个鸟首人身像,很明显是新雕就的。没容他再说一遍这是他的曾祖父的父亲传下来的话,我就热情地说:“别说了,这真是你自己雕的吗?”
  他吓了一跳,脸部肌肉抽搐着,说不上是笑还是窘。接着,他涨红着脸,看着自己的杰作,好像在想:将这一杰作归功于别人究竟是很遗憾的。
  “是的。”他终于自豪地回答。很明显,这时他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才能中。实际上,他也并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所以,摄影师既然很喜欢这块石头,他们便进行了交换。
  第二部分:位于世界中心的复活节岛岛上最优秀的木雕师
  突然,又有一条小船靠了上来。人们告诉我说,有一个白人爬着舷梯上来了。来者是位英俊的年轻海军军官,自我介绍说是总督助理,前来欢迎我们。我们邀请他到交谊厅喝杯酒,并向他解释在此下锚的原因。他对我们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眼下天气不好,轮船无法在村庄附近下锚。不过,他建议我们第二天早晨在离居民区较近的那个海岬庇护下航行,然后他们就会设法帮助我们越过岩石上岸。他还告诉我们说,六个月前这里来过一艘智利军舰。一年前,这里来过一艘豪华的大型客轮。客轮负责人问总督,岛上的旅馆是否有电梯,浮动码头上有没有交通工具。总督说,岛上既没有旅馆也没有浮动码头。于是,客轮负责人就不让旅客登岸,只允许一些当地人上船出售纪念品,在甲板上跳呼拉舞。而且,船很快启航,到太平洋的其他地方观光去了。
  “哎,我们就是泅水上岸也干!”大家笑着说。没有想到,我们还几乎真的得泅水登岸。
  海军军官向舷梯走去时,建议我们在船上留下一名当地人,做次日早晨航行的向导。“他们见东西就偷。”他又补充说,“最好留下市长。你见过市长吗?”
  我没有见过市长。当市长的部下十分自豪地把市长找来时,真有意思,市长原来就是衬衣下藏着鸟首人身雕像的那个人。现在,他的衬衣里塞满了摄影师与他交换的东西。
  “现在没有酋长了,这位就是复活节岛的市长。”海军军官说着,亲切地拍了拍留着胡子的市长的肩膀,“他也是岛上最优秀的木雕师。”
  “是的,先生。”市长涨红着脸笑了。他非常自豪,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好。他的朋友都挤在他周围,生怕享受不到应得的那份光荣,因为是他们才能选出来这么好的市长。
  “是的,先生。我当了二十八年市长了。他们每次都选我。”个子矮小的市长又说。他的身子挺得直直的,摄影师换给他的旧裤子,有一条裤腿从他衬衣前襟露了出来。
  “真奇怪,他们居然选这样一个笨家伙。”我心里想。
  海军军官不得不动用他的权威让当地人离去,船上只留下市长一人。我做梦也没想到,这样一位市长,在我所经历过的最奇异的探险生涯中,居然会扮演主要角色。
  次日清晨,铿锵的锚链声把我惊醒。我立刻穿好裤子,登上甲板。朝阳照耀在复活节岛上空,笼罩在岛上的黑色轮廓已经消失。阳光下,复活节岛现出了真面目,看上去一片翠绿、嫩黄,令人心旷神怡。远处山坡上耸立着与昔日一模一样的石像,但是,并没有人在点燃烟火,也没有人向蔚为壮观的旭日顶礼膜拜。附近看不到人影,复活节岛显得毫无生气。人们是否把我们当做奴隶贩子,都纷纷钻进地下洞穴去了?!
  “早安,先生。”
  又是那位市长。他站在那里向我们脱帽招呼。那顶帽子是我们给他的。昨天晚上他上船时,光着头,没戴帽子。
  “早安,市长。岸上看不见有什么人在活动。”我说。
  “是的。”他说,“这里不再是我们的家园了。我们都住在那边的村庄里;这里只供海军放牧羊群。”他伸手指着半圆形的丘陵。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清楚地看到丘陵上一大群绵羊,像灰色的地毯在蠕动着。
  我们的轮船一直在行驶,昨晚停泊过的海湾已经消失了。我们沿着悬崖绝壁慢慢地行进着。火山爆发形成的海岸岩层,由于受到翻腾着白沫的海浪的侵蚀,变得十分峻峭,耸入云霄。悬崖呈现出一层层的红棕色、黄中带灰等各种颜色,像一块切开的蛋糕。悬崖顶上可以看到绿油油的芳草,还有像要倒塌下来的古老墙垣。悬崖一连伸展好几英里后,海岛的表面形状开始变了。从海岛内地圆圆的、青草丛生的冈峦和小丘处,布满石块的田野绵延不断,直到海边。但是,浪花拍击的海岸附近长不出绿莹莹的青草,因为海岛四周一片乱七八糟的黑色熔岩,像围墙般地将海岛团团围住。惟有一个地方,展现出阳光普照的广阔海滩,冲着我们笑逐颜开。整个海岛的景色真是千娇百媚,令人神往。
  “这是阿纳基纳。”市长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说,“古时候,历代国王就住在阿纳基纳。我们的祖先霍图·马图阿,也是在这片沙滩登岸的。”
  “现在谁住在那里?”
  “没人住,只有几个羊倌在那里盖了一间小屋。”
  我向商船船长喊了一声,指了指这个方向。他也认为那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这就是我的家。”市长充满自豪地说。他的家的确很美,难怪我们都像着了迷似的,站在那里眺望岛上的陆地,就连小安奈特也一动不动坐在伊冯怀里,出神地注视着一望无垠的蓝天下玩具似的村庄。突然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活动了起来:人们从各处朝着我们行进的方向跑来,有的人甚至骑着马飞驰。
  第二部分:位于世界中心的复活节岛驶过汹涌澎湃的海岬
  “你见过这样的地方吗?”小托尔喊了起来,“真像舞台上演戏一样。”
  船长把所有的旗帜都挂了起来,从表示有无患霍乱病到有无邮件的各色信号旗,五颜六色,使整艘轮船显得鲜艳夺目。我们又拉汽笛,又挂彩旗向他们致意,岸上则有人在惟一的桅杆上升起一面智利旗,表示还礼。
  市长用袖子擦了擦泪水。
  “先生,这就是霍图·马图阿的家园,也是我的家园,”他拍拍胸脯,斩钉截铁地说,“我在这里当了二十八年市长。要不是我,复活节岛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了!复活节岛就是我,我就是复活节岛。”
  轮船驶过汹涌澎湃的海岬。进入了开阔的海湾。海岸依然又高又陡,但并不那么高插云端了。刚才那些骑马和奔跑的人,他们已经穿过海岛深处的捷径,?